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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当初那群人咄咄相逼,却未曾料到今日的局面,如今被打脸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舒服!

    谢淮闻言只是点点头,不咸不淡道:“那就收拾收拾,班师回朝吧。”

    “哦好...啊?!”

    林振下意识点头,可后来听清楚话,忙瞪大了眼睛。

    他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啊,殿下,如今咱们秦军可是士气高涨呢,难不成您顾忌那温守成,可咱们也不一定会输啊!”

    如今秦国好不容易立了起来,怎么能放过这种好时机!

    谢淮看了他一眼,又抬头望着外头满脸喜色的士兵们。

    “粮草已经不足以支撑下一场,且曾属于秦国的地方都夺了回来,再打下去,便是师出无名,没有任何益处。”

    他说罢就将手书递给了林振,上面是司马越传来的话。

    林振闻言,也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过到嘴的肥肉就这么放过,还真是叫人不甘心。

    林振出去传令的时候,不少士兵也是方才如他一般的想法和神情。

    可林振的话不容反驳,且多日来,大家伙早就被谢淮的本事所折服,即便是不明白,也是照做不误。

    很快,秦军拔营转道的消息传到了悬臂城内。

    温守成本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原想着连修整的时间都省下,要好好想想悬臂城的部署,不曾想,竟是收到了这个消息。

    而不久后,秦军更是一纸诏书昭告天下。

    新帝登基,改国号为建元。

    另有诏书言,秦国数月所行只为拿回故土,告慰祖宗,不欲令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为了促天下太平,两国民生,秦国欲与周国商讨具体事宜,而为了表示公平。

    秦国新帝原亲自前往,更是请周国为主人公,促进此事。

    古往今来,皇帝都不能轻易离开都城,毕竟兹事体大,若是皇帝被人刺杀成功,于一国而言

    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止周国震惊,连谢淮提出来的时候,也是震惊了朝野,请求他收回成命的折子如同雪花般不停的堆积在案桌上。

    就连向来和他不对付的左相都为此亲上了折子,可谢淮是铁了心要做此事,没有任何人能阻拦。

    如今外人都知道,这位秦国的新帝是个不一样的,是个为百姓,爱黎明的仁简直把诚意摆在了明面上。

    且话里话外说得漂亮,既没有太扎眼,又说至始至终都是尊重周国,并没有逾矩意思。

    可只有林振知道,陛下这哪是表面上那样,分明是图谋着更大的事情。

    不过历经此事,倒是把周国架在了火上烤,毕竟人家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拿到手也没有贪心继续下去。

    古往今来,多少掠夺城池之事,表面说的光彩,背地一个比一个肮脏。

    偏生秦国表里如一,让那些个言官们也抓不住把柄。

    可谁都知道,秦国,可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这新帝,还真是有些扎手。

    太子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了。

    他没想到此次不仅没有牵制住温守成,反而被那个什么不知所谓的秦国新帝架在了火上烤。

    他气得在东宫内发了好大的火。

    当初那个出主意的,风光不过半月,今日竟是被太子一道命令下去,直接杖毙了!

    余下的门客们也都见怪不怪,这世道不就是如此,有价值才是风光的底气。

    太子本想着要如何拒绝秦国这事情,毕竟他可不相信那群家伙能有这么好心。

    只是他尚未吩咐下去,宫中就传了话。

    永庆帝醒来,并下达命令,同易秦国提出的建议。

    于汴京城内,两国会晤,共襄盛举。

    ...

    夜色如被打翻的墨,浓稠漆黑,只余丁点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邀月阁内只留着几盏烛火。

    外头起了北风,烛火晃荡,将人的影子拉长,摇摇欲坠,如同话本子里的精怪。

    又青端了汤药,是大长公主特意让伏清开来被温黛补身子的。

    所幸这药一点都不苦,温黛才能勉强喝下。

    可即便如此,嘴中还是有微弱的药味,她饮了香茶才将那股味道冲散。

    她皱紧了小脸愤愤道:“等下次有机会,我也要让伏清那家伙喝一大碗,让他一天开这么多汤药。”

