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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正是这番无言的注视,促使承泽霍然下了决心,决定即使是当前这样的特殊时刻,他也不希望对女儿说谎。

    于是冒着很大风险,承泽还是选择向女儿说了实话:“世妍呐,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很难接受,但爸爸确实从没听你提过正凯、更没见过这个人。”

    世妍的心沉了下去。

    承泽的话仍在继续:“你生日那天,只请了敏赫和敬轩到家里一块庆祝。那天你奶奶说了一些不咋个好听的话,还是敏赫站出来解围的。”

    “等等!”世妍讶然地打断了他,“我只请了敏赫和敬轩?那么新玥呢?你们对新玥也没啥子印象了吗?”

    “新玥?”承泽一头雾水的反应不像是伪装出来的,世妍知道他比惠美及敬轩更缺乏演技,“这个新玥又是谁?你同学吗?”

    “新玥就是生日会那天,和正凯一块来我们家的女同学啊!”世妍忽然感到呼吸一阵困难,“她和正凯都是我在今年交上的好朋友,你咋个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世妍……”承泽犹豫地看着她。

    他抬起手似乎想握她的手,想起她还在打着点滴,于是那只手便落在她的肩头,他随后很是温柔地握了握她的肩头。

    “爸爸不会骗你,你是知道的,对吧?”他真挚且诚恳地说,“别的事情或许我不知道,但你生日会那天的整个过程,爸爸都记得非常清楚。”

    “那天你只约了敏赫和敬轩过来庆祝,再没有其它同学和朋友过来,我们都没见过啥子正凯和新玥,所以我是真不晓得该咋个回答有关这两个人的问题。”

    世妍整个身体完全瘫软在床上。

    承泽的每句话,都仿若一根撞向大钟的巨木,一下又一下地撞得她从脑海到心扉都嗡嗡作响。

    她弄不明白为什么从哥哥、妈妈到爸爸都是同样的统一回答,就算他们蓄意想对她瞒下正凯的事,但为什么还要否定新玥的存在?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但她不断提醒自己一定得保持冷静,经过上次被护士打了镇静剂后,她已然明白再一昧激动只会于事无补。

    所以她必须得寻求其它处理渠道和方法。

    “警察……”她又侧头看向承泽,眼巴巴地对着他恳求道,“爸,拜托你帮我报警!就说我的同班同学周正凯在三圣乡被绑架了!”

    承泽听得一阵心酸。

    父女俩关系向来极其亲密,他鲜少被女儿如此迫切地恳求过,但这也促使他更想弄清楚——

    女儿到底在三圣乡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像着了魔似地不断提到两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世妍,我们已经报警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女儿的表情,字斟句酌地告诉她,“警察也和学校确认过,无论是你班上还是整个第三中学,都没有叫正凯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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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8【卷一|少女时代】第46话《残酷打击接踵而来,连闺蜜也一并消失无踪!》

    “你说啥子?”世妍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

    承泽的心一紧,迅即便陷入犹豫,女儿的状态很糟糕,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把真相告诉她。

    “爸,你刚才说啥子了?”眼见承泽半天没动静,世妍越发焦急,忙又发声询问。

    “世妍呐……”承泽欲言又止,踟蹰了好半天,在女儿的目光催促下,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回应,“警察说,无论学校还是班里,都没叫正凯的学生。”

    世妍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

    正凯和她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特别且难忘的时刻,是她最喜欢亦最信赖的友情小团体“逐光会”的重要成员,劫持事件发生前,她还鼓起勇气约了他去三圣乡溜达的。

    而今她爸爸却告诉她:世间查无正凯此人?!

    一定是她听错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否则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荒谬的事?!

    “啥子?”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啥子叫‘没叫正凯的学生’?他虽然是转学生,但也在班里呆了很久啊,大家咋个可能半点印象都没有?”

    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承泽的心都要碎了,却又不晓得该如何安慰才好:“世妍,爸爸在想……是不是你摔倒撞到头以后,出现了错误的记忆撒?”

