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七说到这里,停了停,偷偷地瞟了一眼南宫天幕的神情,见他若有所思地静静聆听,面上并无不愉之色。夜七悄悄地松了口气,接着说道:“但属下正准备离开时,总管天行却突然回转了来,当时便发觉成易的尸体被人动过。属下见他向着此地而来,想是怀疑属下与……柳如风……属下只得急赶在总管天行的前面,回到院中,请……柳如风与属下演出戏,给总管看……”
夜七只觉两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身上,心知南宫天幕此时必然是紧盯着自己的。忐忑不安地说完,夜七感觉到那视线一直在身上游走,不敢抬头去看,保持着平静的跪姿……
柳如风此时已忘了自身难堪的处境,好不容易等到两人话完,望着身上的南宫天幕,低声道:“公子是想引起十三公子的防备,好消耗六公子的实力?”
南宫天幕笑着赞赏般地轻轻吻了吻柳如风的嘴唇,转头对夜七说道:“你下去吧!”
“是!”夜七恭恭敬敬地应了,转身出了房门。
关上门的一瞬间,夜七只觉双腿发软,惊觉背上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打湿。
房内的柳如风,眼见着夜七离去,想了想,道:“影卫虽善于隐藏踪迹,但若要不引起怀疑的引诱十三公子全力与六公子火拼,属下易了容去,会不会更有把握一些?”
“原本是你去较为合适,不过……”南宫天幕意有所指地动了动腰部,笑道:“你的身子今夜里能行?”
“公……公子……”柳如风呻吟一声,那已完全恢复了活力的□,坚硬而灼热地在体内磨砺地感觉,令他有些尴尬而难耐地动了动身子。
南宫天幕长吸一口气,叹道:“夜七应该可以办好,你……先服侍好我再说吧……”
房中的两人不再说话,只有低低高高的呻吟声再度响起……
房门外的夜七苦涩一笑,也不敢再过多停留,急急离去。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柳如风忍着腰腿的酸麻涩痛,服侍南宫天幕清洗完毕,便欲自回侧房休息,却被南宫天幕拉住了。
看着身边静静熟睡的南宫天幕,柳如风躺在床上,虽然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难已入睡。
身体似乎对于这样的情事越来越出乎意料,即使是处于承受一方,依然在公子带起的□中沉溺……柳如风有些迷茫和不解。
公子霸道的占有欲,以及对于自身日后的处境又该如何?就算是作为侍姬,但除了服侍公子的欲望,还几次陪伴着公子入睡,这样的事,令柳如风有些不安。眼下的情形,是否能够成为笑到最后的哪一个,公子心里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柳如风也完全能理解,公子入睡时,想要有一个人陪伴身边,但这样的信任,却是一把双刃剑作为主人的公子,一但摆脱了这样的情形,会如何处置自己?或者,严密地保守着主从的礼节,会否避过日后的杀身之祸?柳如风完全没有把握。
死去的成易,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总管天行,是否真是公子的亲舅舅?时间越来越少,二公子与六公子联手,合两宫之力,是否是卓消宫所能抗衡?
如何才能保证公子的安全……
不知今夜里,藏剑宫如何……
※※※
绝剑弄风
作者:魔烟
绝剑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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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窗外已泛起了亮光。
院中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而房外梁上的夜八,没有示警,应当是夜七回来复命了吧?!
柳如风微微地动了动身体,□轻微的涩痛传来,柳如风叹了口气,看了看身侧熟睡的南宫天幕,柳如风略略犹豫,是否唤醒公子?
轻轻地坐起身来,穿上衣衫,无声地下了床。
“叩、叩叩……”轻微地敲门声响起。
柳如风看了看床上,依然沉眠的南宫天幕,想了想,只得低声唤道:“公子、公子……”
熟睡中的南宫天幕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柳如风心中叹息,他自是可以自己去开了门,听听夜七的回报,让南宫天幕继续睡眠,待公子醒后,再转诉。但现下的情况,公子虽然不会说什么,却难保日后公子想起此事,心中不愉……
柳如风伸了手,在南宫天幕的侧肩上略略用力,轻声唤道:“公子。”
南宫天幕拧了眉,微微地睁了眼,带着熟睡中被人吵醒的些许不耐,目光迷蒙地看向柳如风。
“叩叩……”房门再次轻响。
南宫天幕的眼神瞬间清醒。
柳如风没有出声,南宫天幕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懒懒地动了动身子,南宫天幕顺着柳如风将枕木取了垫高,斜靠了,迎着柳如风询问的眼神,视线在已穿戴整齐的柳如风身上一转,点了点头。
柳如风开了房门,朦胧的晨光映亮了空寂的院落,粗略一看,眼前的一切,似是如同两个月以前,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院门外的守卫,由节夫人的耳目,变成了公子的耳目;屋梁上的影卫,由夜十三,变成了夜七、夜八……
柳如风正自想着,却见眼前一暗,夜七一身黑衣,闪了出来。
柳如风略一侧身,让过夜七,关了房门,回到床边。
夜七走进房来,低头跪礼,说道:“公子,夜七回来复命。”
南宫天幕打量着夜七,笑道:“情况如何?”
