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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章

    陈大娘看着两个孩子争吵,就好像有两个小人在自己心里吵一样。她看着崽崽满腔怒火的样子,再看麦穗抱着点心,小丫头仰起下巴一分不肯让。

    心里郁结忽然消散,陈大娘笑着弯腰,抱起因为发怒浑身紧绷的陈长庚:“崽崽乖,娘抱。”

    陈长庚在他娘细心的拍哄下慢慢柔软下身子,伸出胳膊抱着他娘脖子依偎在他娘怀里。

    麦穗挎着竹篮皱着鼻子哼一声,又对着点心开心起来,这么白这么香,点心上五个红点点真漂亮,跟朵花儿似得,口水哒哒。

    “麦穗儿有句话说的也对也不对……”陈大娘悠悠开口。

    陈长庚心里郁郁沉着脸,窝在他娘脖颈下。

    麦穗笑嘻嘻偏头:“娘,我什么说的对啊?”

    陈大娘腾出一只手,笑眯眯给麦穗整理好刘海,又捏一块点心喂到她嘴里。

    酥软香腻的皮子里是青红丝和冰糖,麦穗嘴巴鼓鼓幸福的不得了,就这还惦记这陈大娘的话,大娘夸麦穗了呀~

    “娘,我什么说的对?”

    陈大娘笑笑,又捏一块点心到崽崽嘴边:“嗯?”

    陈长庚别过脸。

    陈大娘笑:“崽崽吃了,娘说麦穗儿不对的地方好不好?”

    陈长庚回过头抿着嘴接下点心,黑黝黝的眼珠看着他娘。

    “骨气不能顶饱,这话对也不对……”

    麦穗已经把第二块点心塞到嘴里,咔嚓咔嚓咬里边冰糖……陈长庚在上边看的清清楚楚,讨厌。

    “骨气这东西要看地方……”

    “就是,我爷爷说‘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麦穗鼓着嘴插话,一不小心点心渣扑出来一两点。

    陈长庚黑沉沉的眼珠盯着麦穗,真讨厌:“你能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吗?”

    “不能”麦穗故意冲着陈长庚张大嘴,里边要烂不烂的点心黏在一起。

    看陈长庚黑透小脸,麦穗得意的笑着闭起嘴巴吃的喷香:嫌我恶心,那你恶心死好了。

    陈长庚!

    陈大娘笑道:“人活着应该有骨气,可被浮华虚荣困住不算骨气……”

    大多俗语都是看透人生大彻大悟,这会儿陈大娘有些后悔以前给陈长庚讲的那些过往,‘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她才通悟。

    “咱们现在就是乡下普通农户,靠自己手艺挣点钱不丢人。”

    陈长庚捏着点心垂头,过了一会儿举起点心到他娘嘴边:“娘吃。”

    真要不丢人,他娘早先怎么不去找姚家太太,还不是没办法逼得。不过陈长庚不会说让他娘难受的话。

    陈大娘笑着小咬一口:“崽崽吃。”

    陈长庚摇摇头有些犹豫,他想说他不上学了让他娘不用去姚家看人脸色,又觉得自己想的不对,不上学怎么出人头地,怎么让他娘过好日子?

    麦穗已经在拿第三块点心,看着崽崽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她家人多嘴多,每次吃东西都要靠手快嘴快。当然每次在他娘呵斥下,哥哥们都得让着她。

    可她跟崽崽一比……

    “娘,你吃”麦穗也举起一块点心到陈大娘嘴边。

    回到村,几个游逛的皮孩子发现他们回来,忍不住远远坠着,猜测云里梦里的糖果。

    麦穗自然发现了,回家后没洗手洗脸抓起一块点心往外跑。

    崽崽乖乖任他娘给他换下出门衣裳,看着麦穗炮弹一样跑出去。

    “这丫头……真精神,崽崽以后也跟姐姐一样好不?”陈大娘笑完去灶房打水给儿子洗脸。

    陈长庚看着空荡荡门洞,远处传来几个孩子惊羡叫声,然后声音沉寂下去。

    怎么才能让那个蠢蛋从他们家消失?