    “错误的记忆?”世妍喃喃道,忽地悲怆地笑了起来,“咋个可能?爸,那是正凯啊!我就算发生啥子意外,也不可能凭空去想象出这么个人来。”

    她和他相遇以来,所一起走过的日子、共同度过的那些时光,如今回想仍然能清晰无比地从脑海间重现,怎么可能是一句“记忆错乱”所能解释和抹除的?

    她记得在锦江区图书馆撞见窗前的他,记得他在随风轻盈拂动的窗帘间若隐若现的容貌。

    她记得他在迪吧被她怂恿着跳起了生平第一次热舞,虽手足无措却迅速进入状态的神采飞扬。

    她记得他在发现被她跟梢后,主动冲她说的那句:“现在才想和你们做朋友会不会太晚了些?”

    她记得和他在学校走廊上,两人各戴一只耳机,用同一个MP3听着mr.children的歌。

    她记得他鼓动她一起脱去鞋袜、勇敢直面自己,在小草坪一块抹上臭脚粉的…

    “你说啥子?”世妍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

    承泽的心一紧,迅即便陷入犹豫,女儿的状态很糟糕,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把真相告诉她。

    “爸,你刚才说啥子了?”眼见承泽半天没动静,世妍越发焦急,忙又发声询问。

    “世妍呐……”承泽欲言又止,踟蹰了好半天,在女儿的目光催促下,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回应,“警察说,无论学校还是班里,都没叫正凯的学生。”

    世妍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

    正凯和她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特别且难忘的时刻,是她最喜欢亦最信赖的友情小团体“逐光会”的重要成员,劫持事件发生前,她还鼓起勇气约了他去三圣乡溜达的。

    而今她爸爸却告诉她:世间查无正凯此人?!

    一定是她听错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否则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荒谬的事?!

    “啥子?”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啥子叫‘没叫正凯的学生’?他虽然是转学生,但也在班里呆了很久啊,大家咋个可能半点印象都没有?”

    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承泽的心都要碎了,却又不晓得该如何安慰才好:“世妍,爸爸在想……是不是你摔倒撞到头以后,出现了错误的记忆撒?”

    “错误的记忆?”世妍喃喃道,忽地悲怆地笑了起来,“咋个可能?爸,那是正凯啊!我就算发生啥子意外,也不可能凭空去想象出这么个人来。”

    她和他相遇以来,所一起走过的日子、共同度过的那些时光,如今回想仍然能清晰无比地从脑海间重现,怎么可能是一句“记忆错乱”所能解释和抹除的?

    她记得在锦江区图书馆撞见窗前的他,记得他在随风轻盈拂动的窗帘间若隐若现的容貌。

    她记得他在迪吧被她怂恿着跳起了生平第一次热舞,虽手足无措却迅速进入状态的神采飞扬。

    她记得他在发现被她跟梢后,主动冲她说的那句:“现在才想和你们做朋友会不会太晚了些?”

    她记得和他在学校走廊上,两人各戴一只耳机,用同一个

    MP3

    听着

    mr.children

    的歌。

    她记得他鼓动她一起脱去鞋袜、勇敢直面自己,在小草坪一块抹上臭脚粉的体恤与细心。

    她记得和他一道在操场上奔跑的恣意与纵情,记得和他共同挥洒汗水时彼此心头的默契。

    她记得在她跌倒后,他是怎样急切地拔腿跑去买回药品,又是怎么帮她擦拭包扎伤口,如何温柔地对着伤口进行“疼痛驱除仪式”。

    她记得他是用哪种语气,来念那句率粥魔法咒语的:“痛啊,痛啊,快快飞走。”

    她脑海里装着的全是和他一起走过的日子,那些记忆是如此真实且温暖,那么活生生的一个少年,怎么可能突然就从世间消失了呢?

