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您老可甭恭维下官了,下官现在只想要银钱!”盛苑看出来了,这个安老抠只要打定主意,谁都甭想从他手指头缝里掰出一个铜板儿!“本官能够理解。”安随云同情的瞅着她,“可惜本官爱莫能助!”
盛苑看着他这副诚恳模样,忽然理解了其他几部尚书喊打喊杀的心情。
“钱,您可以不出,但是找钱的路子,您老得帮下官想!”
安随云是老抠,盛苑也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两个滚刀肉对上了,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主要是,这一老一少俩人的脸皮都厚的出乎常人想象。
“唔……”面对不好打发的盛苑,安随云看起来毫不意外。
只是不等他明示盛苑看向皇帝的内帑,盛苑直接表明态度:“内帑的主意,您老就别打了,要是只有这条路,那行,您是主官你先上,下官随后附议就是!”
“……”安随云的嘴角儿抖了抖。
随后利索改口:“哦,那、那算了。”
“好哒。”盛苑没有丝毫不耐烦,笑眯眯的恭候着他的好主意。
见盛苑好像真要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安随云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哩。
尤其是想到这位下属以往的做派,他相信,这女郎真能做出他走哪儿她跟哪儿的事儿来。
“顶多再加拨款数的三成!”安随云颤颤巍巍伸出手,肉疼的说了个数儿。
“您老最少得给我加拨款数的九成!”盛苑也不客气,要钱要的安随云快要晕过去了。
九成?!这女郎真能说!这基本是原价要啊!
想到这儿,安随云气笑了,登时发挥功力,跟盛苑讨价还价。
唔,两个朝廷官员,言辞激烈的彼此叫价,瞧着竟有些滑稽好笑。
不过“你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的情景发生在户部,其实也属正常。
尤其是面对安老抠这个户部尚书,你不狮子大开口,他就能把该给你的柚子变成金桔。
“最多给你添六成!”安老抠算是领教了,原来真有人为了半成拨款跟他唇枪舌剑。
要不是这是户部,对方是他的下属,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脸颊要跟对方的拳头来个友好较量了!
半个时辰多争取了三成拨款,盛苑感觉挺满足的。
她不是个贪婪的人,只要拨款大差不差,其他的,由她自己想办法也不是不成。
……
“苑姐儿,这是皇上给你另加的购粮款。”距离和安随云讨价还价过去了两天,已经整装待发的盛苑,被姐姐盛蒽叫到了宫里。
她姐一开口,盛苑就懂了:唔,皇上的小金库儿启用了!
“皇上说你的赈粮计划挺好,既然安尚书那里调不出更多银钱,他就自掏腰包助你一臂之力。”盛蒽说着话,就将盛放银票的小圆匣子递了过去。
“你此去,任务艰巨、责任亦重大,万望保重小心,莫要冲动行事。”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询问
“小姐,咱们过了这条江,就到齐州和南地的边界了。”官船之上,小遥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辽阔江面,看着波波水纹向前推动,不知不觉间,情绪也跟着开阔松快起来,站在盛苑边儿上,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愉悦。
“你这说的可真轻快,不过这航程没有个两三日是甭想上岸的。”
盛苑推开窗户,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湿气,使劲儿吸了口气:“天气好时,空气都格外好闻哩。”
“可不是。”小遥赞成的看着江上景色,“若是天色灰蒙,江面和天际连在一起,好像天面都低了下来,那样瞧着才压抑哩!那时湿气更大,有时候连喘气都困难呢!”
哪像现在这样,碧空万里不见云,日光照江尽光粼。
“也不知屿哥儿他们此刻到哪里了,待咱们登岸后,他们能不能按期和咱汇合。”盛苑撑着窗框,看着江面上扬帆来往的船只,思绪分作几份,胡乱琢磨着。
……
“小侯爷,商队传来消息,咱们跟阮脂所购粮食已经离港,后日大概就能到彭州码头,届时咱们登陆南下,最多两日就能到达齐州和和南地交界地。”
彭州驿馆内,成栋带着传信来寻安屿。
安屿唔了一声,接过信看了看,随后放到一边,面带惦记的轻叹说:“也不知苑姐儿她们等船了没有。”
成栋闻言没有作声,自小侯爷离京,每天都要这样念叨几遍,根据他这几天的经验来看,小侯爷也不需要他回答,故而他识趣儿的保持着沉默。
“对了,苑姐儿和我派去南地的人,到现在都没信儿么?”安屿想象了会儿盛苑的江上生活,忽然记起正事儿来,这才又问成栋。
“还没有呢,他们扮作百姓探访各处,想来需要些时间,属下琢磨着,待您和夫人汇合后,应该能有结果。”
听到成栋唤盛苑夫人,安屿咧着嘴笑了笑。
成栋见了当作没见,默默地移开眼。
……
江上行船生活很是枯燥,哪怕官船设计再好,随波荡漾的感觉仍旧存在,虽说盛苑似乎不受影响,可也做不到在船上翻来跃去舞刀弄枪。
“还是走陆路舒服,最起码在陆地上踏实。”盛苑才坐了两天船就坐不住了,没有旁人在,她就哼哼唧唧的跟小遥嘟嘟,“在陆地上,马车做累了可以跑马,骑马骑累了还能坐车……唉,我在船上能咋办?总不能跳出去在江面上飞吧?”