    陈大娘做饭崽崽乖乖蹲在灶下看火,陈大娘看了一会儿到门口叫:“麦穗儿带弟弟一起玩。”

    麦穗一听乐的不行,她也是有弟弟的人了!虽然弟弟比较别扭可是干净好看啊~

    “不去”陈长庚板起小脸蛋。

    陈大娘还要劝,麦穗早一把抓住陈长庚往外拖:“快走,别给大人添麻烦。”

    你才添麻烦!陈长庚用尽力气也甩不开麦穗,只能不顾形象沉着屁股往回拖。

    陈大娘看的担心:“小心,别摔了崽崽。”

    “放心吧,娘”麦穗一边答应一边手上使劲,陈长庚一个踉跄不得不跟着麦穗往外跑。

    几个皮孩子聚在陈家门外,等着麦穗出来王善冲在最前边:“咱们去逮知了烤”

    “不去,离我远点,别把我新衣裳弄脏了”麦穗仰着下巴,把王善推到一边。

    另一个腼腆点的孩子叫秋生的,是陈家本家比麦穗低一辈,因为还小不能叫婶婶,所以:“姑姑,咱们去摔瓦泡。”

    “脏不脏,没看见我穿新衣裳吗?”骄傲的下巴。

    ……陈长庚,这有什么好显摆的,难道忘了姚家什么吃穿?

    笨蛋都喜欢和蠢蛋玩,很正常。陈长庚觉得自己一点不羡慕,只是默默思考怎么扔掉麦穗。

    “那你说玩什么?”二狗不耐烦。

    “过家家,我做太太,崽崽做老爷,姚婶婶就是太太,他们家还有管家呢。”骄傲的下巴。

    孩子们已经听麦穗吹嘘过一波姚家,知道那神奇的点心是从姚家来的,这会儿看着麦穗就有些向往敬畏。

    死巴着人家不嫌丢人,陈长庚冷着脸:“不玩”

    板着脸和别的孩子都不一样,干净又漂亮,麦穗稀罕的很,上手捏住陈长庚清凉的脸颊。

    笑嘻嘻:“不玩就不玩,咱们换一个。”

    陈长庚冷眼盯着麦穗,他不肯在人前挣扎。

    看着陈长庚冷脸麦穗灵光一闪:“咱们玩山大王抢媳妇!我是大王,崽崽是小姐,春生和王善做下人,王义和二狗做土匪……”

    “不玩”陈长庚冷脸,可他是被抢的小姐,完全不用自愿……

    “……春生做丫鬟!”

    春生是秋生弟弟今年只有四岁,不懂玩什么,只乖乖走到陈长庚面前叫:“小叔”

    ‘啪’一个鼻涕泡在陈长庚眼前炸开。

    “……走开”陈长庚的冷气蔓延方圆十里。

    秋生懵懂:“小叔?小姐?”小叔变成小姐了?

    另一边麦穗一挥胳膊:“冲啊,抢媳妇~~~”

    二狗、王义一提裤子哇呀呀冲过来:“抢媳妇~~”秋生王善挺胸迎上:“保护小姐”

    听到小姐,春生还搞不明白,对着陈长庚:“小姐?小叔?”小姐是小叔?

    真蠢,陈长庚冷脸要走,麦穗已经猛虎下山扑过来,夹着长庚胳肢窝抱起来,欢快的转圈:“抢到媳妇啦~”

    风从耳边吹过,身体飞在半空,一瞬间不一样的世界。

    “叭唧”脸上一热不一样的世界碎了。麦穗没发现陈长庚细微的变化,亲一口陈长庚犹自开心。

    “我家崽崽最好看~”

    “洞房,洞房~”二狗他们起哄,中间夹着还没明白的春生:“到底叫小叔还是小姐?”

    ……陈长庚冷漠脸:流氓,一群流氓。

    后晌饭时间到了,孩子们一哄而散,陈大娘对崽崽和孩子们玩了一中午表示满意,笑眯眯给孩子们打水洗脸洗手,收拾的干干净净好吃饭。

    麦穗早就玩饿了,甩了鞋就往炕上蹦,炕下的陈长庚眯眼看着忽然童声清脆提醒:“菜汤洒在新衣服上就不好了。”

    麦穗一看可不是,因为想显摆所以没换。新衣裳还是要爱惜的,麦穗跳下炕趿拉上布鞋,在陈长庚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崽崽真乖。”

    虽然不爱笑爱闹别扭,但心里还是关心姐姐的嘛,麦穗美滋滋回自己屋换衣裳。

    陈大娘端窝头过来时,陈长庚踩着凳子爬上炕;等她端菜汤过来时,陈长庚乖乖跪坐在炕桌旁。

    不一会儿麦穗换好衣裳蹦过来,陈长庚身体绷紧了一下似乎在期盼什么。

    陈大娘拦住要上炕的麦穗:“去把筷子拿来。”

