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压了十几年的心事一招祛除,舟家两老心里松快了许多,见孙辈们夫妻和睦家庭美满,儿子们也孝顺有出息得很,心情一好,话就比平时多了许多。舟清禾兄弟俩有意哄父母开心,那是什么好听就说什么,只三两句话,就将这正堂里的气氛吵得很是热闹。
舟和苦哈哈的蹲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张窗花揉啊揉,表情愤愤。
大家只顾着哄爷爷奶奶开心,春联贴完就跑进去扎堆聊天了,就留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贴窗花,这不公平!不是说最小的孩子最受宠吗?为什么他就没人疼!新年礼物和红包呢?这跟说好的剧情不一样啊!
“你怎么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大家呢?”
熟悉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舟和刷一下抬头,见梁舟皱着眉站在门口,嘴瘪了瘪,丢掉窗花,飞扑:“表哥啊,快来拯救我于水火吧,大家都抛弃了我,好无聊呜呜呜……”
梁舟侧身躲开,掏出红包往他脸上一拍,无情说道:“拿着红包一边玩去,外婆他们呢?”
“舟和,新年好啊。”余疏林从梁舟身后探头,掏出个盒子递过去:“给你,新年礼物。怎么就你在外面,大家呢?”
“没有兄弟爱,冷血!”舟和没有得到应有的关心爱护,十分气愤。
梁舟果断收回手:“红包没有了。”
“别,别啊——”舟和哀嚎,快速抢回红包塞兜里,然后朝余疏林手上的礼物伸出了魔爪,狗腿兮兮的笑着说道:“大家都在里面,堂姐怀孕了,堂哥带了女朋友回来,大家都在正堂里说话呢。”
“怀孕了?”余疏林愣了愣,然后眼中染上惊喜,忙扯着梁舟朝里走:“哥,我们快进去看看,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升辈分了,开不开心?”
梁舟任由他拉着,眼中露出些笑意:“我觉得是你比较开心。”
“我本来就很开心,我什么时候不开心过。”
兄弟俩亲亲热热的进去了,然后正堂里热闹了一阵,谈话声更大了。
舟和拿着红包和礼物站在院子里,心内一片萧瑟。
“我果然失宠了!老天不公——”
“乱吼什么,窗花贴完了吗?贴完了就快进来!”舟清仁的说教声隔着门板传来,舟和脖子一缩,委委屈屈的看一眼被自己揉成一团的窗花,瘪瘪嘴。
——这可是你们让我贴的,贴得不好看可别愿我。
“我出去帮舟和贴窗花吧,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忙活,怪无聊的。”余疏林将带给大家的礼物放在茶几上,起身准备出去。
“让他一个人贴,小余你坐下。”舟清仁笑着阻止,无奈说道:“那孩子最近越来越皮了,期末考试的时候还马虎得把英语答题卡给涂错了位,考了个不及格回来,可把你小舅妈气坏了,你别管他,让他嚎两嗓子就好了。”
“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谁气坏了,瞎说。”小舅妈推了一把舟清仁,嗔怪道:“明明是你平时太宠他了。”
“好好好,是我宠坏了。”舟清仁无奈说道。
☆、第65章
出柜
舟老爷子见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摆摆手让余疏林坐下,说道:“小和确实皮了点,小余你别管,听说你这次期末考试又考了第一?不错不错,加把油,今年高考,咱们考个状元回来!”