    眼见着小郡主一天比一天开朗,又有了往日的模样,又青脸上的笑意也没停过,闻言也只是笑着哄小郡主。

    “是是是,一定得让好好尝尝。”

    喝完药,将小郡主安置好,又青才端着药碗离开。

    许是外头风大,屋内的烛火竟是直接被吹灭了好几盏,让里屋瞬间陷入黑暗。

    不过温黛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以为是又青忘关了支摘窗,她便起身想要去关上。

    下一刻,鼻尖袭来奇怪的香味,小郡主两眼一黑,整个人软塌塌的就往身后倒下。

    只是沉闷的落地声并没有响起,青年在她倒下的瞬间就已经伸出手将她抱入怀中。

    80

    ?

    求娶

    怀中的人柔若无骨,谢淮抱着人缓缓朝着不远处的床榻上走去。

    他动作轻柔的将人放在柔软的蚕丝被当中,熟悉的玉兰香萦绕在鼻尖,泛着淡淡的甜味。

    他并未立即离去,垂眸望向她,眼神缱绻。

    少女紧闭着双眼,乌黑卷翘的睫毛因着微弱的光线在眼底投下暗影,往下是精致秀气的鼻尖,还有红润柔软如花瓣的唇。

    微微暗淡的屋内,少女唇瓣红得耀眼,似饱满多汁的蜜桃,轻轻一按就会有甘甜的汁水迸出。

    他只觉嗓子有些干涩,微微突出的喉结不断的滚动着。

    终于,像是再也忍受不住般,他伸手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神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他犹如在沙漠中行走许久的行人,骤然见到绿洲,心上所有的阴霾与疲倦被一扫而空。

    他就这般望着她,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谢淮点点她的鼻尖,哑声道:“小没良心的。”

    明明他离开不过半年,她却想去找旁人。

    亏他心中一直想着她,不愿让她久等,可人家根本不在乎。

    心尖难以抑制的泛出酸涩感,像是整颗心都浸泡在苦水当中。

    只有这个时候,谢淮才会表现出几分彷徨无措。

    前二十年里,他每日想着如何活着,平淡寡味的生活似乎能一眼望到头,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回应。

    男女情爱于他不过是没有必要存在的东西。

    可偏偏,温黛出现了。

    他看穿了她所有拙劣的掩饰,甚至曾经为此恶趣味的想要以此利用让谢安吃瘪。

    他以为自己在利用她,冷眼旁观着所有事情,可看到她对谢安毫不犹豫的付出,甚至愿意为了保护谢安甘愿以身挡虎。

    那是他只觉得她蠢得要命,居然为了谢安做到那种地步。

    可后来,谢淮才知道,那是嫉妒,是对谢安无以复加的嫉妒。

    所有人都不明白,谢淮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想要收复失地。

    最大的猜想,就是他觊觎帝位,这才迫不及待。

    可只有谢淮自己才知道,什么帝位权利,他看不上眼。

    可唯独拥有这些,他才有底气回来,将他的小郡主带走。

    他眼神晦涩,望着沉睡的小郡主,似是自言自语的询问。

    “你会想跟我走吗?”

    可旋即他意识到小郡主并不能回答他,他自嘲一声。

    窗外不知何时落了雨,风雨交加,原本打开的支摘窗被紧紧关上。

    温黛被裹在温暖的蚕丝被中,不时蹭了蹭柔软的被面,似乎是做了好梦。

    申州城内的驿站中,林振在屋内走来走去,不是紧张的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都是周国的眼线,若是让他们知道谢淮并没在屋内,只怕是要闹翻天。

    他心中着急,一颗心活像是被油煎似的。

    直到一阵冷风吹过,他转眼瞧见翻进屋内的人,心头上堵着的气才松了下来。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林振怕外头的人听见,声音压得不能再低了。

    他瞧着谢淮身上的水渍,忙将干燥崭新的中衣递了上去。

    待谢淮从屏风后出来,周遭已经没有那股子潮意,而原本穿的黑色衣裳,早就被林振点燃扔了出去。

    所幸外头是小道,也不会有人瞧见。

    可即便如此,林振还是忍不住絮叨。

    “陛下啊,咱们现在可不比当初,您别为了小郡主如此冒险,到时候出事才是不值得。”

    他说也说了,也不指望陛下能采纳,毕竟在小郡主这件事上,他从来就没有争赢过。

    只是这次,谢淮一反常态,“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没理会林振惊讶的眼神,谢淮径直去了里屋歇息。

    黑暗中,他闭了闭眼,想着,反正很快他就不需要如此偷偷摸摸的。

    ...

