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胡教授的儿子胡志文,已经预订了最贵的那个烧尸炉,可以不用排队。冬天是殡仪馆生意的旺季,如果预订的普通烧尸炉,当天不一定能火化。
明明是旺季,但此时火化间里竟然没看到工作人员。
“师傅,你们殡仪馆这么忙,火化间里面没人吗?”我问那个搬尸工。
他看了我和项乙峰一眼,笑道:“稍等,工作人员马上就进来。”
说完他走了出去,大概不到半分钟,五个人同时走了进来。
这五个人手里,全都拿着刀。
第722章
声东击西
火化间里,我和项乙峰被逼得不断后退。
这五个人面无表情,一副不把我俩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逼格,一看就是高手。
“把遗体给我们,今天就不动手了。”
为首的人冲我们笑了一下:“既然我们敢来,就有依仗,你们动手讨不到好处,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我和项乙峰叹了口气,又后退了两步,说道:“你们够狠,我们认栽,对遗体温柔点。”
五个人缓缓走到尸袋旁边,四个人警惕地望着我们,为首的那个人拉开了尸袋的拉链。
拉链一开,里面的‘遗体’动了,直接张戎一刀刺进了那人的脖子。
我和项乙峰也拔刀冲了上去,跟剩下四人缠斗起来。
这五个人的确是高手,我们三个竟然一时奈何不了他们。
但一时奈何不了,不代表一直奈何不了。
剩下那四个人,最终还是被我们放倒了。
我们没有杀这四个人,虽然这里有火化炉,但并没有那么好毁尸灭迹。
一具尸体的焚化,一般在四十分钟到一个半小时之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焚烧五具尸体。
我和张戎连忙把这四个人捆了起来,项乙峰则推着被刺杀的那人,准备推他进烧尸炉里面。
“乖乖听话,今天就不杀你们了。”
我握着刀,在那四人脸上刮着,嘲笑道:“想抢胡教授的遗体啊,要不要我告诉你们遗体在哪儿?”
这四个人明显不服,即便被绑了还凶神恶煞地瞪着我。
“你们没把遗体运到殡仪馆来?你们把遗体弄去哪儿了?”
“叫爹。”
我嘿嘿笑道:“叫了爹就告诉你们。”
他们不叫,不叫我就不能告诉他们了。
其实胡教授的遗体,现在正被师公他们运往就近的城隍庙。
大白天阴差不会出来勾魂,我们只能用声东击西的方式,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向殡仪馆。只要胡教授的遗体顺利送去了城隍庙,师公他们再将胡教授的地魂从体内剥离出来,放进城隍庙里面,事情就妥了。
接着他们会把遗体重新拉回到殡仪馆,这个时候才会火化胡教授的遗体。
我掏出手机走到门口的位置,给师公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询问了一下情况,师公说事情已经办妥了,他们正在赶回殡仪馆的路上。
我也把这边的情况跟师公汇报了一下。
师公听完后说道:“陈墨,你问问那四个人,他们到底抓了多少人给胡教授续命,被抓的人里面,有没有活着的,如果有,活着的人在哪。”
“问出来之后,让阿峰和张戎去一趟。”
我忙道:“师公,那我呢,师兄两个人去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被抓的人是给胡教授续命,唐天明对胡教授这么重视,被抓的人应该看管很严。”
师公说:“放心,他们两个搞得定,你得留下来,看着那四个人,这四个人暂时不能放走,你就在殡仪馆等我们过来。”
我只能听师公的,准备先审问这四个人。
这四个人一看就是宁死不屈型的,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慢慢审问他们。
我直接抓着一个人来到烧尸炉前,对他说道:“好看不,想不想进去体验一把,你进去之后还有个几秒可以看到身上着火,就是可能有点疼,要不要进去?”
他一直盯着里面正在被焚烧的尸体,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大冬天的,额头渗出许多冷汗。
很快,他冲我摇了摇头。
“那你告诉我,你们已经抓了多少人给胡教授续命?”
“七个……”
“七个人还有多少人活着?”
“五个……”
“这五个人现在在哪儿?”
“在郊外的一家废弃厂房里面,地址在……”
这个人回答得很老实,地址也交代了出来。
我威胁道:“你只有一次说真话的机会,如果你骗了我,你会死得很惨,你一定会死得很惨,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说假话?”
“没有!”
接着,我把张戎和项乙峰拉到一边,把师公的指令传达给他们。
项乙峰点点头:“没问题,我们马上就去。”
张戎还在拿着酒精往身上喷,连脸都没放过。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那尸袋不知道装了多少尸体,恶心死我了!”