“爷爷,你这么说,小余考试该紧张了。”舟诗笑着插话,朝余疏林招招手:“小余你过来,你外甥现在已经会动了,你来摸摸。”
余疏林此时已经重新坐下了,听舟诗这么说,眼睛一亮,起身跃跃欲试:“我可以吗?表姐夫不会吃醋吧。”他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当年余母还在的时候,他就一直缠着余母快点找个对象给他舔个妹妹,只可惜……再加上他这辈子估计是没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对于小孩,他本能的想要亲近。
“他敢!”舟诗笑横了一眼李忠,把他往旁边推了推,说道:“挪过去,给小余让个位置,杏仁给你,帮我剥去吧。”
“是是,都听你的。”李忠笑着摇摇头,端着一小盘杏仁起身,挪了个位置出来。
余疏林毫不留情的抛弃梁舟,笑眯眯的坐过去,犹豫了一会,终于在舟诗的鼓励下,将手放上了她的肚子。他不敢用力,就只放在上面,好奇的感受了一下,皱眉:“表姐,没动啊。”
“傻小子,摸这,他踢这了,快快。”舟诗抓起他的手,放在有动静的地方,笑道:“有感觉吗?他现在还小,踢的力道不大。”
隔着一层毛衣,手掌被踢到的感觉仍十分明显,余疏林嗖一下缩回手,觉得有些紧张:“摸到了摸到了,他踢到我的手了。”这种一起期待新生命出生的感觉,太好了。
李忠有些嫉妒的看他们一眼,用力剥杏仁壳,嘟囔:“臭小子真给面子,平时我摸动都不动一下,一点都不孝顺。”
“哈哈哈,你活该。”文琪豪不给面子的嘲笑,见余疏林望过来,眨眨眼,大方的自我介绍道:“疏林是吧,我是你大表哥的女朋友文琪,你可以提前喊我表嫂哦。”
余疏林对她印象不错,立刻十分给面子的乖巧喊道:“表嫂好,表哥真有眼光,找了表嫂您这么个漂亮女朋友。”
“会说话,待会给你包个大红包!”文琪笑眯了眼,彻底将淑女的面具踩在了脚下。
舟启见状忙抬头去看自家父母,在接触到他们了然的目光后,抬手揉揉额头,无奈的笑,好吧,原来大家都已经看穿文琪的真面目了。
梁舟看一眼跟文琪聊得热络的余疏林,碰了碰舟启手臂,低声问道:“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三八妇女节。”舟启无语的说出这个日期,十足妻奴模样:“文琪就喜欢这个日子,我也没办法。”
“也不错。”梁舟点点头:“过完年就可以着手准备了,需要帮忙就说,我手底下有几个不错的活动策划。”
“知道,先谢了。”
“客气,下次清驰忙了,你来帮下忙就行。”
“原来你打的这个算盘……”
“帮不帮?”
“帮,谁让我是你哥。”
兄弟俩相视一笑,端起果汁碰了一下,协议达成。
舟老太太看着闹成一团的小辈们,又想起孤零零躺在墓园里的女儿,抬手擦擦眼角,突然开口说道:“舟舟啊,你看你表哥表姐都有对象了,你又大了一岁,外婆给你找个可心人陪你怎么样?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一定帮你找来!”
余疏林听到这话一愣,心提起来,忙转头去看梁舟。梁舟正好也在看他,见他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些惊慌,心中一软,垂眼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定,转头,朝老太太认真说道:“外婆,有件事我希望您能谅解,其实我……”
“奶奶奶奶,爷爷爷爷,外面有个人带着一大堆保镖闯进来了——”舟和惊呼着跑进来,打断了梁舟接下来的话。
舟清仁皱眉:“怎么了?咋咋呼呼的,有客人来就请进来。”
“什么客人,仇人还差不多!那人说他姓闫!”舟和把歪掉的围巾扯正,目光中带着愤怒。该死的,都说了不让进还闯,一群野蛮人!
“姓闫?闫维?他居然还敢来!我打断他的腿!”舟清禾拍桌子起身,怒气冲冲的朝外走:“我倒要看看,他这次来是想做什么!舟舟,呆屋子里,别被那畜生的恶心嘴脸伤了眼!”
闫维一来,正屋里的男人们呼啦啦全出去了。
梁舟也想出去,却被老太太拉住了手,硬按在了沙发上。他环顾一圈室内,见余疏林不在,心中有些担忧:“外婆,我还是……”
“好好坐着!”舟老太太打断他的话,硬拉着他,沉着脸说道:“闫维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见你,咱不能如他的意!让你舅舅们赶他走,你别管!”
