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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陆饮冰问明表兄弟姐妹几个去的KTV地址,没回家,直接调转方向去KTV,路上看见一家鲜花店,停车进去,买了一束店主自己搭配的花,模样不错,寓意不错,就叫“重逢”。

    到了包厢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就地分了,柳橙从里面抽出了白色郁金香,放到鼻子下面闻,感慨:“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啊,都会买花了,我的钢铁直男饮冰姐哦,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

    陆饮冰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耸耸肩,不置可否,看起来心情不错。

    歌已经点了,陆饮冰听他们三个每人唱了一首,自己去电脑上搜索,回来了。等响起《离离》前奏的时候,陆饮冰从柳橙手上拿走了话筒。

    唱完歌出去吃夜宵,玩到凌晨一点才回家,夏以桐已经下机到宾馆,先睡了,陆饮冰洗漱完毕后发了句,夏以桐之前穿过的睡衣还没洗,她抱在怀里睡了。

    睡之前还朦朦胧胧在想,下次要不要让她留下点儿衣服?穿过的内裤?

    每个新年都大同小异,吃饭、走亲戚、吃饭、走亲戚,陆饮冰以自己年纪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串门子像什么样子和工作很忙为借口成功逃脱了今年在家的应酬,在初四自己开车回到了精神病院。

    这里过年的气息居然很浓,因为人很多,有一种旧时大宗族的感觉,吃饭的时候聚在一起看春晚重播,不比在家,因为气氛渲染,陆饮冰居然看得津津有味,跟着哄堂大笑。

    一直空着的二号床在过年期间来了个新病人,是个小女孩,陆饮冰看不出她是什么病,但是偶尔能接触到她的目光,两个眼珠就像是冰冷的玻璃球,无机质的眼珠透着阴冷。那天她在床上画画,小女孩看了过来,陆饮冰礼貌地回她一个笑容,对方回了她一个阴森的冷笑:“呵呵呵呵。”

    陆饮冰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她有时候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但是她的自言自语和三号床不一样,三号线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打断她她就暴躁疯狂。二号床的小女孩除了冷笑外,脾气很温和,平时话还算少,自言自语的时候也是柔声静气的,脸转过去看着一边,嘴巴不停地开合,有时候脸蛋还红红的,像是害羞。

    后来知道了,她是精神分裂。

    陆饮冰给她画了张画,一个病床上的小女孩,病房上方飘着一个长着小白翅膀的另一个小女孩,像是天使,其实陆饮冰是想画小男孩的,想了想,改了主意画成了小女孩。

    二号床接过画抱在怀里,口齿分明地向她道了谢。

    陆饮冰问:“她跟你说了什么呀?”

    小女孩又露出娇羞,小小声说:“喜欢我。”

    陆饮冰说:“她说喜欢你啊?”

    小女孩再次娇羞地点了点头。

    陆饮冰觉得自己有点邪恶了,自从观察世界的角度变了以后,她就再也不能好好地直视这世间暧昧的姐妹情了。人家是个小女孩,你想什么呢!陆饮冰在心里深刻地批判自己,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等等二十四字真言。

    陆饮冰问:“还说别的了吗?”

    小女孩害羞得往下滑,藏进了被子,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浓密得像洋娃娃一样的长睫毛忽闪忽闪,仿佛敛进人间所有光华。

    陆饮冰才发现,她那双玻璃似的眼珠,说话的时候随之转动,流露出的神采,居然如此生动,真的像个落入凡间的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石榴榴(哆嗦地指):你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口=

    小女孩(害羞):她还说要嫁给我,但是我不好意思说。

    陆老师(耸肩):真的不能怪我腐眼看人姬

    陆老师再呆下去怕是可以做精神病院的医生了﹁_﹁

    第231章

    精神病院的生活渐渐习惯,虽然半夜还是会听到来自楼上的男高音歌唱家倾情演绎的爱国歌曲,虽然妄想症还是会抗拒吃药,走廊里有时候还有病人追着医生打的情况,最后被护工押回病房,好的不好的,都在这个病区上演。

    但病房里来了一个天使,小女孩跟着陆饮冰学画画了,画了两个白翅膀的天使。陆饮冰定期出去接受心理疏导的时候还跟夏以桐吹嘘说肯定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才让小姑娘亲近的,夏以桐当然是满口的对对对,女朋友说的都是对的。

    唯一让陆饮冰感到毫无希望的,是三号床的陆灵筠,她一点儿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听医生说,过年她妈妈把她带回了家,初一就送回来了,妈妈虎口打着绷带,眼睛都哭肿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时间好转,再暖的怀抱也捂热不了一个病人的心口,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往事与愿违的方向发展,无能为力。

    夏以桐在剧组如鱼得水,她进组前像是一块干瘪的海绵,带着雄心勃勃,一进去便疯狂地从前辈那里汲取着经验,越是德高望重的老戏骨,就越欣赏、越愿意帮助新人,倾囊相授,不像那些同年龄的竞争对手,有点什么全都藏着掖着,生怕对方把自己甩在后头。

    她把自己吸得饱饱的,白天周旋在片场,随身带着个小本本,记下所有的灵光一现和前辈传授的技巧,晚上回宾馆潜心研究表演技巧,消化白天得来的知识。

    片场见得最多的一副画面就是夏以桐戴着东北的那种遮耳朵的棉帽,裹一身军绿色的棉大衣,没事儿就农民揣弓着身子站在监视器前边,和秦翰林一起看。等人老戏骨拍完戏下来,她再端个茶,踹着个小本本一溜小跑上去,两人到一边儿去讨论剧情了。

    秦翰林作为一个标准的颜控,望着她这么糟践自己颜值直皱眉,穿个大衣就穿着大衣吧,穿个有型有款的也好,再不济穿羽绒服总好吧,非穿这,夏以桐还有理:“这个暖和,还便宜。勤俭持家,你嫉妒啊?”