    “好嘞”麦穗高高兴兴蹦出去。

    陈大娘笑着摇头:“这孩子不知道每天傻乐什么。”

    很快麦穗又蹦进屋,手里拿着三双筷子:“天天吃饱就开心”笑眯眯在炕下摆好筷子。

    陈长庚默默让开,让麦穗上炕到她自己位置,捏起自己夹了一根扫帚菜,眼角余光扫着麦穗一屁股坐下去……

    “啊!”麦穗惨叫出声

    陈长庚把扫帚菜喂到嘴里,慢悠悠嚼了嚼,果然心情好一点。

    ☆、第

    9

    章

    陈大娘唬了一跳,连忙拉住满炕蹦跶的麦穗:“怎么了,怎么了?”

    麦穗捂着屁股叫唤:“疼死了,好像被针扎了。”

    陈大娘连忙查看果然炕上有一枚针,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那针怎么端端正正针尖朝上扎在褥子上,总不能谁从褥子下边往上缝?

    不过世上凑巧的事总是很多,陈大娘安慰麦穗:“该是娘把针落在炕上……”

    陈长庚拦住他娘话头脆生生开口:“姐姐说不怕疼。”忽闪忽闪眼睛看麦穗。

    麦穗揉揉屁股跪坐到炕桌旁,很豪爽:“就刚开始没防备疼一下,没事”

    陈长庚抬手拿了一个窝窝头慢慢咬一口。

    吃完饭麦穗就忙碌起来,先是系上围裙洗锅。她人还小但是不影响干活,吭吃吭吃把树墩推到锅台前,锅里一点残渣菜叶捞着吃了。

    碗碟都放到锅里,麦穗拿着瓢趴在缸沿上舀水。水位有点浅,她伸长胳膊半个身子都探进缸里……

    陈长庚悄无声息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麦穗屁股翘在缸沿上,外边只留一双长腿脚尖蹦着微颤颤勾着地面,这场面让他微微眼沉。

    麦穗勾到半瓢水跷跷板一样晃晃身体腰腹用力,从缸沿滑下来猛不防看到陈长庚背着光静悄悄站在厨房门口。

    “嗳,吓我一跳”麦穗稳住水瓢“崽崽等姐姐干嘛?”

    陈长庚沉默不语。

    “崽崽是不是想姐姐带你出去玩?”麦穗举着瓢笑眯眯“等姐姐收拾完厨房。”

    陈长庚沉默走开,那法子太蠢了。

    麦穗倒想做个威风大姐带着陈长庚在村里溜达,但她其实挺忙的,收拾完厨房到西厢草房寻出一把小锄头。

    陈大娘家二十来亩地都租出去了,家里农具实在不咋样。麦穗看着半生锈的锄头不是很满意,出去找领着王义瞎溜达的王善到家来。

    王善几乎没来过陈家,对干净整齐的三间瓦房有些陌生的敬畏。

    麦穗把王善领到磨石前,让他帮忙磨磨锄头。王善快十岁其实也不会但到底是男孩子,回忆着父亲的样子,一会儿也歪歪扭扭刺啦响。

    麦穗去厨下掰了半块窝头给王义当零嘴,又去屋里叫陈长庚出来玩。陈长庚自然不愿意,可是陈大娘明显是鼓励的。

    “崽崽乖,跟姐姐走,别闹娘做活。”麦穗学着陈大娘样子‘慈爱的’哄劝。

    ……陈长庚

    没人给陈长庚撑腰,为了不再次被麦穗拖走,陈长庚沉着脸下炕。

    麦穗欢欢喜喜拉起陈长庚的手往外跑:“走,姐姐带你玩。”

    小短腿跟不上麦穗,陈长庚又被拉的趔趔趄趄。屋檐下王善给锄头上洒点水刺啦刺啦,细胳膊打着晃磨锄头。王义横一道竖一道泥花脸吃窝头,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干净。

    麦穗弯着腰双手撑住膝盖,一边看一边说话:“等崽崽长大就可以自己收拾农具了。”

    本来还好奇的陈长庚别过眼看别处,入眼王义爪子正把最后一块窝头拍到嘴里。

    ……陈长庚,再换个方向。

    半锈的锄头总算有点毛躁光亮,王善问麦穗:“你收拾这个做什么?”

