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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吕萍面带微笑地对她说:“下午见?你跟闻斌大哥一起回来的,去哪的啊?”

    叶芸没?有直视她的视线,只回:“出去有事的。”

    吕萍伸手摸了摸她袖子的面料:“这件衣裳......”

    叶芸解释道:“之?前是?个误会,我弄错了。”

    吕萍又低头看了看她的靴子:“鞋子也是?新买的吧,不像是?佟大婶的眼光啊。”

    叶芸的目光紧紧盯着吕萍。

    吕萍眼里依然带笑,故意凑近叶芸:“难不成你跟闻斌大哥......”

    “怎么可能!”叶芸瞪着眼睛,一脸严肃。

    吕萍”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么紧张干吗?我又不会出去乱说什么。”

    她走到叶芸身旁,双手搭在扶手上,目光淡淡地瞥着楼下:“你看这里住着的人,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家出了什么事都能被?拿出来说叨一番。你别小瞧了这些人的碎嘴,被?说的多了谁都能来踩上一脚,逮着劲的欺负,我可不是?吓唬你。”

    叶芸的眉头渐渐挤在一起,吕萍转过身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叶芸的手背:“我好心提醒你,闻斌大哥毕竟是?你大伯子,还?是?注意点好,真被?人拿住话头可怎么办?”

    叶芸仓促地垂下眸,回她:“我知道。”

    ......

    晚上,叶芸没?出来吃饭,说是?不饿,迟点吃。等白闻赋回了房后,她才出来。白闻赋当她看了场爱情电影,羞于见?人,毕竟她脸皮薄,也就由?着她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叶芸基本都跟他?错开吃饭。即便碰上,也不跟他?有什么眼神交流,还?跟从前一样?,规矩而生疏地叫声“大哥”,而后能避则避。

    就连佟明芳回来后都发现不对劲,之?前叶芸对老大都是?客客气气的。盛饭、叠衣、收拾屋子,大事小事也会大哥长大哥短地询问两句。

    这次她从娘家回来,发现叶芸都不跟老大说话了。有次她眼睁睁见?叶芸推门出来,见?老大坐在桌上,又关了门。

    佟明芳没?忍住问白闻赋:“你跟叶芸闹矛盾了?”

    白闻赋莫名其妙地回:“我跟她能闹什么矛盾?”

    佟明芳想想也是?,且不说老大根本不会跟叶芸计较什么,就是?叶芸的性子也不像是?会跟人生气。

    近些日子,白闻赋跟叶芸说话,她也会回他?,但不像从前时不时聊上几句。她即便搭话,也是?简短的,没?有目光碰触的,有时候找个借口就走开了。

    小年过完后,筒子楼又恢复了平时熙熙攘攘的状态。春天的气息崭露头角,带着泥土和?花的芬芳。

    下午的时候叶芸跟吕萍去她同事家玩,吕萍的这个女同事家住平房,后院种了茶花,一朵朵淡红艳紫,株型优美。吕萍同事给每个姑娘选了朵饱满的花枝,叶芸拿到的是?一朵浅紫的。

    后来她们说去舞厅,叶芸见?日头不

    早了,没?跟她们一道去,独自回了家。

    快到楼下的时候,她远远瞧见?了白闻赋骑车回来。为?了不跟他?在楼梯碰上,她刻意放慢了脚步,见?他?走进楼道后,等了一会才提步往回走。

    她拿着山茶花枝,迈着轻快的步子刚进楼道,白闻赋坐在台阶上注视着她,眉眼间的桀骜藏有摄人心魄的力量落在叶芸身上。

    她的脚步戛然而止,神情怔愣。白闻赋站起身走向她,挺拔的身姿蕴着无法撼动的气场将?叶芸钉在原地。

    “我惹你不高?兴了?”

    叶芸慌忙低下头,闷着声说:“没?有。”

    “还?是?觉得?我带你看那场电影,轻率了?”

    “不是?。”

    已经不再想起的电影内容飞速地在叶芸脑中掠过,她呼吸凌乱,脸颊再次烧了起来,匆忙说道:“我先上楼了。”

    白闻赋按住她的肩膀,弯下腰来迫使她不得?不看着他?,低沉的嗓音犹在耳畔:“你在逃避什么?”