    秦翰林看着自己身上一点都不勤俭持家的某国际名牌大衣,道:“我老公疼我,你嫉妒啊?”

    夏以桐一手捧着本子一手写字,头也不抬:“詹总是不是晚上又陪哪个帅哥吃饭去了。”

    秦翰林愣了愣,说:“你真是跟陆饮冰越来越像了。”

    不但说的话像,穿的衣服像,连五官都快有妻妻相了。

    夏以桐挺开心,让方茴去给秦翰林买了个雪糕,咬一口下去,“吞云吐雾”的,秦翰林痛并快乐着。

    《梅七》剧组官博发布了关于夏以桐的一组剧照,裹得跟粽子似的端着热茶取暖的、中途休息躺在折叠椅上半张着嘴睡得正酣的、农民揣冲镜头笑嘻嘻脸上还冻出了两坨高原红的、一脸认真拿着本子和老戏骨探讨演技的,当然还有穿着劲装、手绑牛皮护腕背负大刀的剧照,吊威亚等等不一而足。

    官博下面的评论反响很好。

    【夏以桐的白衬衫:为我桐转身,为我桐爆灯,为我桐打call日夜不分。期待新剧#夏以桐梅七##梅七#】

    【巧克力恐惧症:看放的剧照,夏以桐真是清纯不做作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呢2333】

    【风神大人:服饰精美,对,我说的是棉大衣和那个帽子[笑哭]】

    【昨夜星辰昨夜风:那两坨高原红好真啊,原谅我笑了2333】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放剧照呢,都严肃点,好了哈哈哈哈哈哈严肃过了,在南方冻成狗的雪纳瑞求同款棉大衣链接啊

    【不是康师傅是康师伯:只有我觉得夏以桐如果捂上脸的话身形特别像一个人吗?】

    这条说像的评论下面盖起了高楼,很快有人回答:【你不是一个人,我刚刚就觉得蜜汁既视感,然后特意模糊了脸来看,特别像陆神。】

    【像陆饮冰+1】

    【像陆饮冰+2】

    【像我陆+驾驶证号】

    【抱走陆神不约。】

    冰日夏阵营的扛把子咬定冰虾不放松则直接在下面甩出来了一张对比图:【老婆同款,妻妻相嘻嘻嘻[去他妈的友情,这他妈是爱情.jpg][图片]】

    一堆cp粉在下面顶楼,紧接着一堆唯粉开始攻击,再有一些双担的非cp粉表示层主措辞不当,萌cp还是圈地自萌比较好,咬定冰虾不放松太太大风大浪走过来,浑身碎骨浑不怕,直接说:【这里本来就是自由评论的地方,你是太平洋警察啊管得这么宽,先把太平洋井盖儿给盖上先。】

    另外有人放了一张陆饮冰前两年在剧组穿棉大衣的图,评论说:【我怀疑这套装备其实是公司批发的[托腮]】

    底下一片哈哈哈哈,不愧是陆神的公司。

    夏以桐转发了剧组微博,自然看到了这些顶在前面的评论,她对着镜子照了好半天,企图找到大家说的夫妻相,但苦于没有真人对比,只好拿了张照片。陆饮冰双眼皮褶皱很深,看人显得目光深邃,哪怕不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很有故事的味道。她的眼睛则灵动很多,一看就藏不住心事,但是夏以桐这回再看,她发现自己眼睛好像长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想起过年见面的时候陆饮冰说她眼睛变大了的事,难道是真的变大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自个儿因为有了夫妻相冲着镜子乐了半天。还特意找到一些陆饮冰的照片,调整拍照角度,给自己拍同款,自娱自乐,她生活单调却不失乐趣,陆饮冰即便不在她身边,她的痕迹也已经牢牢地印在她这个人的身上,没办法磨灭。

    寒冬漫长,夏以桐腿落下了病,回剧组以后,戴了陆饮冰送给她的同款“爱的护膝”,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暖和了不少,酸疼的感觉顿时缓解,在片场跑得更勤快了,知道的知道她戴了护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问哪吒借了风火轮呢。

    上午她有一场戏,是一个演了很多年戏的老先生和她搭,老先生话剧出身,是人艺的一级话剧演员、话剧表演艺术家,台词功底盖过全场,上世纪八十年代塑造过一个经典角色,家喻户晓,之后又回到了话剧院,演了一辈子话剧直到退休。

    演之前夏以桐很紧张,老爷子年岁大了,生怕因为自己一个发挥不好再一个发挥失常,接连ng要让人家重来,人老爷子倒是随和,一个劲地给她打气:“你可以的,加油!”

