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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帗绋掓灙妞ゆ捁宕甸埀顒佺⊕閵囩偟绱為敓锟�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6章

“问题不在你,在我。那场事故发生后,我坚信往后只要我一个人,就不会有比这更坏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试着慢慢接受你,努力克服对亲密关系的抵触心理,可到头来发现,并没有用。我整天敏感多疑,患得患失,这样一点都不轻松。

所以,对不起啊陈晖,我们还是分开吧。如果再经历一遍那样的事,我想我会疯的。”

第四十章

年后,梁原回去上班。可能是带毕业班的缘故,那个学期似乎过得比以往都快。梁原被调去省城总校,中考结束,她如期离开这里。

那次交谈过后,她和陈晖就没怎么见过面。

横在两人之间的,不单是梁原受过的创伤和心结,他们对未来的规划完全不同,加之以后两人身处异地,感情的电波怎么鼓劲都显得有心无力。

以梁原的话来说就是不要做无意义的纠缠,彻底断干净,对两人都好。陈晖不答应,说未来还很长,给彼此一些时间,感情的事慢慢来。

两人僵持着,最后以梁原说下的狠话结束,“感情的事需要你情我愿,现在我不愿意了,你还是走吧。”

自此,两人彻底分开。

之后陈晖去梁原的住处找过她,是带着陈小舟一起去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门口,梁原放了小的进去,身体挡着门,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

陈小舟从屋里退出来,转着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催促道:“你们快进来啊。”

合租的室友也在家,见梁原有客人来,她主动回自己房间,把客厅让出来。

有段时间没见面了,陈小舟一坐下就对着梁原滔滔不绝说起来。梁原在一旁给他拆零食剥水果,见他说到高兴处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她也跟着笑。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说到了她和陈晖身上,陈小舟皱着小脸,一副小大人模样,“你们俩干嘛都不说话?”

被他点名的两个人都没答话,陈小舟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他双手抱臂,仰着头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们在吵架,我还知道你们在谈恋爱!”

“谈恋爱”三个字说得特别清晰响亮,陈晖和梁原都愣了下,互相对视一眼,小家伙这是跟谁学的词?

“小舟,小孩子不乱说话的。”梁原往他嘴里喂了两瓣砂糖橘,试图用吃的堵住那张滔滔不绝的嘴。

小家伙听了这话更来劲了,一边嚼着橘子一边含糊不清说道:“别老把我当小孩儿,我都懂!我知道你们在谈恋爱,我都看见小舅亲你了。”

他越说越激动,“不止一次呢,亲了好几次,我都看见了。”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他开始详细回忆,一一情景再现。

“有次小舅在煮饭,小原你一进去,他就亲你了。上次带我去滑冰,我走在前面,你们在后面,我一回头,就看见小舅亲了你一口。还有你们看电视老乘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亲嘴,其实我都看见了……”

梁原窘得想掀开地板钻进去。放任小家伙继续这么往下说,不知道还要冒出什么话来,她及时打住,“小舟——”

陈小舟一脸得意,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神情。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个大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陈晖先开口,“小舟,我们该回去了。”

将人送至楼下,梁原站在车旁,等陈小舟爬进车里,她轻声叫住陈晖。两个人面对面隔着一步的距离,目光交汇的那瞬,梁原错开眼,低头看地上。

过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

“梁原……”

“这是最后一次,别再找我了。”

梁原说完扭头就走,一路小跑进单元楼里,留陈晖一个人在原地怅然若失。

天气回暖,柳树抽出新芽。去年这个时候,两人初次相遇。那会儿谁都想不到,这样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会走到一起。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见证一段仓促的感情从萌芽到凋敝的全过程。

接下去几个月,陈晖没再找过梁原,直到梁原走的那天,他去车站送她,赶在她上车前,两人匆匆见了一面。

候车厅像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人是小鱼,行李是豆豉,密密麻麻挨着挤在一处。人群中散发着热浪,和外头七月的艳阳天一样,滚滚袭来,上了年头的冷气系统呼呼全开着都吹不透。

最近一班通往省城的长途客车开始检票。检票口前排起长队,人群一点点向前挪动。梁原排在队伍前端,马上轮到她了,突然有兜包裹挂到她行李箱的拉杆上,她抬头看去,陈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出现在眼前。

“带着路上吃。”陈晖把袋子挂住,见她愣着没反应,也不伸手接,他又说:“收下吧,好歹认识一场,就当是朋友送的。”

梁原手移到袋子上抓牢,真诚道谢,“谢谢你,陈晖。”

陈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没说“不用谢”之类的客气话,也没说“多保重”这样的道别话,就这么静静目送她进入检票口,然后转身离开。

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他在省城租了间店面,就在梁原教书的学校附近。等这阵子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他就搬去省城。要说的话,要做的事未来有的是机会,也更有底气去说,去做。

然而事情远远出乎他的预想,他发现自己怎么都联系不上梁原。打她的手机,电话那头的提示从关机到空号再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出的“你打错了”收尾。