    第18章

    清晰有力的手型罩住叶芸的肩,

    她被白闻赋禁锢在臂弯之?间,他的目光有种?将人烧尽的魔力,急促的呼吸交缠着,

    叶芸身体里的力量像被他抽走,

    双腿发软,山茶花枝也?从手上掉落。

    夕阳下沉洒进?楼道,逼仄的空间,随时有可能走进?来的邻居,

    所?有的一切都让叶芸紧张得直冒冷汗。

    她的声音像羽毛拂动,柔弱而战栗:“你是闻斌大哥,而我是......”

    她扬起不安抖动的双睫,

    眼里起了雾,

    带着祈求望向他:“我只想过安稳日子。”

    说出这句话时,她鼻尖已经泛了红,

    声音颤抖得好像随时就要哭出来。

    有风吹进?楼道,将散落的发丝吹到叶芸的颊边,

    她眼里的光受惊后被打散,我见犹怜。

    白闻赋的眉峰渐渐聚拢,抬起手拨开那?缕停留在她脸颊的发丝,指腹触碰到她的皮肤,

    短暂地停顿,她身体微颤,

    他松开手低身捡起掉落的花枝递给她,

    转身走出楼道。

    那?晚,

    直到叶芸回房,

    白闻赋都没再回来。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怎么能碰见他。他总是在她没起床前就离开家,

    在她吃完晚饭,或者入睡后才回来,有时候甚至几?天?都见不到人。

    叶芸在家里不需要再提心?吊胆,害怕某个时刻跟他独处,或者突然碰见面该说什么。就像她所?说的,她想过安稳日子,他就真的给了她安稳日子。

    即便有几?次在走廊碰见,叶芸端着盆从他身边经过,他也?面色冷淡,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他们的关系忽然又变回了当初闻斌还在家时那?样疏远。

    然而这样并没有让叶芸心?里好受些。夜里她总是会下意识聆听隔壁的动静,他迟迟不归时,她会睡不安,他回来时,她又睡不着。

    明明不想有过多交集,不想碰上面,真正碰上了,又忍不住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在家里同佟明芳说话,她会在一旁假装忙碌,偶尔瞄他一眼。

    他回过身来时,她又会匆忙进?屋。

    这样的日子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只是这种?煎熬被表面的安宁遮掩着,暂且风平浪静。

    至于佟明芳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年前她见叶芸身上穿着那?件新衣裳,便心?有猜疑。过年她回了趟娘家,将叶芸和老大两人留在家中,想再回来看看是怎么个事。结果就是这两人的关系更?僵了,老大现在不怎么着家,叶芸日复一日,平淡如水。

    辞旧迎新是国人的传统,人们总会把不好的情绪留在旧年里,迎接新的一年。

    过了新年,翻开新的篇章,佟明芳心?中的郁结渐渐消散,人变得不再那?么偏执。

    某天?叶芸跟她坐在桌上摘豆角,她突然跟叶芸提起:“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还年轻,我们家也?不耽误你,你要是真想走,让你家里人把当初的彩礼钱退回来,这事就算了。你也?看见了,我们给的彩礼不少,要是少我都不跟你提了。去年带到你家的东西?值好些钱,那?些就不要了。”

    叶芸埋头听着,没有出声。

    看似平静的生?活在佟明芳的这番话后掀起了波澜。叶芸细想过,离开白家目前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她和白闻赋现在的关系微妙,继续这么待着,要么整日惴惴不安,要么游走在道德的边缘,无论哪种?,都应该在事情更?糟糕前离开这里。

    于是很快,叶芸又给家里写了封信,这封信不再是寻求意见,而是明确希望家里能将彩礼钱拿出来。她也?在信中说了,只要家里能把她接回去,她会竭尽所?能帮衬家里。

    她拿着这封信再次找上了马建良,马建良一见到叶芸就关心?地询问?:“年前我就想找机会问?你了,一直没见你来过,你家里人后来怎么说?”