“师弟,你帮我开一间带浴缸的房间,我得泡个澡。”
看来他是被尸袋给恶心着了。
我点点头,嘱咐道:“你们注意安全,毕竟只有两个人,见势不对就跑,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张戎朝我比了个‘OK’的手势,和项乙峰先走了。
我望着这四个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他们,毕竟这里面不能待太久。
最后我催眠了他们,领着他们离开了火化间。
半小时后,师公他们来了,车子停下来后,先把这四人押到了车上去。
师公叫来石修和另一位师兄,叮嘱道:“你们开着车,先把这四个人押到山上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着,然后等我的通知,防止他们没说实话。”
不一会儿,车子开走了。
接下来就是火化胡教授的遗体。
我们一直守在殡仪馆里面,直到胡教授火化完,我们又陪着胡志文和他媳妇前往墓园,看着胡教授的骨灰下葬。
一切妥当后,我们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我和师公还在跟胡教授长谈,可今天人就变成了一堆灰,葬在了墓地里。
我一个外人都不免有些唏嘘,可胡教授自己却看得很开,我心里十分敬佩这位老人。
“道长,这次因为我父亲的事,真是麻烦你们了。”
胡志文红着眼眶,对我们表示感谢:“不如再到寒舍住一晚再回去吧。”
师公拍着他肩膀安慰道:“节哀顺便,小胡,我们就不去你那儿了,因为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办。”
“我也拜托你一件事情,如果,我是说如果,之后有警察来找你,问我们的事,你就说不知道,就说我们是来送胡教授最后一程的,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胡志文点点头:“您放心,我明白。”
第723章
凶兆
从墓园离开,告别胡志文夫妇后。
我们一行人回到闹市街,找了一家餐馆吃晚饭。
现在除了石修和另一位师兄在山上看守那四个人,就还剩张戎和项乙峰还没回来。
菜上齐后,师公说道:“大家先吃吧,吃完了给张戎和阿峰打包,他们回来得晚,到时候怕是没吃的了。”
我们正吃着饭,吃一半的时候,师公突然抖了一下。
只见他眉头紧锁,突然从嘴里吐出来两颗带血的牙齿。
他望着桌面这两颗牙齿,不禁出了神。
师公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各方面比七爷还好,牙口更是好。
我们现在吃的菜也不硬,不知道为什么,师公突然硌掉了两颗牙。
我师父忙说:“回去之后,去牙科医院补一下这两颗牙吧。”
师公点点头,叹道:“人老了,这牙口不太行了。”
吃完饭后,我们给张戎和项乙峰打包了两盒蛋炒饭,随后带去了酒店。
张戎走的时候,跟我说给他开个带浴缸的房间,他要泡澡,于是我开了一个带浴缸的双人房。
回房之后,我洗了个澡便躺到了床上,我怕张戎和项乙峰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们,我还刻意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然后放在枕头旁边。
熄灯后,我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应该是后半夜了,我突然听到房卡开门的声音。
不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依稀看到了张戎的身影。
“师兄……你这么晚才回来啊?”
只听得张戎‘嗯’了一声。
“我给你开的有浴缸的房间,你去泡澡吧,泡完了有盒蛋炒饭,你待会儿自己用微波炉加热一下……”
我睡得迷迷瞪瞪的,实在不想起床。
只听得张戎又说了一声‘好’。
随后,他好像走进了浴室里,推开玻璃门,又拉上了遮浴室的帘布。
我实在睁不开眼,很快又听到他打开热水器放水的声音。
不过他只要回来了就行,说明任务很顺利,已经完成了,安全到家。
可睡着睡着,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时浴室里,仍然有放水的声音传出来。
我咽了口唾沫,连忙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刀。
张戎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哪家酒店,他回来的时候应该给我打电话。
就算有其他师兄给他发了短信,跟他说了我们在哪,他到了酒店之后要么给我打电话,要么敲门,因为他没有房卡。
他没有房卡,怎么开的门?
他进来之后为什么不开灯?
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握紧刀子来到浴室门口。
浴室里面,竟然也没有亮灯。
我缓缓退后,在外面摸到了开关,连忙将浴室的灯打开。
随后,浴室大亮,只见一个人背对着我,被吊在了浴缸上方。
这个人身上所穿的衣服,跟张戎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而浴缸里面,还在放水……
我瞪大眼睛,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张戎……张戎死了?
