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沉默半晌，曾嘉年的火气稍稍减弱，他用茶杯轻叩桌面，沉吟道：“你没有她家地址吗，或者直接给她打电话，上门道歉，解释啊。”多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李越泽不明白。
“这就是她家楼下。”
曾嘉年：……
曾嘉年脸部表情已经失去管理，逐渐扭曲，他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地面。
所以，其实李越泽不是为了喝茶才来得这，而是得罪了人家姑娘，在人家楼下等着赔礼道歉。
【你算什么男人】
忽然，曾嘉年嗤笑声，随即又对着李越泽摇摇头，很是无语。
“您能跟我解释下，为什么要这么复杂的追女孩吗？我想不通，真的。”
正常人都想不出来的方式，偏偏他李越泽想到了，真是位鬼才。
李越泽叹气，“粤安停牌退市，是我计划内的事，我也料到了李叡会用舆论战来反击，所以我将计就计，打算先退出粤安，再抄底用新的身份进去。”
“听起来，每一步都是险棋啊。”曾嘉年若有所思，李越泽让粤安退市这件事，他倒是知道的，也明白他说的不破不立。
但是这件事，如果出了点差错，就会前功尽弃，风险非常大。
最重要的是，他很不理解。
“可是，这和那位拉黑你的女菩萨有什么关系。”
原谅曾嘉年找不到什么别的形容词，只能用女菩萨来形容这位女士，感谢她为民出气。
“因为我相信她。”
曾嘉年一知半解，明明李越泽有很多选择，可结果却选了这最奇怪的一条。
他不是很懂，但感觉很震撼。
时间飞逝，两人聊着聊着到了饭点，曾嘉年提议要不带李越泽去吃点新鲜玩意，
李越泽心不在焉，一直看着手机。
屏幕上是短信栏，想给舒曼凝发点什么，但是又找不到头绪。
恰好曾嘉年在那谈论吃的，他就顺手打下：吃了吗？
发送成功。
没有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越泽又想了想。
【还想吃红烧肉吗，我认识一家味道很好】
这回倒是有回应了。
舒曼凝：【没空，我不饿】
李越泽脸上神情总算有所舒缓，耐着心思继续给她发。
【没关系，我给你送过去，我离得近】
【都说了我不饿】
李越泽选择无视她的拒绝，发完短信就给纪晟睿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清荷馆的红烧肉和几道主菜打包送过来。
纪晟睿作为一名老板秘书，无时无刻不在待命，即使是这个饭点加下班高峰期，他也能在三十分钟内将东西准备妥当，交到李越泽手里。
一旁，曾嘉年感觉叹为观止。
他现在不仅是对李越泽追人那一套表示佩服，就连哄人这一套也是。
牛。
李越泽对着电梯里的反光镜整理了下仪容，万幸今天在公司从纪晟睿的名单里找到了舒曼凝的地址，不然现在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到了三楼时，电梯外进来位外卖骑手，手里拎着一盒小龙虾还有些烤串，香味很快就飘满了电梯。
李越泽向来对这些食物没兴趣，脸上神情淡淡。
直到电梯门在24层打开，他和外卖骑手一前一后走出。
着急送货的骑手大步流星冲到防盗门前，敲门，“你的外卖到了！”
身后，李越泽顿住脚步。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边防盗门已经被打开。
刚洗完头包着毛巾就过来开门的舒曼凝，从里探出半个身子，十分自然接过骑手手上的龙虾烤串。
“谢谢啊。”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抬眸时，猝不及防瞧见站在后面的李越泽，见手里也拿着一袋东西，看样子是吃的。
脑袋里条件反射想起某三个字。
【我不饿】
第36章
舒曼凝本可以直接将李越泽拒之门外，可是撒谎后的羞愧让她迟疑了。
迟疑间被李越泽见缝插针。
一个闪身直接从身边走到门里，再带上门。
舒曼凝手里还拎着那龙虾外卖，她咽咽口水，再看李越泽手里的东西。
一时间静夜降临沉默如谜，四目相对了大约半分钟。
舒曼凝试图用尬笑来缓解气氛，“呀，你也点外卖了啊，那一起吃吧。”
她伸手招呼着：“别客气，坐，坐。”