“回公子,一切还算顺利,属下先引起了十三公子的警觉,藏剑宫死了七、八个侍卫后,与六公子宁清的人正面对上了。属下怕被人发现了身份,没敢看到最后……”夜七低声答道。
南宫天幕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好好休息吧。告诉夜八,让他把总管天行给我盯紧了!”
“是。”夜七应了,站起身来,正瞧见柳如风将那枕木放平了,服待着南宫天幕躺下……
夜七不敢多留,转身离去。
夜七刚行出门来,却听身后脚步响起,回眼一望,正见柳如风亦行了出来,床上的南宫天幕闭着眼睛,也不知睡了没有。
夜七隐起身形,望向夜八藏身之处,早已空无一人,想是听见了方才公子的吩咐,已自离去……
身下房门一响,夜七低头,只见主屋门外,柳如风一身单衣,静静地关上房门,抬了眼,淡淡地望看向自已,不由一怔。
却听柳如风轻声说道:“辛苦你了,灶上我热了水,你可要用?”
夜七在阴影中苦笑,轻淡的话语,一如平常的温暖的感觉,眼前的柳如风似是又恢复了往日里温和淡薄的模样,昨日里,那个满含杀机的柳如风如同错觉一般,消失无影,可越是这样,夜七却越觉得心冷……
或许,现在柳如风这般温和的模样,才是真正的错觉?死殿出身的他,怎可能会真的如此温和而无害?夜七有些恍惚地想着。
“……”见夜七没有回应,柳如风亦不再问,低了头,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如若闪电,快得令人无法觉察。再抬头时,面上已恢复了温和的神色。
柳如风叹了口气,说道:“你我都是在公子手下,如今,我只求能保得公子平平安安。我想,你与夜八也是一样……”
只因我对公子来说,还有用处,所以,你便决定放过我么?夜七微微苦笑,只觉心中的苦涩,一点一点泛滥开来……
夜七依然没有答话。
柳如风静静地站了一会,也不在意,正打算回侧房,眼角的余光里,却瞟见了院门前人影一闪。
一个矮小的人影匆匆闯入了视线,柳如风定睛一看,原来是打扫池塘的小僮冬儿……
小僮冬儿几乎是奔跑着闯入院内,来到院中,停下喘了口气,抬眼望见了屋檐下的柳如风,面上一喜,又神色焦急地回头望了望院外,向着柳如风急急奔了过来。
柳如风心中一动,略一提气,身形瞬间离开了原地,落到小僮冬儿的面前。
“什么事?”柳如风伸了手,扶住因面前突然出现人影,而惊得险些跌倒的小僮冬儿。
“柳大哥,节夫人与总管两人来了,眼下正在院外,询问王桑公子的情况……”小僮冬儿急声说完,又回头望了望院门,似生怕被节夫人与总管瞧见一般。
“我知道了,你去吧。”柳如风看他站好,松了手。
小僮冬儿急忙跑至院中池塘旁边,自去整理池旁的淤泥……
节夫人与总管天行两人单独来了?又会是什么事呢?柳如风皱皱眉头,眼见着院门前,已隐隐显现出两个模糊的人影,回头望了望屋梁,想来,方才的话声虽轻,但想来夜七也应该已经听见,通知了公子吧……
院外的两人已行进院门。当前一人一袭翠绿的纱裙,脚步沉沉,头上的坠钸随风脆响,行走间,摇曳生姿,艳光四射。略后一人长相普通,虽是身材高大,却安静沉默,行走间,无声无息,若不注意,极易忽略了他去果然正是不会武功的节夫人与武功高深的总管天行!
