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京城开始落叶了,从秋到冬,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有一天早上醒来,好像昨天还枝摇叶展的,今天便光杆司令了。地上厚厚地积成了一堆,踩上去感觉脚底都有点飘了。
第五天晚上,陆饮冰决定陆灵筠今晚上再没什么事的话,她就吃安眠药睡觉,眼不见心不烦,楼上还天天有人唱国歌,吵到神经差点衰弱。再有两天,她就能出去和夏以桐视频了,不能让自己的精神一团糟。
就在这天晚上,三号床陆灵筠割腕了,用的就是她偷藏下来的易拉罐拉环。
为什么藏起来那么久才割腕,陆饮冰不知道,但是她看见对方的动作了。她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没睡,开了小台灯,用拉环边缘,竖着划开自己的血管。
拉环边缘锋利,但是小,程度也比不上刀,放久了还生了薄锈,她是面对着陆饮冰,陆饮冰看见她手在抖,闭眼咬着牙齿,脸色都是白的。
三号床割腕没成功。
陆饮冰跳下床先砸门叫医生,回头来制服她,电视剧里精神病人的力气都很大,陆饮冰没验证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打起来才知道,是真的。她动作比常年在医院的陆灵筠快很多,死死地压着她的手臂,但是依旧感觉到对方的扭动和挣扎,是那种不要命的、让人惊恐的挣扎,她的关节发出可怕的响声,再压下去,肯定会因为反抗骨折。
随后赶到的医生和护工用束缚带将她全身牢牢地绑在了床上,拉环被收走,上边有斑驳的血迹。
陆饮冰惊魂甫定,坐回到自己床上,发现陆灵筠偏头在看着她,不是那种神经质的目光,只是静静地在流泪,眼泪渗进枕头里,那是属于一个正常人的眼神。
陆饮冰心神一颤,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轻声喊了一句:“陆灵筠?”
陆灵筠哭着说:“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想拖累我妈妈了,你让我死不行吗……我不想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
从她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里,陆饮冰推测出了事情的全貌,陆灵筠疯的时候全然没有理智,醒的时候痛恨这样的自己,但是她清醒的时候太少了,而且时间特别短。比如说她上次只有偷拉环的那短短几分钟是清醒的,她把拉环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快一个星期以后才想起来她藏了这么个东西。
这也解释了陆饮冰白盯了好几个晚上为什么一无所获。
也许那天吃饭的时候,她也是清醒的,但是陆灵筠没说,她无从确定。
陆灵筠在哭泣中睡着了,陆饮冰大着胆子,上前拨开她的乱发,发现她模样很清秀,鼻挺唇红,就那么安静地,像婴儿一样睡着了。
第二天,她妈妈又过来看她,脸上满是惶恐,估计是得知了她女儿自杀的消息,连滚带爬地摔进来,陆饮冰动作奇快地起身扶了她一把。
陆灵筠上半身绑着束缚带,被固定在床尾,口中念念有词,依稀是什么“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斗战胜佛”,她妈妈扑过去抱住她,痛哭流涕,她踢了她妈妈一脚,用牙齿去咬她脖子,歇斯底里地喊:“别吵!你会死掉!大家全都死掉!”
她妈妈捂着流血的脖子,泪流不止,被医生带出去包扎。
陆饮冰手指惨白,按着自己的床面,只觉得呼吸苦难,喘不过气,提前一天出院进行心理疏导。
第219章
医院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出门拐个角就是,陆饮冰先回自己宿舍把衣服给换了,那身病号服穿在身上她老感觉心里不舒服。
在心理疏导室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她开车回家泡了个澡,裹着大浴巾躺在沙发上,跟来影视频。来影比女一号闲得多,在宾馆被窝里躺着,只有个脑袋在外边。
来影一见她,先“哟”了一声:“采风告一段落了?啧,瘦了。”
陆饮冰两只手交叠,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对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来影不明所以。陆饮冰的眼神忽然变了,她猛然靠近镜头,眸心受到剧震似的,瞳孔骤缩,里面充满了陌生的惊怒和敌意,还有她刻意营造出的紧张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出去。
来影吓得把手机扔了,连人带被子往后滚了三圈。
陆饮冰恢复正常,挑眉道:“怎么样?采风结果。”
“艹。”来影诚实地回答了她,又趴了回来,说,“你有病啊?不能事先提醒一下吗?”
陆饮冰勾着唇角:“事先提醒了不就没这个效果了嘛。”
来影:“那你怎么不去给夏以桐看啊,她不是你的亲亲女朋友吗?”
陆饮冰说:“对啊,所以我怕吓到她。”
来影说:“你就不怕吓到我?”
陆饮冰看着她,来影顿了一秒,耸肩:“好吧,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陆饮冰问:“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样?”
来影手掌拍了两下,说:“跟精神病一样。”
陆饮冰呲了呲牙,一个笑容还没成型就散掉了。来影敏锐地捕捉到了,问:“怎么?有事就说。”
“心跳得有点快。”陆饮冰按着自己的心口。
来影夸张地表示:“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不行,我可是有夫之妇。”
“说什么呢,正经点儿。”对着来影陆饮冰不避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当年的事她是知情人之一,来龙去脉也很清楚,陆饮冰道,“昨天晚上,我隔壁病床自杀了。”
“啊?”来影心提起来,立刻追问道,“死了?”
