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小将军尚可以任性妄为,太子后宅中的女子牵扯着诸多利害关系,她一个尚书庶女,帮不了太子什么的。柳如眉笑笑:“殿下说笑,这种哄小孩的话说一回就好,往后莫要再说。”
她还要再说什么,张口时冷不丁被冷风呛着,难受地扶着桌沿咳了几声。
顾覃渊反应快,立即过来帮她拍背顺气,柳如眉避开他的手,眸光明亮地看着他。
“殿下您看,我身子弱,经不得任何风霜,您的太子妃必定是家世极出挑的,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都有手段魄力,若您的太子妃心眼小,我兴许会在太子府后宅早早死去。”
说起来柳如眉不觉感到伤心,低声嘟囔:“日后圣上驾鹤西归,殿下您入主皇宫,妻妾迁进后宫,身为宫妃不得轻易出宫,和家人从此如隔楚河汉界,难再相见。”
柳如眉是依赖家人的,每日都要缠着嫡姐让她陪自己放纸鸢、游园。
她还不曾离开过家人,乍然进宫,她想不到那是怎样的日子。
“呵,你原来全都打算好了?”他居高临下睨着站在眼前的人。
柳如眉没听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
她低头之际,下颚被人捏着,头被迫抬起。顾覃渊盯着她的双眸,深深地看着她,他的视线仿佛能将人心里的想法看穿。
柳如眉瑟缩地后退一步,奈何下巴被捏着,退无可退。
顾覃渊盯着她看了许久,柳如眉被他看得心如擂鼓,心生惧意时,他忽然松开了她,拿过桌上的荷包甩袖离去。
虽然生气,但是给他绣的荷包得拿走。
第14章
在她眼里,他处处都差了安随风一截
得知柳如眉真正的想法,顾覃渊的心情从嫉妒变成恼羞成怒。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原来,在她眼里,他处处都差了安随风一截。
顾覃渊负气离开时脸色难看的很,柳如眉僵立在原地,直到过了好一会,确定那人彻底走了,才松了口气。
柳如眉双手合十放在心口,合眼祈祷太子殿下往后可别再来了。
“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殿下应当是明白的?”
也许。
柳如眉想到那人的阴沉,眼前一黑,他真明白,就不会屡次来尚书府对她步步紧逼。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柳如眉发觉自己额头冰凉一片,抬手去擦,才恍然发觉自己沁了一额头的冷汗。
她脱力地坐在矮榻上,喃喃道:“好生吓人。”
果真和长姐说的一般,太子此人性情怪异、阴晴不定。
方才他阴沉着脸,柳如眉真怕他扣着她下巴的手会移到她脖颈上。
太子殿下幼年时就上战场,在战场上立功无数,多年习武的人,要捏断她的脖子还不容易?
想到这柳如眉打了个冷颤,看了眼黑黢黢的窗外,赶紧把窗合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柳如眉日日担心顾覃渊会因她迁怒她的家人和安随风。
是以今夜入睡后,柳如眉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恶梦。
在梦里,顾覃渊残暴无仁,趁着夜色来到尚书府把她掳走,为以绝后患,把她的家人发配到了边关。
而安随风,因是她的未婚夫婿,遭到了太子的报复,把他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折磨。
顾覃渊还不知,在柳如眉眼里,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棍。
梦中安随风对她喊了一声‘速走’之后,柳如眉乍然惊醒。她揪着衣襟,惊魂未定地环视周遭,天光微熹,天边泛着鱼肚白,朝阳即将升起。
卧房内光线昏暗,柳如眉咽了口唾沫,生怕顾覃渊就藏在暗处什么地方。
过了好一会,她气才喘匀,神情痛苦地躺回床榻上:“怎会做这样的恶梦?”
半个时辰后,玉金端着洗漱的铜盆推门进来,床帐还放着,她以为床榻上的人未起,放好铜盆便过去把床帐挂起来。
她才揭开床帐,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玉金吓得叫了声,定睛一看,瞪着眼躺着的人,不是小姐又是谁?