柳如风想了想,也不回头,迎上几步,跪地叩礼,大声说道:“属下见过节夫人、总管。”
节夫人望了望院中的柳如风,轻声一笑,说道:“起来罢。幕儿可是在屋里?”
柳如风应声而起,眼见节夫人与总管天行已行至身旁,忙低了头,答道:“是,公子还在睡……”
节夫人点了点头,回头望了总管天行一眼,也不看柳如风,一边走向主屋,一边说道:“你去忙你的罢,我看看幕儿,没事不要来打扰!”
“是。”柳如风恭声应了,眼见着节夫人带着总管天行,径直推门进了主屋,关上了房门,只这一瞬,柳如风隐隐看到公子南宫天幕正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正熟……
公子虽然怀疑那总管天行是节夫人的亲兄长,但调查总管天行的成易却被人一掌毙命,死在总管天行的房外,想必是发现了什么。
虽然也知道,无论总管天行真的是公子的亲舅舅或是……总管天行都会杀了成易灭口,但想到总管天行的武功,柳如风只觉心中有些发紧,虽说节夫人并不会武功,但节夫人毕竟是公子的亲生母亲,想来,倒不致伤害公子,只是总管天行若是突然发难……
柳如风低头沉思片刻,快步走进了侧房,轻轻贴上房壁,宁神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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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剑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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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风低头沉思片刻,快步走进了侧房,轻轻贴上房壁,宁神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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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夫人望着床上依然熟睡的南宫天幕,眼神复杂,回头望了望关好了房门,正静立身后的总管天行。
总管天行轻轻的搂了搂节夫人的香肩,眼神瞟向床上背对着他们安静熟睡的南宫天幕,示意节夫人上前。
节夫人眼神一黯,回过头来,神色温柔地走向床沿……
“幕儿、幕儿……”节夫人轻声唤道。
床上的南宫天幕翻了个身,面向着床外,依然双眼紧闭。
节夫人回头看了看总管天行,面色犹豫地道:“天行,不若让幕儿再睡上一会?”
总管天行皱起了眉头,道:“心竹,如今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忘了方才接到的消息?昨晚三公子的天缺宫已被二公子偷袭,三公子已死,六公子偷袭十三公子,两败俱伤……无论他们谁人胜出,都不会放过幕儿,只怕今夜起,卓消宫便不得安宁了……”
节夫人神色一黯,嘴唇动了动,欲选豕。转了身,在床头边坐了下来,伸了手,将南宫天幕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轻轻理顺。柔声唤道:“幕儿,幕儿……”
床上的南宫天幕动了动。
“幕儿,醒一醒,娘来看你了……”节夫人继续唤道。
南宫天幕的眼睫眨了眨,缓缓睁了开来,看着眼前满脸慈爱之色的节夫人,突地一笑,伸了手,搂住节夫人的细腰,撒娇般地移过头去,蹭了蹭,傻笑道:“娘……”
节夫人一怔,心底一酸,南宫天幕有多久不曾如此这般地向她撒娇了?转念想起,以往,南宫天幕似乎都要看她半响,方能认出她来。
节夫人忍不住惊喜地搂住了南宫天幕,唤道:“幕儿……”
转头向身旁的总管天行说道:“幕儿似是好了很多,看来莲儿的办法还是有效。”
南宫天幕抬了头,望着节夫人美艳的面容,痴傻地笑道:“娘是来带孩儿去看外公、奶奶的么?”
节夫人一怔,突地眼眶一红,抱住了南宫天幕,哭泣起来。
总管天行皱起了眉,仔细打量着南宫天幕,轻轻拍了拍节夫人的侧肩,低声说道:“你给幕儿说过家里的事?”
节夫人梗咽着回首,轻声解释道:“曾经想家时,曾与幕儿说起过……”
总管天行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宫天幕,柔声对节夫人说道:“看来,幕儿的神智渐渐清醒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节夫人忙拿出丝巾,抹了抹眼泪,泪中带笑地道:“是,我是高兴,我、我去给幕儿做些爱吃的……幕儿想吃什么?清蒸鲢鱼?幕儿,你以前不是最爱吃这个的么?你饿不饿?娘去给你做……”
总管天行笑笑,道:“待你做了出来,幕儿早就饿了,这院子里,也有厨房,你先去吧!”
节夫人应了,也不待南宫天幕的回应,急急转身奔出房来……
节夫人停了停,吸了口气,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又恢复了往日里,精明能干的节夫人!
节夫人四下一扫,空荡荡的院中,不见人影。扬声唤道:“柳如风!”