    “加油。”夏以桐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底气。

    老爷子笑了笑,不以为意,满脸的包子褶,把他那一大段滚瓜烂熟了的台词默背了一遍。

    趁着还在做准备,夏以桐说:“老爷子,我们对一下戏吧?”

    老爷子欣然应允,和夏以桐一句一句地对起台词来。对台词除了不需要走位外,和正式表演是一样的,容不得丝毫敷衍,尤其是和老前辈在一起。

    老爷子先说,他语气抑扬顿挫,不看他的脸部表情,只听声音便能感受到情绪的起伏。

    这就是老戏骨,话剧艺术家!夏以桐心里刷过三排感叹号,两眼冒星星崇拜之余,压力巨大,但还是认真地调动情绪说了出来,虽然和老爷子几乎天壤之别。

    老爷子表情跟着剧情而动,继续往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完了所有台词。

    老爷子长舒一口气,兴奋道:“舒坦。”

    他基本上处于隐退状态,这次不知道是哪尊佛将他挖了过来,演了个戏份不多的配角,虽然戏份不多,但是这个角色很好,贯穿始末,情感充沛,一般人驾驭不住。

    对完戏后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夏以桐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她紧张也没用,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心境放平稳后,正式开拍的时候一遍过不说,居然超常发挥,老爷子下来后,还用力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声如洪钟:“可以,演得很好!”

    夏以桐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没给您扯后腿就好。”

    老爷子两手背在后头,乐了,脑袋晃了晃,“你那小本子呢?”

    小本子?什么小本子?

    夏以桐回过神来,咻的跑到方茴那里,把自己军大衣里的纸笔掏出来了,同时招呼道:“方茴,给老爷子倒缸茶来。”

    老爷子说:“我给你说几句话。”

    这是要指点她了,夏以桐嗖的站直了。

    老爷子说:“你情绪基本到位了,我在片场这段日子看了不少你的戏,前期到后期的进步还是很明显。就是有一个,你的台词功底有点儿弱,特别是和老演员对戏的时候,压不住场子。”

    他一下就说到了重点,夏以桐点头,叹了口气:“诶,您说得对,我也发现了。”

    老爷子说:“晚上回酒店,多试试朗读,我这儿有一些名篇,一会儿我让我孙女儿拷给你,我孙女儿就是我助理。还有啊,你要是不急呢,可以空闲的时候演演话剧,再回来,肯定不一样。”

    夏以桐:“谢老爷子指点。”

    老爷子端过方茴递给他的茶缸,吹吹杯面上的热气,笑眯眯地走了。

    第232章

    在小本本上快速记下,夏以桐回过身,一个人蒙头蒙脑地撞了过来,夏以桐在她还没碰到自己的时候就闪身避过,没曾想对方到她跟前就停下来了。

    “夏,老师。”岑溪说,“我能不能,问你点事?”

    “好啊,你问吧。”

    岑溪说:“没事……”

    夏以桐:“……”没事你逗我呢吗?

    岑溪:“就,演戏上的,事儿。”

    夏以桐盯着她的嘴巴,心想:你什么时候能把嘴里的话一气儿说完。

    岑溪跟她说的是关于她的角色把握问题,这个角色和她上一个角色丁白芷不一样,丁白芷是沉默寡言的侠女,但是外貌就加分不少,这个则有点像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是个大家闺秀,她太“硬”了,总觉得自己发挥不好。

    而和秦翰林的私下交谈里,秦翰林也跟夏以桐说过,岑溪当初试戏表现还可以,在正式拍摄中也还可以,人也谦虚上进好学,是个不错的演员,但是仅限于还可以,没有给他惊喜。

    岑溪自己也意识到了她到了瓶颈,这几天都特别苦恼,想来问夏以桐,但是夏以桐一是忙得满片场乱窜,二是不想麻烦她,现在终于鼓足勇气来问她了。

    居然有人问我怎么演戏?!夏以桐听到她这个问题后,先是有一点点小虚荣的狂喜,感觉自己差不多也是个大牛了?然后就是心虚,她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怎么教人家?

    岑溪这个偶像滤镜也太重了一些。

    别的夏以桐不敢说,就这个片场,随手抓个演员都是戏骨型的,岑溪赶在她拒绝之前说:“我问,问过其他,人了,但是你,和我搭的,戏份比较,多,想问,问你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这么一想夏以桐的心理负担就小了不少,那她就是给别人提供的建议添砖加瓦,经验浅薄说错了也不耽搁。

    夏以桐:“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过类似的角色我以前演过,给你说说我当时的感觉吧,就是千万别过多的使用外部表情来表现你的角色,尤其是这种温婉恬静大家闺秀型的,本身就是性格很淡的人,一过度表演就会显得浮夸,又不是演的喜剧,是吧。最重要的还是代入……”

    岑溪在小本本上记着,她居然也有一个小本本,不过穿的是羽绒服,本子样式和她不一样,笔也不一样。

    夏以桐作总结陈词:“我建议你看一下《XXX》里陆饮……影后那个角色,柔中带刚,表现非常抓人。”

    岑溪眉梢轻轻地动了一下,下笔不停,低头状似随意地问道:“夏老师经常观摩陆影后的表演吗?”

    “对啊,经常看。哦,不过不止她一个人的,还有许多老演员的表演。”夏以桐说到陆饮冰就有些激动,但是中途又转圜了回来。她太过集中注意力,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岑溪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不结巴了。

    岑溪:“我回去,就看。”

    夏以桐:“好的。”

    岑溪收起了本子,神色欲言又止,夏以桐问:“还有事?”