小遥见自家小姐趴在窗框上,眼巴巴儿瞧着外面,看起来又可怜又无聊,登时提高警惕,生怕小姐从窗口蹿出去解闷儿。
“话本里好像提过水上漂……小姐,现实里真有这样奇妙的功夫吗?”
小遥本着主动出击、把控主题的原则,和盛苑说起话来。
“这可把我问住了。”盛苑觉着自己既然不曾听过,就没有资格论说这功夫存不存在,说不得里面有什么关窍哩!
反正要让她作假的话,她还是能想办法做到的。
“对了,小遥,今儿的邸报何时送来?”盛苑抬头看看日头,判断大致时间后,发现邸报送达时间好像延迟了。
“小姐莫急,奴出去问问,说不得等会儿就到了。”小遥见盛苑的注意力从虚空到务实,登时松口气,只要小姐不出幺蛾子,她多跑跑腿是没问题的。
不过说到邸报,小遥忍不住感慨,要不怎么说人人都想当官作宰呢,瞧瞧,官船在江面上航行,每日都有小船带着新出炉的官报,从既定码头横追上来送达报纸。
主打的就是让官员贵人不管在哪儿,都能掌握最新信息。
“按说每天这时都到了啊!”小遥在盛苑那儿时时安抚,可她走到船板上仍没见到送信仆从,就想去寻官船上的主事,问问究竟。
不过不等她出击,就见船速慢了下来,没过多久,官船上专门给贵人送报纸的仆从就登船而上。
“哼。”因着这次官船之上只有她们一家,故而仆从送信送报也只是给她家小姐一人,小遥琢磨着,等会儿定要仔细问问,若是事出有因也就算了,若是只是因为就送一份儿而有所慢待,她可就要好好敲打敲打了!
小遥这边儿想的挺好,却没想到送信人见到她后,侧首露出一对儿铃铛样式的耳坠儿。
结合着对方抚着发鬓的手势……小遥沉默了片刻,朝对方轻颔首,而后扬声质问:“今儿怎么邸报来得这样慢?我家侍郎都等烦了!你且随我一同进去吧,若我家侍郎责问,你自己回答去!”
说着话,她甩着帕子将畏畏缩缩的送信人领进船舱。
“嗯?这位是?”有陌生人进来,盛苑原本疏懒的表情瞬间转换,眼眸凛然的看了过去。
“盛侍郎。”送信人一见盛苑,登时拿出腰牌递上。
小遥不敢留陌生人和盛苑相处,更是拿着帕子将腰牌捧起,仔细检查无误了才送还过去。
“蔷薇仪卫?!”盛苑目光在腰牌边沿的蔷薇图案上缓缓划过,余光瞅见小遥轻轻点头,这才询问对方,“可是有事寻我?”
小遥曾经跟内卫府进修过一阵子,不仅拳脚功夫有所提升,对于辨认内卫府人的腰牌信物的真伪很有心得体会。
“盛侍郎,吾是杨侍郎失踪案的调查人之一,来这里实收我们内卫府成大人的委派,前来寻您。”送信人说着话,从腰带里取出一封信,恭敬递上。
小遥照旧先行接过,检查没有问题,才放到盛苑手边儿。
盛苑不紧不慢的展着信,就听送信人轻声叙述说:“我们成大人令属下和您打听,杨侍郎可是文武双全?”
“杨大人也是当年的探花郎,自是六艺皆精,拳脚功夫未必精通,不过骑射驾御肯定没问题的。”盛苑手上动作加速,很快展开信纸,仔细看去。
却见信上画了一把长刀。
“这是内卫府从当时那片江底打捞上来的武器。”送信人小声说,“成大人说您出自军将世家,见多识广武艺高强,说不得能认出这刀的来历。”
“嗯?!”盛苑打眼一瞧,登时,眼眸睁圆了,“这是布陈特有的长刀,我祖父当年的私库里就有这样一把类似的,是祖上传下来的战利品,虽说瞧着好像比它更奢华些,但是刀型没有差别!”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疑问
“布陈?!”送信的女卫听到这个国名,像是触发了关键词般惊呼出声。
“盛侍郎,您可能确认这就是布陈特有的刀?吾记得,前齐海域附近的海盗多用这类弯刀。”
“肯定错不了。”盛苑记忆一向不差,加之幼时常常和她爹光顾老盛国公的私库,那把弯刀还曾给她当作识别武器的道具,只要搭眼一瞧,她就清楚真伪,怎可能认错?
