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那个主播想了想,停下了脚步。两人留在队伍的尾端,一边向着酒店外走去,一边交谈着。
“总之,兴旺酒店这个副本的本质,是关押某种不知名存在的监牢。”
主播言简意赅地总结道:“整个副本的存在,目的就是为了将那个邪恶的东西,永远地关在深处,我们接下来要举行的,说是晚宴,实际上就是一种祭祀仪式,要将人类的灵魂喂给负责看守的厉鬼,吃下之后,它们就会离开。”
温简言仔细听着,越听越心惊。
也就是说……根据雨果小队的探索克制,初始的【兴旺酒店】副本,就是关押巫烛碎片的监牢,而那些游荡于小镇内的厉鬼(对于他们这些镜像副本之中的存在来说,是‘住客’),就是看守监牢的狱卒。
至于宴会的本质,倒是和温简言之前在【昌盛大厦】副本之中得到的信息一致。
显然,【兴旺酒店】内的厉鬼和【昌盛大厦】之中并不一样,它们并不是被切分得不完整的类型,而是从一开始就是完整的,所以,也就省去了拼凑的过程,可以直接跳到最后一步通过祭祀活人,就能让它们送去安歇。
不过,从对方刚刚的发言之中,温简言觉察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意味。
喂给狱卒灵魂?那岂不就是……
“你想的没错,我们准备解开监牢。”
似乎捕捉到了温简言脸上困惑的神情,那个主播微微一笑,说道。
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但温简言的呼吸还是不由得停滞了一瞬。
他难掩愕然地看向面前的主播。
难不成……巫烛碎片的复苏,众多副本因BUG被迫关闭,以至于此后的一连串连锁反应,全部都是因【兴旺酒店】这一副本而起?!
如果这里是一切异变的源头,是巫烛挣脱梦魇控制的第一步的话,那么,所有那些曾经看过【兴旺酒店】副本的观众,居然全部“忘记”了副本的内容,就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
现在他所面对的,正是那被推倒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只听那个主播自顾自地说: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所谓的白金成就,就是让副本无法再次开启罢了,无论是如何完成,只要副本被推进到了无法再次开启的地步,我们就必然能够达到白金成就了,无论是把解锁度推进到100%,还是摧毁监牢,将被关押于其中的邪恶存在释放出来,让副本无法重开,我们都能拿到白金成就。”
温简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脸上仍然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口不对心地夸赞道:
“哇,好厉害。”
虽然嘴上应和着,但是,温简言心中却渐渐浮现出一些格外大胆的想法。
如果,他在这个关键性的节点上做些什么的话,会不会……
不。
不能往这个方向细想。
首先,温简言还并不确定,自己现在究竟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还是仅仅只是陷入到了一段能够互动的,来自过去的影像之中。
更重要的是,时间线这种东西,听上去普普通通,但实际十分复杂恐怖。
倘若他现在所做,真的能够影响到未来的走向的话,那么,这个蝴蝶翅膀一旦扇动,造成的改动就会覆水难收,甚至就连他在原本时间线上做出的努力,都有可能因此付诸东流,毁于一旦。
在真的决定做些什么之前,最好还是跟在小队之中再观察一阵子为好。
温简言下定了决心。
*
这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酒店门口。
和镜像世界之中不同的是,这里的【兴旺酒店】正门是可以自行离开的,而门外,则是熟悉的小镇。
没错,在真实的副本之中,这二者本来位于同一地理地点。
但是,在被梦魇篡改过的镜像世界之中,却抹除了酒店的大门,并且酒店内制造出了无数和小镇相连的通道。
只听“叮铃”一声,挂在门上的铜铃铛被撞响,酒店的大门被从内部推了开来,雨果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温简言站在酒店门口,望向外部。
虽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出现在眼前的的的确确是熟悉的小镇,唯一的区别是……