    岑溪:“我,能不能,问您,私事儿?我们是,朋友吗?”

    夏以桐:“是,你问吧,方便答的我一定回答。”

    岑溪问:“那我,我就问了,哈。你,和陆影,后私下关系,很好吗?”

    夏以桐点头,一本正经道:“姐妹情深。”

    自从上回听过这种说话以后,夏以桐就对这个词有一种莫名的感情。

    岑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小声问:“不是那,那种关系,吗?”

    夏以桐微笑,笑得很和蔼,和蔼得暗藏杀机:“哪种?”

    “就是,”岑溪说,“一对,的那种关系。”

    夏以桐继续微笑:“一对好姐妹啊,有什么问题吗?”

    岑溪一怔,疯狂摇头:“没有,没有。”

    夏以桐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在渐渐往下沉,听到自己问岑溪:“你听谁说的这个?”

    岑溪头摇成了拨浪鼓:“没听谁,说,我,猜的。”

    夏以桐嘴唇动了两下,没再说话,走了。

    岑溪的话在她心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浪,她猜的?怎么猜的,是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吗?是什么时候?她不是已经很谨慎了吗?连和陆饮冰见面都很少,虽然客观原因比较大,不得不异地。

    “嗨!”

    肩膀处传来重击,夏以桐吓得一个激灵,反手就是一胳膊砸过去,稳准狠,如果她师父在场的话,一定会重重地夸一句“好”!手臂未带到之前,她看到了来影惊恐到变形的脸。

    夏以桐:“!!!”

    学艺未精,收势不及,把来影砸得往后退了一步。

    来影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句,坐到她身边,“你……咳咳咳……谋杀亲姐啊?”

    “……”刚刚用完“姐妹情深”这个词的夏以桐觉得“亲姐”这个自称不是那么适合。

    来影:“嘛呢?入定呢,我叫你你还打我。”

    夏以桐:“叫就叫嘛,干吗拍我肩膀?”

    来影气不打一处来:“拍你肩膀怎么了?我还不能拍了?我和你多少年的交情,陆饮冰和你多少年的交情,你又没——唔唔唔唔!”

    一回生二回熟,夏以桐再次出手迅速地捂住了来影的嘴。

    来影:“唔唔唔!”(放开我)

    夏以桐贴着她耳边说:“不要提陆饮冰。”

    来影看着她:“唔唔唔。”(知道了)

    夏以桐放开她,来影揉着自己的两边脸颊,压低声音说:“她不是你老板吗?提一句怎么了,用不着那么敏感吧,反而让人觉得有什么似的。”

    “如果这样还有人觉得异样呢?”

    “啊?”

    夏以桐把岑溪刚才问她的话复述了一遍,来影和她一样不解:“不应该啊,别说你们俩基本不外出,就算是外出也捂得严严实实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她又不是狗仔,没道理比狗仔还嗅觉灵敏吧?”

    “我也觉得。”

    “会不会是……”来影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从谁那儿听来的?”

    “……”夏以桐说,“我心里有一个人选。”

    “谁?”

    夏以桐缓缓眯了眯眼睛:“我晚上回去打电话问问。”

    秦暮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她人品好酒品好,无论做人做事都专一,要说她把这么要紧的事儿到处胡咧咧,她自己就能鄙视死自己。

    夏以桐千哄万哄,秦暮才哼哼着说不生气了,挂了电话。

    不是秦暮,还能是谁呢?

    她默默排查了一遍知道内情的人,两只手数的过来,不对,如果算上陆饮冰的舅舅们的话,得加上脚指头。但她觉得从他们那里流出去的可能性非常小,还有就是商幼璇和乔总,那两个一看就不是喜欢八卦并说给其他人听的人,更不会和岑溪有什么交集。秦翰林和詹谈?要从两个老狐狸嘴里听出来点什么儿比撬开贝壳嘴还要难。

    如果是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论的呢?

    还是说,谁也不是?

    是狗仔?如果狗仔有料会等到现在,没爆出来也是送进了工作室换取了巨额报酬。

    只是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

    这事就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时不时出来扎她一下,搅得她两天没睡好觉,她不是没想过去问岑溪到底有什么根据,但是这样无异于不打自招。防人之心不可无,经过董雅飞的事件之后,她已经很难再全身心地去信任一个新的朋友了,即便那个人看起来很可靠。

    等到下次和陆饮冰通话,陆饮冰的一番话暂时解了她心焦:“不管是那种可能,你这个小粉丝都不像会主动曝给媒体的人,就算她爆了,也不可能有什么货真价实的料吧?死不承认就行了啊,圈内都是这么玩的。再不济,还有薛瑶在,这种事儿扔给她就行了,你操什么心啊,拍戏才是你的正事。”

    虽然说这个甩锅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太道义,但说的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夏以桐给薛瑶发了条微信请她去查查后就好多了。

    陆饮冰说:“我不在的时候,你遇到事就找薛瑶商量,别不好意思。”

    夏以桐说:“我没不好意思。”

    陆饮冰问:“那你是什么?”