    她仔细端详着承泽的表情,试图从父亲脸上找出半点说谎的痕迹,但观察了好半天,却愣是没从父亲担心且严肃的神色里寻觅到她所期待的撒谎迹象。

    这就表明……父亲没有撒谎。

    他没骗她,那么……

    真相远比猜测更加残酷、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世妍下意识地捂着脑袋,此刻的她头痛欲裂,实在无法再继续思索与解析下去。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承泽立刻直起身体,伸手按下墙面的呼叫键后,焦急地俯身轻声安抚道:“别怕,世妍,爸已经叫护士了,她们很快就来。”

    世妍内心的畏惧与恐慌,当然不在头痛这档事上,纵然感觉大脑深处的痛感不断袭来,但她当下最关心的一件事,仍旧是弄清楚情况。

    所以她立马拜托承泽:“爸,我手机在哪?我现在要给敏赫他们发条短信。”

    敏赫和敬轩来得很快。

    他们在傍晚就抵达了病房,背包都还挂在肩膀上,一看就是刚放学就心急火燎地赶过来的。

    “你醒了呀,世妍!”刚进病房,敏赫就大步流星地走向坐在病床上的她,还俏皮地冲她扬起手上的一袋苹果,“这是礼物。”

    世妍勉强挤出笑容:“咋个新玥没和你们一道来么?”

    “新玥?”敏赫与敬轩一个坐在床沿、一个坐在她病床边的折叠椅里,“新玥是谁?”

    一股寒意自世妍心底泛起,迅速就扩散至全身,她忽地被这股犹如自深海间涌现的寒冷攫住,浑身动弹不得。

    “新玥呀。”她强颜欢笑道,“我发了好几条短信给她,让她和你们今晚到医院找我,但一直都没收到回复,我还在想她该不会也发生啥子事情了吧?”

    敏赫与敬轩面面相觑。

    “你在说啥子呀?世妍。”敬轩答道,“我咋个都听不懂呢?啥子新玥?我们认识这个人吗?”

    世妍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最担心、最害怕、最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仿佛一下子坠入极度严寒的西伯利亚冰湖,从皮肤透来的刺骨寒冷顷刻便渗入骨髓,一滴滴冷汗随即从她额头渗下。

    “世妍?”敏赫发觉不对劲,马上从医用床头柜顶端的纸巾盒里,抽出好几张纸巾向她递去。

    然而她毫无反应。

    “世妍?”敏赫又尝试着提醒了一下,甚至还刻意伸手往她跟前晃了晃。

    她依然怔怔地直视着前方,视线却毫无聚焦、眼神完全溃散。

    敏赫实在没办法,又不能放任冷汗一直往下淌到她病服里头,只好握着纸巾一点一点地仔细为她拭去不断渗下的冷汗。

    他挨得她很近,她甚至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频率。

    半晌,她才惨然一笑:“你们该不会说,班里压根就没新玥这个人、你们根本就不认识她吧?”

    “这不废话吗?”敬轩心直口快道,“世妍,你是不是撞到脑子了?咋个听起来让人觉得在说幻话呢?我们啥时候有叫新玥的同学撒?”

    世妍倒抽一口冷气,视线整个聚焦在敬轩脸上,颤声道:“没有么?班上从来没有叫张新玥的同学么?”

    “当然没得!”敬轩答得斩钉截铁。

    但她仍不死心,仍顽固地继续追问:“那正凯呢?我们班里的周正凯,你们总该有印象吧?”

    “周正凯?”

    一听敬轩讶异的语气,她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已然预料到了结果。

    果不其然,敬轩的话完全就是她爸爸先前话语的复刻:“这家伙又是谁?我们同班三年,我咋个从不知道有这个同学?”

    世妍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晃晃便向后倒去,虚弱地倚在床头靠背上。

    “世妍?”敏赫担心轻唤道,“你是不是撞到脑袋了?”

    “别问我这种话了,我都快被医生和家里人问烦了撒。”世妍不耐烦道。

    她整颗心剧烈跳个不停,乃至不得不用手按住胸口,正当她还想进一步向他俩问些什么时,护士却不适时地走进病房,迫使她不得不咽下话语。

    接着就是例行的量血压、脉膊检查、心率和呼吸频率监测……经历了一长串检查后,世妍总算得以再和两名好友续上先前未竞的话语。

    她尽可能稳固住波涛汹涌的心潮,可一旦开口,颤抖的音调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真实心情。

    “给我说说,关于我在三圣乡晕倒住院这件事,你们都听到了些啥子?”