“小姐您醒了怎么无声无息的?可吓坏奴婢了。”玉金失笑,把床帐挂起来,就去点烛灯。
点亮烛灯,屋里渐渐亮起来,玉金拿下衣椽上的衣裳,打算伺候柳如眉更衣,借着光亮,这才看见她眼下乌青一片,整个人憔悴的很。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玉金把衣裳放在床榻边,担忧地跪坐在脚踏边,拉着她的手问。
“无事,就是没睡好罢了。”柳如眉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玉金闻言皱起眉:“您已经接连几日没睡好,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奴婢去给您请大夫来把把脉,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也好放心。”
柳如眉脸色差成这样,老爷夫人那边是瞒不过的,不如早请大夫,看看怎么回事,大家好安心。
柳如眉想到这点,没有拒绝,沉默地点点头。
她确实需要看看大夫,让大夫开两副安神药喝,好睡些兴许不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也就不会做恶梦。
她不止不想见到顾覃渊的人,就连有关她的恶梦她都不想梦见。
玉金办事利索,很快把大夫请来。
大夫为柳如眉把过脉,又看了她的舌苔就去珠帘后的桌子旁写药方。
“小姐这是心神不宁导致入睡不安稳,我写一张安神汤的方子,让人去药堂照着方子抓药回来,每日睡前煎服一副,持续半月就可缓此症。”
大夫虚发花白,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夫,说话却不恃才傲物,语气温和平静,很是和蔼。
玉金恭敬地把药方接过来,把看诊的银子结了后,亲自送人出去:“有劳您来一趟,我送您出去。”
“应该的。”大夫收拾好笔墨,背上药箱离开。
柳尚书恰在此时下朝回府,夫人和姨娘都在花厅等他回来用早饭。
看见一大早有大夫从柳如眉那边院子出来,才知道她身子不适。
柳如月立即起身,先问了玉金才拦大夫:“玉金?一大早的,妹妹那边怎请了大夫?老先生留步,不知妹妹身体哪里不适,还请告知。”
“小姐最近常常做恶梦,眼下都乌青了,奴婢看不是办法,就请了大夫来瞧。”玉金眉头紧锁,暗怪自己没伺候好,小姐才睡不安稳。
睡不好?柳如眉神色微变,前几日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老朽为小姐把脉,小姐脉象沉浮,心中郁结,夜里连连惊梦不安,乃是受了惊吓的缘故。老朽开了张安神的方子,每日喝一副,不出半月就可无恙。”
大夫说得慢,饭厅内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柳尚书谢过大夫,又给了赏银,才吩咐小厮送人出去。
“眉儿最是胆小,可从前也不见被什么吓成这样,这是怎么了?”海姨娘担心女儿,早饭也没心思吃了。
柳夫人忙安抚她:“大夫不是说了没有大碍,你别担心,玉金,接下来半个月每日煎药看着小姐服下,不可马虎。”
“奴婢领命。”玉金欠身应道,就算夫人不吩咐,她也会把小姐照顾好。
柳如月担忧地往后院方向看:“我们先去看看妹妹吧。”
“那孩子迟迟不出来,想是还想着怎么遮掩呢,我们过去瞧瞧罢。”柳尚书无奈叹气,这个孩子,最让人省心,又最不让人省心。
她从不惹事,可有了什么事,她都是独自咽下,不让人知晓。
一行人来到柳如眉的屋子,正巧碰见她用脂粉遮盖眼下的乌青。
半边脸已经上好了脂粉,眼睑下的青紫看起来没那么明显,可另一边活像被人打了一拳。
柳如眉没想到他们会来,下意识就去遮挡,海姨娘看见女儿这副憔悴的模样,心都碎了。
“我的眉儿!你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怎成了这样。”海姨娘只得这一个女儿,打小如珠似玉地捧在手心里养着。
柳如眉虽说体弱,但因小心照料,不曾有过什么不妥。此刻见了女儿憔悴的模样,海姨娘的心仿佛浸在热油里。
被海姨娘淌眼抹泪地抱住,柳如眉暗叹了口气,心知是瞒不住了。
早知如此,就该让玉金悄悄把大夫送出去。
“好孩子,我们听大夫说你连日惊惧过度,这才睡不好,是谁吓着你了?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柳夫人进屋看见柳如眉的脸色差,心里不是滋味。