“这是怎么了?要不咱报警吧。”文琪见他们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建议道,她对舟家上一辈的恩怨情仇还不是很清楚,只以为是对头上门找茬了。
梁舟扫一眼屋里的女眷,目光在怀孕了的舟诗身上停了停,皱眉,息了出去的心思,安抚的拍拍舟老太太的手,对文琪说道:“上一辈的恩怨而已,表嫂放宽心。”
“噗嗤——”舟诗怀孕之后心越发大了,见梁舟正正经经的喊文琪表嫂,乐了:“舟舟,你这声表嫂喊得还真顺溜,哈哈,大家别紧张嘛,看电视看电视。”
两位舅妈无奈的看她一眼,捂嘴也笑了。
“这孩子,怀孕之后越发傻了。”大舅妈感叹。
“那肚子里的孩子肯定聪明!”文琪笑眯眯接话,然后转身开始掏红包。她虽然知道舟启有这么个一表人才的影帝表弟,但见了人还是免不了好奇花痴了一番,如今听了梁舟这声表嫂,十分开心,自然要包个大红包给他。
“这声表嫂我听得开心,这个给你,过会给表嫂签几个名啊。”
舟老太太见梁舟僵硬的收下红包说谢谢,心中紧张感散去了一些,露出个笑容,“还是文琪这种活泼性子好,热闹。”
文琪露齿一笑:“谢谢老太太夸奖。”
屋内一片和乐融融,屋外气氛却剑拔弩张。
闫维身后站着十几个保镖,个个人高马大的,占了大半个院子,看起来着实嚣张。他见舟清禾带着人出来了,整理了一下衣袖,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见到梁舟,微有些失望,转而对舟青禾温和道:“舟先生,新年好啊。”
舟青禾见不得他这模样,直接回刺了一句,“这里全是舟先生,只不知道闫先生问的是谁的好。”说完扫一眼他身后虎视眈眈的保镖,冷笑:“怎么,闫先生就这么心虚怕挨揍?上门拜个年,还带了这么大一群狗护着。”
闫维皱眉,心中不满,“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舟家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他自认为该做的都做了,亲自来这么一趟,也算是给足了舟家人面子,他们如今这态度,太过了吧。
舟青禾心中的不满只比他多,不比他少,针锋相对道:“我舟家一向好客,可对于那种不请自来不受欢迎的客人,想要好脸色,抱歉,没有!”
“呵。”闫维轻笑一声,说道:“我对不起的人可只有清雅和舟舟,你如今又是以什么立场来摆脸色给我看?当年舟家可没少在外败我闫家的名声,我顾念着情分,一句话都没有反驳,你们最好不要得寸进尺。要不是舟舟一直拒绝见我,你当我愿意踏入这里?”
舟清禾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笑了,厌恶的摆摆手说道:“你愿不愿意我不管,我反正不愿意你踏入这个院子。快滚快滚!对你这种没有良知的无耻之徒,跟你多说一句都嫌恶心,别来污我舟家的地方,请回吧。”
闫维彻底冷下了脸,站得笔直,就是不走:“今天不见到舟舟,我是不会走的。”
“闫维,你欺人太甚!”
“若欺你能见到舟舟,欺人太甚又如何?”
“无耻!”
“彼此彼此。”
余疏林站在人群后,听着这些无营养的对话,仔细打量着那个站在院中的中年男人。
闫维长得颇高,只比梁舟矮一点点,虽已年近五十,保养得却很不错,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他与梁舟长得很像,特别是轮廓眉眼,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对比起来,梁舟与他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眼神了。
梁舟看人时虽然也是淡漠疏远的模样,但一旦开始交谈、相熟,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温和而明亮,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而闫维,淡漠成了冷漠,疏远成了不屑,活脱脱一个讨人嫌的富家子弟,即使已经人到中年,那通身的中二傻缺“龙傲天”气息,仍是盖都盖不住。
余疏林感慨的收回视线,摇头。难怪会有人仇富,像闫维这种目中无人仗势欺人的富人,简直是一看就想打,换他,他也仇。哥哥让小区保安拦着他不让他进的决定是对的,这种人,见一次膈应一次。
“想见舟舟?还是那句话,先从我舟家人身上踩过去!”舟清禾怒极,不愿与他继续纠缠,沉喝道。
“这可是你说的。”闫维眯眼,身后的保镖蠢蠢欲动起来。
舟清禾身后的舟家人也目露防备,舟和更是“呸呸”两声,撸袖子准备干架。
余疏林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迅速被李忠皱着眉扯了回去。
“躲大人后面。”李忠低声说完,跨前一步,将他挡在了身后。
舟和也被舟清仁推到了后面,和余疏林一起作伴了。
这是真准备暴力解决?余疏林扫一眼闫维身后一看就武力值不低的保镖们,估算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战斗值,有些忧心。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在舟和看奇葩的视线里,拨了110。
“喂,您好,我要报案……是入室抢劫,来了有十几号人,堵了我家院子大门,还把我的家人全围起来了……暂时没有危险……好的好的,我们会躲好的,他们就在院子里,没冲进来……地址是xx路xx号,这边是老城区,胡同很深很乱,叔叔你们来的时候请小心……好的,再见。”
他放下手机,就见院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抢人也算是抢劫吧,入室也没错。”余疏林顶着一堆视线,指指被保镖守住的院门,解释:“入室了,情节恶劣。”
舟和嘴张了张,最后狠狠抹把脸,用力拍他肩膀:“兄弟,你太机智了,难怪你能考年级第一,我不能,牛掰,我服了!”