陆饮冰摇头:“没死,被截下来了,现在绑在床上,不见好转的话估计要送去四防区。四防区就是防自杀、防杀人什么什么的地方。”
“继续。”
陆饮冰把擦头发的毛巾盖在自己脸上,闭着眼睛把三号床的平时表现、收易拉罐拉环自杀、自杀失败后说的话,以及第二天她妈妈来她又疯了,那些事事无巨细地都说了一遍。
来影沉默了很久,唏嘘说:“感觉是电影里才能看到的事情。”
“我不就是为了电影才去的吗?”陆饮冰揭开了脸上的毛巾。
来影看着屏幕里的陆饮冰,憋了半天,长篇大论死活没憋出来,只说了句:“小心点,注意安全。”
陆饮冰望着她的表情笑了起来。
“我不舒服就会出来放松的,没事。”
她转念一想:那个妈妈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自己的女儿,但是身为患者的陆灵筠却巴不得自己死去,不想拖累母亲。如果有精神病的是妈妈,而女儿尚未成人,她对自己的孩子应该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呢?她对发病时的自己毫无印象,醒来后该怎么面对女儿的目光,如果她伤害到对方呢?
脑海中一个一个的问题涌上来,陆饮冰从抽屉里翻出来纸笔,飞快地记录着,头也不抬道:“我有点事,你去忙吧。”
来影没关视频,她知道陆饮冰一定想到了什么,看看能不能偷个师,但是陆饮冰拿着写满字的本子,转眼间消失在屏幕里了。
陆饮冰起身去卫生间,把脸打湿,看着镜子里面凤眉长目、锐气十足的女人,看起来就是霸气十足,一双眼睛里都是跃跃欲试。
陆饮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上方,从台子上找了把修眉刀,把眉毛修了修,原来的棱角消失不见,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也随着一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长久注视之后、浑然陌生的一张脸,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痛苦和隐忍。
她用腿抵住洗手台,开了水龙头,强迫症一般在下面冲洗着自己的手,从手背到指缝,每个指尖,她低着头,发出那种短促而密集的呼吸声,像是那种被碎玻璃扎进了掌心,用镊子一点一点地夹出来,再用棉签消毒,是很漫长的过程。
水声停了,陆饮冰两手用力地攥进盥洗盆边缘,喉咙中发出垂死之人的喘息声,慢慢对上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那里面不是一个保养完美的女星,而是一个饱经岁月蹉跎的中年妇女的脸,她皮肤干燥,上面有不少雀斑,一点一点的覆盖在她的鼻子和颧骨上。
她今天又发病了,她做了什么?她用这双手做了什么?小茹(剧中女儿名)肯定看到了,她刚才去抱她的时候,她躲了一下,她在怕自己,她在怕自己。这样的认知让养母几乎崩溃,眼泪无声无息地从一只眼睛里夺眶而出,她抬起手掌抹掉,越来越多的泪水落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她不得已,只好用两只手不停地擦着,视线一片模糊。
卫生间是安静的,只有她望着天花板,张大口的呼吸声,连堵塞的鼻子都不敢吸,怕会吵醒睡在外面的小茹。
她缓慢地蹲在地上,背抵着墙,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废弃的垃圾。
陆饮冰重新站了起来,用水把脸上的眼泪洗掉,皱着眉头再看,决定换一种表演方式。
一个小时后,陆饮冰从卫生间里出来,从冰箱里翻了个冰袋敷眼睛。敷之前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在夏以桐收工前来得及恢复原样。
可能是哭累了,敷着敷着直接睡了过去,醒来脖颈酸疼,拜她豪放的睡姿所致,冰袋也滚到了沙发底下。再照镜子,眼睛依旧肿得跟核桃一样。
陆饮冰:“……”
是什么给了她这种就算夏以桐不在她身边,她也能好好睡觉的错觉。
认命吧,你离不开她了,离了她连睡觉都睡不好。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陆饮冰高高兴兴认了命,然后认认真真地去了自己的音乐厅,放了首激烈的交响乐,一手隔着冰袋和毛巾按在自己眼睛上。
这样总不能睡着吧?陆饮冰想,但事实是她再一次睡着了,连着五天晚上没睡好,回家的一天顺理成章全都贡献给了周公。
陆饮冰脚往下一蹬,从悬崖掉下的噩梦中惊醒,窗外夜色浓稠,大脑混沌,睡得简直不知道今夕何夕,她抓了一把自己几经翻滚新鲜出炉的鸡窝头,眯着眼睛在方圆两米内找到了亮着屏一直在唱歌的手机,捞过来,“喂”了一声。
“睡醒了?”夏以桐刻意压低的声音温柔地传过来,陆饮冰的意识一瞬间从虚幻回到了现实,她坐起来,手撑着毯子,一直往后退,直到背抵上能够靠着的实物,手撑着额头,声音慵懒的“嗯”了一声长音:“醒了。”
“我在酒店了,刚洗完澡出来。”
“这么晚了吗?”陆饮冰先看一眼天色,再拿下手机,看了正上方显示的时间,头无力地往后仰,“都十点了,我差点睡晕过去。”
“很累吗?”夏以桐的语气变了一下。
“没有,就是困。”陆饮冰说,“我跟你说,我们楼上有个人,天天晚上唱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我本来睡下了,他一唱我就得起,一唱我就得起,那我多爱国啊你说是不是?一整晚都在起来了,结果白天就起不来了。”
夏以桐:“你戴耳塞嘛,我记得不是有个牌子的挺好用的嘛,我给你买,让小西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陆饮冰:“好,那我以后就不用承受噪音荼毒了,女朋友你怎么这么体贴啊?”