此时,这具被吊着的尸体,突然间转过了身来,那双死不瞑目,甚至已经突出来的眼球,正死死盯着我。
我顿时汗毛倒竖,惊恐到了极点,内心也一阵悲痛。
“师……师兄……”
“张戎!”
下一秒,我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房间里一片漆黑,浴室里也没亮着灯,更没水流声传出来。
我连忙下床,连拖鞋都没穿,慌忙打开整个房间所有的灯。
张戎并没有回来,浴室里也没有吊死的尸体,浴缸里更是一滴水都没有。
原来我刚才做的是梦,我梦见张戎死了……
我愣在原地许久,然后回到客厅,坐在床上,又缓了大半天。
梦里的情绪反应,已经延续到了梦醒之后,我两条腿还在发抖。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按理说,张戎和项乙峰离开殡仪馆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不管任务难度有多高,有没有完成,他们也应该返回来了,或者中途跟我们求助。
可是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也没联系我们。
可能真的是出事了……
刚才那个梦,是预言梦。
联想到师公吃饭时掉的那两颗带血的牙齿,我越想越不安,连忙从裤兜里掏出来三枚铜钱。
可是起卦的时候,我又犹豫了起来。
我现在心不静,即便有了卦象,再加上我自己的主观判断,这个卦极大概率会解错。
所以我不能解这个卦,我直接看这个卦的名字。
随后我跪在地上,双手握着三枚铜钱,举到头顶的位置,无比虔诚的祈求神灵降下启示,告诉我张戎和项乙峰目前的处境。
接着,我双手摇晃,将三枚铜钱扔在地上。
我记下三枚铜钱的正反,接着继续扔,共扔六次,组成一个完整的卦象。
可是当我六次扔完后,我傻眼了。
这个卦……是游魂卦。
简单来说,八宫里面,每一宫都有八个卦象,因此组成六十四卦,而八个宫里面的最后一卦,都被称为游魂卦。
游魂卦的解读,并非应该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而且游魂卦不一定就代表凶。
但我刚才问的,是张戎和项乙峰目前的处境……
这就像是神灵直接告诉了我最直观的答案。
何谓游魂,也就是像灵魂一样游荡……
我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手脚都开始发软。
这就是不给自己算卦,和不给身边人算卦的原因,因为主观思想太重,静不下心来理解卦象的真实启示,不知道该信哪一个角度的解读,如果看到了不好的解读,也根本不愿意接受。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又穿好鞋子,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我刚出来,隔壁的其他几个房间也走出来其他的师兄。
他们脸上的表情,跟我一样凝重。
我呆呆地望着他们,问他们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其中一位师兄,声音都在发抖,说:“我们梦见峰哥,他……他好像出事了。”
第724章
不愿接受的事实
师公的房间里。
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过来了。
师公和师父同样神情凝重,他们也梦见了张戎和项乙峰。
如果只是一个人梦见,可能只是夜有所梦,但当所有人梦见的时候,这就极有可能是张戎和项乙峰投的梦给我们。
而活人怎么可能投梦?
只有死人才能投梦。
这个时候,所有人心里其实都已经明白了什么,但谁也不愿意接受,自动将这个梦降级为了张戎和项乙峰遇到了危险,在向我们求助。
我师父看向我问道:“他们两个离开殡仪馆的时间是几点?”
我说是下午一点多。
师父拿出纸笔,用时间起卦,我看他排列的方式,用的应该是梅花易数。
他在纸上开始解卦,但是解到一半,我看到他的手在发抖。
就在我们围上去的时候,他突然把纸撕得粉碎,叹气道:“我解不出来,解不出来……”
我们僵在原地,许久没说话。
师父不是解不出来,他可能已经看到结果了。
诸葛明颤声说道:“要不我用小六壬算一算……”
“没必要算。”师公颤巍巍地起身去拿手机,说:“我给,给石修先打个电话,让他问问那四个人,问问。”
说完师公拨通了石修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师公声音嘶哑地说道:“石修,你,那个,那四个人,你问问他们,有没有撒谎,打到他们承认为止,别挂电话。”
说完师公把手机开了免提,不一会儿,我们全都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惨叫声。
石修和另一位师兄的审问过程,连同那四个人的回答,我们全都已经听到了。
过了一阵,只听石修焦急地说道:“师公,他们说那个地方有埋伏,唐家这次做了两手安排,一是要保住胡教授不死,二是要灭我们。”
“如果他们没保住胡教授,就会全心全意地对付我们,张戎和峰哥怕是出事了。”
这番话,只是又劈了我们一次。
师公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处死他们,处死他们,给我活埋了。”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有的师兄眼睛都已经红了。
所有的征兆,加上目前的情况结合起来,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接受,事实很可能是,张戎和项乙峰都没了。
他们很可能已经死了。
师公看向我问道:“陈墨,你还记得那个地点吗?”
