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熙如实回答,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逐渐凝重,心里也存了疑虑,于是开口问他,“我怎么感觉你俩有事瞒着我?”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话少,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明熙实在是读不懂了。
“她不是低血糖,是生病。”
顾逢晟看着在喧闹中睡颜安静的沈昱宁,一句话如同深钟突然敲醒。
“什么病?”
明熙想起回国后一反常态的沈昱宁,心中有不安在晃动。
“PTSD,又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顾逢晟思虑再三,还是跟明熙说出来了。
“你问我她为什么生我的气,我无意中知道了她的病,把她骗来南淮治病,她知道后接受不了,跟我发了一通脾气就走了。”
“这事确实是我的不对,可那个医生今晚就要回美国,再见到不一定又是什么时候,她如今的身份又出不了国,我只能出此下策,又因为事出紧急我一直没机会跟她说,所以她知道后才这么生气。”
他也懊恼,恨自己为什么昨天到今天有这么多合适的机会都没说出来,偏偏要等到最关键的时候让她自己猜出来,还是用那样的方式,换谁都会生气。
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按照蒋医生所说的,她现在的病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不采取干预她的状态会越来越差。
他看了那么多真实的案例,在战争后遗症这一快治愈的人少之又少,有很多患者终生都在不断回顾惨痛的经历,一遍一遍直至忘记,可遗忘哪那么容易?
末了,顾逢晟看看时间,不放心的说了最后的嘱托。
“我在南淮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了京平,回去以后,昱宁就拜托你多照顾。”
明熙百感交集,一时间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听着广播里播报航班恢复的通知,目送着顾逢晟的背影离开了嘈杂的休息室。
南淮的雨停了,可他们心中的雨落了许多年。
第21章
沈司火了
回京平后,沈昱宁过了几天闲云野鹤的日子。
明熙赖在她家不肯走,说自己现在失恋需要陪伴,身边没有人会觉得孤独。她哭笑不得,最后只好将家里的客房收拾出来供她入住。
不过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好处,无论做什么都有人陪着。明熙原以为按照沈昱宁的性子先会难受一阵子,然后再摆正心态逐渐淡忘,却不曾想她如今自愈能力如此反常,下飞机后大睡一晚上便全好了,第二天甚至还兴高采烈地带她去逛商场。
沈昱宁久不逛街,还真有点要把各大门店一扫而空的气势,明熙在她身后跟着陪吃陪笑,动动嘴皮子就得了五个新款香奈儿包包。
结账时她半开玩笑的问沈昱宁。
“这点会不会花了你一年的工资啊?如果那样我可是会心疼的。”
沈昱宁从包里拿出银行卡递给导购,目光严肃看着她,“一年哪够啊,你这几个包就得我挣两年的工资。”
明熙听完后更来了精神,看着手提袋上的蝴蝶结,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那就当你送我的失恋礼物喽,反正宁阿姨给你那么多钱你也不用光靠这点工资过日子,别以为我会心疼你!”
沈昱宁也笑着,跟导购礼貌再见后拿着东西离开。
宁茵确实对沈昱宁很宠,从小到大在物质条件上几乎没断过她,但也因为太过奢靡,所以跟丈夫沈宗感情破裂。他们两个在对子女的教育观念上十分不同,甚至可以用大相径庭来形容,这也就导致沈昱宁在十几二十出头的年纪活得比较割裂,尤其是金钱这方面。
那时候她没少跟明熙“夜夜笙歌”,很多钱都填了奢侈品的陷阱里,现在想想,倒还真是花了许多冤枉钱。
后来在非洲那几年,见到了最底层的百姓,见识到了贫困不堪的生活,她慢慢也对自己的生活做减法,减掉了多余且华而不实的外在轮廓,更加注重内心是否充实。
对于宁茵的钱,她也慢慢不再去动了,在国外没什么开支回国也更是花不了多少钱,今天这一次史无前例,全凭着内心。
她如今,是在真诚接纳自己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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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端午,沈昱宁提前回单位报道。
从领导办公室销完假回来,路过翻译司的时候听见里面谈得热火朝天。