    “慕老师和我们说你在三圣乡晕倒被路人发现后叫了急救专线,需要住院治疗。”敏赫回答,“我放学回家,就马上去你家找勋哥问了究竟。”

    与敏赫及敬轩的谈话间,世妍逐渐从他们的回答里拼凑出了一个较为完整的事件脉络——

    首先就是,无论是第三中学还是初三一班,从来都没有过叫周正凯或张新玥的同学,敏赫和敬轩对此简直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然后,她是在三圣乡马路上晕倒后被路人发现、继而打了急救专线被送到医院来的,迄今还没找到任何曾目睹过她因何晕倒在路边的人。

    至于之后他俩又说了些什么,世妍压根就没能听进去。

    她心头凌乱纷杂,耳朵嗡嗡作响,身体越发颤抖。

    攫住身体的寒意更加刺骨,她简直就像失足跌入西伯利亚冰湖一样,转瞬就被彻底冰封,浑身上下都哆嗦得厉害。

    “咋个了?很难受吗?”敏赫惊得又要去按墙头的呼叫键。

    “别瞎按了!”世妍高声阻止了他,“就算把主治医生叫来也查不出个啥子来,我这是心病!”

    “心病?”敏赫本已伸出了手,听到这话后,他的手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回头朝她看去,“你从啥子时候有了心病?我咋个不知道?”

    他委实难以置信:这个大大咧咧、爽朗豁达的发小居然有了心病、并为此被困扰和受着折磨!

    而自诩为最了解她的人,他竟对此一无所知!

    “我现在没心思和你们解释这些。”世妍虚弱无力道,“我只想拜托你们一件事。”

    “你说。”敏赫不假思索道,“不管啥子事情,都包在我俩身上。”

    “你们尽快去蜀城花园一趟,不管问谁都可以,看看二栋八零二房的周正凯一家还在不在。”她直勾勾地看着他俩,极其恳切地拜托道。

    “你咋个还在提啥子周正凯啊?”敬轩忧心忡忡一再提醒道,“世妍,要我们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压根就没这个人呢?”

    “你们会去的,对吧?”世妍根本就没理会他的提醒,只一心等着她所期待的答案。

    这股发自心底的迫切和在乎,还有她那灼热眼神以及焦虑的表情,刹那就晃荡了敏赫心扉。

    尽管觉得这份委托纯粹就是一场瞎折腾,可他还是答应了她。

    “交给我和敬轩吧。”他迎着她的视线,很明确地承诺道,“这两天我们会再过来看你。到时候,一定给你个答复。”

    彼此视线交汇间,敏赫冲她相当郑重地点了点头,世妍知道那是他在表示自己一定言出必行。

    于是她也点了点头,让他明白:将事情委托给他和敬轩去办,她绝对一百个放心。

    他们是她最亲近、最密切、也最信赖的朋友,而这样的朋友之前明明还有两个,但现在突然所有人都告诉她这两个朋友压根就没存在过,要她如何相信和接受?!

    即使从家人到好友都是一致的说法,世妍也绝不认为、更不相信这纯属是自己跌倒导致的记忆错乱,反倒促使她下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决心。

    敏赫和敬轩离开时,惠美刚好回到病房,她见到他俩时非常惊喜,拉着两名少年由衷感谢了一番,又叮嘱他们别为此影响了自个的学习。

    当病房只剩下世妍母女时,她没丝毫犹豫与迟疑,直接果断就冲母亲开了口:“妈。”

    “啥子?”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请你务必要帮我。”

    “嗯?”

    感觉到女儿的严肃与认真,惠美也慎重了起来,腰杆在不自觉间挺得铁直,凝心静气地等着女儿的下一句话。

    “请你帮我联络警察,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尽快见他们一面。”世妍逐字加重语气,强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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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8【卷一|少女时代】第47话《即使穷尽全力,依然一无所获》

    翌日下午,世妍在病房里见到了三圣派出所的警长李德民及民警赵宇,虽然她不知道父母到底动用了什么方法请来了这两位警察,但她明白他们一定耗费了不少心思。

    李德民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威严,但望向世妍的目光却带着明显的关切之情。

    站在他身旁的赵宇目测不超过二十五岁,很是和气,两人的关注点此刻全落在世妍身上。

    “你父母说你强烈要求要见我们,我想了一下还是排出时间赶过来见面。”李德民笑吟吟道,“咋个了?你有啥子想聊的吗?”