说着便在餐桌边坐下，自顾自打开外卖袋子，故作若无其事享用美食。
李越泽将自己带来的外卖放在桌边，又瞥了她一眼，知道舒曼凝故意不看他。
舒曼凝哪干过这前后脚打脸的事，前面还信誓旦旦在短信里说不饿，后脚就被他抓到偷偷叫了外卖。
“看来你是不饿了。”李越泽声音低沉，又带着些许失落。
闻言，舒曼凝惭愧不已，忙抬头看他，见他神情落寞，侧身正欲离开，她急道：“我不知道你会给我送过来。”
李越泽轻叹口气，“是啊，我以为你没吃饭，担心你饿，所以特地去买了打包送给你。”他稍稍蹙眉，又道：“你还生我气吗？”
哪敢。
舒曼凝噎住，“没有没有，我很健忘的，一会儿就不记得了。”
站起身来想邀请他坐下，“来都来了，要不吃点吧？你看，这么多吃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伸手过去想拉他的胳膊，没想到却被李越泽躲开。
他后退两步，摇头，“不用了，我不饿，既然你有的吃，那我就先回去了。”
男人声音淡淡，转身离开时没有片刻停留。
舒曼凝在后面想留他，可是嘴巴刚张，话却说不出口，只能看着他打开门，走到门口。
刹那间，辜负这桩罪名，已经落在她的头上。
恰好这时，电梯门打开，陈薇从里面走出来，似乎刚下班，陡然间瞧见站在门口的李越泽，她愣了下。
又朝里看，发现舒曼凝也在，手上拿着一双一次性筷子，姿势怪异。
“你们……在干嘛？”陈薇看了看两人问道。
李越泽本来是想来个欲拒还迎，以退为进，没想到陈薇突然回来了，打乱他的计划。
侧身让陈薇进门，他再朝舒曼凝颔首，“那我先走了。”
趁着还没离开的电梯，李越泽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舒曼凝悄悄走到门框边，两手扒着门框，看他离开。
“喂，你干嘛呢，人都走了。”陈薇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龙虾外卖叫了没啊，我好饿。”
陈薇两脚甩开鞋，将肩上的包随手拿给舒曼凝。
舒曼凝瞥她一眼，又将包扔到沙发上，才刚准备往餐桌边走，就听到陈薇的惊呼声。
“我的妈啊，你不是说吃龙虾烧烤嘛，怎么还点了这么多大菜。这是什么？”陈薇打开李越泽拿来的袋子，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砂锅，即使是打包，也是包装的非常好，撕开锡箔纸后还能感受到菜的热气。
陈薇猛吸一口气，“肉的香味，好香。”
舒曼凝兴致缺缺，拉开椅子坐下，任由陈薇跟开盲盒一样在那打开外卖。
如她所说，每样都很精致。
“这好像是清荷馆的菜，人均3500那家？”陈薇拉着外卖袋子上的字瞧，“大手笔啊，李总送来的？”
果然什么都逃不掉陈薇的眼睛，或者说，女人的第六感实在是太灵了。
舒曼凝点点头。
“那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说来话长。”舒曼凝长叹口气，“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甚至有点戏剧化。”
陈薇无所谓，干脆坐下边吃边听她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舒曼凝恰好在倾诉欲的边缘，被她这稍微一说，真如洪水开了闸，滔滔不绝讲了二十多分钟。
中间说到动情处，她还加上了肢体动作。
“我当时就很生气那不是几千万，是几个亿都砸进去了。所以我说，你当时不是说你胜券在握吗？”舒曼凝两手叉腰，气势汹汹，“李越泽立马就不说话了，他肯定理亏。”
“所以这些是给你赔罪的吗？”陈薇嘴里嚼着红烧肉，手上指着桌上一堆精致菜肴。
跟清荷馆的菜比起来，那盒龙虾外卖，略显廉价。
舒曼凝点头，“算是吧，不过他这个人，坏的很，是先给我做了顿红烧肉，再告诉我这些事。”
陈薇嚼着红烧肉的嘴巴一顿，“等会。”
“你说，他先给你做了顿红烧肉？”陈薇拧眉。
做这个字就很妙，意味深长。
后知后觉舒曼凝发现，如果要再从这个地方说起，那就更麻烦了。
索性糊弄过去，“总之，就是他觉得理亏，来给我送吃的，但是没想到我叫的外卖小哥也来了，就两人碰着了。”
转头，她想起那位外卖骑手当时看她的眼神。