“而且你既然晓得前齐时期,其海域附近,曾有海盗猖獗,就更应该知晓,有不少海盗是从布陈那边儿渡海过去的,直等到承元皇帝合并前齐,那里才消停了。”盛苑之所以对这段历史很清楚,纯粹是因为她哥和晟哥儿的讲述。
“是了,是吾糊涂了。”送信女卫恍然发现,自己因为对前齐的在意,反而把布陈给忽略了。
“本官只是提及此刀为布陈特产,却不是肯定用此刀者定为布陈之人,这位女卫可莫要彻底糊涂了。”盛苑见这人思维有些简单,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没其他意思,就是提醒提醒,让这位别会错意了。
送走了有所得却又晕晕乎乎的女卫,小遥凑到盛苑跟前儿,小声问:“小姐,您说打劫杨侍郎的,究竟是布陈人,还是拿着布陈弯刀的其他人?”
“这……究竟是趁火打劫,还是移花接木,都说不定呢!”盛苑笑了笑,“说不定,和布陈、前齐旧人都无关呢。”
“???”
小遥感觉自家小姐又开始卖关子了,可怜她脑袋瓜子简单,想都想不清楚,怪好奇的。可惜,她家小姐明显不准备多说了。
……
官船平静的行进了两三天,眼瞅着再有一两日就能到岸,盛苑却收到了一封信报,信上寥寥几字,却让盛苑唬了一跳。
“太妃欲以二孙不孝为名,令宗人府消二子宗籍。”
虽说信里没有指名道姓,可现存的太妃级人物,也就静王府的岑太妃了。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呢?”
盛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岑太妃和朗氏及朗氏所出二子不亲近,这是京都勋贵都清楚的,可是饶是不亲近,她当初也没反对孙子承继静王府,甚至据传她还想求皇恩,给小孙子谋个辅国将军的爵位,只因皇储之议闹的风波把她的计划打乱了,这才没提出来。
“岑太妃她这是要让大家都到她断尾求生的打算啊。”
可问题是,这事儿真的就这样简单?
说实话,盛苑觉着,若她是延平帝,定然不会同意岑太妃的请求。
革除宗籍这种事儿,不是不能变通的;若皇位到了无人继承的时候,权臣想要恢复宗室子的宗籍,还是难事儿不成?
皇储之争走到这般地步,延平帝其实已退无可退,而这群宗室子要想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现状,不吵不闹的在皇宫外苑过着衣食无忧却不得自由的生活。
对此,按理说岑太妃应该能想得到。
孝和文太后在世时常说,后宫几位太妃都是聪明人,可要说擅谋略,唯有岑、温两位太妃。
盛苑回忆着之前和岑太妃见面的情景,怎么看都不像个简单人!
这样的人真的会做简单的事儿吗?
“应该也不是谁都把孙子当成眼珠子吧?侯爷和夫人就看重您和世子过于两个小少爷……当然,静王不在了,岑太妃也就这两个念想了,也说不得当成宝贝了,虽说看着不大在意。”
小遥听见盛苑嘀咕,忍不住说了两句。
“……”有瞬间,盛苑感觉脑袋里面灵光一闪。
可惜,她暂时没抓住。
盛苑挠挠脑袋,决定不为难自己了,只是提笔回信:“静王与二孙,孰重?”
……
“娘娘,盛侍郎的信。”盛蒽刚回永祥宫,就听宫人回报,展纸一看,不禁陷入沉思。
“梓童,你何故发呆啊?”延平帝随后就到,见着妻子坐在榻上对信发怔,不由出声询问。
盛蒽将信递给延平帝:“您瞧,苑姐儿的信。”
延平帝搭眼看了一瞬,就开始揉脑袋:“这丫头,成天净给朕出选择题……昨儿送奏疏,说起布陈弯刀疑云,今儿又就岑太妃的事儿说了多种可能!弄半天,朕这位六元及第的女状元,跟朕提问玩儿呢!”
唠唠叨叨说一堆,延平帝这一抬头,就见妻子盛蒽笑看着他,不由脸颊微红:“朕纵然英武非常,也希望朝中官员能多替朕分忧啊!”
“苑姐儿现在的任务是赈粮,至于这些旁的事儿,不过是发表见解罢了。”盛蒽也不仅是护短,她是真的认为自家小妹没说废话。
“岑太妃是聪明人,可越是聪明人,越容易多想,陛下纵然智珠在握,也不见得猜中那岑太妃的心意,不若将她请来,和其开门见山谈谈。静王府就这么两根苗儿不假,可岑太妃的态度……也许只要能保住了他们,她就知足了呢?”
“也是。”延平帝想想,不由颔首,“若是她能接受,对于其他宗亲大臣,也是表率了。”
这样想着,延平帝就打算令人到静王府传话。
可就这当空,内侍脚步匆匆,给他带来消息:“朗氏在宗人府触柱证清白了!”