余疏林勾唇微笑,毫不犹豫的捅刀子:“我就是想看看国际友人入室抢劫,警察会怎么处理……大概会上报纸头条吧,那多热闹。”
舟清禾皱眉,反应过来,笑着看一眼余疏林,怒气下去,整个人都悠闲起来,慢悠悠道:“也是,今天这事闹到警局,丢人的也不是我舟家。闫先生,舟舟就在屋里,你不是要见他吗?尽情闯吧。”
闫维的表情在余疏林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僵硬了,此时听完他们的对话,整个人都阴沉下来,眯眼看向余疏林,满含打量:“余疏林,梁驰的儿子?”
余疏林收起笑容,毫不胆怯的与他对视:“对,我是余疏林,梁舟的弟弟。”言外之意,梁舟是我哥,是梁驰的儿子,跟你没啥关系。
这一句梁舟的弟弟可算是正正戳中了闫维的痛脚,他收紧手掌,咬咬牙,冷笑出声:“不愧是梁驰的儿子,听说你母亲死后就一直是舟舟在养你?呵,不过是一只靠闫家人养的小崽子罢了。”
“是吗?”余疏林丝毫不被激怒,走出来,与他对视:“哥哥养弟弟天经地义,更何况,梁舟这个名字,可是清清楚楚的写在我梁家的户口本上的,闫家?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你!”闫维被激怒了,忍了忍,没忍住,朝身后的保镖一挥手,冷冷道:“入室抢劫,这罪名我闫维今天就坐实了它,动手,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你敢!”舟清禾跨前两步,将余疏林挡在身后,喝道:“你欺负我舟家没关系,可小余一个小孩子,你也好意思下手?真当我舟家没人吗!”
舟和已经气红了眼,又开始撸袖子,昂着脖子道:“反正警察过几分钟就到了,来,咱们先干一架!”
“舅舅,不用。”余疏林拦住他们,把手机的录像设备打开,塞到李忠手里,在他莫名其妙的视线里,认真叮嘱道:“过会闫先生打我的时候,你就对着我拍,这可是证据。表姐夫,你手过会可千万别抖,不然某些不要脸的人又该拉人出来顶罪了。”
李忠:“……”
舟家众人:“……”
闫维:wtf!
这梁驰的儿子简直油盐不进!活活一个泼皮无赖!
文琪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经快要笑疯了。舟诗也是乐得东倒西歪,抓了个杏仁丢梁舟,好笑道:“舟舟,你怎么教小余的,他平时看着乖乖巧巧的,这噎起人来怎么能这么利索?”
“舅舅们年纪大了,小和又还小,暴力解决闫维确实不可取,疏林这样拖时间等警察来的主意不错。”梁舟心中的担忧下去了一些,眼中露出丝笑意。
“小余是个好孩子,好孩子。”舟老太太感慨。
闫维已经快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懒得再和这群牙尖嘴利的人多话,回头朝保镖冷冷吩咐道:“让他们拍,硬闯进去,我今天非要见到梁舟不可!”
警察怎么还没来?