六月初各大高校会校招一批大学生来,这些新人都是特别出色优秀的,分配到各司培训之后会公费留学,年轻的大学生们一来,工作的氛围自然也有变化。
沈昱宁从办公室经过时,收获了一片小小的惊叹。
她停下脚步,看向工位上正在望着自己的几个人,有点不解。
程宣恰好也在这,于是主动开口解释她的疑惑。
“您还不知道吧,您在峰会上的视频火了,在网络上有好几万的点赞。”
迎着众人的目光,沈昱宁不得不看向程宣递到眼前的手机,,点进去,最热的一条,她坐在一众男性官员中间,气质特别眼神坚定,被镜头捕捉到时脸上也仍然是严峻的神情。
她不知道这张照片有什么是值得挂上热搜榜的,所以又随手往下拉了拉。
最热门的评论数以万赞——
【爱吃葱的姜姜の:看了一下百度百科上的履历,这也太牛了,颜值超高的学霸,史上最年轻的副司长,而且还是女性,为了未来更多女性站上决策层,这个星我追定了!】
沈昱宁看得云里雾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这是吃了一波颜值的的红利,之前在国外时倒也没少公开露面,只不过因为活动有限所以几乎都是一些小型会议,国内的媒体速度实在太快,这样的露面似乎也不太好。
因为下面那些评论里,不乏也有些键盘侠,不知道是从哪得到的小道消息,吹说沈昱宁能有这样的履历不过都是靠着家里,最后还讳莫如深,可以说是什么样的消息都有。
“网上的事还是别太关注,好好工作吧。”
沈昱宁将手机还给程宣,默默走出了翻译司。
工作以来,她没少听到过这样的消息,有些是密不透风,有些便是隔着了层微不足道的窗户纸,知情人稍加打听就能知晓。她没办法,出身不能是自己选择的,若真狡辩起来,旁人恐怕也不会信,所以她一直都是冷处理,后来调到非洲,除了逃避以外,也是违背家人的意愿急于向别人证明自己。
证明她不是靠着家里的根基往上走,证明她沈昱宁是个独立的个体。
可就算脱离沈家许久,逃不过的依旧还是逃不过。
回到办公室不久,沈昱宁接到个电话。
是她那位忙于工作多年不曾归家的父亲,如今履新回了京平,叫她回老宅吃个饭,正好一起过个节。
这样的家宴从前沈家没少举办,甚至频繁到一周一次,后来沈宗离了婚,家里的其他人又都忙碌,也就渐渐搁浅到一月一次,甚至是半年一次了。
沈昱宁回国后从没联系过沈宗,要这位高高在上的父亲给自己闺女主动打电话邀请还是纡尊降贵了。
所以她也没理由拒绝,答应过后就断了电话。
下午,部里举行端午节庆活动,每个司要出人去食堂包粽子,自告奋勇的人不少,最后沈昱宁不得不也被推了出去。
找了根皮筋将头发扎了个低马尾,戴上围裙跟着食堂的阿姨一起学,算得上是人生第一次包粽子,对于手生的沈昱宁来说,粽叶合上之后总是不老实,怎么裹都裹不紧。
她正有点着急时,徐衍走到她跟前,从容不迫的从她手里接过残次品,然后默默替她修缮残局。
“休息好了?”
徐衍看她一眼后问道。
“嗯,歇了这么多天也好多了,就来上班了。”
沈昱宁目不转睛盯着他此刻手上过于缭乱且规整麻利的动作,还想着学没学明白之后,徐衍就将一个包好的粽子放到了桌上的盘子里。
她简直惊讶,抬眼时眼里多了些不可思议。
“徐师兄,你怎么什么都会?”
徐衍闻言笑了笑,再度拿出几张粽叶交替放好,递到沈昱宁面前。
“你要是像我一样年年参加端午节庆,那你也能学会。”
末了又挑眉看她,“再试一次?”
“行!”
沈昱宁颇有点发愤图强的意思,她自认是个胜负欲很强烈的人,还没遇见过什么事能让自己主动放弃,包粽子不过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可她还是想要学。
她对感兴趣的事一直很认真,认真做事时眼里甚至闪着光,徐衍看一眼桌子旁站立的其他人,确定他们在认真包粽子后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音量开口。
“沈叔叔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让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吃饭,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呢?”
徐衍也不是大院里一起长起的孩子,跟沈家几乎没什么交集,也算不得是他们那么圈子里的人,要不是因为当初跟沈昱宁一起外派到法国使馆,估计也不会有现在这样成为沈家座上宾的机会。
别说他自己费解,就连沈昱宁都想不明白沈宗是出于什么原因。
要说当年因为她在法国工作时生了病徐衍照顾了一回,那完全不至于,也没必要在过了这么久之后邀请,当年就已经有所表示过了。
“可能只是想跟你叙叙旧吧,毕竟他很久没回京平了。”
沈昱宁想了想后开口,实际这话她自己也不信。
徐衍是个懂规矩的,出身平庸的他也知道自己能走到现在不容易,何况那是沈家,就算作为一个日常交往的朋友他也完全触碰不上,又更别说是过节的日子。
他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身份去参加人家家里的聚会?