夏以桐回她:“我不是一直这么体贴么?”
到底是脸皮薄的,说完自己先红了脸。
陆饮冰笑了一声,说:“我病房里几个人都特别有才,三号床是个漂亮姑娘,姓陆,跟我是本家,喜欢写仙侠奇幻,每天都给我讲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是怎么坐化成仙的,如来佛祖为什么最厉害,以后拍仙侠可以找她编个剧什么的;五号床是个老奶奶,慈眉善目的,教了我很多昆虫的知识……”
陆饮冰滔滔不绝地说着,她没撒谎,只是将事情换了个角度讲述,众生百态,人有千面,说着说着自己都豁然开朗起来,那群病友也并非那么可怕。
她说了很多话,嗓子干,将手机开了免提倒扣着放在地上,自己去倒水喝,夏以桐在电话里问她:“陆老师,你看到天上的月亮没有?”
这问题,估计是要玩一下浪漫吧,新鲜,陆饮冰还挺想听夏以桐说点情话的。
说时迟那时快,陆饮冰看都不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立即冲过来点开手机日历,阳历十二月十二,对应今天的农历,是十月二十五。
夏以桐:“陆老师?”
陆饮冰说:“等等。”
她再次在网页搜索中输入关键词“每个月哪几天没有月亮”,答案是每个月的二十五到月初前几天。
陆饮冰:“……”
今天到底是有月亮还是没有月亮啊?
作者有话要说: 帝都的老陆心里苦。
小花:你看见月亮了吗?
老陆:霾太大我看不清~
说有一句表白的话叫今晚月色真美,意思是“我爱你”
老陆:冷漠.jpg
第220章
陆饮冰:“唔。”
也不说有也不说没有,这样才不会被反套路露馅。
岂料夏以桐也跟着含糊不明地“唔”了一声。
电光火石间,陆饮冰和夏以桐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彼此那边都没有月亮。
陆饮冰大尾巴狼似的摇摇尾巴,哼哼地问道:“想跟我说什么啊?”
夏以桐披着浴袍,从宾馆的纱窗往天上看,虽然没有月亮,但是星星还是很亮的,山清水秀的地方,几乎能看到远处河面上反射出来的光。
她回身用平板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陆饮冰微信上。
聊完电话又聊视频,陆饮冰第二天起来都记不清昨晚上都和夏以桐说了些什么,手机里头静静地躺着微信记录,是夏以桐昨晚上发过来的。一张夜景图,配的一段话:今晚月色真美,是因为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因为你不在,所以今天才没有月亮的吗?
陆饮冰礼尚往来回敬了一张,连对面楼都看不清的大霾,说——【让夏目漱石来京城感受一下,兴许这句话就变成了“今晚雾霾真美”。】
夏以桐——【哈哈哈哈】
陆饮冰——【今晚雾霾真美,相隔五米我居然看到了你的容颜。】
夏以桐——【雾霾大慈大悲,五米还能看见脸。】
两人接着把京城的霾大槽特槽了一番,话题一路发散到,以后在霾大的时候,去山清水秀的地方暂避,哪些地方空气好,以及什么时候去环游世界。
恋人间的话题永远那么跳脱而广泛,陆饮冰躺在床上,往回翻聊天记录,脑补了夏以桐说每句话的语气,每个词都裹上了蜜糖,全程勾着唇角。
叮咚——
早上六点,恋人准时报备,左上角跳出一个小小的“1”。
【早安,我起床工作了。】
【早安,我也去工作了。】
【为了早日环游世界!】
【为了早日环游世界!fighting!】
为了避免心情抑郁的情况,陆饮冰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于是自己带了一个素描本,一支铅笔,观察之余,在素描本上写写画画,排解一下情绪。
她算是有一点基础,小时候学过,后来荒废了,一般情况下肯定不会重新捡起来也没有时间再画画,现在也算是机缘巧合,有了很多空闲时间。
里面夹了不少夏以桐的照片,她照着画,刚开始特别丑,身体比例奇怪,好好的心上人化成了母夜叉。画了一个月后,终于过了不用画一张完全不敢回头看画了些什么玩意儿的阶段了。
她和房里的病人朝夕相处,这里的生活几乎占据了她整个冬天,在画夏以桐之余,她尝试着对病友速写。四号床的抑郁症是最配合的,她清醒的时候最多,陆饮冰和她聊天她也会接两句茬儿,偶尔还会聊聊明星,四号床说最喜欢陆饮冰,陆饮冰自个儿暗笑了半天,问了她的住址,琢磨着给她寄点儿东西。父母每三天过来看她一次,陆饮冰听病区医生说,再过一个月,估计就能出院了。
这真的是她进来以后遇到的最大的喜事了,陆饮冰当即给她画了一张速写,画完以后,陆饮冰默默地收了起来,说:“我重画。”
四号床说:“给我看看。”
她很白很瘦,有种斯文的柔弱,笑起来淡淡的,两颊的酒窝却深,给人的感觉像是某个品种的冬枣,外表青色,咬进嘴里才知道是甜的。
陆饮冰不敢拒绝,给她看了,四号床看着画本笑得脸上都是红润的血色,她父母下次来的时候,还特意把那张画给父母看,父母见到女儿脸上的笑容,一个劲地对陆饮冰说谢谢。