我点点头。
“好,现在,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
“先去看看。”
我们所有人离开了酒店,开着租来的车,前往张戎和项乙峰最后去的那个地方。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到了郊外的废弃工厂。
这里也许有埋伏,但师公下车后便脚下不停地朝工厂走去。
我们所有人跟在后面,全都握着刀,然后另一只手握着手电筒。
我们很害怕,害怕会看到什么,又害怕什么都看不到。
最终我们还是看到了。
当好几道光束照向同一个地方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张戎和项乙峰。
我们看到了不全的他们。
我们只看到了他们的头……
他们的头,就静静摆放在那儿,紧闭着双目,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一幕就好像什么,就好像做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噩梦,梦里面最亲近的人死了,但分不清那只是个梦,但当梦醒的时候,便是强烈的喜悦,因为那只是个梦。
诸葛明上前了两步,脚步虚浮,指着张戎和项乙峰的头说道:“这肯定是个梦,我肯定是在做梦,这一定是个梦……”
说完,他跪倒在地上,捏紧拳头,痛哭了起来。
我身边顿时响起一片哽咽声和啜泣声。
可是我没有哭,因为我早就面对过这世上最残酷的生离死别。
我只是没想到,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要离开青阳观了,我想着以后即便我不在青阳观,但是我还可以时常回来看看,我在这里还有一帮兄弟。
从我来到青阳观之后,除了师父以外,跟我接触最多的就是张戎。
现在他死了……
师公颤巍巍地走了过去,拿出两块黄布,他把张戎的头抱了起来,用黄布裹住。
接着,又把项乙峰的头抱了起来。
“一切都是,都是我项龙的过错,是我一意孤行,我没有尽到一个修道之人的职责。”
“祖师爷若要怪罪,就怪罪到我项龙的头上。”
“希望祖师爷,希望三官大帝,希望十殿阎罗,不要为难这两个孩子。”
师公抱着张戎和项乙峰的头站了起来,喊过来一位师兄,将头递给他。
“你带着阿戎,还有阿峰,直接开车回青阳观。”
“把他们藏好,先送他们回家。”
这位师兄接了过去,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师公站在原地,良久才对我们说道:“回酒店。”
……
张戎和项乙峰的死,就像一把刀,扎进了所有人的心里面。
最为悲痛的肯定是师公,青阳观的所有人,除了我,全都是他一手养大的。
包括那个叛徒孙兆明。
孙兆明做出了不忠不信,不仁不义的事,师公都没舍得杀他。
结果现在,一下子牺牲了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一个是一组的老大,一个是二组的老大。
唐天明挥下的这一刀,直接斩断了师公的左膀右臂。
我除了悲痛以外,还有内疚,这几天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复盘,要是那天我跟着张戎和项乙峰一起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为什么会同时牺牲两个人?
为什么牺牲的偏偏是张戎和项乙峰?
这几天我们谁都没有出门,我们也没有回青阳观。
师公和师父一直在调查,他们想查出唐天明安插在漠河这边的人。
张戎和项乙峰的仇,肯定要报,必须要报。
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
我们都等着师公查到那伙人在哪,然后准备去报复。
这天晚上,师公单独把我叫去了他房间。
我看到他好像苍老了很多。
我记得项乙峰的父亲,是师公最早收留的一个孩子,所以项乙峰对师公来说,就相当于自己的孙子。
结果这个孙子,现在没了……
“师公……”
我来到他跟前,正想开口安慰他。
师公摆了摆手,拉着我坐下。
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良久,他看向我问道:“陈墨,去年在晓天爷爷的大寿上,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记得你说过,你在梦里拜过一位祖师爷,对吗?”
我点点头:“对。”
师公又问:“他是不是叫唐追?”
第725章
师公和祖师爷
我记得我第一次跟师公见面的时候。
当时我跟他提过我祖师爷梦中传度的事,而且我还把祖师爷送给我的信物,给师公看了一眼。
他当时很激动,像是看见了宝贝似的。
后来我祖师爷又告诉我,说那块玉佩是用墨家令牌打造的。
而墨家令牌,实则就是墨家的‘巨子令’,在古代墨门还存在的时候,巨子令就相当于墨家巨子的身份象征,可以用其对全国的墨家弟子发号施令。
之后我加入师公他们,我才知道巨子令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一直没敢把这块玉佩拿出来给张戎他们看。
或许在古代,巨子令就相当于传国玉玺,但现在,巨子令只是一个信物。
因为我们代表不了墨门。
而此时,师公竟然还说出了我祖师爷的名字。
我感到无比震惊。
“您怎么会知道我祖师爷的名字呢?”