陈晖去学校找人,给的答复是梁原离职了,去向不知。他问遍身边所有可能知道她去向的人,都说她一走,就断了联系。他去到梁原在海城的家,等了一天一夜,也没见到人。

苗之雯一定知道她在哪儿,可陈晖并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他满怀希望去敲隔壁邻居家的门,却始终没人应答。敲门声引来另一侧住户,他说这家房子卖掉了,人早搬走了。陈晖向他打听有关梁原的消息,答说他是新搬来的,没听说过这个人,不知道。

走出单元楼,陈晖全身被一股密密匝匝的恐惧感包围。寻找梁原的这段时间,他第一次感到慌了,原来两人之间的联系是这样脆弱,一个十一位数的号码就是全部。梁原就这样悄无声息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任凭他用尽一切办法都找不到她。

第四十一章

日子一天天往下过,平淡如流水。忽然有一天,张弛和项立军情人的亲密照被传得沸沸扬扬,一时激起轩然大波。照片中的当事人都已过世,结合当年两人颇为蹊跷的死法,不禁引人浮想联翩。

然而紧接着不久,项立军突然遇害,被人连捅十一刀,死在自家卧室床上。凶手名叫阿虎,是他身边极亲近的一个人。项立军早年双腿受过伤,落下病根,近年来行走坐卧不便,多是这个阿虎在身边照料。

任谁也想不到声名赫赫的项立军竟落得这样下场。事发后,远在国外的前妻和女儿赶回来,两人并未流露出太多悲伤之色,例行公事般处理完后事,又匆匆离去。

凶手没躲没藏主动投案,不仅详细交代作案过程,还牵出俩桩陈年旧事。

原来这个阿虎就是项立军旧情人的弟弟。姐弟俩身世悲惨,姐姐长弟弟五岁,十六岁那年双亲意外离世,两人跟着叔叔一家生活。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如意,没过多久,姐姐出来打工,挣了钱养活弟弟。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认识了项立军,并被他看上,之后足足跟了他十年之久。

姐弟俩的日子逐渐好过起来,可弟弟发现姐姐身上经常有大片触目惊心的伤痕,问她只说是不小心摔的,叫他一心用功读书,别的不要管不要问。

然而弟弟从旁人口中隐约听出些缘由,姐姐跟的那个岁数比他们父亲还大的男人,在情事上头为追求感官刺激,简直变态至极,完全不把她当人看待。

弟弟问姐姐将来的打算,她说要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过普通日子。后来有一天晚上,姐姐架着喝醉的张弛回家,弟弟默默记下这个姐姐所爱慕的男人。

再后来,姐姐和张弛的事被项立军发现,没过多久,姐姐就意外溺水身亡。对外宣称她是失足落水,可弟弟认定姐姐是受项立军所害。他去找张弛,不想张弛另结新欢,还声称自己与他姐姐并无关系。

阿虎暗自发誓要让玩弄害死姐姐的男人付出代价,他开始有意接近项立军,事事服从以表忠心。意外的是,姐姐去世后,项立军对阿虎格外照顾。但在阿虎看来,项立军这是做了恶事心虚,为的是求个心安罢了。

张弛出事前的那段时间经常来项立军这里。项立军对他的态度一如从前,常常留他吃饭喝酒。阿虎撞见过底下的人往张弛酒里放东西,后来张弛出事,他并不意外。

事发那天,张弛应约去陈晖新开的酒吧。陈晖把人约来,自己却说有事先走了。

出事后,方书依一口咬定陈晖和张弛的死脱不了干系。张弛应他的约,到他的地盘上,那么刚好,他前脚一走,后脚张弛让人活活打死。这事怎么看,都觉得无比荒谬。

同样的事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完全不一样,时隔多年,阿虎说的那些所谓的实情,真假也无从考证。这么多年过去,方书依对此早已释怀,只是唏嘘自己当年的做法简直像一场笑话。

阿虎的死刑判决下来,彼时方书依和陈晖在医院探望张弛的儿子。小家伙手术很成功,算是连日来难得的好消息。回去路上,方书依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张弛当年没有对不起你,从来都没有。”

陈晖专心看路,淡淡回道:“过去的事,不提了。”

方书依苦笑一下,点了点头,她把话题转去别处,“听人说,那个女老师走了?”

陈晖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没吭声。

“女人是要哄的,以后见着了,有话得好好跟人说。”毕竟相识多年,方书依了解陈晖,也能感受到他对那个女人用情至深。

这话陈晖记下了,可一直派不上用场。开始他认为梁原是老师,放寒暑假肯定要回家,自己多往海城跑几趟,总能让他等着人。

然而又一年暑假,陈小舟都要升六年级了,还是没让他等到人。陈暎着急,频繁给他张罗相亲的事,统统都被他回绝掉,陈暎跟着消停了一阵。这次祝一扬大学毕业带着女朋友回来,又一次唤起陈暎给他安排相亲的念头。

这天下午,陈晖从小区门口的甜品店打包吃的回去。一到家,陈暎的电话就来了,说的还是相亲的事,这回态度特强硬,“人姑娘长相品性都没得挑,你不乐意啥不乐意,人看不看得上你还另说呢!就这周六,必须去,绑也得给你绑过去。”