弄得陆饮冰很不好意思,不过力所能及的事情,最后达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效果,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她也和对方父母一样激动。
四号床还会叠纸星星,是在陆饮冰提起来她对象很会叠纸星星之后说的,再一次进来,她就带了点儿塑料管,两人一起探讨叠星星的技巧,不多时,五颜六色的星星挂满了两人床头。
三号床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她妈妈过来的时候,陆饮冰和已经好转的抑郁症的四号床就一起陪她妈妈聊天。
六号床的蘑菇也还是那朵蘑菇,最近她又妄想肚子里有东西,一直在扎着她,每天都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陆饮冰画了一幅画,一只巨型蘑菇被很多根铁链吊在半空中,而那蘑菇的头上,冒出了小蘑菇的萌芽。
在第二次陆饮冰报喜不报忧后,夏以桐表现出明显的担忧,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知道陆饮冰说的不是全部的事实,隐瞒和粉饰太平只会让她想多。
陆饮冰投降了,将事情事无巨细地跟她讲,包括心得体会,她在表演上的纠结,应该采用哪一种,有时候还会演给夏以桐看。一开始她还怕夏以桐看到她的表演会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结果对方起了莫大的兴趣,跟个求知欲旺盛的学生一样,不断询问她表演技巧,五花八门的问题,怎么更好的代入人物情感,一个精神病,假如不用肢体动作,仅仅通过眼神怎么表达,怎么控制眼睛周围的神经表达出导演想让你表达的感情,怎么做出那些细微的表情。她眼神被秦导说过不止一次戏不够多了,要她好好练练。
陆饮冰给她一一解答并且亲身示范,笑着说:“你要是把这些都学会了,估计演我这个角色没问题了。”
夏以桐摇头说:“差得远了,我hold不住这种的。”
反差太大了,她现在接的角色都是在某一方面和她的特质有一点像的角色,赵敏、陈轻、梅七,或英姿飒爽或性情坚定,她代入起来没什么压力,
陆饮冰不赞同:“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一个好的演员是演什么是什么,而不是像什么才去演什么,她要是想完成彻底的质变,迟早要经过这一步的,夏以桐点点头:“好,这部拍完吧,我试一下。”
陆饮冰这才满意,着薛瑶继续去物色新剧本了。
夏以桐这边从陆饮冰那里得了不少干货,在私下勤加练习,有一场高潮戏,戏多,但是台词少,对主演的演技考验很大,喊a之前,秦翰林跟夏以桐说了很久的戏,一直到她进入镜头中央眉头还是锁着的。
结果是一遍过,秦翰林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她的目光跟见到魂穿一样。
主演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秦翰林心情也好,带得剧组氛围轻松,《梅七》的拍摄进度不知不觉渐渐往前赶,原本计划四个半月的拍摄周期估计可以缩短十来天。
两边都在渐入佳境。
一个月后,四号床出院的那天,陆饮冰送了她一幅全新的素描,画的是一个女孩张开手拥抱太阳,在病房门口道别,四号床跟着父母,再次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
陆饮冰回头看了一眼三号床,她的眼睛一直望着这里,陆饮冰心念一动,刚浮上一个令人欣喜的念头,对方便转过了脸,继续围着床转圈圈。
生活本就是有起有伏,强求不来,陆饮冰坐回床上,握起她的笔,看向窗外。她没有注意到,沙沙的涂画声,再次吸引了三号床的注意力。
……
今天是夏以桐进组两个月最开心的一天,二月十五,农历大年三十,只要把今天上午的戏拍完,下午就全剧组放假,初三复工,整整两天半的假期。
秦翰林裹着军绿色的大棉袄,两手搓着往手心里哈气,“今天上午最后一场了啊,打起精神来。”
“a!”嗖的一下,场记员跑开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倍。
一场完美的打斗过后。
“卡。”秦翰林也不吊大家胃口了,直接大手一挥,“收工收工,回家过年。”
众人归心似箭,一边换衣服一边互相“过年好过年好”地客套两句,收拾妥当后,一溜烟全都跑得没影。夏以桐也不例外,她搭了个顺风机,坐的詹谈的私人飞机,直接飞抵京城。
陆饮冰在二十八就出院了,已经在家窝了两天,二十九去了福利院把夏以桐的院长妈妈接了过来,至于三十这天么……
刚吃完午饭,陆饮冰就一把抓起挂在门后的大衣围巾,开门滑了出去:“爸妈丈母娘,我去接人。”
“路上小——”心字被嘭的一声关在了门外。
柳欣敏对坐在沙发上的院长解释道:“亲家母,我女儿平时很稳重的。”
新晋丈母娘院长笑了笑,不置可否。