没有雨。
原本从头到尾,始终覆盖在小镇上方的阴雨层并不存在,那湿漉漉的陈腐气息也因此消失。
歪歪扭扭的青石板路向着远处延伸,一个个低矮的房屋轮廓隐没于暗沉沉的阴影之中,整个小镇之中都弥散着一股强烈的,令人脊背发凉的阴森气息。
准确来说的话……
和【昌盛大厦】之中的氛围十分相似。
温简言扭过头,向着背后的建筑物扫去一眼。
和内部不同,兴旺酒店的外部倒是和小镇内的风格十分一致,外皮剥落的墙壁,歪歪斜斜的窗户,以及,只有两层的低矮高度。
果然。
温简言的心下微沉,缓缓眯起双眼。
在初始的【兴旺酒店】副本之中,酒店本身只有两层,不仅没有“抢占房间”这样专为对抗赛而存在的设定,那身为镜像的其他两层也并不存在,而是梦魇制造出来的赝品之中独有的设定。
怪不得最初的【兴旺酒店】副本难度只有A,根据现在所呈现出来的副本复杂度来看,确实没有更高的评级了。
而被梦魇改造之后的副本……由于其中无处不在的恶意,论起死亡率来,也的的确确够得上S级的评价。
“对了,”
温简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扭过头,看向一旁的主播,小声问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你们的副本探索度已经接近100%了吗?为什么最后又要选择打破监牢,摧毁副本这样的手段来达到白金呢?”
在这位雨果小队的主播仔细给他讲解计划之前,温简言并不准备询问这个问题的。
因为,根据之前直播间的弹幕,以及他所听到的主播对话,温简言一直以为,最后的“仪式”其实是推进副本探索度的最后一步手段,但没想到的是,这个“仪式”的目的居然是摧毁监牢,放出邪神……
既然探索度已经退了那么高,又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选择一个危险和难度更大的方式呢?
“害,这你就不知道了,”
那个主播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不瞒你说,我们的副本探索度已经推进到了92%,基本上能探索过的地方都已经探索过了,能解的谜题也都解开了,除了一些被其他小队拿走的特殊道具之外,我们也用指引之手将整个副本地毯式搜了个遍,基本上全收集地差不多了,不仅得到了部分npc的帮助,还摸清了副本的本质,按理来说已经能够顺理成章白金了,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的8%进度条始终没有办法推进……”
他耸耸肩:“本来我们就想这么算了的,但是队长说啊,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来了,就没必要再放着这个副本不管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拿了白金成就了事。”
温简言恍然。
他抬起眼,向着不远处的雨果看去。
对方站在酒店门口,面对着眼前阴气森森的小镇,似乎正在低头和旁边的人说着些什么,高大的身形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虽然温简言没有和雨果有过更多接触,也无意用自己的上帝视角来评价对方的行为对错,但是,根据对方队员所透露的信息来看,雨果这家伙确实是个狠人。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一般的主播过本往往只追求多赚点积分,活着回来,好在主播空间内苟活得更久一些,目的更多在于“求生”,而并非其他。
但显然,在仅仅只是一个A级主播的时候,雨果就已经在以一种冷酷无情的功利主义心态过本了,他所追求的并不仅仅只是求生,反而更注重得到更多的白金成就,也怪不得橘子糖他们会评价他:
强,但并不适合组队。
不过,仅凭这样的话,也并不完全能够解释,为什么雨果能够成为唯一一个离开【兴旺酒店】副本的主播。
似乎觉察到了背后的视线,雨果微微侧过头,向着身后看去。
背后不远处,白裙的少女正同身边的主播低声聊着些什么,神情专注,似乎心无旁骛,并没有向着这个方向看来的迹象。
“……”
雨果的视线在不远处的陌生少女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这才收回视线,对众人说道:
“走了。”
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什么。