    夏以桐沉默了一会儿,说:“……忘了。”

    “就记得我是不是?”陆饮冰借机调侃道。

    “嗯。”她没有犹豫便回答了。

    “也就是每次异地的时候你都会特别放得开,一见到我就各种收拢叶子,我还得使劲往外拨。”陆饮冰啧了一声。

    “含羞草不都是这样的吗?你碰她她才会收拢,你对着她打远程电话就没关系啦。”夏以桐得意地自己作出了解释。

    “真的没关系吗?”陆饮冰轻轻地笑了一声,“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啊?”

    “……”她没回答,夏以桐发誓,她从陆饮冰的话里听出了富有暗示性的另一个意思,她结巴起来,“不、不了吧。”

    陆饮冰很愉快地哼了一声,说:“现在才拒绝,晚了。去洗澡吧,带上手机,不,还是平板吧。”

    洗澡洗了一个半小时,出来的时候腰腿都发软,夏以桐仰躺在床上,看到微信里陆饮冰发来的消息——【事实证明,含羞草叶片可以远程操控闭合展开。】

    夏以桐把被子往上一扯,在被子里翻滚了几周,回了个——【[微笑]】

    陆饮冰又发了几句让人耳热的荤话,说了,自己从浴缸里爬起来,又冲了个淋浴,光着身子走出来,修长的四肢在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随着浴袍带系上,一切便又恢复成高岭之花的样子,对着镜子照了照,陆饮冰觉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挺担得起高岭之花这几个字的,对着镜子,冷俊抬眉,便是半幅春光乍泄的老港片。可惜不能拍下来发给夏以桐。

    她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写周记,当然不是写她每天做了什么,而是写这一周来的心得笔记,以及从其中受到的表演启发,还有她有时候会灵光一现一些代入角色的感悟,通通用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以便她以后整理成文查阅。

    写完以后,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周记整整写了一万字,和以前一样,在末尾加上几个字,无非是“爱你”“想你”“你真好看”之类的专门说给夏以桐的化,弄完这一切,她将word传到邮箱,定时早上八点,发到夏以桐邮箱里。

    一方面是给夏以桐提供捷径,一方面也算是另类的交流感情,陆饮冰非常佩服自己能够想到这个法子,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房睡觉,没有歌声、不需要安眠药的夜晚让人无比的舒适,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醒来把手机飞行模式关掉,微信里便井喷似的进来消息,先点开夏以桐的“早安”,再就是薛瑶的,还有《养母》的编剧,一整屏幕的小数字。最多的是有个人右上角头像标了“17”,比编剧的“10”还要多,敢这么发消息的一般不是和她有重要事商议的好友就是家里的姊妹,是柳橙。

    陆饮冰往上划拉了老半天,刚看第一条就精神了,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柳橙——【梁表姐和那个她不得不说的故事。】

    不愧是第四百八十代锦衣卫,这才过去三个星期,就把事情弄了个囫囵大概,据柳橙说,梁舒窈有个追求者,姓骆,真名不清楚,都叫小骆。这追求者在英国念书,今年刚毕业,听说在国内的时候就对梁舒窈一见钟情,从此展开了疯狂的追人模式,死缠烂打。俗话说好女怕缠郎,梁舒窈见到她就躲着走,好在对方还有学业在身,没有那么难缠。

    都做过什么事呢?陆饮冰忍不住啧了两声,还以为脱光了钻人家被子色诱这种事只有里能见到,没想到现实也有,还不止一次,被梁舒窈连人带衣服从门里扔出去了,怕她出意外又悄悄跟出去,就她这嘴硬心软的性子,该女子才没有彻底死心。陆饮冰猜测这可能是梁舒窈不小心说漏嘴的,被柳橙添油加醋过,顺便添枝加叶,合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该名女子毕业了也不回国,跟着梁舒窈跑,什么装病啊嚎哭啊苦肉计啊无所不用其极,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反正梁舒窈被缠着呢,在国外鸡飞狗跳、苦不堪言。

    最后柳橙说:【我感觉听语气不像是苦不堪言,有点乐在其中,我下个月亲自去国外看看。】

    听完了柳橙的汇报,陆饮冰决定找个时间去问一下她,虽说她们关系尴尬,但是这种事情她认为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梁舒窈的想法,等柳橙去国外之后吧。

    她做过简单的洗漱,素面朝天地去车库开车。

    离精神病院的体验生活只剩下一个月了,当日子以倒计时开始计算的时候,便会觉得格外的短暂,窗前的太阳升了又落,不知不觉就到了一打头的数字。

    二号床的小女孩画画很有天分,也许就是上帝在给她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会打开一扇窗,她幻觉里的世界可以借由画笔画出来,医生通过看她的画进行合适的心理辅导。画画的时候都是陆饮冰带着她,眼角余光注意着三号床,三号床有时候会往他们这边看,鉴于她曾经有过自杀行为,陆饮冰不太敢把笔这种凶器给她,万一她晚上清醒了用笔自杀呢?