思考一番,他还是决定拒绝。
“我找个理由回绝了吧,这不太合适。”
原本跟沈昱宁说出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从她这儿听到什么消息,没想到她比自己还茫然,所以徐衍也就作罢了。
“你明天一个人也要吃食堂,跟我一起去吧,就当是跟我一起吃顿饭,我正好也想请你吃饭的,我们就当是吃集体餐了。”
“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们两个说说笑笑,惹得一旁的同事频频侧目。
有好奇者率先开口八卦起来。
“徐司平时跟谁说话都是淡淡的,怎么见到我们沈司就有这么多话要说呢?”
“我看徐司这么多年没打结婚报告也是因为沈司吧?”
开口的是跟徐衍关系较近的同事,平时也爱插科打诨,是个小太阳的人物,没少八卦这些同事的感情问题,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他们两个露面,不说恐怕也不现实。
沈昱宁有心解释,将包好的粽子缠紧而后放到盘子里,笑着看向对面一脸八卦的女同事。
“那可不行,你们徐司眼高于顶,怎么能看得上我呢?”
末了又望向徐衍,试图他也给个明确的肯定,徐衍心领神会,无奈地感叹一句。
“是啊,沈司这么要强,我无福消受。”
他们两个开起玩笑怎么都成,三两句间一唱一和就把旁人的好奇心在最开始处熄灭。只不过待他们两个离开食堂,身后的人又继续不间断的八卦猜测。
“诶我可听说了,沈司的家里叫徐司过去吃饭呢,这两人都是外院的又师出同门,依我看倒是金童玉女呢!”
“算了吧,以沈家的背景来看,徐司进去八成是倒插门,这俩人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心里清楚的很,要不然能这么多年都追求无果?”
“这话你可别瞎说,人家徐司不是这样的人。”
“得了吧,谁还不想找个有权有势的老丈人?”
第22章
相亲鸿门宴
老宅又着人布置了一番,池塘里所有的锦鲤换了新,水更是清澈见底,为了喜庆,连过年时才会用的古董灯笼都拿了出来,院子地面上的小夜灯也早早就亮了起来。
沈昱宁到家时是七点半,天刚慢慢黑下来,进到院里时灯火通明,比白昼更多了一份气氛,徐衍跟在她身后,内心不自觉发起感叹。
“大门口那可以放博物馆的灯笼就那么挂那了?”
她没回他,只是小声提醒他注意台阶,领着人走过游廊,最后迈下台阶,总算是到了屋子里。
今天的人没有上次沈岳南寿辰时的人多,都是家里人,但沈慈和沈哲抽不开身,所以家里只有沈岳南、沈宗和沈谦晔。加上他们两个,也不过只有五个人而已。
这个端午节,还是冷清了点。
“小徐来啦,快请坐!”
沈岳南看到沈昱宁带着徐衍进屋,满脸都是笑意。人老了愿意子女陪在身边,这个孙女是他从小到大最宠的,如今能时不时看见她,心里也欢喜。
不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他们都是一家人。
“沈爷爷,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吗?”
徐衍很懂礼数,虽然是被邀请,但还是提前准备了礼品,他将手中提着的礼品袋放在茶几上,走上前关怀的看向沈岳南。
“都好都好,我一切都好,你怎么样啊,我现在可是总能在新闻上看到你啊,就连我从前那几个刁钻的老同事都说你特别出众啊!”
沈岳南寒暄之余,也没忘记恭维这个后辈,话术拿捏的十分妥帖,沈昱宁算是彻底甘败涂地,不佩服都不行,恐怕老爷子的话挑挑拣拣都能编成一本说话的艺术。
她把从单位拿来的粽子拿到厨房,跟阿姨交代好加热后就离开了,听见客厅里的徐衍还在不得不回答问题。
“沈爷爷您谬赞了,我现在还差得很远,我会努力向前辈们学习的。”
沈昱宁被徐衍这一本正经的回答逗笑,下意识转身想要逃开两人时,目光突然对上正在下楼梯的沈宗,于是,她只能急忙收回笑容。
徐衍也看到了沈宗,正犹豫该怎么打招呼,大脑忙着头脑风暴,没料到,沈宗却先他一步开口。
“小徐呀,我可等你好一会儿了,一会儿陪叔叔喝点?”