电话挂断,陈晖把手机搁到桌上,开始拆打包回来的甜点。两份慕斯蛋糕,陈晖取出其中一份放在桌沿,摆好叉子,拉开椅子,然后坐到一旁去吃另一份。

当年这家甜品店刚开张的时候,他和梁原去吃过,那时梁原对这款慕斯蛋糕赞不绝口,陈晖说好吃以后还来。梁原心情大好,笑得眼睛弯弯,说下次还来吃这个。

蛋糕甜腻,陈晖还是都吃完了。

天气闷热,陈晖拿了衣服去冲澡。他的衣服还是放在衣柜最下层,中间的柜子依旧放着梁原留在这的几件秋冬衣物。每当天气变凉,陈晖会把它们拿出来洗洗晒晒,晾干了再叠好放回去。

屋里梁原用过、留下的物品都还在。浴室洗漱台上,她的护肤品一直占据大半个台面没移动过。有次陈晖不小心打翻了其中一瓶乳液,玻璃瓶掉在地上碎裂开,他把碎玻璃瓶捡起来装进袋子里,拎着袋子去品牌专柜,买了瓶一样的回来。

不能她回来了要用的时候发现没有,那样不行。

慢慢的,陈晖似乎也习惯了这种等待的日子。暑假开始,他照旧往海城跑。

晚霞铺了大半片天,陈晖站在梁原家小区门口,他朝四周看了看,小区门前的路翻修了,路边绿化带里也种上新的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才半年没来,这里的变化着实不小。

身边的行人多往小区里走,不远处有个女人抱着孩子,推着婴儿车也朝这里走。陈晖一眼认出来人,她把那头乌亮的长发剪了,人也胖了,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气韵。

陈晖怔在原地,全身血液直往上涌。梁原走近了发现他,“陈晖?你怎么在这?”

“噢——在等朋友。”陈晖手足无措,抬手胡乱指了下,“他在附近办事。”

婴儿车里放着从超市采买来的物品,一眼看过去,大多是奶粉,纸尿裤之类的婴儿用品。

梁原身上背着婴儿背带,里头有个肉嘟嘟的小娃娃,闻声从梁原怀里支起身,小手攥着梁原的衣服领口,好奇地看向陈晖。

陈晖扯了扯嘴角,尽力想扯出个笑来,结果没成型。

“多大了?”

“六个多月。”

“男孩还是女孩?”

“丫头。”

“好。”陈晖看着梁原怀里软乎乎的小娃娃,又重复一遍,“好。”

小娃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和陈晖对视,突然一蹬腿,“哇——”的一声哭起来。

梁原托着小娃娃往上抱了抱,轻拍她的背,疼惜地哄道:“哦哦不哭不哭,宝宝不哭。”

小娃娃把脸埋进梁原怀里,继续不依不饶放声大哭。

“她应该是饿了,我得回家了。”梁原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稳稳护在小娃娃背上,跟陈晖道别。

陈晖机械地点点头,侧身让开路,喉咙闷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四十二章

梁原结婚了,孩子半岁,是个女儿。

陈晖站在路边一根电线杆旁,接连抽了三支烟,还是没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天色暗了,街灯一盏盏亮起,他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往前走,过了两个路口,他一转身,又折回去。

还是心存一丝侥幸,万一弄错了呢?

单元楼一层层窗户里透出光,陈晖抬头顺着一格格光源数上去,梁原家灯也亮着。他在楼下徘徊了许久,始终没勇气走上去,怕自己的妄念打扰到她平静的生活。

四周蝉声阵阵,一停一起,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突兀。偶尔有一两个晚归的住户从他身边经过,留下一串匆匆的脚步声。陈晖盯着的那格窗户暗了,夜已深,她应该歇下了。

陈晖迟迟没离开,他实在不知道要去哪儿。这一切荒唐的像是场戏,只不过戏剧三年前就已散场,他自我感动地等着原地,以为剧幕能再次拉起。

楼下单元门开了,有人从里头出来。是一家子,四个大人,一个小孩。陈晖避到绿化带边一棵玉兰树后面,最后一丝侥幸都破碎了个干净。

他们走到车旁,两个男人去后备箱放行李,那个小娃娃又哇哇哭起来,原因是梁原把她放在安全椅上,她不愿意坐,伸着手要梁原抱。

几个大人都围过来哄,做鬼脸逗她,拿玩具引她注意,“宝宝”“妞妞”一叠声叫着,可小娃娃还是哭得厉害。

梁原抽出纸巾给小娃娃擦眼泪,“妈,还是先抱妞妞起来吧。”旁边那个中年妇女闻言把小娃娃抱起来,“哦哟,不哭不哭,我们家宝宝不错。”

一家人是真疼那个小娃娃,孩子爷爷模样的男人给她打着扇子,另一个年轻男人把小娃娃踢掉的鞋子捡起来,要给她穿上,动作小心,套了两次都没套上。梁原接过来,握着小娃娃的脚,熟练地给她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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