余疏林皱眉,见那群保镖开始往前走,咬咬牙,走到角落捡起根棍子,准备跟闫维来一场充满暴力美的交流。
梁舟听闫维想要硬闯,皱眉,安抚的拍拍老太太,起身朝门口走去。
“舟舟……”舟老太太仍是不愿他出去见闫维那个畜生。
“没事的,外婆。”梁舟摇摇头,劝慰道:“他抢不走我。”
就在两拨人就要打到一起时,正屋的门开了。
梁舟走出来,扫一眼自家人,见余疏林握着根棍子站在舟清禾身边,皱眉,走过去将他手中的棍子抽走,丢到地上:“瞎胡闹。”
“我没胡闹。”余疏林扫一眼闫维,理直气壮:“是他胡闹。”
梁舟扫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闫维,淡淡说道:“确实是他胡闹,到后面去。”将人推到舟清禾身后,他朝两位舅舅点点头,这才转头正视闫维,眯眼打量一番他,冷淡道,“闫先生,您拜年的方式我舟家承受不起,请回吧。”
闫维早在梁舟出来时就挥手阻止了保镖们硬闯的动作,此时见他一派淡定的与自己交谈,心中骄傲与遗憾交杂,情绪激动之下,不由上前一步,说道:“舟舟,我是你父亲,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梁舟挑眉:“我父亲姓梁,我家在b市,您是?”
“那姓梁的只是个哄骗你帮他管公司养儿子的小人而已!什么父亲!跟我回去,我才是你爸!”闫维怒极,他今天听了太多次类似的话,如今见儿子也这么说,怒气槽瞬间就满了。
梁舟皱眉沉着脸:“闫先生,请不要侮辱我的父亲。荣光是我父亲的心血,子承父业,还需要哄骗?疏林是我弟弟,我愿意养他,还准备养他一辈子,与你何干?”
“你要承的是我闫家的业!要养,也该养你的亲妹妹闫贝!放着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与妹妹不认,偏要养个没血缘关系的小鬼,你疯了吗!”闫维怒气值继续上升,见梁舟一直用看陌生人的冷漠目光看着自己,情绪就怎么都冷静不下来。他闫维的儿子,凭什么被梁驰这种小丑一般的小人物操控这么多年,他不允许!
“我看你才是疯了。”梁舟嘲讽一笑,冷冷道:“多说无益,看来清驰与闫氏的合作关系可以终止了。”
他说完上前一步,直视闫维的双眼,声音压低,满满都是威胁:“合同终止的违约金我清驰付得起,就是不知道,你闫氏进军国内的步伐一停,这损失会有多大?”
闫维被他眼中的冷意看得一惊,后背渗出冷汗,终于冷静下来。之前为了软化梁舟和舟家,他特意嘱咐过凯文要积极主动的与他们接触,谈合作问题。他本来是想用合作事宜牵制住舟家,再用投资诱惑对方上钩,牢牢扯住梁舟这条鱼……可如今,对方上钩是上钩了,却反过来想要拉他下水。
想通其中的关节,他表情瞬间变了:“你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好好合作?”
梁舟摇头:“若不是闫先生咄咄相逼,这生意本可以顺顺利利的做下去。”他本意不过是想坑闫家一把罢了,这样损伤自己让对方栽跟头的方法,他当时也就想了想,并没有特意朝这条线发展。如今看来,合作这条线走对了。
闫维看着梁舟,将他冷漠的表情和精明的算计都看在眼里,突然笑起来,点头说道:“好好好,不愧是我闫维的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够聪明!”
他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些恶意和得意,低声说道:“可聪明又怎样?用生意反过来牵制住我又如何?你身上流的是我闫维的血,你可以不姓闫,但你儿子,你孙子……你能保证他永远姓梁吗?你能时时刻刻看着他,保证他不会被我抢走吗?”
这就是算计不了儿子,还准备算计孙子和重孙了?舟清禾刚下去的怒气瞬间又涌了上来,指着闫维大骂:“无耻!有我舟家一天,你闫家都休想如意!”
闫维侧头看他,勾唇,笑得自信又嚣张,“我闫维想做的事,我看你们谁能拦得住。”
“你!”