那副他好想留下来看戏，但是碍于工作还得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个事情不重要，关键是你怎么想的，继续吊着李越泽吗？”陈薇问。
舒曼凝白她一眼，“现在不是吊不吊的问题了，我就觉得他这个人，城府很深，我把握不住。”
说到后面，她自己有些心虚。
陈薇听完就笑了，“还有你把握不住的，自信点啊姐妹。”桌下她用脚轻轻踢了踢她的腿，“给你透露个消息，我们业内现在都在押宝，看李家这两兄弟，谁赢。”
近来，风向变转，李越泽的负面新闻增多，唱衰让他离开粤安的声音也越来越多。本来面临地产经济危机的李叡，反倒稳坐钓鱼台。
“别的我不知道，我们社里目前都是压了李叡。”陈薇沉吟道：“毕竟李封一直没出来发声，李叡那边牵扯的是粤安地产整体经济，李越泽这边顶多是他离开粤安，然后朗悦跟着掉掉价。”
众所周知，朗悦资本和李封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顺应常理，李封如果真要发声的话，肯定是站在李叡那边。
“你压的谁？”舒曼凝看着陈薇问。
陈薇吃下一口青菜心，嘴角勾着笑，“吃人嘴短，我当然是压李总啊。”
舒曼凝跟着笑，“看来他这外卖送得挺有用。”
“他即使不送我也支持他，李越泽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朗悦资本能做到今天这么大，没靠李家任何一点关系，至于那李叡，半吊子功夫，离开粤安谁认识他呀。”
舒曼凝很是认可的点点头，托着下巴想，“我倒有点可怜他了，长在这样的家庭，好累啊，他那爸爸看起来应该也不怎么在意他。”
“豪门是非多。”陈薇撇唇，“不过这也是钱多的烦恼，像我们没钱的，就从来不会在意这些。”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各干各的事。
陈薇继续吃着菜，舒曼凝则拿出手机想给李越泽发微信。
突然发现，他还在黑名单里。
赶紧放出来，赔礼道歉一气呵成。
那头回的挺快。
甲方：【没事，你不生气就好】
舒曼凝见状，更惭愧了，又心中暗骂道，李越泽这人真会拿捏心理。
清风：【嗯嗯，谢谢你的菜。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呀】
甲方：【我最近都很空。】
舒曼凝看着那几个字，觉得有些奇怪，抬眸她问陈薇：“你们有什么内部消息说，李越泽那边应该有什么动作吗？就是，面对这场负面舆论。”
陈薇一愣，“没吧，我没听说有什么动作，朗悦那边甚至连新闻都没撤，所以那些墙头草说，可能是李封施压了。”
舒曼凝忽然感觉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下，低眸看，发现是李越泽发了条消息过来。
甲方：【你什么时候有空，想看电影吗？】
*
“就这样就这样，你别老端着，直接约人看电影，吃饭看电影这两步走下来，后面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迈巴赫GLS的副驾驶上，曾嘉年拿着李越泽的手机给舒曼凝发消息，刚才他见李越泽实在是太磨蹭，实在忍不住就自己发了过去。
再将手机还给李越泽，他拍拍手。
“要是愿意跟你看电影，那就说明，有戏，要是连电影都不想看，那什么都免谈。”
李越泽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每次听曾嘉年分析市场行情，财务年报没觉得有多靠谱，甚至觉得这人就不是做生意的命。
但是只要听他分析起儿女情长的事，比尔盖茨也甘拜下风。
李越泽瞥了眼手机上与舒曼凝的聊天界面，微信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随之恢复她的昵称。
接着又是正在输入，然后又是昵称。
看样子，纠结的不止他一个。
实际上，舒曼凝倒不是觉得和李越泽看电影有什么问题，而是她实在是没有时间。
薛阿姨那群朋友的订单她还没完成，JMH大赛的作品她也尚在画初稿中。
总得来说，她很忙。
如今看到李越泽空闲到要约她看电影，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你不用上班吗？