只听“嗤”的一声响,一簇小小的火苗窜了起来,微微的橘红色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空地。
温简言不着痕迹地看了过去。
雨果的手中拎着一盏灯。
那灯的光线并不算亮,但是,在这个阴气森森,令人不安的小镇内,却莫名驱散了一点周围的阴影。
温简言眯了眯眼。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这正是之前酒店经理在黑暗之中拿着的那盏灯。
他拎着灯,将所有通过“实习考核”的主播接到了员工宿舍,也就是真正的【兴旺酒店】副本之中。
而这盏灯应该和【昌盛大厦】副本之中的油灯一样,是初始副本之中,能够防灾避害的道具。
所以,在员工宿舍休息的那段时间,他们才能够的一整晚不被副本之中的厉鬼侵扰。
在看到雨果拿灯出来的这一刻,温简言总算弄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一行人顺着青石板路,向着小镇内走去。
和刚刚那个主播说的一样,他们看上去确实已经将整个副本都摸索掌握得差不多了,显得十分熟门熟路。
尤其没有了雨水的阻拦,他们的行动十分顺畅,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很快,温简言认出,他们已经来到了那条商业街的附近。
即使有着灯光做保护,在如此危机四伏的地方行走,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
从刚刚起就喋喋不休的主播也下意识地住了嘴,沉默地跟着小队向前走去。
温简言站在小队内,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向着道路两边看去。
低矮的屋子房门半掩,里面浸没在一片漆黑之中。
隔着浓浓的阴影,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僵硬的尸体正站在门内,一双双无神的眼珠向着这个方向看来,令人不由得脊背发凉。
“不要和它们对视。”
一旁的主播压低声音,提醒道。
“虽然灯能遮盖我们的气息,但不能让我们消失。”
他悄悄地说。
“如果你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灯就没有用了。”
温简言心脏一跳,急急忙忙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很快,走在最前方的雨果停下了脚步。
温简言抬起头。
隔着前面几人的肩膀,他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商业街。
和镜像世界不同,商业街并没有浸没在蒙蒙的阴雨之中,恰恰相反,确实被一层阴森森的影子笼罩。
窄窄的道路通向远方,两边的店面一片死寂,令人心生不安。
一旁的主播盯着眼前的商业街,神情格外凝重:“这条街有好多主播去探过,他们手里全部都有灯,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只小队活着回来的。”
他向着温简言瞧了一眼:
“除了你。”
前方传来雨果冷漠的声音:“温温。”
“快,喊你呢。”主播推了推温简言。
温简言深吸一口气,从分开的队伍之中穿过,来到了雨果的身边。
雨果站在原地,那张线条锋利的脸被灯光微微照亮,他低下头,看了过来。
“你的念写告诉了你什么?”
温简言扫了一眼不远处漆黑死寂的街道,说:“这条街活人是进不去的。”
他会个屁的念写。
这是他之前在镜像副本之中,拿命试出来的规则。
雨果皱皱眉,似乎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之前那些进去探路的主播没一个活着出来,就是因为这一点。”
少女抬起一根细白的手指,点了点他手中的灯,面不改色地说:“它只能遮盖我们的气息,而不能让我们变成死人。”
【诚信至上】直播间:
“……”
“……你倒是会现学现卖啊!”
雨果眯起眼:“那你们小队是怎么进去的?”
温简言抬起眼,白瓷般的侧脸被灯光照的微亮,浅色眼珠内有火光在跳跃。
他指了指一旁的服装店:
“变成死人就好。”
顺着温简言手指的方向,雨果的视线落在了大门微敞的服装店上。
他点了点头:
“好。”
说着,雨果迈开步伐,向着服装店内走去。
温简言和其他主播紧随其后。
服装内的模样和记忆之中相差不大。
昏暗的店面内空无一人,唯有无数挂满衣服的衣架,一动不动地在黑暗之中等待着。
布满灰尘的房间内,充斥着一股腐烂的霉臭味。
“这些衣服是人皮衣。”
温简言说。
人,人皮衣?
