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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阳奉阴违两头骗的时候没想过后果。现在他收不了场了,开始考虑后果了?放屁!

    8

    我一家三口替南国冲锋陷阵,他却打着主意算计坑骗成家的女儿双双给他做妾?

    现在事情败露,又口口声声把后果转嫁到我们身上。但凡他有一点担当,也不会在我跟成雅禾之间犹豫不决。但凡他有半点良知,也不会如此算计成家儿女。这样的人怎堪托付?

    他敢趁此骗婚,我就敢趁此退婚。反正传到皇帝耳朵里,少不了顾翊升的好果子吃。

    在皇上眼里,儿女情长是一回事,情场风月,只是一个男人的点缀,算不得大事。

    可一个皇子愿意为了儿女情长而欺君,一个儿子愿意为了儿女情长而瞒父,这就不可原谅了。这才是顾翊升所说的「事情没法收场的后果」。

    但是说到底,这种后果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眼见我这边说不通,他又转向了成雅禾,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好像理所当然地认为,成雅禾这种身世坎坷又未曾见过京都繁华的女孩子,天生就是该爱慕他,对他求而不得的。

    「小禾,我心里真的有你。若无当年抱婴错换,你才该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向你保证,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我心里怜你爱你,这都不关名分的事。纵然你是罪臣之女,我也会给你应得的待遇。」

    成雅禾顿时比路过的狗都无辜,有种甩不掉狗皮膏药的无力感:「所以呢?我该说谢谢吗?」

    顾翊升终于明白,我们根本不是来退婚的,就是来把事情闹大的。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么哪怕是为了以后的计划,皇家也不可能再承认这门亲事。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顾翊升的无耻,他竟然想让手下拿住我们,以便施暴:「你们今天既然进了这个门,我就当纳妾的仪式全了,两位爱妾好贤惠,轿子都替我省了。」

    只要先把成家女毁了清白,那么他作为上位者自然可以收割一切。到时候我们除了委身于他,好似没有别的退路。

    或许这在他看来甚至不算强迫,只不过是提前行使自己的「权利」而已,上位者总自以为自己有使不尽的权利。

    千钧一发之际,成雅禾率先出手拖住了一个侍卫。她混迹市井多年,连打架都是野路子。

    就这样一边七手八脚地挣扎,一边向我呼喊:「跑啊,你先跑!你要是敢不回来救我,我就……」

    她实在想不出威胁的词语,情况又实在危急,于是只能词穷地向我喊:「跑啊,你给我跑啊!」

    我没跑,不是为了义气,也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没必要。

    我一掌挥开被她拦着的侍卫,把成雅禾护在身后:「傻瓜,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成家一门三杰,连最不成器的成恕君都是将军,我好歹是将军府的女儿,而且我比你想的要惜命,没有点把握,我怎么带你敢进这个门呢?」

    成雅禾无比激动,看着我的眼神甚至沾了点儿崇拜:「这么多人,你全都打得过。」

    我劈手夺过离我最近的那个人的刀,对她冷哼一声:「你当我赵子龙啊,亲王府邸的府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傻缺才跟他们玩儿人海战术呢。」

    然后我反手把刀比到了自己脖子上,冲着顾翊升挑衅:「你觉得是你现在去向皇上请罪事儿大,还是我血溅当场事儿大?现在请罪顶多是一顿斥责加惩罚,我要是死在这儿耽误了皇上的大事,你又能好的到哪里去?」

    顾翊升慌了,他敢这么强硬地行骗,无非是想打一个信息差,却没想到我们从头到尾都是知情。

    他还想反将我一军:「大事……你们都知道?成将军竟然对两个女儿泄露军情,不知道我父皇会怎么想?」

    我可不听他放屁:「哪里哪里?这些明明是二皇子你告诉我的呀。想不到殿下为了讨好一个女人,竟然这种秘密都可以托付,果然真心。婉君甚是感动呢……」

    现在放我们走,他就只是为情所困,一时打错了主意。可如果我真的横刀自尽见了血,那他就是为了自己的淫乐之心,逼死忠臣良将的女儿。

    恐怕皇上跟我爹就真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会死心塌地共抗大越了吧?何况君臣之间的朋友关系本来就那么微妙。

    事情到了现在,他还想打感情牌:「婉君,我们之间是有情谊在的。我只是太喜欢你,我不想失去你……」

    我把刀刃又离脖子近了一些,在我视角里看不到,但应该是出了不少血的,因为很疼。

    「殿下,好歹认识了多年,您是什么人我清楚。我天生怪胎,这您也知道的。您不会觉得我下不了手吧?我对自己能下得了手,对别人更可以!」

    9

    成雅禾这会儿倒是比顾翊升都急:「别别别!你怎么还真……」

    我们就这样走了出去,我顶着一脖子的血,当着围观众人的面,对着皇宫的方向遥遥一拜,一副自责忏悔的模样。

    我只是不理解感情,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洞悉、利用感情。

    「罪人成婉君,有负皇恩,无颜面圣,特来退婚,再此拜谢吾皇。今日婉君以血还情,与二殿下再无瓜葛。」

    我做这场戏是为了给圣上台阶,也是坐实了我的知情,陪他们一同演这出戏。如果陛下明白怎么抚慰忠臣,就不会把顾翊升的罪过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回了庄子,成雅禾翻箱倒柜地找药:「你不是说你最惜命吗?就这么惜呀?当时刀刃要是再深一点儿,你就见阎王了。」

    我理所当然:「安全的时候自己的命最重要,不安全的时候任何人的命都不重要。我最讨厌被别人掌控,被别人逼迫。」

    成雅禾眼泪汪汪,似乎有些感动,似乎又有些怕我:「你,要是今天他不放人,你不会真的……」

    我仰着头任她为我清理伤口:「不会啊,我打算要是他不放人就先杀你儆猴,要是还不放,等你死了我就直接提剑杀人,没了你这个累赘,我杀出去生还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

    我并没有开玩笑,其实这真是实话。我和她之间,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关系。但成雅禾没有生气,虽然她装得很生气:

    「你还真不如拿刀架着我。成婉君,你很讨厌,你越来越讨厌了。你让我甚至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讨厌你,这一点最讨厌。」

    我没再说话,因为说话会牵动伤口,很疼。

    成雅禾却把我的沉默误以为是另一种意思,瘪了瘪嘴,很不情愿,但还是解释:「你其实没那么讨厌……」

    我还是不想说话,但是点头摇头会更疼,只好抬手拍了拍她的头,以表示我收到。

    其实我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把刀对着成雅禾,是因为在危急关头,她决定自己留下,让我先跑。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也不应该把刀刃指向她。

    应该就是夫子教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大概成雅禾也很懂得来而不往非礼也的道理,于是今天晚上,她悄悄爬上了我的床。准确点说,她几乎是赌气似的,把自己砸在我的榻上。

    「成婉君,今天算咱们俩扯平的,我还是决定要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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