“有什么事你和我们说,我们会为你做主。”柳尚书爱怜两个女儿,不曾因为柳如眉是庶出就亏待。
柳如月不知是不是想到什么,皱着眉安静地站在一边,数度欲言又止。
柳如眉轻拍了拍海姨娘的背安抚她,等她止了哭,才缓缓道:“爹爹、母亲,姨娘,你们别担心,我只是近来心绪不宁睡不安稳,做恶梦把自己给吓着了。”
她性情平和温顺,从小到大没说过几回谎话,不过她低着头,没让人看出她眼底的心虚。
“眉儿莫怕,我们大家都在府里,之后你再做恶梦惊醒,差人去叫姨娘来,姨娘陪你,或是叫你姐姐,嗯?”海姨娘抱着女儿安慰,心里别提多心疼。
“女儿知道了,姨娘您别哭。”柳如眉靠在海姨娘肩头,她不想让姨娘他们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会这样。
柳尚书环视女儿屋里一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才安心,就怕是什么物件吓着女儿。
“玉金,银珠,你们两个最近伺候小姐上心些,大夫开的药方子见效若不好,来和我说一声,我再请人来看。”
柳尚书这么说时,已经在心里头琢磨看到时,能不能拉下老脸请宫中太医。
“是。”玉金和银珠齐齐应声。
他们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宽慰了柳如眉好些话,柳夫人甚至已经想好,明日去寺庙为柳如眉烧香祈福,让海姨娘和自己一起去。
柳如眉有些哭笑不得,她烦恼的事,可不是烧香拜佛能解决的。
她一再说自己没事,又说大夫说了无事,才把他们哄走。
柳如眉泄气地坐在妆台前,抬眼,就见柳如月还未走。
柳如月揣着手走过来,往后看了一眼,确定玉金她们还没回来,才道:“妹妹,你是不是因为那位的事,才梦魇不安?”
第15章
日后她是不是随风的妻子,可难说
到底是看着柳如眉长大的,妹妹的心思,柳如月能猜出几分。
柳如眉轻咬下唇,好半晌才点点头。
“为何?你与安随风的婚事已然定下,不久之后你们成婚,一切就尘埃落定,你别想那么多,别怕,看看你,眼睛都熬成什么样了。”
柳如月蹲下身,心疼地摩挲妹妹眼下的乌青。
柳如眉有口难言,只得点头。
是夜。
玉金端来熬好的安神汤,柳如眉服下汤药便歇下了,睡得果然好些。
柳如眉再醒来,天光已经大亮,她竟真的没有做恶梦。
柳如眉欢喜地伸了个懒腰,蹑履下榻,叫玉金和银珠快快伺候她洗漱,她要去向夫人请安。
今日休沐,可一大早,懿旨就传到太子宅邸,请顾覃渊进宫。
顾覃渊进宫只着太子常服,一袭月白衣袍,将他样貌衬地更加惊为天人。
到了凤仪宫,顾覃渊提起衣摆跪下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他俯身行礼,背脊笔直,此乃太子应当有的气度。
皇后对他举手投足都颇为满意,欣慰地点点头。
“起来吧,前几日本宫和你说过,可把那尚书次女领进宫来,在凤仪宫养一阵,本宫亲自教她礼仪,可本宫怎听说,她定了亲?”
定的还是安家的小子,不太好办。
皇后衣着华贵端坐主位,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从她眼底能看出不悦。
就算她瞧不上柳如眉庶女的身份,也不想有人损了太子脸面。
柳家是在宫宴结束之后就和安府牵上线,时间如此凑巧,很难不让人多想。
顾覃渊起身,气定神闲站直回话:“是,儿臣有意命掌吏官前去尚书府说明,随风就先来和儿臣说了此事,儿臣与她,实在不凑巧。”
他没说出实情,皇后想得没错,柳家就是不愿女儿和皇室牵扯上,所以急着给女儿觅了门亲事。
皇后若得知柳家的‘花花肠子’,觉得柳家损了他的颜面,降罪于柳家便不好。
皇后见儿子面色平和,没什么波澜,只得算了:“也罢,既是和随风那孩子议亲,日后是他正妻,你的心思就收了罢。”
安随风家世凄惨,皇帝看重他的将才,也疼惜他,皇后亦是。加上安随风于太子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皇后始终记着。
难得有儿子喜欢的女子,若纳做侧妃陪在儿子身边,皇后不是不乐意,若定亲在别人家,而太子执意要这女子,她还会从中帮忙斡旋。
是安家的,那就不成。
顾覃渊的不为所动,是做给皇后看的。
听皇后提到柳如眉今后将是安随风之妻,顾覃渊神色一凝,憋屈地拱手一礼:“儿臣明白。”
离开凤仪宫,男人伪装出来的平静转瞬消失无踪,咬牙切齿地攥紧手。
“呵,日后她是不是随风的妻子,可难说!”