“舅舅不必如此气愤。”梁舟安抚的拍拍舟清禾,回头看一眼余疏林,笑得比闫维还恶意,勾唇:“闫先生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我并不会有什么儿子孙子,十分不巧,我喜欢的是男人,这辈子,我大概是要断子绝孙了。”
☆、第66章
私奔
闫维迅速转头看他,被他眼中的恶意逼退了一步,脸上的嚣张自信裂了裂,变成了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喜欢男人。”梁舟十分体贴的重复了一遍,抬起手表看一眼时间,说道:“警察差不多快来了,闫先生,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喜欢男人?”闫维怔怔反问,突然暴怒起来,毫无形象的呵斥道:“胡说!你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喜欢男人的不都是些娘里娘气的男人吗,梁舟这么……这么强势,怎么会……若梁舟喜欢男人,那他闫维不就真的如那恶毒女人所说的,断子绝孙了吗?
梁舟冷冷看他一眼,收回视线,留他一个人震惊暴怒,转身,看向舟家人。
舟家这边也被梁舟的话震傻了。
“舟舟啊,你说你喜……什么?”舟清仁最先回过神,艰难问道。
余疏林看看梁舟,又看看舟家人,挠挠脸,缩到角落,努力减小存在感……见鬼,哥哥怎么就这么出柜了,他完全没准备啊……
“喜欢男人。”梁舟回答,表情温和下来,语气认真:“在闫维闯进来前,我正想向外婆坦白这件事,我喜欢男人,两三年前发现的。”
吧嗒,舟和手中的扫帚落了地,指着梁舟,手指抖啊抖,傻了,“表、表哥,你你你……你太前卫了……你知道我班上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你吗?哦这……表哥你……”
舟清仁仍在艰难消化消息中,听舟和这么说,条件反射一巴掌糊上他的后脑勺,斥道:“胡说八道,给我安静点,站后面去!”
舟和委屈的瘪瘪嘴,缩后面去了。
梁舟看向瞪着自己不说话的舟青禾,在心中叹气,说道,“大舅舅,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为了刺闫维的气话,我确实喜欢男人。”
“你……”舟青禾开口,又闭上,整个人都纠结了。
众人这边气氛正微妙着,那边文琪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焦急道:“快快,老太太晕过去了!”
警察和救护车一起来了,场面很是混乱。
闫维早没了刚来时的嚣张,在震惊茫然中被警察带走了。
院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舟家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散开,想要维持表面的和谐。
舟青禾兄弟俩商讨之后,决定让舟清禾去警局解决闫维的事情,舟清仁则随救护车一起陪老太太去医院,剩下的人留在家里,陪着女眷。
一直沉默的看着他们闹的老爷子在老太太晕过去后终于失了淡定,他没挤上救护车,便让梁舟开车送他去医院。
好好一顿团圆饭,就这么被搅和黄了。
车上,余疏林坐在后座,看看舟老爷子,又看看梁舟,老老实实的窝着不说话。
“外公,我确实喜欢男人,之前的话不是什么找来气闫维的借口。”梁舟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哪壶不开提哪壶,十分淡定的开口了。
舟老爷子手抖了抖,面皮抽搐,明显在压抑怒气,沉声道:“你要是想把我也气进医院,大可以继续说。”
“外公你身体很硬朗,不会的。”梁舟丝毫不惧,在十字路口转弯,继续丢炸弹:“我喜欢的人是疏林,等他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会带他去国外结婚。”
哦天哪……余疏林默默捂脸。哥哥真是坑人不浅,他还没做好坦白的准备啊……就不能等他成年后再说吗?现在就说……太作死了。
“你,你……”舟老爷子的怒气终于炸了,手紧了紧,抬手一巴掌打梁舟身上,嫌不够,又拍了几下,边拍边怒道:“你这个不肖子!梁驰当年那么帮我舟家,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交给你那么大个家业!你、你居然……你喜欢男人就算了,还害他儿子!疏林那么小,我、我打死你个不肖子!我打死你个不肖子!我当年就该把你掐死扔掉!免得让你长大了祸害别人!”
梁舟任他打,牢牢把着方向盘,提醒道:“外公,你再打下去,咱们三个就该车祸进医院了,还有,安全带系紧。”
“外公你别气,都是我们不对,您别气了。”余疏林忙跟着安抚。
舟老爷子拍下去的手顿了顿,扭头,恨恨收回手,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转头看向后座的余疏林,尽量温和说道:“疏林,你哥哥是个禽兽,咱不跟他过了,你搬来老宅,我养你!放心,你爸留下的东西全是你的,一分都不让你哥碰!”