盛蒽闻言,登时就是一个咯噔。
她很清楚延平帝的性格,此事一出,他对岑太妃的印象,只怕大打折扣。
果不其然,延平帝闻言,先是微怔,旋即,勃然大怒:“静王府这是跟朕唱双簧呢!先是太妃告状,而后朗氏触柱,这是逼着朕把朗氏二子放出去?!朕好吃好喝好享受的给他们安排着,她们婆媳却急不可耐的要把他们拎出去,莫不是有其他想法?!”
盛蒽沉默的听着他怒斥,只觉这番话虽然听着牵强,却很符合帝王的思维。
面对明摆着迁怒岑太妃的延平帝,盛蒽没有劝说,只是默默合计应对办法。
“那郎氏她最后怎么样了?”数落够了的延平帝,想起了关键信息。
“让岑太妃令人拦下了,只是微微磕破点儿皮,太医看了说是要静养。”
延平帝闻言冷冷一哼:“哼!无理取闹!”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想不透
“苑姐儿他们也不晓得走到哪儿了,有没有到南地?江上路程可平静?当地官场又是怎个情形?”
郑氏惦记着小女儿,自从盛苑出京,像这样的话,她每天都要说上几回。
同样望南地而兴叹的盛向浔,也捋着胡子嘀咕:“派出去的人手也不知道够不够用,若是遇上劫匪……啊呸呸呸,咋可能遇上劫匪呢!她手上又没有粮食。”
郑氏让他嘀咕的心烦意乱的,很没好气儿的瞥他一眼:“你这没事儿别乱叨叨,让你说得怪吓人的!”
盛向浔自知理亏,咧着嘴讪笑两声,顺势转开话题:“我见芝姐儿今儿来看你?”
郑氏点点头:“嗯,她这不是回国公府小住,就过来瞧瞧我。”
对于大房这个侄女,盛向浔和郑氏都没意见,哪怕是和盛向涯父子闹僵的时候,和盛芝的往来也没停过。
说到盛芝作客,郑氏挥手让周围的丫鬟退到门外守着,这才小声说:“你不提这事儿,我今儿晚晌也要和你说的,我总觉着芝姐儿这次来,像是受了大嫂点拨,来跟我提个醒的。”
“哦?这话怎么说?”盛向浔好奇的很。
在他看来,和他那个蠢哥哥不同,大嫂云氏是个聪明厉害的人。
不过大嫂的聪明厉害不叫他反感,反而有些钦佩。
“芝姐儿闲聊着打趣说,曙哥儿的媳妇儿近来和舒氏关系极要好,连她这个小姑子都抛到一边儿去了,又说要好好学舒氏的品格,连你大哥和曙哥儿也对舒氏能力赞不绝口。”
“这估计就是小姑子吃醋了呗,跟你说小话告状哩!”盛向浔没多想,随意摆了摆手,在他心里,盛家女郎除了他闺女,没谁有格局,成天都是掐尖儿要强的主儿。
“你是不是傻!”郑氏没忍住,掐了他一把,“且不说芝姐儿从来就没跟人嚼舌头根子的习惯,就是有,以她的教养,也不会把话说到我跟前儿。以她的性子,不乐意当面就说了,曙哥儿他媳妇儿还是亲嫂子呢,都吃过她的话,何况舒氏呢!”
郑氏说完,又言:“再有,舒氏管理中馈是有些能力,可也不至于让大伯和堂伯子交口称赞的地步吧?他们寻常也没来往啊!
再说曙哥儿他媳妇儿,那可是个玲珑剔透的周全人儿,就是跟舒氏投缘,也断断做不出忽略亲小姑子的事儿来。
你动动脑子想,芝姐儿鲜少夸大其词,更是个不热衷管闲事儿的性子,她今儿竟然来我跟前儿说这番话……你猜是不是大嫂点拨的?只怕有些话不好她跟我说,所以才让芝姐儿这个小辈儿玩笑着透个信儿。”
“不是……你说的是有理,可问题是……舒氏和原氏他们能做什么呢?”盛向浔想不透。
“可不是我这个当公公的小觑儿媳妇,主要是,那就不是个通透人,该精明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精明,这只是遇上咱们好说话的人家,但凡嫁给旁人,不定和离多少次咯!”
他刚埋汰两句,意识到这样说嘴不合适,顿时不言语了。
可他不说话了,郑氏却嫌他越老越不着边际:“能让大嫂当回事儿的,就不只是内宅之事了!你想想你那个好大哥、越来越像你大哥的好大侄儿,还有咱家这个宝贝儿媳妇,有没有共性?”
“啊,这样啊……好高骛远、不切实际、贪婪不智……”盛向浔摸摸鼻子,一口气就数落起来。
“你可快停吧!”郑氏推推他,“前儿岑太妃状告孙子不孝,昨儿朗氏就要触柱自证……外面人都说这是婆媳俩演双簧,想把两个郎君从皇城里捞出来哩!现在大家的眼睛都盯着皇上呢。
朗氏虽说受了轻伤,可这为人子者,若闻讯不出,不去在床前探望照料朗氏,那是说不过去的!皇上批准他们出宫才符合人情,可皇上若放他俩出去,那同批进宫宗室子怎么办?赵王独子放不放出宫?”