很稳重的陆饮冰就恨没长对翅膀直接飞到机场了,但是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去接机的地方,只好在约定好的地方等,车厢里放着音乐,两条腿给她抖得最后都发麻。
天快黑的时候,她才看到不远处有一辆看车牌就很贵的宾利开过来,在她旁边停下,后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短款黑羽绒服的女人。陆饮冰去开自己前车门,太激动了,第一下居然没打开。
第二下开了,夏以桐飞快地闪了进来。
关门、椅咚、接吻一气呵成。
作者有话要说:
老陆:每天在精神病院,疏于锻炼,一推就倒
小花:少林寺勤练三个月,进剧组一天不敢懈怠,武指悉心教导
第221章
陆饮冰没防备,被夏以桐给结结实实按在椅背上亲了一顿,一开始她也挺享受,两个人唇舌相缠,手也不老实往对方腰上揉捏摸索,发出沉重的喘息声,最后有点呼吸不过来,夏以桐太用力了,她一手揪住对方肩膀往后一推,在预料之中夏以桐应该被她推得和自己保持十公分左右的距离,结果她推了一下,夏以桐只被推开了一厘米约等于无,短暂的分开过后,更加紧密地贴了上来。
她给陆饮冰留了换气的时间,陆饮冰在第二轮接吻时晕晕乎乎地想:她的家庭地位好像岌岌可危了。
小别胜新婚。亲完了夏以桐也不嫌前排座位中间硌得慌,就势往她怀里一趴,侧躺,脸对着陆饮冰的腹部,车里有空调,陆饮冰上身只穿了件深色毛衣,夏以桐小狗似的蹭着她的衣服。
陆饮冰低下头看她,目光柔软,手盖在她耳朵上,从耳廓慢慢摸到耳垂,十分钟爱那一小块软肉。
直到夏以桐狼狗附体用嘴叼开她贴身的毛衣,把脸贴在她肚子上,不动了。她才笑着说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夏老师,你还能不能行了?这么想我?”
“想……咬死你。”夏以桐的声音隔着衣服传出来,闷闷的。
“那你咬啊。”话一出口,肚脐周边便迎来一阵细微的刺痛,陆饮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嗔道,“你还真咬啊。”
顿了顿,湿润微凉的舌尖又抵在轻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牙印周围,辗转轻舔,陆饮冰一个激灵,许久没有动情的身体有点受不住这种刺激,“哎哟”了一声连忙一手薅住夏以桐后颈把她拽了出来。
夏以桐冲她呲牙笑。
两人面对面看着,久别重逢,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觉得对方熟悉又陌生。
“哎夏老师,我觉得你这眼睛是不是变大了啊,越来越有神了。”陆饮冰真心实意地吹捧道。
“哪有?”夏以桐好笑地问,却也配合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五官都定型多久了,二十来岁的时候陆饮冰这么说还成,年一过二十五了。
“我这儿有照片,你看。”陆饮冰掏出手机找到几个月前的照片,对比着现在的夏以桐看,言之凿凿说她眼睛肯定变大了,夏以桐被她说着说着,也觉得好像是比先前大了一点,但她依旧不好意思承认,只说陆饮冰是记错了,非常有可能是太久没见,对她的脸部认知产生了偏差。再开句玩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我倒是想找狗啊,精神病院也得有啊。”陆饮冰笑着收起了手机,把夏以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一一点出她不一样的地方。夏以桐两手抱住胸口,对方赤裸的目光让她很怀疑自己会不会被直截在车里扒光验明正身。
陆饮冰没有那种倾向,条件也不允许,腻歪了两句,扒开夏以桐领口在她肩头留下了两枚鲜艳的吻痕,吻之前不忘问一句:“造型露肩膀吗?”
夏以桐看着她回答道:“不露,连脖子都不露。”
陆饮冰心痒地磨了磨牙,十分有一种在脖子上也盖个章的冲动,但是戏里不露不代表戏外不露,下嘴轻轻地啄了一下作罢,嘱咐夏以桐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回家。
回程的路上陆饮冰享受了夏以桐一路的注目礼,快到的时候她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上唇,笑意浮上眼底,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说:“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夏以桐立刻想到了她先前书房里预备好的那些戒指。
以前陆饮冰不记得这事的时候她急得跟什么似的,现在真的要求婚了,夏以桐紧张到不行,她顿时坐直了身体,两只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止不住脸红心跳,勉强镇定道:“我准备好了。”
让这场求婚来得更猛烈些吧!