    三月初三,上巳节,除害消灾的日子,此外秦国的仪仗队伍已经到了汴京。

    不少百姓都聚集在街头,好奇着这秦国皇帝的面容,毕竟这别国皇帝到自家国家来,还真是个稀奇事。

    因着谢淮短短数月收复失地,战场之上骁勇无双,又一力主张减税,还安定了秦国的内乱。

    愣是在一众皇子中,以外姓子的名登基为帝。

    外头的传闻早就满天飞,其中争议最大的就是谢淮的容貌,有人说他俊美妖冶,有人说他凶恶如罗刹。

    毕竟刀光剑影下活下来,怎么可能是那等子小白脸。

    不过任凭这些流言满天飞,谢淮已经随队伍朝着皇城而去。

    登天梯前,禁卫军神情肃然站至两旁,高台之上,是年迈的永庆帝坐于椅子上方。

    只见秦国仪仗队伍车架整齐,彩旗鲜亮,旌旗飘飘。

    明黄华盖高举,上绣九龙,璀璨夺目,年轻的天子自车架而下,一步步走到永庆帝面前。

    他微微颔首,以表尊敬。

    望着下头那张和蓁儿神似的脸,永庆帝不免有些出神,还是身旁的大监提醒,他才倏尔回神。

    他压抑住眼底的激动,笑道:“秦国皇帝远驾而来,殿内早已备下吃食酒水,且先好生修整,再共商大事。”

    此次两国皇帝见面,史书中从未有过,是以席面异常盛大,可同时也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携女眷赴宴。

    大长公主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自然不会缺席这样的场面。

    而皇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子失利的事情,脸色有些不好,想着今日到底是大事,她得好好应付。

    脸上刚勉强挂上了笑意,却见得谢淮那张熟悉的脸,同午夜梦回时所见的那贱人的脸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下的。

    可她不是让人去处理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世上难不成还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人,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底下的人不知其中内涵,只看见皇后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若不是大长公主出声,只怕她都要装不下去。

    尖锐的护甲几乎要戳破掌心,疼痛让她不得不保持清醒,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惊骇,也只能强自压下。

    毕竟若是这种场面出了事,那被笑话的就是整个周国,而她也难辞其咎。

    皇后也不愧是皇后,毕竟在深宫里活了这么久,还爬上了皇后的位分,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她笑意晏晏,同永庆帝两人一唱一和。

    外人看,只觉得这对帝后夫妻毫无破绽,甚至称得上是相敬如宾。

    上头的事,温黛并不关心,一大早就被人拉起来,又是梳妆,又是穿吉服,额头上的珠翠沉甸甸的,压得她头疼。

    眼下连半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想当个木头人,等到这席面结束赶紧离开。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道灼热的视线总是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是幻觉吗?

    温黛觉得,可能是昨儿没休息好的原因,可昨儿已经是她这段日子睡得最舒服的时候。

    只是早上起来不知是不是被虫咬了,有些红肿,所幸不是很严重,用胭脂压了下去。

    只是偶尔碰到食物,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吸气。

    不过这蜜糕当真是好吃,也不知怎么做的,甜而不腻,带着些许咸香。

    眼见着小郡主一块又一块的吃着,不远处的伏清轻咳两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小郡主肠胃不好,这些吃多了只怕又不消化,吃不下饭,反而伤脾胃。

    只是小郡主头也不抬,像是故意不看他,伏清没了法子,只能冲着又青使了个眼色。

    温黛自然是能听见,只是她不想听罢了,瞧着又青将东西撤下,她“诶”了一声,当即看向始作俑者。

    结果这家伙反而来劲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嘴唇微动。

    温黛瞧清楚他的嘴型。

    那是——

    不想再喝药就憋住。

    可恶!

    温黛感觉拳头瞬间硬了,这家伙当真是得寸进尺,小人得志!