侧房的门应声而开,柳如风走了出来,躬身施礼,道:“属下在。”
节夫人点了点头,面带喜色,一面急步走了过去,一面问道:“幕儿这些时候,可是好些了?”
“公子最近比较安静……”柳如风装作回想,回答道。
“是了……”节夫人喜形于色,笑道:“这间房,可是厨房?”
“是。”柳如风应了,闪身让至一旁,眼见着节夫人走了进去。
“去主宫让水莲带条鲢鱼过来!”节夫人打量了一下还算干净整洁的房间,满意地点点头,回首吩咐着道。
“是!”柳如风转身向着院外行去。
※※※
公子这样试探节夫人与总管天行,还真是冒险……
柳如风一面走着,一面回想着方才偷听到的对话。
或者,是因为成易昨日才死,今日节夫人便与总管天行两人来到有关?竟连一个侍卫也没带,想必是成易的死,引起了节夫人与总管天行的怀疑?
或许,公子是对的,节夫人与总管天行若真是兄妹,只身前来,当在情理之中,公子这样试探,倒也不至危险。若节夫与总管天行……却也不至于不带一个侍卫,明知院中还有影卫夜七,与自己的存在……
二公子与六公子明显已开始对别的公子下手了,虽说谷中都知道公子疯了,但据王桑说,最近卓消宫夜晚常有不明身份的人试探,想是那几位公子虽忙着互斗,亦没有放过卓消宫的打算……
与其将生命交给别人来决定,不如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
※※※
主屋内。
床旁的总管天行深沉地看着南宫天幕,再不似往日人前那般,沉默而内敛……
床上的南宫天幕好奇地看了看锋芒毕露的总管天行,傻傻地笑了起来。
总管天行突地一笑,在方才节夫人的位子坐了下来,道:“幕儿,其实你已经清醒了,对吧!只是顾忌着我的存在,才这般装疯卖傻……”
南宫天幕瞳孔突地一缩,急低了头,似乎突然发现床褥上的花纹非常的有趣……
一直仔细观察着南宫天幕的总管天行了然地笑了笑,说道:“怎么?你娘给你说过家里的事,却没有提到她有两个哥哥么?”
南宫天幕猛地抬头,紧盯着总管天行,却没有出声。
总管天行看着南宫天幕,道:“你心里其实也算明白,我也就不必再说出来。”
两人相互对视,总管天行迎着南宫天幕凌厉的眼神,眼中一片了然……
半响,见南宫天幕始终没有开口的打算,总管天行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娘突然失踪,家里遍寻四周上千里,却始终没有你娘的消息,就这样,过了两年,家里都已绝望之际,却得到了你娘的传信,说她嫁给了武林中有名的绝谷谷主……”
总管天行看了看依然不肯出声说话,却眼睛清晰明亮起来的南宫天幕,摇了摇头,说道:“你外公当时倒也欢喜,可等了几年,却始终不见你娘回家,家里放心不下,父亲便让我与你二舅外出寻访。谁知这绝谷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地。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好不容易寻到这里,原本也只不过是想看看你娘过得好不好,谁知……我见到的,却是你爹刚迎娶了第五夫人,却将你娘冷落一旁。”
总管天行说着,眼神渐渐深邃,错开了南宫天幕,望着墙壁,似是望向了远处,低声说道:“你娘家里,就你娘这一个女儿,便说是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也不为过。我眼见着你娘落到这般田地,便起了心思,想要将你娘带了回去,谁知,你娘却说你还太小,待你长得大些,或许你爹便会回心转意,也说不一定……”
总管天行苦笑一声,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恼恨节夫人的天真幼稚,换了口气,道:“她也不想想,你爹一谷之主,五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便是儿子,也不是只得你一个……”
总管天行看了看沉思的南宫天幕,说道:“再后来,你又出了事,你娘伤心绝望之下倒是想要带着你跟我回家去。却不曾想,你突然发起狂来,杀了你身边的十来个侍从……”
“不过,如今你既然清醒,又身为绝谷的第四公子,若是再带你回家,只怕你也不会甘心!能争到谷主之位,你娘想要回家,也是轻而易举……”
“这么说来,我是应该叫你一声大舅舅,还是总管天行?”南宫天幕坐直了身体,既然眼前这个男人已将话说了开来,并且是自己心里最期望的情形,南宫天幕倒也不再假扮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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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我是应该叫你一声大舅舅,还是总管天行?”南宫天幕坐直了身体,既然眼前这个男人已将话说了开来,并且是自己心里最期望的情形,南宫天幕倒也不再假扮疯傻。
总管天行看了看眼前的南宫天幕,仅仅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南宫天幕整个人的气势已完全改变,嘴角含笑,面上温和,眼神却是凌厉警惕……
总管天行的眼中,露出一瞬间的赞赏和欣慰,不因事泄而惊慌失措,不因事喜而失了戒心南宫天幕表现出来的稳重与深沉,让床沿坐着的男人忍不住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来。
“还是叫我天行吧。有的事,可以知道,但不可以说出来……幕儿,我想你是明白的……”
南宫天幕笑了笑,算是认可了总管天行的话。
总管天行看了看他,站起身来,说道:“幕儿,你既然清醒了,我这便叫你娘将卓消宫还了给你。只是现下的情形,你可有什么打算?”