陆饮冰:“……”
自己还没说她就知道了?不是嘱咐丈母娘不要提前告诉她吗?而且她的反应好像怪怪的,跟她预想的貌似不太一样啊。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路,把这些多余的想法从大脑中驱逐出去,想:夏以桐这么重情义的人,知道她千里迢迢把院长接过来和她团聚一定会特别感动,说不定还会感动得落泪,到时候自己就提供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新晋丈母娘展现一下自己和夏以桐的感情,再次刷上好感度。
沟通是架起心灵的桥梁,两人对“惊喜”二字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分歧,注定这座桥在中途拐了个弯,没办法对接。
车停在院内,为了图个喜庆,外面的大铁门上贴了副春联,一个招财进宝,一个喜气盈门,里面的门也有。现在的年味儿越来越淡,只能从这一抹恒久的大红色中琢磨出一点儿过年的滋味。
夏以桐观察着陆饮冰,她将后座的大衣拽过来套上再下的车,口袋很大,放个硬盒子一点都不显,她假装无意手去碰陆饮冰的口袋,被陆饮冰半路截住握在掌心。
她不让自己碰,肯定是怕被发现,夏以桐心头一喜,几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陆饮冰是要当着她爸妈的面求婚么?那……多不好意思啊。
陆饮冰满头雾水地看着她:“你在笑什么?”
夏以桐说:“过年开心。”
“好吧。”陆饮冰说,抬手在她嘴角捏了一下,“知道你开心,但是你这个笑太荡漾了,见长辈不好,稍微收敛一下。”
夏以桐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八颗牙道:“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陆饮冰说,“乖。”
陆饮冰家是那种通透的装修,一眼望得到边,陆父陆母正在餐桌包饺子,一个擀皮儿,一个包馅儿,分工明确,见到夏以桐也很自然:“小夏来了啊,一会儿就吃饭了啊,先坐。”
夏以桐心底浮上一丝疑惑:难道陆饮冰打算来个突然袭击,并没有告诉她爸妈?
陆饮冰将她带到一个房间门口,说:“你的惊喜就在里边,去吧。”
夏以桐抬头望向陆饮冰,陆饮冰含笑望向她,郑重地点点头。
开门以前,夏以桐深呼吸了两口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粉红色的氛围,飘满房间的气球,比人还高的毛绒公仔,满地的玫瑰花瓣,烛光,原谅她没怎么看过这种场景,所以想象力还是在十来年前的里打转,总之在一个令她感动无比的气氛里,身后的女人忽然单膝跪地,将闪闪发光的钻戒递到她眼前,用她好听的声线低沉迷人地说:“嫁给我,好吗?”
然后新娘和新娘交换戒指,互相亲吻……
夏以桐天马行空了半分钟,在陆饮冰催促的声音中握住了门把手,拧开,往前一推,房间自动加滤镜变得金光闪闪,即使它的装设和一般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金光散去之后,房间里似乎还多了点什么,是个穿着藏青色衣服的女人,外貌约莫在五六十岁。
她长得很像夏以桐认识的某个人。
不,就是她。
夏以桐往前急走两步,脱口道:“院长?你怎么在这里?”
院长嘴角噙着笑,慈爱地拍拍她的手背,道:“陆小姐请我过来的,说受你之托,过来和她父母吃个饭。看你这副表情,似乎是不知道这件事。”
夏以桐用手抚着额头,简直尴尬得无地自容。
她有罪,脑子里全是情情爱爱,把吃饭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陆饮冰笑着从后面走过来,道:“丈母娘,我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夏以桐舌头差点打结:“丈、丈母娘?”
陆饮冰说:“不是吗?”
夏以桐还尴尬着,低头蹭着鼻子,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空间:“是是是。”
院长视线在这俩中间打转,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将夏以桐收留下来,如今她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她一颗心也能放下了。
院长一生没有子女,福利院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所以她不觉得两人必须要有个孩子什么的。只要夏以桐过得幸福,她不会阻拦,而且她喜欢的人是巧儿啊,院长记得她上小学的时候疯魔般喜欢陆饮冰,有一年忽然不喜欢了,她还以为是小孩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谁知道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居然在一起了。
人都有八卦的天性,院长也不例外,从夏以桐告诉她开始,院长就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直没有机会问,夏以桐太忙了,很久才能抽个空跟她视个频,她问她平时生活还来不及,没有时间去打听八卦,就知道是因为拍戏在一起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现在可算逮着机会了,拉着夏以桐一箩筐的话要讲。陆饮冰体贴地给二人腾出空间,自己去外边帮爹妈包饺子。
走到半路,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衣口袋,小跑着拐道进了一间房间,将硬得硌手的黑色小盒子摸了出来,打开,对着光线照了照,吹口气,用纸巾在表面擦了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瞳仁中央闪动着八心八箭的造型。
她盯了钻戒约莫有三分钟,最后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不就是个戒指么?还没送呢,瞧把你给紧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陆老师:我要把戒指藏在饺子里!
第222章
夏以桐和院长在房里,陆家三口在外边儿包饺子,陆云章擀皮儿,包馅儿的变成了两个,陆饮冰今天的发挥很不像她平时的水平,她妈妈都包了三个了,她手里那个还在揉揉捏捏,一脸的若有所思。
柳欣敏说:“你老母鸡抱窝呢?”
