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敬妃叹道：「皇上，您在忙，总有一顿饭的工夫不是？辰瀚吃软不吃硬，您多哄他两句，他便不气了。这么僵持下去，他憋闷坏了身子不说，您多少也会想他吧。」

    赵叔在边上瞄了我一眼，给我奉上一盏茶：「听说皇夫殿下，日日对着一株绢花发呆，饭都吃不下，越发清瘦了。最近阴雨天，他又腿疼，忍着疼也不肯叫御医。」

    我想了想：「传旨，晚膳的时候，朕去安宁宫。」

    夜里下了雨，我去了安宁宫。

    李辰瀚从前府里的旧人，我全招进了宫里。

    厨娘李冬梅做了御膳房的掌厨，花匠去了花房，暖娘如今掌管着安宁宫的针线。

    前些时候，听说李辰瀚召他们来安宁宫说了说话。

    来来回回，无非说我在晋王府的旧事。

    眼看着要入冬了，冷雨下个不停。

    寝殿的窗户开着，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声。

    我走过去，瞧见李辰瀚坐在窗前。

    他看见了我。

    「听说你封了我大哥做皇侧夫。」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好大的醋味儿。

    我转了转手里的伞，百无聊赖地说道：「你说李明云啊，他就是个有胆子没脑子的家伙，脑袋跟榆木疙瘩似的。连个京城的防卫都搞不定，结果害得朕损失了三千精兵，真是气人。朕只好把他打发回边疆去了，不然看着他我就一肚子火。」

    李辰瀚脸上有了点热乎气儿：「大哥说，你们早就认识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我做土匪的时候，劫过他。」我看向李辰瀚，「冷得很，咱俩就隔着窗户说话吗？」

    李辰瀚抿了一下唇，低着头：「那你进来吧。」

    赵叔接过我的伞，遣宫人送进去炭盆，又问道：「皇上，可要送些热水？」

    我坐下软榻上，用下巴点了点李辰瀚：「这事儿得问皇夫啊。」

    赵叔又笑眯眯地看向李辰瀚。

    李辰瀚脸一下子就红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沐浴过了。」

    赵叔带着人退下了。

    「瘦了，在牢里吃苦了吗？」我捏了捏李辰瀚的手。

    李辰瀚眼角一下子就红了，不说话。

    我自顾自地说道：「我走的时候，让林平照顾你，按说没受什么苦。听说这几个月，你也没好好吃饭，怎么，又不想活了？」

    「孩子呢？」李辰瀚眼里噙着泪问我。

    我静默了一瞬间，松开他的手，平静地注视着他：「李辰瀚，朕永远不可能生下李家的孩子。就算将来朕有了孩子，他也姓吴，你明白吗？」

    什么百年之后，还位于赵，不过是让彼此安心的说辞罢了。

    不给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们怎么能拉下老脸认我这个新君。

    我可以给李辰瀚宠爱，让他做皇夫。

    但我永远不会给他权利，给他生一个流着李家血脉的孩子。

    养虎为患，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我绝不会做。

    李辰瀚闭上眼睛，眼泪落了下来。

    「朝中百废待兴，朕不可能总是费心思跟你说这些闲话。李辰瀚，如今后宫之中诸事繁杂。干娘伤了身子，精力不济。你是朕的皇夫，需要担起重任。若你愿意，一个月后，朕会举行封君大典。」

    我起身要走。

    他拉住我的衣袖，看着我：「若我不愿意呢？」

    「那朕便许你回晋王府，继续做个富贵闲人。」我回身抱住他，想了想又说道，「好了，李辰瀚，反正你那个爹也不是个东西，死了也白死。别哭了，往后跟我好好过日子，行不行？我教你怎么扎风筝，来年春天，咱们一起去京郊骑马、放风筝，好不好？」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凑过来吻我。

    赵叔不知道在寝殿放了多少炭盆，热得很。

    我从被子里钻出来，喘口气。

    李辰瀚抱着我，问我：「你以后还会纳新人吗？」

    「看情况吧，那帮老臣烦得要死，后宫没有他们的人，他们老是不安心给我做事儿。」我低头亲了亲他，「现在没那个闲心。」

    李辰瀚气得咬我：「那你以后还会这么爱我吗？」

    我笑了：「现在也不怎么爱啊。」

    李辰瀚眼睛瞪圆了，难以置信。

    过了一会儿，我有些困了，说道：「我听干娘说，你吃了绝嗣的药。李辰瀚，你这人，心肠软，脑子也不太好。往后宫里有了新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欺负。我呢，也说不上来万一被什么花花草草迷住了，就看不上你了。所以，你少爱我一点，到时候少伤心一点。」

    「吴承意，我真恨你。」李辰瀚缠住我，咬我耳朵。

    他存心不让我睡觉，一路吻下去。

    我将他从被子里揪出来，看着他被热气闷得，眼睛亮亮的，脸颊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