听到“赵王独子”几个字,盛向浔登时凛然。
他可没忘,赵王独子是舒氏妹妹所出。
想到这层关系,再想到他哥哥的性子,盛向浔第一反应就是,他哥不会又打上从龙之功的主意了吧。
“可这说不通呐!”盛向浔倒是没指望他哥还记着兄弟之情,可是赵王独子继位,对盛国公府有何好处?
罴娃才是盛氏一族血脉,纵然他们兄弟不对付,他哥哥也没有支持旁人的道理。
毕竟卸磨杀驴的皇帝多的是,可是朝自己外家挥刀的皇帝屈指可数。
他就是再恨他哥哥,也做不到狠心把他打到不能翻身;最多就是让他求而不得,一辈子就在国公位上,不能更进一步而已。
他不信赵王上位就能给他封异姓王。
“你这话也有些道理。”郑氏想了想,觉着郑氏和国公府在政治上合作的可能不大。
“这莫非真是我想多了?”越琢磨越迷糊,想到最后郑氏不由自我怀疑了。
“要不你明儿个去国公府见见大嫂,说不得,她能直接告诉你呢!”
“也成。”郑氏对舒氏这个儿媳,真真是不怎么放心,想来想去也只有当面去问大嫂云氏。
他们夫妻在这边儿说着悄悄话,可他们话题的当事人舒氏,此刻却在海安伯府,和邝绮姐儿说着话。
“啊,夫人,您贵脚踏贱地,所为何事耶?”邝绮姐儿没想到舒氏竟然主动登门,不由惊诧。
自从她带着女儿搬到海安伯府长住,跟舒氏就更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之间虽然都不待见对方,但是守着一条不言自明的界线,倒是谁都不招惹谁。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在人前维持着面子情、人后视她们母女为空气的舒氏,竟然还会不请自来,主动登门相见。
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舒氏一见她,竟开门见山直言相问:“妹妹居海安伯之位,瞧着倒是清贵,也不知咱们淳姐儿有没有福气承继这份清贵?”
她此言一出,邝绮姐儿脸上的假笑瞬间就沉了下去:“姐姐有脾气自可从我使,拿孩子奚落,岂是长辈做派?”
第一千零二十章:夜谈
“你说谁来了?”因着最近天气炎热,郑氏用不下热菜热饭,故而将晚膳改成了拿冰水镇过的果子和饮子,也因此用膳时间提前不少,这不才吃完,就听跟前儿的丫鬟前来禀报。
“是海安伯邝夫人带着淳姐儿搬来小住了。”小丫鬟喏喏着重复了一遍。
盛向浔见丫鬟让妻子这一惊一乍的给吓着了,不由挥手叫她退下,扭头好奇的问:“她怎么来想起带孩子回来住了?”
因着淳姐儿是海安伯府的继承人,所以盛家对邝绮姐儿把女儿带到海安伯府长住这事儿是默许的。
却不想,早已摆明态度以后要久居海安伯府的邝绮姐儿,竟然带着孩子搬回来了。
“这、这、这,这又是唱的什么戏啊?”盛向浔觉着自己是真看不懂这些孩子们了。
“今儿下午舒氏是不是见她去了?”郑氏自从惦记上舒氏,就令她手上的家仆盯梢,没想到任务才派出去,竟然就有回声了。
用饭前她还和盛向浔研究舒氏的意图呢,结果,邝绮姐儿搬回来了。
“总不能有意跟舒氏别劲儿掰手腕子呢!”盛向浔觉着奇怪,却也不那么奇怪,“只不知舒氏好好儿的跑过去寻她的原由,若是她没事儿找事儿,人家反寻么过来也是正常的。”
“不能吧?之前她巴不得人家一辈子不回来呢,怎么又去挑事儿?我总是觉着她无利不起早,不知琢磨什么呢!”郑氏想得虽多,可终归没有头绪,想来想去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就静待其变吧!”大热天儿的,盛向浔坐在冰山前尚且难捱,才懒得猜这群人的想法儿呢,“总归出不了大事儿。”
郑氏点了点头,在盛向浔扇出的凉风中慢慢放下纠结:“只盼着舒氏那边儿消停些。”
“这大热天儿的,就是他们闹成一团,咱们也不掺合。”盛向浔打了个哈欠,“谁享的齐人之福,谁自己解决去!”