闻言,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心里一怵,下意识地向着远离衣服的方向挪去一步。
“穿上它们,就能遮盖人类的气息,伪装成死人,至少在前半段路中足够了。”
温简言。
雨果点点头:“好。”
他扭头向着队伍之中主播们命令道:“每人取一件。”
温简言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说道:
“对了,但是要注意,如果这些衣服穿得太久,很有可能也同样会变成一只鬼。”
雨果点点头:
“记住了。”
“……”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身后的队员们都有些神情恍惚,呆滞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
他们以前觉得,自家队长已经够疯了……
但是,现在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疯起来的程度和他们队长不相上下啊?!
众人恍惚着,但还是纷纷转过身,走向那些被挂在一排排衣架上的人皮衣。
虽然他们仍然因为这些衣服的原始材料而心底发憷,但是,他们毕竟是资深主播,足以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很快,所有人都在衣架上各自拿走了一件。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众人转过身,准备向着店面外走去。
但是,在雨果即将迈出门槛的前一秒
背后,空荡漆黑的店面内,忽然响起一道僵硬的声音:
“一共八元钱。”
听到那个声音,温简言不由得呼吸一窒,瞳孔微微紧缩。
这是在镜像【兴旺酒店】副本之中从未出现过的!
那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店铺内回荡着,好像是紧贴在耳后响起一般,令人不由得寒毛直竖,浑身发凉。
所有人都不由大骇,下意识地猛地扭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店铺和刚刚几乎毫无区别。
昏暗的角落,整齐的衣架,一动不动的人皮衣。
但是,在那刚刚还空无一人的柜台后,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漆黑的人影。
看不清面孔,看不清身形,好像是墙壁上的一块污渍,影影绰绰地站在那里,边缘模糊,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化在黑暗之中,给人一种十分不祥的森冷感觉。
它也不移动,只是用同样的语气重复道:
“一共八元钱。”
第357章
兴旺酒店
二合一
第三百五十七章
灰蒙蒙的店面内一片死寂。
众人死死地注视着柜台后那道模模糊糊的人影,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在重复说完那句话之后,它就再也没有出过一声,更没有移动分毫,就像是墙上的一块污渍似的,一动不动地沉没在了阴影之中。
但是,没人能够对此置之不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里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浑浊了,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腐臭味,几乎令人窒息。
温简言向着身后扫去一眼。
加上他的话,店铺内一共有八人。
也就是说,这是按照他们带走人皮衣的数量收费的。
一件人皮衣一元。
温简言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柜台后的影子,大脑飞速地转动着。
此事起来开好像是出乎意料,但实际上却完全合乎情理。
很显然,【兴旺酒店】和【昌盛大厦】的构架类似,大概率是出自同源,无论是冥币,油灯,还是人皮衣,面具……等等元素显然都从侧面佐证了这一点,既然如此,其内部的核心规则应该也是共通的。
其中之一自然就是: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只不过,在【昌盛大厦】副本之中,购买商品的“顾客”是鬼,它们交出冥币,换取部件,直到最后能够“吃下供奉”。
而在【兴旺酒店】之中,购买商铺的“顾客”却是人类,他们也同样能够通过得到冥币获得“部件”,不过,目的却是伪装成鬼,好进入到那条通向未知的街道之中。
在真实的【兴旺酒店】副本之中,前后的逻辑显然是自洽的。
但问题是,温简言之前所处的,是虚假的镜像世界。
显然,在镜像世界之中的这条街上,镜像之间的界限十分模糊,甚至有主播遗留的尸体立于其中,但严格来讲……
它仍然偏镜像更多些。
毕竟,在虚假的镜像世界之中,温简言虽然能够看到主播的尸体,但是,原住民的尸体,也就是真正恐怖的厉鬼,却是并没有出现的。
也就是说,梦魇的控制权仍然占优。