顾覃渊出工后没回太子府,而是叫来心腹,让其去兵部走一趟。
最近边关战事不吃紧,但气氛不轻松,不知预后如何,朝廷原本打算派遣一名将领带兵驰援边关,人选还未定。
安随风军事才能出众,但他才从边关回来不久,一般不会在短时间内把人二次派往边关。
当然,出现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情形,万事皆有可能。
顾覃渊以边关战事复杂,不如派遣安随风去,速战速决,也可稳住边关军情,不管怎么看,安随风都是最佳人选。
他没有以自己的名姓把折子递上去,但让身边的人递了折子。
皇帝虽不舍安随风这么快再度被派往边关,但是那边军情确实有些焦灼,派了他去,最是让人安心,于是这件事就定了下来。
安随风在家如火如荼筹备婚事,就收到圣上宣他入宫的消息。
“边关战局胶着已久,领兵驰援边关一事宜早不宜迟,五日后你便出发,这几日好生修整。”皇帝下达军令时,没有看着安随风,心虚的很。
安随风欲言又止,想说自己菜与柳家女定下婚事,此事可否再议。
他没有开口的机会,皇帝就让他回去。
安随风觉得实情有些不对劲,即刻去找顾覃渊,想托他以太子身份,从中周旋。
“殿下您知道,臣才和柳小姐定亲,婚期就在两月后,怎可在这个时候,撇下她而去?阿渊,你帮我去陛下那说说,可否先派别人去?”
本朝将才不少,边关军情还没紧急到非要他立刻前去的地步,等他先成了亲,他再去也不迟。
安随风称他阿渊,而不是太子,便是想借两人交情,请顾覃渊帮自己。
安随风哪知他五日后要开拔前去边关,就是他的好兄弟在背后搞的鬼!
顾覃渊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他要的就是安随风被派往边关,无法与柳如眉成婚,去父皇面前说情,岂不是白费了他一番心思。
领兵驰援边关的人选,必须是安随风!
他敛去眼底神色,肃然道:“军情紧急刻不容缓,陛下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定你,想战事尽快结束,避免出什么岔子,你身为大将军,乃本朝肱骨,怎可耽于儿女情长?”
顾覃渊一套说辞冠冕堂皇,佯装对此事是自己背后暗箱操作一事,毫不知情。
他跟安随风相识多年,知道他的七寸在哪,不出所料,安随风闻言一默。
边关军情现在尚且算稳定,可若出差错,就是生灵涂炭,流血漂橹,安随风不敢赌。
“可柳小姐……终究是我对不住她。”安随风不惧生死,只觉得对不起柳如眉。
之前两府议亲,柳如眉曾说越快越好,婚事都定了婚期,他在这个时候出征,让人家姑娘怎么办?不是白白耽搁了人家的青春韶华?
既然陛下下令,兵部那边,定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领命。
退一万步来说,边关战况若乐观,他很快就能结束那边的事回京,若不乐观,边城的将士和百姓确实万分需要他,身为食君之禄的将军,他义不容辞!
“殿下,臣先回府去打点。”安随风不知想到什么,起身朝顾覃渊一礼,就要离开。
端坐的太子殿下冷不丁开口,望着安随风的背影问:“随风,你从前心思从不在儿女情长上,怎么对柳家小姐用情颇深?”
安随风脚步微顿,转过身来对顾覃渊一笑:“我与柳小姐一见如故,她极为温和得体,亦对我钟情,我也不知怎的,就是认定她为我妻。”
第16章
安随风:请旨回京,有阿渊在京城帮忙打点,应当无虞
安随风不知离开多久,顾覃渊再看面前的棋局,已觉得索然无味,把棋子放回棋盒中。
为了尽快见柳如眉,安随风在最短时间内和兵部那边对接好去边关的事宜。
柳尚书收到圣意,得知几日后将有将领带兵前往边关,紧急开始安排出征的事。
结果要被派往边关的将领前来交接相关事宜,柳尚书看见安随风一愣:“安小将军?”
安随风不久之后即将和柳如眉成亲,柳尚书没想到他,随即道:“这次被派去边关的将领与将军是熟识?让将军过来先暂理去边关的事?”