“……”郑氏想给儿子分辩两句,毕竟当初娶邝绮姐儿也是奉先皇之令,只是想到儿子当时是有拒绝机会的,她就不想多言了。
他们两口子猜测着世子院子怕是要热闹了,可住在世子院东边儿的舒氏听说邝绮姐儿带着孩子搬回来后,却很镇静的说了句“知晓了”,甚至,她嘴角儿还朝上翘了翘。
……
“怎么带着淳姐儿回来住了?”盛昕下值回来,听说了此事,也不由专程到西院这边儿来瞧瞧。
“瞧世子说的,莫不是我们母女搬出去了,就不能来国公府住了?”邝绮姐儿嗔笑着看他一眼。
“你晓得我不是这个意思的。”盛昕看着窗边儿榻上乘凉睡熟的女儿,怜爱的笑了笑。
邝绮姐儿看着盛昕的好模样,叹了口气:“夫人今儿到海安伯府来了。”
盛昕闻言不由皱皱眉:“她去你那儿寻事了?”
“也不是……约么着近来宗室那边儿多起波澜,怕我这个海安伯掺合进去,给咱府上徒惹事端。”邝绮姐儿侧过脸,垂眸轻声言说。
“我看她不掺合就是好的!”盛昕哼了一声。
邝绮姐儿勉笑着看向他:“夫人担忧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你晓得,我这辈子只有淳姐儿这么一个孩儿,总是想她好的……虽说将来她降等袭爵,多少也能当个一等将军,可要是能不降等还是不降为好。”
“你这是试探我,还是考验你自己呢!”盛昕闻言,却好像丝毫不担心,还轻笑出声,“这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清呢,与其忧虑咱们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不若好好培养淳姐儿,让她自己先能立住,不拘习文学武,只要能找到喜欢的事业且为之努力,即使做不到建功立业,也能稳坐爵位。”
“淳姐儿随了你我擅武的一面,却不大喜欢读书,将来未必能像苑姐儿似地考取功名;可眼下海清河宴,往昔让朝廷大为头疼的前齐、阿戎和奴儿罕早已不是威胁,若是将来从武,只怕无有所为之处。”
邝绮姐儿看着女儿,轻叹:“更可况,我也不忍心她从军吃苦,比起作文官,还是太累太险。”
“我看你是忧虑太早了。”盛昕不赞成她的想法,“淳姐儿才刚八岁,还小着呢,哪里就看出没有学文的天赋?更何况科举考试又不难,考不了进士还能考不上个同进士?又不是非要孩子考进一甲,没那么不易。
再者,就是习武也没有那么不好,将来可以陪同使臣出使海外嘛!只要想做出成绩,总归是有法子的,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要愁来愁去,那让普通百姓可怎么办呢?”
邝绮姐儿见说来说去都进不到主题,有些坐不住了,犹豫片刻干脆开门见山,小声问:“世子,您说,若是昭德公主能承大统,咱们淳姐儿这个亲表姐,是不是能有可能承皇恩,不降等袭爵呢?”
“……”盛昕闻言,很有些诧异的看向邝绮姐儿,“是不是舒氏,她给你说了什么啊?”
忍住没说邝绮姐儿的想法是异想天开,盛昕斟酌片刻,小声安抚:“这样的事儿也说不准,谁能给保证呢?与其将希望放在皇恩之上,不若好好教淳姐儿文武皆学,哪怕将来做个翻译,都有机会立功不是?!况且,就算是公主将来想要施恩,也需得淳姐儿能担起来不是?”
邝绮姐儿本来想要将舒氏的想法儿托盘而出,可是想到盛昕的为人,又想到女儿将来的前程,顿时竟忍住了。
盛昕没有注意到邝绮姐儿眉宇间的犹豫,他看着酣睡正香的小女儿,满脸疼爱的说:“等苑姐儿回来,让她多跟她小姑姑学学,定然能有长足长进,咱们的小女郎将来肯定亦能大有所为。”
……
“阿嚏!”站在船板上欣赏月色的盛苑,忽然打了几个喷嚏。
她才不承认可能是自己贪凉所致,掰着手指数了数打喷嚏的次数,很笃定的表示:“这是有人嘀咕我呢!”
至于是谁嘀咕她,那这人选多的是了,满朝文武多的是看不惯她的家伙。
“……”一句都没说的小遥,无语的看向了夜空。
呵呵,小姐每次都心虚得这样明显!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精彩
盛苑在江上这几天过得格外充实哟。
虽然她既没有垂钓、也不曾舞刀、更未曾游戏。
嗯,勤劳的盛侍郎,在行舟江上的时光里,埋头笔纸之间,作出十六篇文章,篇篇都对准了某些大儒肋间。
因着手感不错,她这十数篇文章皆是辞藻华丽、引经据典,佳句频出,写到最后,盛苑都忍不住将其整理成册,打算送到自家书坊出版发行。
为此,她连自序小诗都写好了:“【江上鸥鸟盘旋,吾与大儒对言;一日文章数篇,往返舟岸之间。】”
她对这首略带嘲讽的序诗颇为满意,倒是帮忙整理文章的略有微辞,认为这首放在打油诗里都不算出众的小诗,实在是拖了这些精品文章的后腿。
不过盛苑却没有修改之意,她就是想暗搓搓炫耀:跟大儒们斯文对骂,她不外行;跟大儒们拼手速写文章,她更是专业哒!