    只是有一次,陆饮冰尝试着问了一句:“你也想画画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刺耳的尖叫,病房里其他病人都被惊动了,她用手去捂小女孩耳朵,小女孩打开她手,再次对她露出久违的阴冷笑容,一个没好还带坏一个,陆饮冰再也不敢主动找她交流了。

    没办法交流。

    因为临近出院,她对这里的几个人还是很牵挂的,医生直摇头,说三号床的病症非常顽固,整个人都抗拒和外界交流,治好的可能性不大,这辈子估计都要待在医院里了。小女孩情况最好,而且年纪小,有个半年,药物治疗加上心理治疗,痊愈的可能性非常大。妄想自己是蘑菇的患者病情反复,医生说需要继续观察。

    “以前那个住在五号床的老奶奶呢,被带走了的。”陆饮冰一直记得她当日的样子。

    医生叹了口气,说:“过世了。”

    “是……”陆饮冰用眼神表示询问。

    “寿终正寝。”医生说,“家人把她接回去了,应该已经下葬了。”

    陆饮冰唏嘘:“算喜丧吗?”

    医生说:“算的,比较幸运了。”

    陆饮冰出了医生办公室,回房间和小女孩道别,她问护士能不能给小女孩申请笔和纸,护士同意了,于是小女孩用了一天时间给她涂了一张头戴冠冕、玄袍佩剑的图,陆饮冰睁圆眼睛,看着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女孩仰着小脸,颊边有一个小小梨涡,眼里亮晶晶的,小手去握她的手,软绵得像糖。她用很轻的声音说:“我见过你,我喜欢你。”

    陆饮冰哑然,她没想到这个病区,唯一一个认出来她本来身份的,居然是这个小女孩。

    四月初,陆饮冰最后一次将车驶离了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第233章

    陆饮冰没去《梅七》剧组探班,径直改道去了某取景地,也是《养母》剧组的主要拍摄地,位于东北某小城,那是一个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辉煌过的城市,随着工业结构的调整几乎在一夜之间,迅速地破败下来。

    飞抵省会,陆饮冰已经提前入乡随俗地把一身时髦装束换下来,穿上这里劳动妇女穿得最普通的那种夹袄,和阔腿裤?其实就是一般的灰麻裤子,她穿上去松垮垮的,裤腿儿都晃荡,苦中作乐地说成阔腿裤。

    为了避免人多眼杂地认出来,她坐的火车软卧,脸上也稍加化妆,一身穷酸样弓着背进软卧车厢的时候,乘务员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后来自己找个借口可能是刚从城里探亲完,城里孩子给买的车票。

    火车一路颠簸,将陆饮冰从还算繁华的省会一步步带向荒凉,扛着硕大的牛津袋,跟着出站的人群挨挨挤挤,时不时还能听到一句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骂声,她循着骂声看过去,一个父亲模样的人一巴掌掼在了女儿的后脑勺上,女儿立刻往前趔趄了一下,低着头一声也没吭,陆饮冰看见她眼底亮亮的东西闪了一下。

    小城的出站口是没有自动闸门的,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一堆人大部分还算有序地涌出了出站口,喧嚣得几乎要吵炸人脑仁的声音迎面而来。

    “住宾馆吗?”

    “是去XXX吗?”

    “是去OOO吗?”

    “打车吗?一个人三十,还差两位走了啊。”

    陆饮冰扛着袋子远离这个中心,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来旅游的,虽然这个小破地方她不知道有什么旅游的,估计追忆历史和探险吧。

    跟着缺胳膊少腿儿还“整过容”的指示牌,步行200米找到了汽车站,前玻璃上有个写着红字的牌儿,XX-XX,就是汽车的始发点和终点站,陆饮冰走到前车门,司机在低头摁手机。

    陆饮冰:“师傅,这辆车经过XX吗?”

    师傅没抬头:“过,上来吧,你近,三块钱就够,一会儿统一收钱。”

    “哎。”她点了头,问,“这袋子放哪儿啊?”

    师傅眯着眼瞧了一下,又低下去,说:“往里走往里走,放自个儿脚下。”

    简单粗暴。

    陆饮冰又坐汽车到了导演给的地址附近,自个儿摸过去了,筒子楼,破落户,她在散发着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味儿的楼道里快跑了几步上楼,掏钥匙开门。

    小姑娘居然比她到得还早,十二三岁,大眼睛、白皮肤,面生,不是哪个童星出身。

    “你好,”陆饮冰伸出手,有点想笑,“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妈了。”

    小姑娘比她还豁得出去,脆生生就叫上了:“妈。”

    两人相对而笑。

    陆饮冰:“妈给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陆,陆饮冰。”

    小姑娘:“我给妈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于,于恬,家里人都叫我恬恬。”

    这算是当上便宜妈了,两人做了简单自我介绍,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剧本,商量着以后两个月的相处模式,基本按照剧本上来,吵架这个对戏的时候再演。

    陆饮冰牵起于恬的手:“走,妈带你去菜市场买菜,你再看看你想吃什么,提前熟悉一下市价。”

    夏以桐是12月开的机,原定的拍摄日期是四个半月,将近五月底杀青,但是拍摄进程在中途快了不少,最终提前了十天杀青,4月中旬,夏以桐的杀青戏也是全剧组的最后一场戏,正式宣告通过。

    四个多月的全新体验再次落下帷幕,这次杀青没有上上次拍《破雪》时候的不舍,别人都在哭,她却忍不住笑,新年一别,终于能和陆饮冰再见面了。

    杀青宴上商幼璇和乔瞳都来了,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一闻,周一闻来之前和秦翰林确认好几遍不会再收到刀片才同意的,夏以桐依旧提前离场,赶凌晨的航班去陆饮冰所在的小城。