“我确实禽兽,我承认。”梁舟侧头看一眼两人,继续作死,“但我和疏林是两情相悦的,外公,现在提倡恋爱自由。”
“自由个屁!”做了一辈子文化人的舟老爷子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怒气值爆表,“自由不代表你可以去祸害人家小孩子!疏林才多大!啊?说!你是怎么哄骗他的!你还是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世界观人生观婚姻观都还在成形期,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那个,外公,哥哥没哄骗我,我自愿的……”见老爷子误会,余疏林忙为梁舟辩解道:“哥哥对我很好,性向是天生的,当时哥哥也很困扰,还避开了我,是我自己去找哥哥,然后同意和哥哥在一起的,外公,其实我们……”
“难道你也是天生的?”
“这……”余疏林看一眼梁舟,纠结了,“我不知道……”
“你果然是被骗了,疏林别怕,他不会对你怎……”舟老爷子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向余疏林,急急问道,“疏林,他有没有,有没有……碰你?”
“碰我?”
“就是对你做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脱你衣服……”
“外公!”梁舟黑脸了,“我还不至于禽兽成那样。”
余疏林反应过来,忙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哥没有对我怎么样,我们有分寸的,平时最多亲……”
“亲?”舟老爷子声音高了个八度,转头继续打梁舟,更怒了,“混小子!你让我怎么跟地底下的梁驰交代!你让我怎么跟你外婆说!你还有没有良心!”
余疏林果断闭嘴,他发现了,他每次说话,舟老爷子的怒气就会升一层,他还是别说话为妙。
“我会自己去交代。”梁舟回头安抚的看一眼余疏林,回道。
“你别交代了。”舟老爷子终于打够了,收回手,脸色漆黑:“我今天没空收拾你,等你外婆出院了……你给我等着。”
梁舟不说话,加快了开车的速度。
医院快到了。
“过会你别进医院,省得你外婆看见你,气得血压更高。”舟老爷子用眼神抽了梁舟一顿,气不过,又加了一句:“忘恩负义的坏玩意!”
梁舟依然淡定,将车开进医院,找停车位:“您十多年没这么骂我了,真怀念。”
“你!”舟老爷子被他这态度气得怒气重燃,等他将车停稳后,又开始拍他:“你爸白养你了,忘恩负义!白眼狼!我舟家没你这样的外孙!”
“我只是喜欢疏林而已。”他侧头,对上舟老爷子的视线,眼神认真,表情严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我和他的感情里并没有什么哄骗欺瞒存在,外公,我想和他过一辈子,就像你跟外婆那样。”
舟老爷子被他目光中的认真和隐隐的恳求惊得心中一跳,拍打的动作停下。
这个外孙在家人面前一直都是沉默乖巧稳重的,一直都是,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他这幅模样了……这是清雅留下的孩子啊,唯一的孩子……良久,他收回目光,看一眼后座的余疏林,握紧拳,开车门出去了。
“梁舟,没我的允许,你再不许跨进舟家一步!”
老爷子走了,脊背挺直,没有回头。
“哥……”余疏林担忧出声。
“没事的。”梁舟收回注视着舟老爷子背影的视线,低声说道:“等他们想通了,就能回舟家了。”
余疏林垂头,情绪低落下来。出柜最难过的,便是亲人这一关,他和哥哥又是这样一种情况,该怎么办……
到家后,梁舟接到了舟清仁打来的报平安电话,舟老太太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有点血压升高而已,在医院养两天就可以了。
“小舅舅,这几天要多辛苦你了,外婆外公最近可能不太想见我,我暂时没法去医院。”梁舟听到结果担忧稍减,紧绷的心弦松了松。
舟清仁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了看病房内正在说话的两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往外走了几步,犹豫开口:“舟舟,你真的……喜欢男人?”
“真的。”梁舟给了肯定的答案。
舟清仁皱眉,焦躁和担忧交杂,情绪一时有些混乱:“你……你怎么就,怎么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