    “川A36789。”世妍不假思索就立刻报出了镌刻在脑海间的那串号码,“这是绑走正凯那辆车的车牌号,麻烦你们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小幺妹……”李德民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同情,几番欲言又止后,他抬起眼梢望向站在身旁的赵宇,“听到了吗?把小幺妹提供的车牌号记好。”

    “领导,我在记。”赵宇在笔记本上飞速地写下一串字母及数字。

    世妍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位警长似乎并不怎么信任她提供的证词,他更多像是出于关怀而在尽力配合着她的要求。

    可即使如此,她也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介意,毕竟能将他们请到病房来就已经很不容易。

    “小幺妹呀,你还坚持认为那天是和同班男同学一块去了三圣乡耍吗?”李德民和声细语道。

    世妍当然果断点头。

    “可是……”李德民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状态,“其实我们有去东篱菊园和幸福梅林找当日在班的员工核实过,也问出了一些有效信息。”

    他没说下去。

    仅从这份反应里,世妍就觉得事态不妙,她能察觉到李德民考虑到她身体状态的用心,所以马上开口表态。

    “李叔,有啥子就请直说吧,您这样反倒让我更难受。”她直视着对方的眸子道,“我真的特别想要了解情况,不然也不会缠着爸妈请你们到这来。”

    这份表态促使李德民下了决心,将残酷的真相摊开在她面前:“两个园区的员工都说,小幺妹你当天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啥子?”世妍尽管已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禁问道,“李叔你刚才说…

    翌日下午,世妍在病房里见到了三圣派出所的警长李德民及民警赵宇,虽然她不知道父母到底动用了什么方法请来了这两位警察,但她明白他们一定耗费了不少心思。

    李德民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威严,但望向世妍的目光却带着明显的关切之情。

    站在他身旁的赵宇目测不超过二十五岁,很是和气,两人的关注点此刻全落在世妍身上。

    “你父母说你强烈要求要见我们,我想了一下还是排出时间赶过来见面。”李德民笑吟吟道,“咋个了?你有啥子想聊的吗?”

    “川

    A36789。”世妍不假思索就立刻报出了镌刻在脑海间的那串号码,“这是绑走正凯那辆车的车牌号,麻烦你们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小幺妹……”李德民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同情,几番欲言又止后,他抬起眼梢望向站在身旁的赵宇,“听到了吗?把小幺妹提供的车牌号记好。”

    “领导,我在记。”赵宇在笔记本上飞速地写下一串字母及数字。

    世妍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位警长似乎并不怎么信任她提供的证词,他更多像是出于关怀而在尽力配合着她的要求。

    可即使如此,她也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介意,毕竟能将他们请到病房来就已经很不容易。

    “小幺妹呀,你还坚持认为那天是和同班男同学一块去了三圣乡耍吗?”李德民和声细语道。

    世妍当然果断点头。

    “可是……”李德民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状态,“其实我们有去东篱菊园和幸福梅林找当日在班的员工核实过,也问出了一些有效信息。”

    他没说下去。

    仅从这份反应里,世妍就觉得事态不妙,她能察觉到李德民考虑到她身体状态的用心,所以马上开口表态。

    “李叔,有啥子就请直说吧,您这样反倒让我更难受。”她直视着对方的眸子道,“我真的特别想要了解情况,不然也不会缠着爸妈请你们到这来。”

    这份表态促使李德民下了决心,将残酷的真相摊开在她面前:“两个园区的员工都说,小幺妹你当天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啥子?”世妍尽管已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禁问道,“李叔你刚才说了啥子?”