    叶芸苦笑了下:“没说什么,所?以得麻烦你帮我再寄一封信。”

    马建良爽快应道:“这还不是小事,信拿给我。”

    叶芸将兜里的信递给他,马建良不无担忧地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家里那?边没消息,你怎么办?”

    叶芸眼里是化不开的忧愁,只能回道:“走一步算一步。”

    信寄出去后,叶芸又像之?前一样隔三差五跑去供销社打听情况。这一来二去和马建良熟了,他猜到叶芸何时会来,就偷偷留了柿饼给她。

    叶芸不肯收,他还追出去塞到她手里,这样推推搡搡被人瞧着不好看,叶芸只能道了谢收下。

    回家的时候佟明芳瞧见她拿着柿饼,问?她哪里来的,叶芸含糊其辞地说:“人家给的。”

    佟明芳转头见着白闻赋就在他面前念叨:“也?不知道什么人送了叶芸一袋柿饼,问?她还不肯说。”

    白闻赋觑了她一眼,低头咬住烟嘴。

    ......

    隔壁春娣的堂妹结婚来请她去吃酒,春娣火急火燎地找来白家。原因是她裤子前几?天?被勾坏了,本来缝几?针或打个补丁也?能穿,但?说起来她这个城里的堂姐去吃酒还穿条破裤子忒丢人,于是春娣东凑西?借来布票,临时买了一块布。然而找到张裁缝,张裁缝最近腰疼得直不起来,手头的活都排着队,说做好最快也?得下个礼拜。

    下个礼拜根本赶不上堂妹结婚,春娣便想到了叶芸。跑来白家找佟明芳说清缘由,佟明芳赶紧喊叶芸来看看能不能赶制出来。

    叶芸算算时间,熬两夜应该也?没问?题,便答应帮忙。本来倒不是什么大事,结果裤子做到一半,那?天?叶芸从水房出来,正好有人没轻没重地推了门,她用手挡了下,右手被门板夹得生?疼,再回来拿针,手就不太利索了。

    眼看离春娣堂妹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叶芸干脆拿着布料跑去了裁缝店,想借张裁缝的缝纫机来缝线。

    张裁缝同意了,不过她可没时间教?叶芸,让叶芸自己看着办,别把机子弄坏了。

    叶芸在裁缝店坐了半日,不声不响在一边观察,不多嘴,也?不打扰张裁缝做事,还不时帮她递把剪子,绕个线,很会看眼色。

    中午张裁缝照例要休息一会,叶芸便拿着布料坐在了缝纫机前。

    等张裁缝一觉睡醒,叶芸已经能上手了,张裁缝就站边上看了会,发现这丫头学起东西?来快得很,活做得也?细,后来张裁缝便也?提点了她几?句,告诉她怎么缝裤型更?贴合。

    叶芸领悟能力强,张裁缝一说她就通。有了缝纫机,速度就快多了,张裁缝赶活,她也?跟着赶制裤子,终于在天?黑后把春娣的裤子做出来了。

    叶芸本来准备道声谢回家,转头瞧见张裁缝捶着后腰不太舒服的样子,便没走,留下来帮张裁缝忙到关门。

    张裁缝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但?手艺没得说,附近的人都喜欢找她做衣裳,客人多活就多,时常力不从心?。

    以前她也?跟叶芸一样,手脚麻利,做事稳当,在叶芸身上张裁缝倒是瞧见了她年轻时的影子。

    关店门的时候,叶芸帮忙拿钩子把

    门钩上,张裁缝在一旁盯着她的衣裳,问?她:“你身上穿的是自己做的?”

    面对老师傅的打量,叶芸到底还是怕露怯,羞涩地说:“第一次这样缝。”

    张裁缝盯着绵密的针脚,眉眼慈祥地说:“手很稳。”

    叶芸同她道别后,张裁缝拐进?另一条巷子,叶芸却?迟迟没有离开,望着张裁缝的背影,忽然有股冲动,脱口而出:“我明天?能来帮忙吗?”