小遥劝说不过,先是连连叹气,而后忽然怀疑:自家小姐该不是用这首诗做诱饵,引那群让她骂晕了的老儒攻讦,然后好给他们再来一连痛击?!
联想到自家小姐这些天以来的实际行动,小遥愈发有理由坚信自己的猜测成立!
唔!
她家小姐好狡诈哟!
……
盛苑欢喜的看着缝好的文集,满足的发出一声慨叹:这可真不是她好斗!
谁让那群官员儒生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在官报上骂她。
还是组团那种!
她这人就没有不长嘴的时候,人家点名抨击她,她自然要予以还击……哦,不是,是跟他们讲理!
果然,与人斗嘴其乐悠悠,这不,枯燥的行舟生活斑斓多彩起来。
……
“梓童,苑姐儿跟那些蠢才还对骂着呢?”从览政殿回到清源宫,放松的延平帝忽然想起这些天的热闹,好奇的看向盛蒽。
盛蒽点点头,脸上有些一言难尽:“官报这些天一直都在加刊,原先三五张的报纸,这些天都翻了三五倍,多出来的全是她和那些人的文章。”
她知道自家小妹精力充沛,可她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活力旺盛至此!
那一篇篇酣畅淋漓的文章,看着就是一气呵成、挥毫而就的,只看那些读之唇齿生香的词句,她都能想象当时奋笔疾书的小妹,是何等的激动亢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延平帝对照盛苑和某知名儒生的文章,不禁摇摇头。
盛蒽对小妹的文采颇感自豪:“也好教有些人知晓,盛名之下无虚士,咱们六元及第的女状元郎的风采,非常人所能及。”
刚夸了两句,她瞥到罴娃那孩子又偷偷摸摸溜出来了,登时沉了脸,叫人唤她进来。
“喏,拿好了!没事儿就学学你小姨的文章,总好过没事儿就逃课耍滑!”
尚不足六岁的罴娃耷拉着脑袋,低哼:“谁家小孩子这么早就做功课啊!”
“你咕咕哝哝啥呢?”盛蒽见这丫头的冲天辫儿发蔫了,忍着笑质问。
“我想着小姨何时能回来呢!”罴娃果断改口。
果然,她这样一说,她母后就顾不上盯着她了,扭头和她父皇盘算起小姨的行程。
看着抱着一摞官报、踮着脚悄悄离开的女儿,盛蒽和延平帝对视一眼,皆是哭笑不得。
……
罴娃虽小,但是也认识许多字儿,想要通读整张官报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能读归能读,理解却又是另外的高度了。
嗯,这样的高度,她现在暂时是够不着的。
不过不理解不要紧,她可以问啊!
询问的人选她都选好了:嗯,就是她外祖父,永兴侯盛向浔!
……
说来也是真巧,罴娃寻来的时候,盛向浔也对着官报那些攻讦他闺女的文章大放厥词。
“这群不干正事儿的东西,吃苦受累往后缩,还对着旁人指指点点点,怪不得他们考不上功名!官场没有他们,乃是朝廷幸事!”
“人家杨侍郎赈粮遇难,原是为国尽忠,他们不思为他报仇,反猜测人家勾结劫匪,遁走逃罪!有本事他们自己上啊!
哼!杨侍郎老婆孩子、亲戚族人,可都在京都呢,他能放着现成的功绩不要,把全族都给押上?!”
“他们数落杨侍郎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苑姐儿捎带上了!话里话外都说不该让苑姐儿巡抚南地!怎么地,不用我家苑姐儿,用他们那群禄蠹不成?!
赈济百姓这活儿听着好听,可谁去做谁清楚,这里面有多累多难多麻烦!
真当这是多舒服的差事呢!
再者,咱家苑姐儿怎么就和杨侍郎是一拨儿的了?就因为他们同在户部任职?那内阁阁老们还成天在典籍厅办公呢,怎么就不见他们团结哩!”
“苑姐儿帮过杨侍郎怎么得了?人家杨侍郎也帮过我们苑姐儿呢!我们苑姐儿那叫知恩图报!谁像他们似的,白眼儿狼成精!”
愤懑不已的盛向浔对着一摞收集好的官报激情痛斥,就是这时,罴娃进来了。
……
待到罴娃回宫,小家伙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拿起笔墨,奋笔记录:
“今时之所得有:一.人来骂我,我恒骂之;二.不遭人妒是庸才,痛击妒者是良才;三.只要才思足够快,以一敌百胜常在;四.与人斗,无论文章、言语,唯快不破;五.他言由他言,他说由他说,任他多少人,不放主动权;六.脸皮够厚,敌人难受;心态够强,敌人凄凉。”
小家伙写完六条还想再写,可惜,记忆有限,小脑袋瓜子没记太多,只能叹气收笔。
不过,饶是只有六条,罴娃也觉得很受用了。
……
罴娃到永兴侯府的时候,郑氏刚好应邀到人家府上做客,待回来后,才晓得,盛向浔这家伙跟人家孩子都说了什么,登时气得揪着他耳朵不放:
“你这老不修的,好好儿的跟孩子乱说啥!罴娃是公主!你把好好儿的未来皇储教成了什么样!”