    “小幺妹,你一定要相信我们都相当重视和在意这件事。”李德民认真地迎向她的视线,“我带着赵宇反复询问过,但两个园区的员工都说他们当天并没见过有人陪着你。”

    “所以小幺妹,我们只能由此断定:你那天是一个人到三圣乡去耍,独自溜达了东篱菊园和幸福梅林两个园区。”

    世妍咬住嘴唇,以此极力控制内心汹涌起伏的情感,她咬得如此用力,以至都咬出血来。

    她的手也紧紧扯着被褥,似乎不这么做,在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就会立马将她给吞没掉一般。

    李德民留意到这些细微举动,心下生了怜悯之意,忙向赵宇吩咐道:“你现在就联络相关同事,查查小幺妹提供的车牌号是啥子回事。”

    “好,我马上联系。”怕影响到她,赵宇慌忙起身退出病房。

    他一走出病房,牵肠挂肚地等在走廊上的承泽和惠美立刻迎了过来。

    承泽急切询问道:“警察老师,咋样了?世妍都和你们说了啥子?”

    “她还是固执认为是和叫周正凯的男同学一起去了三圣乡,还给我们提供了那伙歹徒的车牌号,我出来联络同事让他们帮忙仔细查查。”

    “辛苦、辛苦。”承泽一顿点头哈腰地致谢,“您忙,我不打扰您了。”

    赵宇点了点头,步伐轻快地走到另一端联络起同事。

    承泽和惠美忧心忡忡地重新坐回走廊的椅子上,两人皆是面色凝重。

    “世妍为啥子就非得认定班里有那两个同学呀?”承泽怎么也想不通这点,“说是摔倒撞到头部引起的记忆错乱嘛,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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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啥子都查不出来。”

    “老公,你真觉得是记忆错乱吗?”惠美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咋个觉得,那孩子像在说真话呢?她的眼神和表情,活脱脱就像有过这么两个同学似的。”

    “唉,我们的世妍哟。”承泽几乎快忍不住掏出烟来缓解下在内心窜腾的烦燥和不安了,“要能弄清楚咋个回事,她就不用再遭这份罪了。”

    病房内,世妍和李德民的沟通仍在继续。

    “这么说,其实不只周正凯,你们班上还有另一个女同学张新玥也消失了?”李德民问。

    “嗯,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世妍坚定地回应,“请相信我,李叔,我不是在幻想、也没记忆错乱,说的全是事实。”

    “我很想回答‘叔叔相信你’,但在职业立场上,我不能这么做。”李德民叹了口气,“小幺妹,听说之前有两个要好的同学来探望过你,你有向他们问过情况么?”

    “……”世妍一时卡壳。

    她怎么都说不出:敏赫他们清楚不过地告诉她,班上或学校里从来就没正凯和新玥这两个人。

    她害怕自己一旦说出口,正凯和新玥就真的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

    光看她的反应,李德民就猜到了结果:“他们是不是都告诉你,学校根本就没这两个人?”

    世妍只觉心扉一阵刺痛,那种痛楚一直蔓延到泪腺,她本能地抬手拭去眼角涌出的一滴泪花。

    “我不知道到底咋个了,为啥子晕倒后一切都变了。”世妍带着哭腔道,“没去三圣乡之前,正凯和新玥明明都还好好的,我们在学校每天都见面、周末也约着耍在一起。”

    “小幺妹……”李德民刚想安慰她,病房的门就被推开,赵宇又再走了进来。

    “领导,我和交通管理局联络过,咋个都查不到这个车牌号。”赵宇站回李德民身旁,低头向他汇报道,“我也向区分局刑侦大队反映了,他们答应会介入查查看。”

    世妍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就像从险峰峻岭上一脚踏空、即将跌入万丈深渊时却侥幸抓到一块石棱,只要死死抓着这块石棱,她就不会跌得粉身碎骨。

    可而今,就连这块石棱也瞬间破碎,她非但没能重新爬上去,反而朝着深不见底的下方跌落。

    听到李德民又唤她“小幺妹”,世妍竭尽所有气力,尽可能冷静地接过话道:“我都听到了。”

    她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和结果,目前所有调查结果都很不利:就算提供了车牌号依然查不到歹徒的车、正凯和新玥在学校的所有资料也一并消失!