陆云章笑出了声,被柳欣敏一瞪,连忙低头继续擀皮儿。
陆饮冰抬起头,幽幽地看了她妈一眼,把被她蹂躏了一分钟之久的饺子从手里解放出来。她刚刚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要把钻戒放在饺子里的念头,但是风险似乎太大了。
怎么确定那个饺子一定会被夏以桐吃到呢?就算她做标记,比如说弄个朱砂点一下什么的,能确保把饺子盛到夏以桐碗里,怎么确定夏以桐会嚼而不是直接吞下去呢?就算她没吞下去被咯到牙齿怎么办?钻石那么硬,肯定是牙齿疼。
即便所有的万一都没有,陆饮冰低头看了看盘儿里的韭菜馅,韭菜味的钻戒,夏以桐还会戴吗?反正换自己肯定是有一点膈应的,想想都觉得有味道。
陆饮冰从她爹那里拿了一片饺子皮,托在掌心,手指沾水在边缘涂了一圈,神游天外。
话说回来,以前电视电影里演的那些把钻戒藏在各种各样的食物里,等着女主吃到,然后顺势求婚,女主感动落泪的桥段真的不是骗小孩子的吗?谁会去学啊这么蠢的方法。
柳欣敏说:“小鸡儿都出生了。”
陆饮冰嗔道:“我的妈诶,你就不能让我好好想点儿事情吗?”
柳欣敏:“能啊,先把饺子包了,或者你把想的事情告诉我们,一肚子坏水儿。”
陆饮冰:“谁一肚子坏水了,我是在想我的终身大事。”
两位家长同时眼睛一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陆饮冰眼珠子转了转,说,“你们打算出多少聘礼?”
陆云章:“这个啊,我们商量过了……”
柳欣敏用力“嘘”了一声,陆云章住了嘴,目光看向柳欣敏,陆饮冰也看向她妈,柳欣敏没好气说:“八字没一撇呢,问这个干什么?”
陆饮冰心里一惊,她爸妈居然已经考虑好聘礼的事情了,自己是不是动作有点慢了?去年到今年谈了一年多恋爱,差不多了。
她脸上笑嘻嘻的:“没什么。”
很快就有一撇了。
她定下心神了,专注地包饺子,速度飞快,柳欣敏捅了捅陆云章的胳膊肘,小声问:“我怎么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啊?”
陆云章说:“她无缘无故提这个话题,肯定是有原因的。”
柳欣敏:“什么原因?”
陆云章对着她的耳朵说了两个字,接下来神情恍惚的换成柳欣敏了,陆饮冰忙着忙着抬起头,看见她妈手里的筷子有一些没一下的戳着手里的饺子皮儿,馅都没放。
陆饮冰瞅准机会,见缝插针地以牙还牙:“你老母鸡抱窝呢?”
回敬她的柳欣敏一筷子头敲在她脑门上:“我抱窝也是抱你,得意什么。”
陆饮冰笑着诶了一声:“我错了,再也不改了。”
她不知道自己心思早就经验老道的父母识破,在厨房下饺子的时候已经在谈论婚礼最好在哪举办,需要移民吗等问题,陆云章说这应该是小两口自己决定的,他们操心不上,所以话题又回到了聘礼应该给多少以及观礼嘉宾应该请谁,讨论得热火朝天。
期间陆饮冰去敲夏以桐房门,告诉她们还有二十分钟吃饭,两人说好的,然后继续笑逐颜开地谈论着夏以桐的暗恋生涯,陆饮冰大着脸想去听听,被夏以桐以“你在我就不好意思讲了”为借口,连羞带臊地推了出来。
她又去找爸妈,还没等她进门,刚走到厨房门口,在里面聊得昏天黑地并且产生了分歧的父母立刻停下,柳欣敏拉开门,凶相毕露一脸敌意:“裹什么乱,玩手机去。”
陆饮冰:“我……”
柳欣敏:“你什么你,找你对象去,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陆饮冰:“……”
她看看这边关上的厨房门,看看那边关上的房间门,一时间悲从中来,伴随着自己配的“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的音乐走到客厅,让沙发啊母亲把她紧紧拥抱。
装死装了五分钟,没有一个人发现。
她陆小叮当要不是看在今天过年的份上,她就离家出走四海为家了!
陆饮冰V:
【又是一年除夕了,除夕快乐,依旧没有自拍,这回连餐桌都没得,你们更没有睡到我[微笑]】
看着底下粉丝卖萌的卖萌,跳脚的跳脚,求虐的求虐,陆饮冰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颗冬枣啃着,现在心情不好,只有这群平日里的“假粉”能带给她一点点温暖了。
明星和粉丝之间是一种很复杂的关系,陆饮冰是一个演员没错,但在现在商业环境下她同时也是一个明星,只不过她有实力,不需要和大部分的明星那样讨好粉丝,做自己就行。但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候也依赖于这些粉丝,说虚荣也好,人都有虚荣心,说其他也罢,人本身就生活在世俗当中,没办法脱离人群而存在,众星捧月的感觉谁不喜欢?