它仍旧能够将真正的“鬼”,留在镜像世界以外。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当时才能绕过这条规则,在不付出任何的代价的情况下就拿走街道内的商品。
从这个角度看来,虽然重新开放之后的兴旺酒店副本总体难度提高了,但是,进入这条街的危险程度却因此而降低了下来。
也就是说……
这一此,他们恐怕没办法白嫖了。
温简言意识到,现在是一个机会。
一个试探副本重叠度的机会。
由于梦魇的干预,他所进入的【兴旺酒店】并非最初始的副本,而是一个以原副本为材料,进行拼接,重组,再加工之后的副本,里面的规则和设定绝大多数是由梦魇一手打造,只有部分是和曾经的原始副本重合的,但是,至于哪里重合,又重合了多少,温简言是并不清楚的。
毕竟……
从现在他的所见所闻来看,梦魇做出的改动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无论是迥异的地图分布形式,还是在原值副本之中完全不存在的“雨”,都出乎了温简言的意料。
正是由于这些过于的基础设定都是不同的,所以,温简言现在无论言行都束手束脚,谨小慎微。
倘若他在无意之中,透露出自己对某个基础信息的不熟悉,或者是问出了一些看似普通,实则怪异的问题……无论他在此之后挽救的多快,怀疑的种子都会种下,而温简言现在所伪装的身份很有可能也会因此分崩离析。
“……”
温简言侧过头,视线落在一旁的雨果身上。
雨果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柜台,神情紧绷,目光微微闪烁,似乎正在思考着些什么。
他会付钱吗?
如果会的话……
那这就说明,在最原始的兴旺酒店副本之中,同样也有“交易”这一元素的存在,也有获取冥币的途径。
“队长,怎么办?”一旁的主播低声问道,“要不要……”
那人微微侧过头,隐秘地向着身后大敞的店门瞥去一眼。
不远处,柜台后的影子仍旧一动不动,不仅没有阻拦的意向,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雨果没有立刻回答。
他向着温简言看去一眼:“接下来还有类似的店铺吗?”
温简言点点头。
“还有几间?”
雨果问。
“一间。”温简言说,“里面卖的是面具。”
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还要继续往前走的话,还要在付一次钱才行。
雨果:“价格呢?”
这……
温简言还真的不知道。
毕竟,上一次他可是一路白嫖进去的,一路进去一分钱没花。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道:“两元。”
【诚信至上】直播间内:
“?”
“?”
“等一下,我震惊了,他是真的知道那个面具的价格吗?他之前不是直接拿走的吗?”
“难道是推断出来的?”
“可是,不应该啊……这可怎么推断啊?我想不明白。”
“我也觉得推不出来,他是瞎编的吧?”
“可是瞎编这种话有什么意义,一到下一个商店的时候,不就立马被揭穿了吗?”
雨果点点头,扭头扫了一眼身后的队员们,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很快,他做出了决定,在队员之中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你们几个,把人皮衣放下,留在街道口等我们。”
“队长?!”被点出名字的那几人都是一惊,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雨果冷淡地说道:“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他低头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温简言,意味深长地说:“更何况,这不是有一位念写师带路吗。”
白裙少女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我,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诚信至上】直播间:
“草!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妈的,这狗骗子,算盘打的太精了吧?”
“嗯嗯?怎么?”
“他哪里知道面具店的面具收费多少!!!那个两元绝绝对对是他瞎编出来的!”
“啊?可是这种东西,瞎编出来万一不准,不是马上就会被拆穿吗?”
“因为这家伙居心叵测,别有用心!”
“啊?”
“在听到八元的收费之后,在队友询问要不要白嫖跑路,雨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主播接下来还有没有其他店铺,你们猜这说明了什么?”
“啊,你的意思是……”
“雨果身上一定有冥币。
否则的话,他就不可能会考虑‘付钱’的选项,而是会直接选择硬碰硬对抗。
但是,他的队友第一反应不是付钱,而是离开,那这就说明,雨果身上能够支配的冥币数量肯定不多,即使高于八元,也肯定没有超过太多,这就是为什么雨果会问主播接下来店铺的数量,以及接下来店铺之中道具的收费状况……他是在计算接下来的花销。”
“!!!”