    麦穗接过锄头:“能栽蒜了我给后院点几行蒜,冬天有菜叶吃。”

    七月半栽早蒜,这时候确实正当季。王善犹豫了下:“我帮你?”

    麦穗一手提溜锄头,一手拉起陈长庚微凉小手:“一点点地方,不用,再说家里就这一把小锄头。”

    小锄头庄户人家几乎家家都有,但农具是庄户人根本轻易不外借,更何况不当家的孩子想给别人家用。

    王善当然也明白,他学着麦穗拉起王义的手,忽然有些含糊:“前几年还了些糊涂话,你让崽崽别生气了。”

    “你说什么崽崽生气了?”麦穗有点好奇,她没发现陈长庚的手开始发凉,不等王善回答又不在意的说“没事,崽崽有点小心眼爱闹性子,你有好吃的给崽崽拿来当赔礼就好。”

    小心眼爱闹性子?陈长庚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往屋里跑。

    “哎,不是……”王善到底垂下头“为那事我爹娘狠揍了我一顿,可是崽崽再也不出来玩了。”

    “说什么了?这么严重。”麦穗真好奇了。

    王善嗫嗫:“就村里人胡话,说崽崽扫把星生下来克死爷爷,没两天克死亲爹。”

    ‘扫把星,扫把星,先克爷爷后克爹。’王善想起那时候围着崽崽起哄,就觉得脸红:“我娘说那是村里人胡说……”

    “哎,你干什么去”话没说完王善发现麦穗去了厨房,很快又手里提着一根柴火棍出来。

    麦穗几步走到王善面前,提起柴火棍劈头揍的噼里啪啦:“揍死你,看我们崽崽没姐姐好欺负是不是?”

    王善护着头脸哇哩哇啦叫着跑了,王义愣了愣呆呆看麦穗,麦穗举起柴火棍虎头虎脸:“还不滚!”

    “哦”王义看看他哥的方向滚了。

    屋里目睹一切的陈大娘,笑着搂住陈长庚:“麦穗给崽崽报仇了,崽崽高兴不?”

    屋里静悄悄没下文。

    “哼”麦穗把柴火棍放回厨房,拎起小锄头进屋笑嘻嘻:“崽崽,走了跟姐姐去种蒜。”

    后院地方并不很大避过柴鹏茅厕,能开出的地方不过一丈二三尺,宽不过三四尺。

    麦穗前边翻地,陈长庚照着麦穗教的把石头瓦块草根都捡出去,这就是乡下孩子。

    地方不大就算麦穗小不一会儿也翻好了,麦穗直起腰抬袖子抹把汗。回头陈长庚小小一团蹲在地里,细心的翻捡瓦砾草根,在地边整齐放了一小堆。

    “崽崽真能干!活也细。”麦穗学着哥哥们夸自己,夸陈长庚。

    生地翻一遍不行,捡干净瓦砾草根也不行。麦穗转身到陈长庚收拾干净的地方,把小锄头刃面向天,一个个敲打土块,细致的还会把土疙瘩捏碎。

    一下午功夫两个小孩儿都在地里忙,等到太阳落山后院就有一块虚软平整四四方方的田地。

    看着让人舒心。

    晚上洗过手脚,陈大娘确定麦穗睡到炕上,回自己屋和崽崽细声说话。

    这时候娘儿俩也洗过手脚穿着寝衣,干干净净躺在轻薄凉爽的被子里。

    虽然是黑夜陈长庚却安稳舒适,每日里他最喜欢这个时候,依偎在娘怀里,温热的气息透过寝衣笼罩着他。

    缩起手脚全部藏在娘怀里,柔软又温暖。

    曹余香知道自己孩子因为没有父亲,又被人恶意嘲笑过性情不大开朗,还没安全感特别依恋自己。

    曹余香把孩子又给怀里拢了拢,安抚他细瘦的肩胛。

    “崽崽,今天那根针是你放在褥子上的,是不是?”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温柔肯定。

    陈长庚手脚有些僵硬。

    这孩子,陈大娘忍着没叹气:“第一天麦芽糖也是你糊弄麦穗儿的,是不是。”

    ……

    陈大娘安抚的拍拍崽崽细小僵硬的脊椎:“这两天崽崽也看到了麦穗勤快能干,还能带着你护着你,你别讨厌她好不好。”

