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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知道,我的本体是冥河之中唯一的一朵黑莲。幼时我遭逢不测,肉体被毁唯余魂魄,父君便花了百年在寸草不生的冥河之中种下这朵黑莲作为我的肉体。
醒来之后,我的肩膀上便多出了一朵黑莲印记。
秦墨似乎对这印记情有独钟,每每动情时,便会趴在我的肩膀上反复厮磨亲吻。
可我没想到,他会在沈萋萋身上,同样的一个位置,纹上一朵同样的黑莲刺青。
甚至大言不惭的,说这是他最心爱之物。
胃部陡然泛起一股强烈的恶心之感,我捂着唇,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厌恶。
秦墨被我眼中冰冷的嫌恶刺痛,慌不择言的辩解。
“阿蓁,一定是这贱人故意的,我怎会在其他女人身上,刺一个跟你相同的刺青!”
“定是她不知从哪听说,这才想方设法的离间我们。”
“阿蓁,你不要信她!”
可这样苍白的解释,怕是连他自己也不信。
毕竟我本体是黑莲一事,知道的人都少之又少。
更何况是肩膀上有一道黑莲印记这样的秘事,更是只有他与服侍我的几个阴侍知道。
秦墨见我不说话,眼中更是慌乱,卑微的哀求着。
“阿蓁,求你理一理我……”
可我现在看他一眼,都只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倒是沈萋萋乍一听闻真相,再维持不住温软柔弱的表象,猛的看向我,眼里满是嫉恨。
“这黑莲刺青,竟是指的你?”
“不可能,他明明说过,他早便不爱你了……”
她一眼看去,竟比我还难以接受。
我心中只觉作呕,不愿再理他们,转身离开。
秦墨却也紧紧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我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化出长剑指向他。
“别跟着我。”
秦墨愣了愣,满眼受伤。
“阿蓁,你想伤我?”
我没有说话,手中的剑也没有放下,只冷冷的看着他。
秦墨一点点靠近,直到剑尖抵上他的咽喉。
他握住剑刃,任由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艰涩的开口:“阿蓁,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你这样待我,我很难过。”
我握紧剑,置若未闻。
“再靠近一步,杀。”
秦墨身形顿了一瞬,可马上,他又固执的往前,任由剑尖刺进他的咽喉,洒下伶仃血珠。
他热切的看着我,似乎十分笃定我不会杀他。
就像他看到了这么多证据,却仍天真的觉得,他这样爱我,绝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我目光越来越冷,刚想动手。
他身后的沈萋萋却猛的拉住了他,哀声大喊:“阎君,不要再靠近了,她会杀了你的!”
秦墨恼怒的一脚踹在她胸口:“胡说,阿蓁绝不会伤害我!”
沈萋萋被踹得吐血,却仍不敢松开他。
“阎君之前就差点被她杀死,如若不信,阎君看看自己的心口。”
“那里还留着一道三寸长的疤,至今无法痊愈!”
秦墨自是不信:“不可能,你少在这里挑拨是非……”
我却懒得与他们纠缠,剑尖一挑,直接划开他的衣衫,露出了底下的皮肉。
那里的确有一道狰狞伤疤,差一点便可要了他的命。
秦墨怔怔的看着那道疤。
他自然认得出,那是我惯用的锁魂剑所致的伤口。
可他仍心存侥幸,露出一抹难看的笑问我:“阿蓁,这只是不小心的对不对?你绝不是故意伤我……”
我看着他:“不,我只恨那一剑没能杀了你。”
这句话犹如最锋利的剑刃,刺得秦墨脸色惨白。
我身边的随侍看不下去,怒道:“别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是你先负了我们王女!”
她显然是被气昏了头,上前把我的肩膀露了出来。
“王女的确伤了你,可你也没放过我们王女!”
那里,一道同样三寸长的疤痕,将我肩膀处的黑莲印记劈成两半,也将我们之间的经年过往劈得粉碎。
这一刻,秦墨终于意识到。
曾经不分彼此的我们,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甚至兵戎相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