南宫天幕皱了皱眉,道:“我希望娘与总管,仍主持卓消宫的事务。这既可以掩人耳目,又能名正言顺地得到娘与你的帮助……”
说到这里,南宫天幕抬了眼,询问地看向总管天行。
总管天行沉思一瞬,点了点头。
南宫天幕笑道:“总管是何时发现幕儿已然清醒?”
总管天行微微一笑,道:“幕儿,你掩饰得很好,我与你娘都被你瞒了过去。不过”
总管天行看着露出宁神倾听神色的南宫天幕,笑道:“你实在不该让成易去打探于我……”
成易?南宫天幕不解地望着总管天行。
“上次来这院中之时,我便觉得奇怪……而昨日里,我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总管天行说到这里,流露出不赞同的眼神来,看着南宫天幕,说道:“柳如风与影卫的武功虽好,但他们那样的动静,若想完全瞒过院门守卫,不太可能……那么,为什么这些日子,我与你娘,一直接到的消息,都是一切正常?宫里的侍卫胆敢隐瞒这样的事情?联想到昨日我与你娘密谈之时,竟发现不会武功的成易在窗外偷听!”
总管天行看着南宫天幕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成易安份了这么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监视于他,但他出现在我的房外,我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后来,我发现成易的尸体被人动过,宫中侍卫却无一人发现异常!答案呼之欲出!能在卓消宫中来去自如,那五宫里,还找不出人来,如此关心于我,在谷中,除了你,我想不到别的人!而你的身边,正好有两人有这个本事!”
总管天行说到这里,停了停,又道:“幕儿,你的计划原是不错,只可惜,你太过急功近利。这两件事若是分了开来,原也不会令人起疑,但凑了一起,却是破绽百出!院子里派来保护你的侍卫,自是你娘放心得下的人,他们没有回报,而成易的突然反常,只能说明,他们被人控制住了,谁能控制他们?柳如风?夜七?柳如风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对他来说,全无半分好处。若是夜七或其他人,柳如风不会没有察觉,又怎会容他们活着?那么一切的解释只有一个,控制侍卫的人
是你!”
南宫天幕一凛,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有如此大的破绽……
总管天行休息了一会,看着南宫天幕,犹豫着说道:“至于柳如风……夜七出现得太过巧合,幕儿,你玩玩是无所谓,但你真有把握控制住他?”
南宫天幕笑了笑,道:“柳如风并不愚蠢……”
总管天行笑道:“也是,他身上有你的烙印,就算是他真想反叛你,也不可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只是,这件事,不可告诉你娘。”
叹了口气,总管天行又道:“你娘她为你操碎了心,容不下任何有可能会对你造成威胁的事情……”
母亲……南宫天幕心中一阵激动,想起自己一直误会了娘亲,千防万防,不觉羞愧地低下了头……
总管天行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南宫天幕,道:“你疯得奇怪,也不怪你如此小心,只是别让你娘知道就行了……”
南宫天幕抬了头,哽咽着道:“谢谢你,舅舅!”