“柳尚书,三日前,陛下任命我前往边关,负责领兵的人,是我。”
安随风眼里的哀愁化开,面色肉眼可见的憔悴,可见没少为这件事发愁。
柳尚书愣在原地,好一会才道:“原来是将军?国事为重,只是如眉……”
说到柳如眉,两人不约而同皱起眉,皆是放心不下她。
柳尚书是兵部尚书,知道边关的事以及军令之重,安随风身为将军,有诸多无奈。
“嗯,今日兵部对接完所有事宜就可得闲,我打算去见柳小姐一面,亲自和她说这事。”
安随风接下圣旨这三天忙得脚不沾地,好在所有事都打点地差不多。
柳尚书点点头:“也好,如眉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女儿家,也许有些心性,乍然得知将军要出征边关,耍耍脾气也是有的,还请将军多担待。”
“那是自然。”安随风拱手一礼,两人便开始说正事。
从兵部出来,安随风回府换了一身衣裳,才去见柳如眉。
名帖递到尚书府,柳夫人一看落款是将军府,立即让管家把人请进来。
“如眉鲜少外出,平时就在自己院里待着,将军往后院去就是。”
柳夫人笑容满面,别提多高兴,吩咐身边的嬷嬷带安随风去后宅。
柳丫头和安小将军这门婚事,柳夫人唯一担心的就是安随风对眉儿用心不真,现在看来是她多虑。
嬷嬷领着安小将军进后院,来到柳如眉院外就没跟着进去。
“这就是小姐的院子,小将军进去就是,老奴还有事,就不陪将军进去了。”嬷嬷说罢,留下安随风就离开。
小将军和自家小姐定亲,自是需要多多接触的,有身边贴身侍婢在还罢,她这个老婆子跟着,姑娘家脸皮薄,会不好意思。
安随风有些局促地在院门外走了两步,深吸了口气才走进去。
不想柳如眉正在影影绰绰的竹林下点茶,她一头长发用发带束着,鬓边簪着一朵大红的芙蓉。
她本就肌肤白皙,簪着一朵盛开的红芙蓉,更衬她容貌清丽惊艳。
安随风从院门进来,两人俱是一愣,柳如眉手忙脚乱站起身,险些打翻手边的茶盏。
“将军。”柳如眉视线落在安随风脸上,转眼就红了脸。
清风拂来,芙蓉花瓣轻颤,她面颊微红,真是人比花娇。
“柳小姐在做什么?”安随风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练兵点将的人,声音愣是温柔地不像话。
“我闲来无事,就寻思着精进点茶的手艺,不过还是不行。”柳如眉笨拙地挡在石桌前,不好意思让他看见。
安随风身量高,一眼就能看见石桌上点好的抹茶,只一眼,他便赞许道:“分明很好,不知我是否有幸尝一碗?”
“将军不嫌弃的话,请。”柳如眉捧起茶盏递给他。
安随风接过茶盏来,还未饮,就闻得浓郁茶香。
他是习武之人,不曾做过点茶泼墨的风雅事,他接过来饮了一口,浓郁茶香顺喉而下,回味悠长。
“味道极好,泡沫绵密,怎会不是好茶?柳小姐未免太谦虚。”安随风很是珍惜,一点点慢慢把茶全给喝完了。
柳如眉见他是真心喜欢喝,心情雀跃地扬起眉:“将军喜欢,以后我常给将军做。”
两人年龄相仿,又是郎才女貌,安随风硬气随和,待人谦虚尊重,是她从前想过的如意郎君所有的样子。
她一时嘴快,说罢才知羞,抿着唇垂下眼帘,满脸通红。
佳人温婉如朗润清风,安随风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眼。他静静看了柳如眉好一会,不知下回相见,是什么情形。
安随风久久不语,柳如眉有些好奇地蹙了蹙眉,掀起眼帘歪脑袋看他:“将军怎么了?今日将军似乎心事重重?”
柳如眉就算再粗心,若这般都察觉不出安随风的异常,也太不应该。
“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未了,他补了句,“很重要的事。”
柳如眉见他紧皱着眉头神情肃然,跟着正色起来:“将军请讲。”
“边关战事不断,之前本来无事,可最近战况有些胶着,接下来不知情形如何,陛下下令,命我领兵前边关驰援,距离开拔的时间,还有两日。”
安随风对上柳如眉逐渐睁大的眼,有些于心不忍。可这件事非同小可,他必须和柳如眉好生解释,实情确实委屈了她。
柳如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意识到两人婚期不可避免要延后,才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