不用日理万机吗？
不赚钱了吗？
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在聊天栏打下。
清风：【晚点可以吗，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
那头依旧回的很快。
甲方：【好，我等你】
第37章
时值夏末，每当夜深时，月朗星疏。
舒曼凝忙完一个作品后，抬头朝外看时，发现外面十分安静。
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最起码是凌晨一两点。
她每次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很容易忘记时间，若是平常，也就罢了。
今天可还有个说要等她的人。
舒曼凝先是心下一惊，那种上学早上睡过头即将面临被老师批评的感觉扑面而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拿起自己的手机。
对于微信消息，是既期待又希望他最好也忘了。
【您有一条微信消息——两小时前】
舒曼凝快速翻到微信软件，属于李越泽的那栏，冒着红点。
微信内容是一篇转发文章。
【属于年轻人的星空电影节】
舒曼凝看了下，大概是这官方发的宣传软文，其中主要意思就是说他们在南城岸上草原办了个星空电影节，星空的意思，就是大家露天在草坪上，当然，官方也有提供帐篷的。
那是另外的价格。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自驾看汽车电影。
再退回微信页面，舒曼凝思忖片刻后回道：抱歉哈，我工作的忘记了时间。
等了会，那头没有回应。
估计可能是睡着了，毕竟这凌晨时间，不睡觉干嘛呢。
于是她想来又补充条：今天有点晚了，要不改天再约吧~
发完总算舒口气，大不了她再多请他吃几顿饭。
可惜，当她才刚有这个念头时，李越泽那边就传来回信。
【甲方：不晚】
简短两个字，表达了他觉得今晚还能再看场电影的决心。
舒曼凝意料之外，没想到李越泽这么执着，于是她耸了耸肩膀，谁让自己理亏呢。
【清风：好，那我现在去找你，还是我们在这个岸上草原集合？】
【甲方：我在你楼下，你直接下来就好。】
看到这句话，舒曼凝连忙从工作台的椅子上站起来，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的双腿有点发麻，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同时为了不吵醒正在休息的陈薇，她还得忍着点动作幅度。
十分钟后，她穿着一身紫色碎花改良版棉质连衣裙站在公寓楼下。
出了大门，她左右打量，先是看到停靠在路边那辆熟悉的黑色大车。
再是车的主人，他就依靠在后座车门外，抽烟。
一阵夜风吹过，拂起她的倦容。
舒曼凝笑了笑，朝他走去。
大约还有几步远时，她看他掐了烟头。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女人声音婉转轻柔，让人想怪罪也难。
李越泽站直了身子，稍稍垂眸看她，“没事，看完电影正好去吃早餐。”
闻言，舒曼凝大惊。
魔鬼？！
难道这就是资本家的996？
李越泽见她瞳孔放大，一副难以置信，自己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逗你的。”
即使是这样，舒曼凝方才心中提着的一口气，还是不敢轻易放下。
她见他准备打开副驾驶车门，让自己坐进去。
舒曼凝摇了摇头伸手拒绝，“我来开吧，你等了这么久应该很累。”
李越泽挑眉，“好。”
十分听话自己坐上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等着舒曼凝过来开车。
但是舒曼凝一边开门，一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也许是在查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