这句话听起来简单,但沈昱宁心下一震。
这么多年,沈宗是个观念阶级都很明确的人,除了对待大院里的后辈时自称为长辈,其他时间无一以官职为称,还是第一次让一个跟家里无关的人叫他叔叔,她内心隐隐约约觉得今天的饭没那么简单。
上了桌,徐衍被沈宗要求坐到了身边,沈岳南坐在主位,沈昱宁不得不跟沈谦晔坐在一起。
沈谦晔刚从外面回来不久,一直在厨房帮忙,他为尽孝心特地炒了几个菜,坐下时看到沈昱宁脸上藏不住事,于是在沈宗热络地跟徐衍倒酒的空档,悄声在她耳边开口。
“今儿这顿饭,主角是你。”
迎着沈昱宁突然吃惊的眼神,沈谦晔笑了笑。
“他俩撮合我不成,也想着管起你的婚事来了。一会儿你要是想跑,给我个眼神我帮你。”
沈宗的如意算盘不用想他都知道,沈昱宁如今仕途顺利,只缺一门合适的婚事,但大院里这些门当户对的同龄人大多还靠着家里,且都是做生意的偏多,玩物丧志不说,也没几个值得托付的,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徐衍身上。想起他们两个经历的差不多,而徐衍如今又蒸蒸日上,性格也温和,是个标准适配做女婿的合适人选。
尽管,他们不会考虑这两个人的意愿。
沈昱宁听完后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也能多多少少想到这种可能,徐衍那样的人,没有长辈会不喜欢。
只是她多感觉有些荒谬,离开京平那么久,不曾想自己回来第一件事是被催婚。
满桌佳肴,她也没有心情动筷了。
而对面的沈宗还在同徐衍高谈阔论,讲起政治讲起形势,甚至还讲起了非洲的局势。
最后,总算将话绕到她身上。
“昱宁这丫头随我,性子太倔,这么多年悄无声息在非洲外派,一直瞒着家里,当年要不是我们从新闻里看到她,还一直以为她跟你在法国呢。”
末了,沈宗意有所指的说。
“我一直希望她能找个志同道合的伴侣,彼此理想相同,这样才能走得长远,小徐,你认不认可叔叔的话?”
徐衍加菜的手顿了顿,反应过来后即刻对上沈昱宁游离的视线,有些慌乱。
“沈叔叔,您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我更认可互补的两个人能走到最后。”
他笑了笑,趁机岔开话题,看着桌上离他最近的糖醋排骨随即赞叹。
沈谦晔也极有眼色的给徐衍加菜,热情热络的对待客人。
“你尝尝这道狮子头,我特地去醉香楼求了经才做的。”
沈昱宁也加入话题,一脸惊喜地看向沈谦晔,倒是难得的兄妹同心。
“哥这菜是你做的?怪不得这么好吃呢!”
沈谦晔装得若无其事,一本正经跟沈昱宁和徐衍科普这道菜的做法和工序是如何如何麻烦,有意打断沈宗,话不间断的从头说到尾,就连勾芡那部的细节都说了。
沈昱宁一边吃一边听他说,时不时抬眼望一下沈宗的脸色,然后继续低头吃饭,嘴角不自觉上扬,心情好了很多。
她或许需要改观,这个二哥也并没那么讨厌,至少,他们两个是一致对外的。
说完菜品,沈宗打算找时机再开口时,沈谦晔又借口拍照,举起手机跟沈昱宁和徐衍自拍,三个年轻人热闹的很,沈昱宁更是前所未有的开心,笑笑闹闹,这顿鸿门宴也就这么翻了篇。
饭后,沈谦晔仍是不忘关键,拉着徐衍兴致冲冲到院子里下围棋,还冠冕堂皇的说沈宗和沈岳南棋艺出众,所以找个手生的先练练手。
沈宗戳穿他何时学过围棋,他过于明显的笑着说现在学也不晚,然后带着有些茫然的徐衍出了门。
两人走到凉亭,摆好棋盘,徐衍打算同他对弈时,沈谦晔却停下动作。
“不是说要练手吗?”徐衍问。
沈谦晔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发了个信息,末了抬头看他,笑得直白。
“这话恐怕也就只有你信,我是故意带你出来的,怕你在屋里不自在,你不自在昱宁挨骂也就不会自在了。”
“她,她会被骂啊?”