    就连接受询问的东篱菊园和幸福梅林员工,也咬定她当天是独自一人逛了这两个园区,若非意志坚定,她几乎差点相信并接受了他们的说辞。

    怎么会这样呢?

    随着正凯被歹徒劫持,曾与她在体育室里并肩迎战恶女同学的新玥,也随之莫名其妙地消失。

    新玥消失得就和当初在教室里的突然出现一样没有任何征兆,因此才格外令人猝不及防!

    脑子乱哄哄之际,世妍忽地想起了先前和新玥的一次互动。

    那还是她向正凯发出同游三圣乡邀请之前的事。

    当时新玥问她是否对正凯有意思,吓得她立即矢口否认:“咋个可能!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真的吗?”新玥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对我还隐瞒啥子呢?”

    “真的没有!”她口是心非地再次强调,“要真对他有意思,我一定告诉你。”

    两人坐在小草坪上,当天很罕有地阳光明媚,她们得以边晒太阳、边摆起了课间的龙门阵,新玥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看,都快把她看得不好意思了。

    “咋的了嘛?”世妍撞了撞对方的肩膀。

    凉风拂起新玥的一头诗般长发,她看了世妍好久,才缓缓道:“没啥子,只是世妍……别轻易喜欢上一个人撒,否则一旦失去以后会很痛苦难受的。”

    “是吗?有多痛苦难受?”当时她只当新玥拿她打趣,还故意凑上去问道。

    如今回想起来,或许新玥当时就预料到了些什么也不一定,否则怎么会忽然没来由地对她说出这种完全和大人一样口吻的话?

    想到这里,世妍蓦地睁大瞳孔。

    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仔细回想起来,新玥是在正凯随慕老师走进教室后才突然凭空出现的,并且出现不久就马上主动接近正凯了,甚至也是在他的建议下,新玥才开始尝试去和大家互动。

    她和她因此才有机会成为好友。

    越想,世妍的心越发凌乱,各种思绪相互缠绕着覆盖在心房上,她怎么也理不出这其中的重要关联到底在哪里!

    “小幺妹,你咋的了?”李德民一句轻唤,将她从纷杂的思绪间拉回到现实,“还好吗?”

    “啊,只是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世妍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刚走神了。”

    “没事、没事。”李德民宽慰道,“我们也该回去工作了。务必记得保重身体撒,要查到啥子情况,李叔一定马上通知你。”

    这场期待已久的会面,最终以一无所获的空虚、失望与低落三重情绪交织的结局划下句点,世妍怔怔地重新躺回病床。

    面对承泽与惠美随后的关心询问,她完全是强撑着精神机械地逐一进行回答。

    发觉到她情况不对,惠美随即示意承泽结束交谈。

    为她掖好被子时,惠美一再悉心嘱咐道:“不是说了敏赫他们今天要来看你吗?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呆会才有精神和他们聊天撒。”

    “要得。”世妍闷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但敏赫他们带来的消息,对她不吝是另一个重大的冲击——

    昨晚离开医院不久,这两个家伙就立马去了蜀城花园,他们还贡献出存款买了条好烟带过去,并据此成功从保安嘴里套出了消息。

    毕竟面对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加上名烟诱惑,很容易就能敲开保安的戒心。

    保安说二栋八零二房确实住着一家三口的业主家庭,但夫妇俩年龄都只在三十出头,并且只育有一个女儿,压根就没什么十多岁的儿子。

    更关键的一点是,那户业主家庭姓朱,从姓氏上看可以说是毫无关联。

    敏赫还照着世妍提供的信息特别就男女业主的职业再问了保安,然而这户家庭男女主人的职业,都和装修公司及钢琴教室扯不上半点关系。

    “我们只差没进小区去查验了,世妍。”敏赫挠了挠头,“不过该了解的,保安也全答了。”

    他顿了一下,观察着她的神情,又补充道:“知道你在乎这桩事,我们还拦了好几个进小区的中学生问情况,好在有个也住二栋的中学生证实了保安的话。”

    敬轩接着道:“世妍呐,蜀城花园二栋八零二房真没住着你说的那个周正凯……”

    之后他们到底又说了些什么,世妍完全听不清楚了。

    她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并且烫得厉害,视野也逐渐模糊,到最后几乎只能看到敬轩的嘴唇在一开一合。

    她很努力想看清楚他们此刻的表情,不过随着两眼一黑,她整个人都不听使唤地瘫倒了下去。

    再度晕迷之前,她听见敏赫焦急的一声大吼:“世妍!”