    张裁缝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稀疏的月光照着她佝偻的背,眯眼笑道:“我可给不了你多少工钱。”

    叶芸的眉眼舒展开来,脸上有了笑。

    张裁缝同意叶芸过来做学徒,虽然拿不到什么钱,但?每天?有个奔头,对叶芸来说也?是高兴的。她回家跟佟明芳说,佟明芳一开始还不乐意她跑去裁缝店,后来张裁缝拎了鸡蛋登门,佟明芳才松了口。

    张裁缝愿意上门为叶芸解围,一来是店里的确人手不够,难得碰上这么勤快伶俐的丫头;二来她多少了解叶芸的遭遇,心?疼这年轻姑娘。

    不过叶芸刚过去的时候,张裁缝待她还是严厉的,有时候故意看她出错,让她拆了重缝,磨练她的性子。干这活,性子不沉干不好。叶芸也?没辜负她,一遍遍拆,一遍遍缝,没有怨言,反而有时候还能给张裁缝带来惊喜,缝出新的花样来。日子就在这绵延的针线中溜走。

    叶芸都想好了,跟着张裁缝后面学会本事,以后回老家给人做衣裳也?能养活自己,这样就不用嫁人了。

    叶芸忙起来后就不能常去供销社了,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她告诉马建良,她后面都待在张裁缝那?帮忙,腾不出时间了。

    马建良听闻后,着实为她松了口气:“我还在想你后头怎么办呢,就不说你那?个婆婆,她大儿子也?够你顾忌的吧,这下好了,你白天?找个事做,等你家人那?边来消息就能脱身了。”

    叶芸敏感地捕捉到这句话的意思,这不得不让她起了疑心?,唯恐外?面已经有了不好的传言。

    她留了个心?,多问?了句:“我为什么要......顾忌闻斌大哥?”

    马建良愣了下,反问?她:“你不知道他的事?”

    叶芸面露疑惑:“什么事?”

    马建良拧起眉盯着叶芸,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实话,见叶芸一直等着他回答,到底是老乡一场,也?不想随便搪塞她,心?一横,说道:“他杀过人。”

    叶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眼里掀起一阵骇浪,却?努力压制着声线:“杀人是要偿命的,他还能好好的?”

    “他劳改过两年,怎么出来的就不清楚了,这事周围人基本都知道,我跟他家不熟,也?是听说的。”

    走出供销社,灼烈的阳光顶在头上,叶芸却?打着寒战,心?口控制不住泛着冷意,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当初分?房,闻斌大哥不在家,闻斌又是未婚,只能分?到两居室。后来闻斌大哥回来,大的房间就隔成了两间。”

    “他以前出过事,伤得不轻,其他地方恢复得差不多,断掉的那?条腿没法跟从前一样,又从厂里下来,总之?......之?前说的姑娘黄了,他回来后可能也?没想再找。”

    “大哥去哪的?”

    “......出去待了段时间。”

    佟明芳的无奈,闻斌的闪烁其词,仔细回想,大家都在避讳提起白闻赋的过去。小六子眼神躲避,李燕花容失色,孙宝国脸色骤变。筒子楼里的人每回遇见他不是绕道而行,就是战战兢兢,没有人敢跟他起冲突。

    唯独那?次孙宝国提把铁锹下来,看见白闻赋后吓得手软。那?天?叶芸感觉到了不对劲,所?有人都在用一种?警惕甚至忌惮的眼神盯着白闻赋。

    “因为我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他告诉过她答案,在很久以前,就告诉过她。

    那?些记忆反复在叶芸脑中震荡,验证了马建良的话。这个事实太过于残忍,将她脑中的白闻赋割裂成了两个不同的他。

    一个沉稳周全,而另一个嗜血凶残。

    叶芸不知道是怎么走到楼下的,她的意识被抽空,五官拧在一起,眉眼间始终凝结着一抹沉重。

    白闻赋靠在走廊抽烟,目光落向远处走来的娇小身影。她走的很慢,脚步彷徨置身迷雾。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叶芸抬起头来。

    煤炉燃着,身影穿梭,嘈杂的交谈声,柴米油盐熏染的走廊。

    隔着人间烟火气,他们遥遥相望。

    第19章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当初佟明芳托人跟青溪村的杨婶搭上?线的时候,并未告知媒人闻斌大哥的事。她嘱咐闻斌也不要说,要是给女方?家里知道,