    ☆、第

    10

    章

    屋里静悄悄月亮透过窗纸洒下一点幽幽微色,夏虫在墙角院落‘蛐蛐蛐、唧唧唧’,鸣叫。

    曹余香耐心等着儿子回应,她的崽崽最听她的话。

    除了他娘陈长庚讨厌世上所有的人,麦穗算不上最讨厌的,他目前最讨厌二狗娘,麦穗只能算是新近讨厌的。

    陈长庚怎么能不讨厌麦穗,粗鲁、轻浮、流氓。当然一般人不会觉得八岁多女孩会耍流氓,可不到六岁的陈长庚没有一般人的感觉,在他眼里麦穗亲自己就是轻浮流氓。

    麦穗不知道陈长庚这些心思,她要是知道了,大约会开开心心捏住陈长庚脸蛋左右叭叭亲,大约会追着陈长庚‘相公,相公’的叫。

    逗完后她大约会嘿嘿笑:“崽崽真好玩。”

    好在麦穗不知道,陈长庚避免了悲催的命运。

    话说回来,陈长庚还在思索,他觉得为了他娘这些也不是不能忍耐,反正他是男孩子。问题是麦穗太能吃,一顿能吃他娘俩的。

    陈长庚悄悄瞧过面瓮,麦穗来了几天面下去一大截。原本他娘还想接住秋粮,现在肯定接不住得动粮仓的粮食。

    “娘,麦穗太能吃了养她不划算。”

    “麦穗儿更能干,帮娘做了许多杂活,娘才能腾出手做绣活。”

    “可如果少养一个她,娘就不用做那么多绣活,歇歇手眼还能陪崽崽玩。”

    ……陈大娘

    沉默蔓延开来。

    过了一会儿细小的声音从陈大娘怀里传出来:“崽崽累了。”

    “……睡吧”陈大娘给崽崽掖好被单,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不知怎么豁然开朗。

    算了,谁家孩子没矛盾,再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大约是他们的缘分,再说麦穗皮实的很,崽崽能折腾个什么。

    应该折腾不出什么吧……睡熟前,陈大娘不太在意的想。

    第二天太阳还没挨到墙头,陈长庚洗漱干净到麦穗屋里,掂着脚尖趴在炕头:“起床”

    ……

    没有任何动静,麦穗四仰八叉躺在炕上,枕头横在一边被单好悬搭在脚腕上,衣襟掀起半截露出麦色小肚皮。

    “起床!”陈长庚使劲

    只有小肚皮微微起伏。

    ……陈长庚抿唇想了一下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了一副玩具小铜铙。

    这铜铙巴掌大黄澄澄,红绸子做把,说是买给崽崽玩,其实是陈大娘怕夜里有贼,买来放在炕边防备的。万一有贼,这声音响亮的很。

    陈长庚站在炕下两手张开又放下,把铜铙小心放在炕沿,从椅子爬到炕上捡起铜铙小心蹲在麦穗身边,把铜铙轻轻放在麦穗耳边。

    慢慢张开,然后猛地合拢。

    ‘咣~~~’声音炸起。

    “咋了,咋了,咋了!”麦穗呼的坐起头皮发麻。

    “姐姐,该栽蒜了。”无辜的童音。

    麦穗心还在咚咚乱跳:“崽崽!你干嘛!吓死我了!”

    不是还没吓死么,陈长庚冷漠脸。

    “哎,明明是你吓的我还给我掉脸?”麦穗伸手在陈长庚脸上一拧,陈长庚脸上立刻浮出红痕。

    “是你说今天早上栽蒜”委屈无辜的表情。

    白净的脸上红了一片,麦穗有些心虚的松手给陈长庚揉了揉:“那你等我睡起来。”

    麦穗勤快好动,只要睁眼就没有一刻安静的,不过她这睁眼就比较晚每每日上三竿才起来。陈大娘念着麦穗正长身体,从来不叫她由着她睡。

    哼,陈长庚忍耐住不冷笑,脸上没什么表情:“娘说你最勤快。”所以应该早早起来。

    陈长庚揉着自己脸上被麦穗捏过的地方,他故意暗暗使力,脸上红痕越来越重,他打算让他娘看到麦穗的恶劣。麦穗只要对自己不好,时间久了他娘就会讨厌麦穗。

    麦穗看的心虚三两下从炕上蹦下来,趿拉着鞋跑到厨房舀半盆凉水进来。

    “来,崽崽洗脸。”凉水洗脸红颜色就会减轻,麦穗觉得自己太机灵了。

    陈长庚当然也知道直接拒绝:“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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