“主播估计早就看出来这一点了,所以他才回答了‘两元’,这不是他随便猜的,而是因为这个数字对他最有利。
如果只有一元,那么,即使付费两次,对雨果的压力也并不算太大,他就能带更多的队员进入这条街,但如果是三元,那就可能远超他能承受的范畴,为了防止在街道深处更加危险的第二个店铺之中遇险,以雨果的性格,很有可能会选择在第一个店铺里硬碰硬。”
“草!而且,由于他现在是唯一一个活着从这条街上出来的人,所以,除了相信他之外,雨果也没有其他别的选项了。”
“主播这么做的话,至少能将雨果携带的队友数量削减三分之二……我去,主播究竟想干什么啊!”
在被点出名字的那几人将人皮衣挂回衣架上之后,雨果走上前,从口袋里取出三张冥币,放在了柜台上。
下一秒,柜台后的影子动了。
一只腐烂青黑的手掌缓缓伸出,按在了桌面的冥币上,然后又以同样缓慢的速度收了回去。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影子一点点地消失了。
雨果抬高手臂,用自己手中拎着的灯向着柜台后照去。
和他们先前刚刚进入店铺时一样,柜台后已经空空如也。
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走吧。”雨果点点头。
说毕,他转过身,率先向着街道内走去。
温简言的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之上,微微眯了眯眼。
雨果付了三元。
那么,他手中的冥币总额应该是九元。
还不少。
不过,反过来看的话,在以前的【兴旺酒店】副本之中,将整个副本的探索度推到92%,几乎将所有的道具都全收集的小队,才一共能够得到九元冥币……显然,以原先的设置来看,冥币的获取难度要远比镜像副本更高。
温简言跟在雨果的身后,走出了店面。
在他刚刚踏出店面不久,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温简言一惊,猛地扭回头去。
只见一个队员脸色惨白,大惊失色地将连连后退,猛地将自己胳膊上飞快膨胀,散发出诡异臭味的人皮衣甩下,火急火燎地扔回到了店面内。
雨果皱起眉头。
那个队友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在注意到雨果的视线之后,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只是想尝试一下……”
原来,在亲眼见到影子消失之后,队员动了小心思。
所以,他偷偷顺了一件人皮衣,想看看能不能将它带出商店,但没想到的是,他的前脚刚刚跨出店铺,下一秒,挂在臂弯之中的人皮衣就像是吹气一样猛地膨胀起来,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诡异臭味,上面逐渐浮现出五官的轮廓,像是正在逐渐从衣服变成一只完整的鬼。
当即就把他吓傻了,忙不迭地将人皮衣丢了回去。
听完那人的讲述,温简言的心头一动。
……原来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从商店之中带走的的人皮衣会逐渐腐烂,而从水中看去,被缠上的人身上会出现一只厉鬼。
这就是所有人皮制品的本质。
付了钱,它就是道具,没有付钱,它就是鬼。
之前,他们在镜像世界之内的时候,由于所有与此相关的鬼都被留在了镜外,所以,他们也就不需要给任何道具付费,但规则却并未改变,所以,一旦他们出现在了镜像之内,就会被镜像外的鬼感知到,于是便会开始逐渐侵入,并且试图杀死道具的持有者。
在温简言走神之际,雨果向着其他队友简单地吩咐了两句,然后扭头看向被他挑选出来的两人:
“走吧。”
说完,他将那件西装外套穿在了身上,迈步向着街道中走去。
温简言也回过神来。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扭头向着其他人挥挥手,然后追上了雨果的脚步。
在他们的身后,其他的队友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们也看到了刚刚试图将人皮衣强行带出店铺的下场,所以,即使心里再不情愿,在情形所迫之下,他们也只能留在街道口,等待着队友归来。
*
雨果,他挑出的一个队友,以及温简言三人,一言不发地顺着街道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