徐衍不放心的往后看了看,隔着客厅那扇过大的透明落地窗往向里面,发现沈昱宁还好好的站在茶几附近。
心下一松,紧接着,听到沈谦晔颇为玩味的话语。
“你好像挺关心我妹的?”
沈谦晔突然来了兴趣,目光紧盯着此刻正襟危坐的男人。
徐衍长相不俗,但跟顾逢晟比起来还是稍微逊色,他是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任谁看都是谦谦君子,没什么坏的想法,旁人一眼都能看穿,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很舒服。要是他真成了妹夫,相处起来应该也很自然,不过他那个妹妹,一向都是个叛逆的主。
她看上的人,看上了就很难再改变。
徐衍被他的眼神打量的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摸摸鼻子,正思索着如何开口。
却不想沈谦晔下一秒笑出了声。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眉眼带笑的按了接听。
“你说的是真的?”
电话那面的顾逢晟有些着急,语气变得生硬,挺像兴师问罪的。
沈谦晔一手打开棋盒,存了心思刻意为之,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吗?”
黑色棋子被摁到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爸可是铁了心想撮合昱宁和这位青年才俊,我看你啊,恐怕是没什么胜算了。”
徐衍一脸不解,对上沈谦晔的眼想要解释,却被他一个眼神给收了回来。
他觉得手机里的声音很耳熟,有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顾逢晟。
沈谦晔长吁短叹,说完后又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电话那旁的顾逢晟静了静,半天也没开口说一个字。
在南淮的事沈谦晔不知道,按沈昱宁的性子肯定也更加不会让家里人知道,顾逢晟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想起她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她是厌烦自己到了极致,若再步步紧逼,反而适得其反。且经了南淮这么一遭,他自己也有所怀疑。她的事,他越掺和她就会离他越远。
“嗯,我知道了。”
顾逢晟说完,就挂断电话。
沈谦晔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这个玩笑可能闹大了。
于是他急忙点开微信,找到相册里方才在饭桌上拍的照片,给顾逢晟发了过去。
还附言:
【奈何这青年才俊瞧不上我妹,所以你暂时还安全。】
沈谦晔放下手机,抬眼看着徐衍,意味深长地笑笑。
“放心,本来想拿你当挡箭牌吓吓他,结果这人不领情,白忙活一场。”
言罢又卷了卷衬衫袖子,示意棋局可以开始,徐衍说了个好,决定认真同他下一局。
微风习习,院内蝉鸣更甚。
第23章
“还惦记着他呢?”
二楼书房,沈昱宁不得不硬着头皮跟沈宗独处。
书桌前放了盆文竹,估计是许久没有修剪所以枝条弯了下来,看起来十分显眼。沈昱宁站在沈宗对面,趁着他背过身这会儿盯着那盆歪了枝条的文竹发呆。
她觉得,在沈宗眼里,自己也是株不受控制便会旁逸斜出的花草,总是需要时时纠正,时时提点,稍微有点错处便要痛彻心扉的修剪。
“你现在倒是本事很大,不声不响就回了国,家里半点风声也没听见,怎么,还因为当年的事记恨我们?”
沈宗转过身看她,眼镜下的目光冷似冰霜,仿佛不是在见女儿,而是在跟下级交代工作。
沈昱宁垂眸,“没有,调回国是机缘巧合,我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她本不打算回答,但想了想,还是说了。
她也能想到,刚才在饭桌上沈宗定然也有许多话要说,只是徐衍在侧不好开口,所以才叫她到了书房。
从小到大,沈昱宁在这个书房里听过的教训数不可数,如今见到满屋书架上堆得高高的各色书籍,她便下意识紧张,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早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了。
反正忤逆的事也没少做,如今再怎么说,她也不会像从前那般难过了。
“你就准备一直在非洲司干下去了,不打算再往前走走?”
“我现在挺好,用不着您操心。”
她冷冷开口,反驳了沈宗对她的关心。
沈宗看着眼前的女儿,内心感慨万千,他们父女俩数年未见,按说见面应当温情叙旧,至少,也得心平气和的交谈聊天,可在他们两个面前,做到平心静气似乎都是一件很难的事。
屋内静了静,沈宗放缓语气再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