“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
师公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我要是没记错,你的祖师爷唐追,是在二十三岁那年过世的,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的生父。”
我吓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浑圆。
师公竟然……是我祖师爷的儿子?
我祖师爷是他亲爹?
“怎么可能呢!”
“师公,这怎么可能呢!”
我有些过于激动。
师公叹道:“事实就是如此,他确实是我的生父,但我对他没有很深的印象,严格来说,我甚至对他根本没有印象,因为我没怎么见过他。”
我缓缓坐下,既惊讶又好奇:“怎么会这样?”
师公回忆道:“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的父亲母亲遇到劫难,正在被人追杀,当时我正好满月。为了不牵连我,我父母在逃亡途中,将我送到了一位屠夫家里,让这位屠夫给我寻户好人家收养。”
“后来这位屠夫,就把我送养到了一户姓项的人家家里。”
“一直到我长大之后,我才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我对我的父母,其实是没什么印象的,但是我知道他们是谁,他们的故事。”
说着,师公无奈起来:“可能这就是命运吧,我父亲是正统的墨家传人,他是秦朝‘相里氏’那一脉的后人,所以严格来说,我也是那一脉的后人。”
我惊呆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祖师爷不算是我的师父,虽然他对我也有传道授业解惑之恩,但名义上是我的祖师爷。
没想到过了许久之后,他的亲儿子……竟然又成了我的师公,我师公的徒弟又成了我师父。
这何止是有缘,这简直是有缘啊!
“师公,那这也太巧了!”
我迫不及待道:“我时常还能梦见您父亲……要不下次我跟祖师爷说说,让他也来梦里面跟你见一见。”
师公笑道:“不必了,我应该很快能见到他。”
此时我还没明白师公这句话的意思,我以为他很快就能自己梦到祖师爷。
师公此时岔开话题,语重心长地跟我说道:“我父亲这个人,我虽然没跟他相处过,但是我听说过他的故事,他很厉害,当时他只有二十岁不到,却比很多人都厉害。”
“正是因为他年少成名,而过于锋芒毕露,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会造成他的天妒英才。”
“而你,也过于聪明,你这个年纪,不该有这样的心智,你要引以为戒,未来的路不要锋芒毕露,要懂得隐藏自己。”
我忙道:“师公您太看得起我了,我是有点小聪明,但我哪能跟祖师爷相提并论。”
师公摆手道:“不用在我面前谦虚,我让你不要锋芒毕露,不是让你不要骄傲,你能灭掉伍化清以及他的组织,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的聪明才智我都看在眼里,你学东西也很快,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你才这个年纪,过于锋芒毕露,你的心性根本压不住这阵锋芒,一旦你飞得越高,就会摔得越狠。时机不成熟的时候,要潜龙勿用,像潜藏的龙一样,不要施展你的才干,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灾难。”
张戎和项乙峰刚过世,师公却还有心情教导我,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但我还是虚心接受师公的教导,点头道:“弟子谨记教诲,时刻保持低调。”
师公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道:“明天,你就跟你师父,还有几个师兄,一起回青阳观,送阿戎和阿峰最后一程。”
我忙问:“那您呢?”
师公说:“我已经查出来害死你两位师兄的仇人了,不报此仇,我这个当师公的,将来到了下面,怎么有脸去见他们。”
我脸色大变:“难道您一个人去?这怎么能行。”
虽然我见识过师公超强的本事,即便那只是冰山一角,但是师公毕竟年事已高了,我们对付人基本上都是拳脚功夫,这不合适啊!
师公:“放心吧,我会带着你其他的几位师兄,一起去报仇,但去的人不宜太多,所以你和其他人,都回去。”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忙道:“唐天明这次大费周章地要灭我们,肯定做足了准备,既然他知道您要来,肯定也针对您专门做了一些安排,这太危险了。”
“您就算不打算让我们全都去,您把我带上啊,难道您把我当外人么?”
师公叹道:“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潜龙勿用吗,你只要去了,你的危险是我们的十倍,都不止,因为你是唐天明的杀父仇人,由于孙兆明的叛变,他已经知道你在青阳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