    恐怕会有想法,

    毕竟周围人对他们家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一年多后,叶芸还是偶然知道了。对于一个前?19年都生活在淳朴环境中的姑娘来?说,这样骇人听闻的传言给她带来多大的冲击可想而知。

    尽管她的内心正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但生活依旧。

    过了四月天,

    姑娘们又换上鲜艳的薄衣,近来?裁缝店活多起来?,叶芸总是忙到天黑。

    好?多次她回来?晚时,

    走到楼下都能瞧见白闻赋靠在?走廊抽烟,

    有时候不经意间她抬头跟他视线撞上?,他都会淡淡地瞥开,

    整个人像是笼罩在?谜团之中,让叶芸看?不真切。

    天气变暖后,

    楼里的男人吃完晚饭没事就喜欢下来?溜达。以?前?闻斌遇难的消息没传开时,他们只会多瞧上?叶芸几眼,闻斌走后,他们看?叶芸的眼神愈发肆无?忌惮。

    换过季,

    叶芸穿的单薄了些,娉婷的身姿被他们看?在?眼里,

    言语间更显轻薄,

    当着她的面就一声声“小寡妇”的叫着。

    俗话说,

    寡妇门前?是非多,

    无?论是说是非的,还是惹是非的。特别是叶芸这样的姿色,

    看?着纤瘦柔弱,春衣一换,又?饱满玲珑。介于少女和少妇之间的诱惑让怀着鬼胎的男人想入非非,恨不得背地里跟她来?上?一段似水柔情。

    几个男人凑一块儿荤话不断,聊起白家小媳妇儿,都说她没娘家人在?城里,白家那老太婆现在?也不怎么管着她,给她跑出去做学徒。大家话赶话说哪天晚上?到路口堵叶芸回来?,玩笑话说得口无?遮拦,这些男人脑子里有没有想法不知道,但真事没几个人能干得出来?。

    不过也有人例外?,藏着色心壮了色胆。

    这天叶芸像往常一样忙完回来?,外?头春雷阵阵,才傍晚天色就暗了下来?。她一路小跑还是淋了点雨,削薄的衬衣沾了水贴在?身上?。

    刚跑进楼道,黑暗中突然蹿出个人影从后面将她脖子一勒,捂住她的嘴将她连人拖进深处。

    这筒子楼的一楼有个类似天井的过道,过道那头通不出去,是个死路,平时这里堆放着杂物,没有人会往里走。

    叶芸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声音呜咽堵在?喉咙里,使劲拍打男人的手臂,这手臂坚硬如铁,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叶芸拖到了尽头。

    两?旁的墙壁高?耸压抑,黑压压的天际被切割成细条状,天空不时划过骤亮的光,叶芸微弱的呼救被雷声淹没。

    男人将叶芸扔在?破布口袋上?,翻身压了上?来?,叶芸死命挣扎,恐惧冲上?大脑眼里溢出血丝。男人捉住她的手腕粗暴地捏住她的脸,警告道:“给我老实点,老子爽完让你走,再闹别怪我揍你。”

    叶芸睁大眼睛看?清了这张面孔,冯彪。

    “呲啦”一声衬衣领被撕开,露出紧裹的胸衣,肤白如雪的肩线落进冯彪眼中,他像头发情的野兽急不可耐地撕扯胸衣,撕扯不下来?干脆直接摸索到叶芸的裤腰。

    毛骨惊然的绝望铺天盖地朝叶芸压来?,又?转瞬即逝,一道更加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冯彪身后,掐住他的后脖颈反手将他脑袋砸在?墙上?。

    恐怖的惨叫声中,叶芸被一股坚韧的力道拉起来?,白闻赋森冷的面容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叶芸一把抓住他,身体中最后一丝力气顷刻消失殆尽。

    在?叶芸摇摇欲坠的一

    瞬,白闻赋周身的寒意渐渐弥漫开来?。他拉好?她的衣领,脱掉衬衫罩在?她身上?,对她说:“上?去,不要回头看?。”