    在前往机场的保姆车上,夏以桐收到陆饮冰的微信——【今天我女儿吃了我做的炸排骨[微笑]】

    夏以桐——【妈妈我也想吃[可怜]】

    陆饮冰——【来啊来啊,来了我就做给你吃。】

    夏以桐——【等我杀青的。】

    陆饮冰——【你什么时候杀青,是不是26号?】

    夏以桐——【是啊是啊。】

    夏以桐为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惊喜,从进组就开始准备,提前打好了来影、秦翰林的招呼,如果陆饮冰问进度的话千万不能透露给她,虽然现场也有其他她相熟的人,但是第一夏以桐不可能跟不知内情的人说她要去探陆饮冰班,会落人口舌,第二依照她的判断,陆饮冰也不会问其他人拍摄进度,她一向是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能不交际就不交际。

    所以当她已经坐上去机场的车时,陆饮冰还在东北小城炸排骨,等着十天后的相逢。夏以桐磨了磨后牙槽,非常嫉妒她的便宜女儿了。

    没错,她现在要去和便宜女儿争宠了。

    陆饮冰——【我要睡了,这里晚上十点就没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弄得现在我生物钟一到十点就困得睁不开眼。】

    夏以桐——【睡吧,。】

    陆饮冰——【。】

    夏以桐——【我还有场戏,拍完就回去睡觉了。】

    装得可以说是非常像了。

    陆饮冰——【辛苦,给你揉揉肩膀。】

    夏以桐——【好的,等我杀青,乖,快睡。】

    陆饮冰没回,估计是去睡了,夏以桐兴奋了一路,演练明天陆饮冰开门她忽然出现在家门口的场景,转念想想,飞机转火车再打车,六个小时不一定到不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就换个时间忽然出现,效果都差不多,只要能见到她。

    直到上机她还是神采奕奕,为了明天有精神,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冷却一下沸腾的情绪,躺在座椅上睡了一个小时。

    她也换了身衣服,藕荷色连帽的帆布厚外套,蓝色牛仔裤,白到发亮的新板鞋,素面朝天,却更显洗净铅华后的柔和动人,按照惯例戴上帽子和口罩,夏以桐踏上了去小城的火车。

    她掐着表,在软卧车厢里摇晃了一个多小时,随着一声鸣笛和车轮在铁轨上摩擦出的刹车声,越众而出,嗖的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背着军绿色的帆布包,青春靓丽地第一个跳下了车,和上次来的陆饮冰简直天壤之别。

    夏以桐本来样貌就显小,这身打扮更像来探亲的学生,而且还是大城市来的那种不差钱的学生,于是夏以桐耳旁簇拥着的声音也比一般人大了一倍不止,她努力从其中分辨出有用的信息。

    “打车吗?一个人四十,立马就走。”外表憨厚的出租车司机说着这样的话。

    嚯,还挺会看人下碟,陆饮冰要是在这儿,能当场跳起来打爆对方狗头。

    夏以桐有钱,也不是傻子,但她急于见陆饮冰顾不了那么多,问道:“你那儿还有几个人?”

    出租车司机先是一愣,说:“还有三个。”

    夏以桐:“我给你二百,你拉我一个。”

    司机眼底掠过一丝喜意,但是看到冤大头,不想就这么放过了,想讨价还价一番,夏以桐皱眉,她素来看不惯这样的人,打算走人,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陆饮冰。

    陆饮冰说:“你站那儿别动,跟人走了我跟你急。”

    什么她就跟人走了?她还能跟谁走,下一刻她才对照着前半句话琢磨明白意思,陆饮冰在车站,还看到她了,这不可能吧?

    她立马踮脚四处望,有句话说,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即使她处于拥挤的人群中,你依旧能够一眼辨别出对方的身影。

    是真的。

    夏以桐几乎是一眼就捕捉到了,一道矫健的身影逆流而上,穿越人潮,不断地向她跑过来,跑过来,越来越近,近得能看清对方鼻翼上的汗珠,连奔跑时唇边哈出的白汽都那么好看。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处于一种重逢的狂喜和意外的震惊中,她明明没有告诉她过来了的,为什么陆饮冰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陆饮冰一巴掌扇她……手臂上,这一下扇得严严实实,夏以桐回过神来:“陆,不,你怎么——”

    陆饮冰搂过她肩膀就走,打算宰人的出租车司机在身后叫:“两个人二百块钱,给您打折!”

    陆饮冰头也不回。

    走到人少些的地方了,夏以桐喊:“陆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来的?”

    陆饮冰说:“心有灵犀。”过了会儿,没忍住,“你是不是傻啊,二百块钱,搭汽车只要三块钱,人来了,脑袋落剧组了?”

    作为一个敬业的演员,市井小民的作风要深刻地渗进骨头缝里。

    夏以桐手滑下去,握住她冰凉的手,小声道:“我不是想早点儿见到你么?”