    偏偏大长公主因着他救了温黛的事情,对其很是信任。

    尤其是养身子这方面上,汤药的事情就从来没有让步,完全交给了伏清。

    这也是伏清这家伙能够如此嚣张的原因。

    温黛气得牙痒痒,冲人翻了个白眼,别过了脑袋,不再去看那烦人的家伙。

    在场的人多,热闹得很,两人的动作又隐蔽,自然没人发现。

    除了一直默默观察小郡主的谢淮。

    他坐在上方,身旁是永庆帝分外关心的话,他一边应付着,余光却忍不住的偷偷看着小郡主。

    他瞧见她吃到好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腮帮子鼓囊囊的跟小松鼠似的。

    可很快,视线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瞧着他和小郡主熟稔的模样。

    尤其是他让人拿了糕点,偏偏一看过去,不知说了什么,就让小郡主偃旗息鼓了。

    温黛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是不高兴,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可如今却对这男子如此言听计从。

    强烈的不安感席卷心头,甚至比当初的谢安带给他的感觉还要强烈。

    他黑眸微缩,越发漆黑,眼中浮现出浓重的杀意。

    杀意一闪而过,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即便是伏清察觉到不对劲,终究也没能找出什么。

    可唯独,大长公主看得一清二楚。

    谢淮收回眼神时,对上了大长公主略微复杂的神色。

    可他并未慌张,反而眼带笑意,对其颔首点头,旋即将注意力拉回。

    见状,大长公主心情就更加复杂了,她看向无知无觉的音音,心中叹了一口气,瞒了这么久,倒是想不到天意如此。

    谢淮居然就是秦国的那位新直觉告诉她,谢淮来周国并不是为了商讨两国百姓以及边疆榷场的事情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在永庆帝一茬接着一茬的询问,酒过三巡,瞧着事情定得差不多。

    永庆帝望着谢淮,鬼使神差道:“你如此少年有为,又逢登基,不知可定了婚事有心上人吗?”

    按理来说,皇帝的婚事除了父母没人能过问,永庆帝这话已经是逾越了。

    而永庆帝明显也察觉到,有些后悔想要收回话头时。

    谢淮神情温和,笑道:“自然是有,此前想着建功立业,如今事情定下,自然也该成婚,说来也巧,她还是周国人,同陛下认识呢,只是惶恐她不肯应下。”

    永庆帝一时来了兴趣,问道:“哦,不知是哪家姑娘能入了你的法眼?”

    他眼神瞧着下头的世家贵女,想着是谁。

    却听得谢淮道:“长宁郡主,温黛。”

    81

    ?

    情债

    春日多雨,平地惊雷起,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

    温黛坐在小软榻上看着这样的雨,心中一喜,这样大的雨,那家伙,应该就不会来了吧。

    想到那人,温黛忍不住捏紧了手。

    小郡主现在的心情无比的郁闷,谁知道不过是赴宴,竟差点和亲联姻。

    当时谢淮说出那句话,如同热油入了冷锅,霎时间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温黛更是差点没反应过来。

    所幸大长公主及时出声转圜,以温黛生了大病,什么都不记得的事情,将这桩婚事暂且压了下去。

    可谢淮却趁机提出想要温黛带他看看这汴京的风光,或许这样就能刺激温黛恢复记忆这话作为理由。

    本来还迫不及待想要找回记忆的小郡主,瞬间就萎了,她才不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成亲。

    若是平常的人,早就被大长公主拒了,可偏偏说这话的是秦国的皇帝。

    一国之君所说之话,若是再推辞,场面便不好看了。

    大长公主也只好作罢,退了一步只说再看看。

    望着外头的瓢泼大雨,温黛想着人定然不会来,便准备倒下小憩一会。

    谁知道外头却传来伏清的声音。

    奇怪,今日的药不是早就喝了吗?

    温黛心中疑惑,到底还是走了出去,她看着被又青拦住的伏清。

    “你来做什么?”

    这家伙平日里不是一向懒得踏足她的地方吗。

    望着眼前满脸疑惑的温黛,伏清咬了咬牙,捏紧手,情绪有些激动。

    “你想嫁给秦国那个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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