“夫人!夫人!手下留情啊!”盛向浔呲牙咧嘴连连告饶。
幸好盛蒽见过罴娃之后,猜到了她爹可能受到的待遇,派了嬷嬷带话求情,这才让老爹免于受罚。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猜测
盛苑不用猜也知道,她以文章回击之事,是要引起多方波澜的。
当然,具体情形,眼瞅着就要上岸的她,是无暇多顾了。
“苑姐儿,你可算是来啦!”码头上,苦等了两天的安屿,不等官船停靠平稳,就跳上了甲板,激动的跑向盛苑。
“唉哟,是啊!可算到地儿了!”盛苑举着写文章写酸痛的手,朝他摇摆,“若是再在江上摇晃些时候,这手就要变熊掌了。”
“辛苦你了啊!”安屿殷切的把她那只瞧着没有不同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边揉边说,“等到了驿馆后,咱好好歇着啊!”
俩人腻腻呼呼的叙着话,直到上了岸,坐进马车车厢,他俩的谈话才恢复正常。
“粮食购买可还顺利?南地那边儿进展的怎样?我在船上这些天,得到的信息有限,就盼着能快些上岸哩。”盛苑歪在车厢软榻上,边吃凉果边和安屿说话。
安屿抖开扇子给她扇风:“阮脂能出的粮食虽多,却需要时间调度,因此这购粮的买卖需要分批完成,第一批昨儿就到了码头,之后的两批也会陆续送来……你只管放心,阮脂那边儿有咱们用惯的管事盯着,定然不会出错,至于咱这儿,码头那块儿有成栋看着呢。”
“嗯,有准备就好,常言道,有备无患哩!”盛苑点点头,转而又问,“码头这边儿,存粮的地方大不大?我不打算把所有粮食都带进南地,总要看看那边儿的情况再说。”
安屿猜到她会这样做,不由笑着说:“你咋忘了呢,这里有咱们的商馆,就在这码头附近呢!商馆里面有仓库,就是三批粮食都运到了也能放的开,最重要的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儿,安全也有保障。”
“还是要把商馆的人查过一遍。”盛苑想了想,认为不能怕麻烦,“咱们家大业大,底下用到的人也多,每次审查说不得都能有不同收获。”
“也是。”安屿觉着有理,掀开车帘朝外面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盛苑瞥了一眼,继续掰着果子吃:“你记得我祖父库存里有把布陈刀吗?”
“记着啊!布陈么!大燕之前的倭奴,后来燕高祖给改的名字,安国公府里好像也有把他们的刀。”
安屿清楚盛苑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不由有些好奇。
“莫不是抢劫杨侍郎的匪徒,用的就是那刀?”
“哟,不错哦!我都没有细说,你就猜到了?还挺敏锐的!”盛苑懒洋洋的给他点了个赞。
安屿得意的摇晃着头:“那可不是么!你夫君我可是让爵位给耽搁了的军事人才!”
乐呵过后,他认真了几分,言归正传说:“你晓得的,咱们府里的护卫多是先帝赐予,都是内卫出身,只要不是格外机密事儿,总有办法听到些风声的……我听说内卫那边儿,认为有人勾结布陈匪人抢粮,似乎连杨侍郎本人,都给怀疑上了。”
“我虽没有证据,但是……却是总感觉齐州在这件事儿上,似乎有些作用。”盛苑在安屿面前倒是能畅所欲言,“齐州的粮食,离开齐州之后遭遇劫匪……齐州又是前齐京畿之所,这好像太巧了。”
“你是说齐州这边儿欲盖弥彰?他们有可能利用灯下黑效应,撇去它自己的嫌疑?”安屿对盛苑的猜测,向来都很看重,即使俩人的看法儿出现差异,他也会很认真的对待、思考。
“若是这样的话,那……杨侍郎的嫌疑可就更大了。”安屿知道盛苑和这个同僚处得不错。
不过盛苑摆摆手:“交情是交情,大义是大义;他真要是有问题的话,我倒是要仔细想想,当初的交情,是不是另一种别有用心了。”
安屿见她丝毫不为同僚之谊所动,愈发感到钦佩。
苑姐儿果然适合在官场行走啊!
默默称赞一句,安屿的思绪再度回到话题上来:“若是假设成立,粮食又沉到江底……是不是可以认为,当初的运粮就有问题!”
说到这儿,他眼眸一亮:“可以从齐州的粮食查起!他们就算把粮食偷梁换柱,定然也不能藏远了。”
“就是不晓得南地和齐州有没有关联了。”
盛苑虽有猜测,不过最多就是把猜测送到御前,再多的也不归她管,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南地那边儿灾情怎样,那边儿的官员有没有掺合赈粮遭抢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