    陆饮冰挣开手,勾住她脖子往自己这边一拽,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

    夏以桐紧张地四处看,没人往这儿看。

    陆饮冰没带她去坐三块钱一个人的汽车,而是拐进长满了青草的路边,那儿停着一辆红色自行车,看模样挺新,夏以桐脑海中浮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陆饮冰跨上去,腿长,两脚都着地,下巴扬了扬,不乏得意地说:“这是我新买的法拉利,上来吧。”

    夏以桐咬着下唇笑,斜坐在后座上,两手向前抱住陆饮冰的腰。

    陆饮冰响亮地说一声:“一二三,走咯。”

    两腿用力往前蹬,车龙头不听话地扭了几下,平稳下来,顺利出发。

    陆饮冰:“早上挺冷的,你没戴手套,放我衣服兜里。”

    夏以桐应了一声。

    东北的四月倒春寒,夏以桐脸贴在陆饮冰背上,手揣进她口袋里,一点儿风都吹不到,心口暖成一片。

    陆饮冰在前边说:“舒服吧,我都这么带我女儿去买菜的。”

    夏以桐立即抿起嘴,成了一条紧绷的线。

    刚还没发现,这后座怎么那么硌人呢?

    第234章

    夏以桐上次坐自行车还是……她得往回一年一年掰着数,没红之前是肯定的,估计得再倒回去点儿,刚入行吧,接点儿雷剧拍拍,寒暑假赚点外汇,赚的钱在一般人看来还可观,但是除去昂贵的学费支出,必要的化妆品,手里剩不下几个钱。幸好不拍戏的时候住校,拍戏的时候剧组负责,如果还得负担京城的房租,肯定是入不敷出。

    因为日子苦,所以凡事精打细算,扣扣索索连坐公交的钱都要省,自行车还是二手的,房东把房子租给她的时候因为自行车没地儿放随手赠送的,近点儿的地儿就蹬着自己的二轮车哐当哐。

    大二结束的时候,她签约秦暮公司,认识了董雅飞,董雅飞也是外地人,已经毕业了,经济条件比她好点儿,经常会接济她,夏以桐没有死倔不肯接受,拒绝一大部分,接受一小部分,并且在日后数倍奉还于她。她很庆幸能够在刚进入公司的时候就遇到这么一个朋友,即使后来董雅飞和她离心还嫉妒作祟陷害她,她也不能否认那段时间彼此的真情。

    就像因为志不同道不合和平分手的情侣,没必要心生怨怼,夏以桐只能做到以后形同陌路,各自安好吧。很奇怪,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她现在靠在陆饮冰的背上,居然在想别的女人,虽然不是那个心思,如果让陆饮冰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呢。

    也许是氛围太放松了吧,在过于安全舒适的环境里,难免想一些有的没的,干脆放任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越飘越远。

    从那件事以后,就再没听到过董雅飞的消息,夏以桐在那事儿过去三个月后用自己的人脉打听过,那个富二代余凯没料到董雅飞给他惹出这么大乱子,大约是被家里责骂了,抛弃了董雅飞这个弃子,公司发布和董雅飞的解约声明,说对方私德败坏,违反了合同合约期内XX条,许是被骂怕了,她的

    现在,前年更新的最新一条

    应该是退出娱乐圈了吧。

    夏以桐同情归同情,却半点也不想找到她出手帮她。陆饮冰要是知道这件事非得跟她发好大一阵脾气,为了一个已经不是朋友的人不值得,还有就是“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董雅飞做得出这样的事第一次,将来未必没有第二次,她能帮她一天,不能帮她一辈子,到时候还惹得一身骚。

    路过缓冲带,车身颠簸了一下,夏以桐屁股传来一阵熟悉的钝痛,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非常想挪一下屁股缓解,又怕陆饮冰车技不好一会撞树,只要忍耐着。

    一个缓冲带接一个缓冲带,陆饮冰并未减速,反而飞速掠过去,咯噔、咯噔、咯噔,在给夏以桐的屁股上刑,夏以桐咬牙,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怨念:“陆老师,你能不能慢一点?”

    陆饮冰左手用力一捏,后车轮顷刻锁死,夏以桐没留神一脑门砸在了陆饮冰背上,这一脑门砸得非常实,夏以桐脑袋都疼了,忍不住叫了一句,坐在前面的陆饮冰却没吱声儿。夏以桐顿时惊慌失色,屁股也不疼了,跳下来先确认陆饮冰是不是还活着,借着给她摸背:“怎么回事儿啊?突然刹车也不告诉我。”

    陆饮冰闭眼,似在回味,终于在夏以桐焦急的催促中睁眼,眉舒目展地笑道:“没试过这种感觉,试一下。”

    夏以桐瞪了她足足十秒钟,脸成功黑了下来,甩开她大步往前走。

    陆饮冰蹬着车,在后面追:“我错了我错了,夏……老陆家的媳妇儿诶,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她蹬得不快不慢,正好落在夏以桐后头。

    夏以桐把帽檐拉得很低,耳根一片热潮,喊得什么东西这都是,一点都不害臊。

    陆饮冰走的这条路偏,小城就是小城,早上七点在大城市都车水马龙了,这里一里外能看到一个人影就算不错了,陆饮冰喊起来也不怕人听见:“老陆家的,你对象说她盼着你呢,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这么多天,你真要走啊?”

    夏以桐脚停了一下,就那么一下,还是往前走。

    “老陆家的诶,你就这么走了,让你对象咋整?你干哈呀?你是不是不稀罕她了?”

    夏以桐嘴角忍不住勾起,步子渐渐慢下来。

    陆饮冰冲着天空大声道:“我要给你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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