总管天行笑笑,眼神迷离,轻声说道:“你娘如今只得你一个孩儿,我不帮你,又能帮谁?!待你坐上谷主之位,也不算我与你娘辛苦一场……”
南宫天幕感激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也不需要再说……
房门一响,南宫天幕与总管天行转眼望去,却见节夫人喜气盈盈地走了进来,水莲手端拖盘,跟在节夫人身后,再后面,却是柳如风,端着一张炕桌,行了进来。
“幕儿,娘煮了你爱吃的清蒸鲢鱼、红烧猪排……天行,今日便在这里用饭可好?”节夫人笑容满面,看了看南宫天幕,望着总管天行,眼带哀求,急急地说道。
总管天行皱皱眉,若是被人知道,节夫人突然留在这院中吃饭,只怕会被人猜出什么来。但看看节夫人一脸期盼,总管天行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出什么来,叹了口气,轻轻点头。
节夫人喜不自胜,忙指挥着柳如风将炕桌摆放好,又亲自动手,从水莲手中接过拖盘,将饭菜一一摆放……
香味扑鼻又而,有多久没有吃到过母亲亲手做的饭菜了?南宫天幕心中更是内疚……
总管天行看了看房外,突地咳嗽一声。
南宫天幕抬眼望去,正见总管天行看了看他,又望向房外。
南宫天幕心下了然,虽然说院中都是自己的人,但若是娘亲得知了自己的清醒,只怕会极难控制情绪,上位者,是极为忌讳在下属面前暴露出过多的情绪来。何况,还需要娘亲继续掩人耳目……
水莲是娘亲的贴身侍女,亦是从小跟着娘亲的人,倒是无所谓,她也不会武功……
“如风,出去守着,别让人接近这里!”南宫天幕淡淡地吩咐道。
房中瞬间安静下来,除了总管天行,房中三人,皆是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望向南宫天幕,只是三人心中所想,却是大相径庭……
柳如风只是没有想到,公子一向隐瞒着自己清醒的事实,此时突出此言,一时难以接受,呆得一呆,眼见南宫天幕眼神清明,确定地看着自己,顿时清醒了过来。欠身施礼,恭敬地应了,转身出房,细心地关上了房门。
“幕……儿……”节夫人被房门声惊醒,难以置信地看向南宫天幕,手中的汤菜斜洒了出来,也未知觉。
一旁的水莲早已呆住。
南宫天幕看了看总管天行。
总管天行鼓励地一笑。
南宫天幕翻身下床,接过节夫人手中的汤碗,放至桌上,拉了节夫人已被烫得发红的手臂,自怀中摸出了药来,笑道:“娘,不疼么?”
节夫人一把死死地抓住了南宫天幕,直直地看着他,脸色惊疑不定,嘴唇颤抖,颠声说道:“幕儿?你……”
南宫天幕细心地为节夫人烫红的手臂上了药,扶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却没有多开口解释。
总管天行爱怜地走了过来,轻抚着节夫人的肩臂,柔声道:“心竹妹子,你抓得这么紧,幕儿方才清醒,放手吧!”
节夫人茫然地转眼,怔忡地看向总管天行。半响,松了松手,看看已被她握得发红的手腕,看看南宫天幕,眼眶一红,掉下泪来,哽咽着道:“幕儿……娘不是有意的,你……痛不痛?”
南宫天幕笑了笑,手腕上虽是有些发痛,但以节夫人一个柔弱女子的力道,又能痛到哪里去?只是看着节夫人泫然若泣的神色,心下却更是愧疚了起来,轻声道:“娘,不痛的。”
节夫人却是将南宫天幕的手腕握在手里,看了又看,终是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南宫天幕,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绝剑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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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几只不知哪里来的飞鸟,停落在院中的大树之上,叽叽喳喳地鸣叫个不停。
柳如风斜靠在树下,听着主屋里,隐隐约约、断断续续传出的声音。虽然运起内力,便可听得清楚,但柳如风却无意如此该他知道的,公子自会告诉他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信任与恩宠,虽是必要,却不能太过,太过便成了一把锋利的双刃剑,什么时候,一不小心,便会要了人的性命……
柳如风微微一笑,虽说这条命是公子赐予的,但若是因为这些事情,而莫明其妙的送掉,那样愚蠢的行为,却是十分不值了……
树上的鸟儿突地脆鸣着,纷乱地扑腾着翅膀,四下飞散。
今日的小院似乎注定了不能平静。柳如风收敛起笑容,望向院门。
院门无声地开启,一道灰色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缓步走了进来,肥胖的脸上,一团和气,只有那双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两道细缝的眼睛,在看见空旷的院中树下的柳如风时,突地闪出一道凌厉的视线。
柳如风眉头一皱,确认自己从未在卓消宫中见过此人,此时院中只有自己,精明的夜七,早在自己出了房门之际,便已悄悄离去。虽然中年汉子一团和气,但刚刚那惊心的杀气,却绝不可能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