    然后,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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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8【卷一|少女时代】第48话《纵然时光流逝,有些人却会永远铭刻于心》

    世妍晕迷了足有两天才醒来,那之后,她在医院又再呆了八天才被接回家继续调养。

    由于身体不适,她和世勋的床位有了换动,她睡在更容易下床活动的下铺,他则换到了上铺。

    这期间,诗如有带着礼物特地登门探望过她。

    诗如就坐在床沿,握着她冰凉的手,眼眸里满是关爱:“听敏赫说你情况好转了些,我等不急就马上过来看你了。”

    “谢谢老师。”世妍回答得很简短,也很生硬。

    这公式化的应对措辞本不是她的风格。

    在诗如印象里,她总是那么灵动、活泼、鲜活,可如今却如同一潭毫无生气的死水,暮气沉沉地坐在床上,腰部以下全由被子盖住。

    “世妍,对不起,我硬逼着敏赫和敬轩说了些你最近的情况。”诗如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还有警察也来过学校,所以你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世妍平淡如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涟漪:“那你也听说我不停提到周正凯和张新玥、并委托警察到处找他们的事了么?”

    诗如点了点头。

    “那老师会觉得我记忆错乱了吗?还是得了幻想症?”

    世妍凄然而笑,“我知道有些人认为我是晕倒时把脑袋给撞坏了。”

    “不,我不这么认为!”诗如毫不犹豫地回应。

    “?!”世妍蓦地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她。

    “世妍呐,听老师说。”诗如伸出手,温柔地将世妍那双冰凉的手一并裹进自己温暖的掌心里,“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咋个回事,可是……”

    “这世间原本就有很多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诗如认真地凝视着她,“听敏赫说了你的事后,老师用各种渠道努力查阅了些资料,我想你应该会有兴趣听听。”

    “比如一八七二年,美国的玛丽·塞勒斯特号被发现漂浮在大西洋上,船上的货物和补给都完好无损,但船员却全部失踪,没有任何打斗或挣扎的迹象,船上的救生艇也不见了。”

    “关于玛丽·塞勒斯特号船员的消失之迷,迄今都没被破解。”

    “还有美国二十世纪初期著名的女飞行家艾米莉亚·艾尔哈特,在一九三七年尝试跨越太平洋时突然消失了,连飞机残骸都没找到,迄今也没能查明她的失踪原因…

    世妍晕迷了足有两天才醒来,那之后,她在医院又再呆了八天才被接回家继续调养。

    由于身体不适,她和世勋的床位有了换动,她睡在更容易下床活动的下铺,他则换到了上铺。

    这期间,诗如有带着礼物特地登门探望过她。

    诗如就坐在床沿,握着她冰凉的手,眼眸里满是关爱:“听敏赫说你情况好转了些,我等不急就马上过来看你了。”

    “谢谢老师。”世妍回答得很简短,也很生硬。

    这公式化的应对措辞本不是她的风格。

    在诗如印象里,她总是那么灵动、活泼、鲜活,可如今却如同一潭毫无生气的死水,暮气沉沉地坐在床上,腰部以下全由被子盖住。

    “世妍,对不起,我硬逼着敏赫和敬轩说了些你最近的情况。”诗如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还有警察也来过学校,所以你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世妍平淡如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涟漪:“那你也听说我不停提到周正凯和张新玥、并委托警察到处找他们的事了么?”

    诗如点了点头。

    “那老师会觉得我记忆错乱了吗?还是得了幻想症?”

    世妍凄然而笑,“我知道有些人认为我是晕倒时把脑袋给撞坏了。”

    “不,我不这么认为!”诗如毫不犹豫地回应。

    “?!”世妍蓦地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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