想想家里剩下那四个人对自己爱答不理,陆饮冰就觉得在除夕夜里还刷自己,心软了,于是举起手机对着自己咔嚓了一张,发了一条新
陆饮冰V:
【除夕快乐,祝碎冰冰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爱你们[心][图片]】
评论的画风却是这样的:
【饮冰室主任:自拍?我不信,这是假的!!![尖叫鸡.gif]】
【是你的陆军部队了:我仿佛见到了一个假的影后,是不是被盗号了呀[doge]】
【马猴烧酒: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请问是直接刷队形吗?假的,都是假的![土拨鼠尖叫.gif]】
【是你的陆军部队了:ls放屁,去年我还在这里看到你万人血书求自拍呢,今年放了自拍就来装新人[怼他.jpg]】
【陆水千山:可怕,我才是真的新来的,这是个什么情况啊???瑟瑟发抖.jpg】
【是你的陆军部队了: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
陆饮冰从上往下刷,最终怒而删博,她就不该对自己的粉丝抱有什么幻想,删完还不解气,从自己的表情包图库中调出了一张看起来像是鸡但是夏以桐明确给她解释过那不是鸡貌似是鸽子还是鹦鹉的图,往
【这是你们逼我的,以后都没有自拍了[假的,都是假的.jpg]】
粉丝纷纷懵逼哀嚎,整齐划一地刷起了跪键盘的队形。
陆饮冰没空理会,因为她听到了开门声响,心念一动,肯定是夏以桐想她了出来找她!陆饮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闭手机,扑倒在沙发上,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神情柔弱,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可怜。
比摔倒了要亲亲抱抱才能起来还要严重一些,因为她连个毯子都没盖。
正好饺子和其他菜也都出锅了,柳欣敏指挥陆云章出来叫客人吃饭,叫陆饮冰端菜,陆云章一见沙发就愣住了,回头喊柳欣敏。
柳欣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边问“怎么了”边走出来,正好和两位客人对上目光,四人一齐将视线投向沙发。
在阖家团圆的除夕夜里——现在已经天黑了——两两作伴相谈甚欢,就放陆饮冰一个人。两边都以为陆饮冰在对方那边,各自都赶她走,最后凄凄惨惨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虽然陆饮冰今年实岁二十九,过完明年生日就三十了。但在“戏精”爸妈的脑补大戏中,陆饮冰已经比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还要惨了,而在夏以桐心目中,陆饮冰是个需要嘘寒问暖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宝宝,确切的说,是她一点委屈都看不得陆饮冰受,内疚顿时排山倒海地汹涌过来。
全程都没人说话,两边互视一眼,陆父陆母先往后退了一步,夏以桐再往前几步,走到沙发边缘,弯腰俯身,用手背轻轻拍打着陆饮冰的脸。
“吃饭了,醒醒。”
就这样?三位家长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夏以桐换了一下方向,用背对着后面围观的三人,整个人几乎都贴上了陆饮冰的脸,同时也将对方的视线牢牢盖住,手握起她的手轻轻地甩着:“吃饭啦陆老师。”
陆饮冰“矫情”地哼了两声,并不醒。
夏以桐没法,要强行拉她起来,陆饮冰这才睁眼,小声不满道:“你都不亲我一下。”
“后——”夏以桐面露为难。
她话未来得及完全吐出来,陆饮冰已经向上抱住了她的脖子,肩膀悬空,不依不饶地吻住她的唇。
夏以桐挣扎不是,不挣扎又不是,回应不是,不回应陆饮冰又死死咬着她,这个姿势也不太适合接吻,她还得托着陆饮冰防止她从沙发上歪下来,可以说非常地艰辛了。
三位家长不约而同地舒展了眉头。
陆云章拍拍手,笑着打断了如胶似漆的小两口:“吃饭啦。”
第223章
夏以桐把自己从陆饮冰的嘴下摘出来,脸烧得通红,又气又恼:“后面有人。”
陆饮冰说:“有人才亲的。”
“你……”夏以桐回头看,陆爸陆妈和院长已经都背对着她往厨房走了,经过饭厅的时候陆云章让示意院长坐下。
“你什么?”陆饮冰就仗着她不会生自己气,上身弹起来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夏以桐鼓了鼓脸颊,一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拉她起来。
陆饮冰笑起来,扬手要去摸她脸颊,身高压制夏以桐不好躲,勉强躲了两下都被摸了个正着,大庭广众打情骂俏成何体统?她只好往前跑,陆饮冰跟着后面追,追到饭厅,在院长的注视下,陆饮冰收敛起来,得体地朝院长笑,夏以桐松口气,危机解除。
迎上院长忍俊不禁的神情,夏以桐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朝陆饮冰投去埋怨的一眼:多大的人了,不注意点场合。
院长说:“饮冰,你坐这里。”她指着夏以桐旁边的位置。
“诶,谢谢丈母娘。”陆饮冰笑吟吟地坐过去。
夏以桐又看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厚着脸皮一口一个丈母娘这么自然的。陆饮冰自然不会错过她郁闷的表情,趁着伸手过来倒水的工夫低声道:“这叫丈母娘看女婿,看到没脾气。”
听语气还挺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