    黑色背心绷紧在?他身上?,厚重的鞋底碾压碎石子,强壮的肌肉带着无?法阻挡的冲击力。

    叶芸一口气跑回家,佟明芳瞧见她这副狼狈相,吓了一跳,问她怎么回事。

    她指着外?面,嘴唇哆嗦:“大哥......他在?楼下......”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惨烈的叫声划破沉闷的上?空,在?筒子楼间回荡,佟明芳赶忙跑出去伸头往下看?。

    与此同时,附近的人都听到了异响,陆续推了家门来?到走廊。

    男人犹如厉鬼的凄厉声撕裂宁静的夜,让人毛孔悚然。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求饶和哭喊声不绝于耳,整栋楼的人都跑了出来?,神色惊恐,面面相觑。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爱娟,听着声音怎么像你家冯彪啊?”

    冯彪下了班就不见人影,到现在?都没回家。爱娟抓住栏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她撒腿就往楼下跑。

    另一边的佟明芳同样大惊失色,担心闹出人命,同一时间迈开腿。

    两?人还没跑到楼梯口,就听见有人喊:“看?那边。”

    魁岸的身躯裹着黑色背心从一楼过道里走了出来?,肃杀阴狠的眉眼仿若可怕的修罗在?世?。他的手上?还提着个男人,那人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闷哼,后衣领被白闻赋拽着,一路拖行?上?了楼梯,每一步都踩在?围观者的胸口,众人屏息凝神。

    爱娟看?清了被白闻赋拖拽的男人正是丈夫冯彪,哭叫着就朝白闻赋跑去。

    白闻赋拐过楼梯,将瘫软的冯彪拽了上?来?停在?走廊上?。爱娟跑到近前?猛然瞧见白闻赋阴冷到极致的眉眼,那无?法撼动的强大气场蓦地让她心里打颤,脚步戛然而止,就连哭声都卡在?了喉咙里,本能的恐惧战胜了一切思维。

    白闻赋抬起手臂,将血肉模糊的冯彪扔在?爱娟脚下,声音带着可怕的狠戾,像从地狱传来?,逐字告诉面前?的女人:“这是他咎由自取。”

    下一句话他提高?了嗓门,眼神盯着冯彪,声音却透过开阔的走廊传到这栋楼的每个角落。

    “以?后再有人把主?意打到我家,就不单是见血了。”

    他颀长的身影立在?走廊,偾张起伏的肌肉清晰硬挺,狂风四起,惊雷震天,乌泱泱的一片人,却无?人敢发出声音。

    如果是旁人说出这句话,或许带着吓唬人的成分,但这个人是背着条命的白闻赋,他能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出,没人怀疑。

    在?他转过身的刹那,定格的人群终于恢复响动,大家低声议论出了什么事。当然,没人会认为冯彪脑子不好?平白无?故去招惹白闻赋,结合冯彪这人平时一肚子花花心思的德行?,很快就有人猜到一二。

    白家三人,冯彪不可能去打佟明芳一个老太婆的主?意,只有可能对如花似玉的叶芸动了歪心思。

    这个猜测迅速在?邻居之间传开,小六子眉飞色舞地对楼下那几个聚在?一起的男人轻声道:“冯哥总说她看?着香软,肯定是那小寡妇。”

    这话好?巧不巧落进了刚从楼下走上?来?的白闻赋耳中,他脚步停顿,目光冽厉地看?向小六子。楼下几人不停对小六子使眼色,小六子察觉到寒意,脸色僵硬地侧过身子。

    白闻赋的嗓音带着强悍的压迫感?:“不要再让我听见这三个字,当我们白家没男人了?”

    小六子吓得双手合十,保证再也不说了。

    站在?几个妇女中间的黄大婶小声嘀咕:“白家老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萍妈用手肘碰了碰吕萍爸,刚欲说什么,吕萍奶奶瞪了她一眼。吕萍将目光从爱娟身上?收了回来?,望着白闻赋。

    白闻赋到底是在?说,白家还有男人在?,外?人别想欺负白家的女人。

    还是在?说白家有他,叶芸不会沦为寡妇。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解让人浮想联翩,落在?每个人的耳中或许都能解读出不同的意思,但此刻没有人去接黄大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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