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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除去陈姨的嘱托外,大抵是宋思阳太听话了,不仅听他的话,也听别人的话。

    明明只是跟他说一声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要自己忍着找罪受。

    他将带刺的情绪收回了些,视线看向窗外,“算了。”

    宋思阳鼻子忽而有些发酸,又不敢在这个时候还反驳褚越,低着脑袋绞自己的手指缓解压力。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褚越似乎忍无可忍,又冷声说:“安全带。”

    宋思阳哽着喉咙哦了声,手忙脚乱地系好带子。

    等他想再跟褚越说话,对方又只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侧脸。

    他低落地继续捏着手指玩,在心里嘀咕,他又不是故意给人当跑腿,也不是故意忘记系安全带的,干什么那么生气。

    车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呼呼的风声,宋思阳时不时瞄一眼褚越,很不合时宜冒出一个念头,生气的褚越也那么好看。

    他盯了半天才想起来褚越是不能动气的,冒着贴对方冷脸的风险,放软语气低声说:“你别生气好不好?”

    褚越回眸看他。

    宋思阳鼓起勇气伸出手指戳了下褚越的手臂,“别生气。”

    对身体不好。

    褚越脸色不变,几瞬,道:“别乱动,坐好。”

    宋思阳连忙把手收回去,乖乖坐直了,还特地握住安全带给褚越看。

    可惜褚越又不肯搭理他了,他细细打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褚越好像已经消气了。

    宋思阳拿手戳了戳自己软软的掌心,原来让褚越消气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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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褚(捏拳:老婆就由我褚某人来守护吧!

    第14章

    有了褚越的发话,再无人敢使唤宋思阳。

    宋思阳还以为是众人终于厌烦了不再拿他打发时间,笑容一天天多了起来。

    不需要替别人跑腿后,他就有更多的时间黏着褚越,但凡是褚越在的地方,大多数时候总能见到宋思阳的身影。

    而喜欢独处的褚越似乎也习惯了身边多了一个宋思阳。

    宋思阳很听话,褚越说一,他绝不会说二,褚越让往东,他绝不会往西,哪怕褚越“指鹿为马”,想必宋思阳也会捂着鹿的角洗脑自己那就是马。

    褚越甚至不再介意宋思阳吃他吃剩下的东西,他啃过的面包、喝过的牛奶、咬过的饼干,只要往旁边一放,通通进了宋思阳的肚子里。

    宋思阳捧着个杏仁干乳酪碱水球,坐在褚越的对面小口小口咬着。

    两人刚吃过午餐没多久,正在茶水间休息,碱水球是别人给褚越的,他用过主食后很少再吃其它东西,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一个习惯,总喜欢咬一口再丢给宋思阳,然后静静地看着宋思阳把东西一点点吃光。

    今天宋思阳中午吃多了有点撑着,又不想浪费食物,吃得很是艰难,两腮塞得满满的,还被噎了一下,憋得一张脸通红。

    褚越自然而然将自己的红茶推到宋思阳面前,宋思阳果然跟往常一样端起来就喝,嘴唇对准的位置正好是褚越喝过的。

    褚越放在桌面的食指微微动了动。

    宋思阳勉强将碱水包咽下去,才小声地对褚越说:“吃不下了。”

    他好几次想提醒褚越如果不想吃面包就别接受别人的好意,可转念一想,这是别人对褚越的示好,他没有资格多说什么,只好勤勤恳恳地替褚越“收拾残局”。

    碱水球还剩半个,宋思阳想了想,起身拿了个一次性的保鲜盒装好,打算留着当下午茶点吃。

    褚越问他,“做什么?”

    “吃不完打包。”宋思阳生怕褚越觉得自己太抠门,又加了句,“你给我的,我不想浪费。”

    褚越颔首,看不出什么想法,但到底没有阻止他这个行为。

    下午有体育课,褚越留在教室里没出去,宋思阳临走前被对方叫住,褚越淡淡道:“还让你捡球吗?”

    宋思阳回想前两次体育课,摇摇脑袋,嘴角也有了笑意,“不让了。”

    能去上体育课,宋思阳心情很好的样子,话也多了起来,他举起手比了个四,音色清脆,“上次投篮我五进四呢。”

    语气带着罕见的得意,像在跟家长炫耀考了一百分的小孩子。

    褚越原先想着如果宋思阳不喜欢体育课,他可以向老师申请让对方留在教室里自习,可见到宋思阳雀跃的神情,他暂时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连运动的风险都不能承担。

    宋思阳也不是非得陪着他。

    褚越神情微沉,“不用告诉我,你走吧。”

    宋思阳慢慢将手放下来,敏锐地察觉到褚越心情的变化,却不知缘由,他正想说点什么,可是上课时间就快到了,只好一步三回头离开教室,并说道:“放学见。”

    体育馆有更衣室,宋思阳换了运动服,跟同学一起去活动。

    大家都有固定的搭档了,肯跟他组队的人并不多,好在隔壁班的几个女生见宋思阳掉队,主动让宋思阳加入和她们一起打排球。

    两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宋思阳出了一身汗,弯腰扶着膝盖换气,身体虽累,他的心情却因为融入集体而畅快。

    体育课结束后,宋思阳回到更衣室,室内都有隔间遮挡,他把门关了换衣服。

    更衣室涌进一群人,众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喧闹声顿时将室内填满。

    宋思阳三两下把汗湿的衣服换好,正准备打开隔间,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手握在门把上停住了。

    “宋思阳呢,没在这里吧?”

    “谁知道,在也没事,他爱听听,都是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仗着有褚越护着他,还真他妈把自己当盘菜了,之前跟个孙子一样让干嘛就干嘛,现在见了人连个屁都不放,真给他脸了。”

    砰的一声关门声,彰显说话之人的怒气,那声音好像在宋思阳耳边炸开似的,他吓得一抖,将手缩了回来。

    有人附和,“你也说了人有褚越,有本事你也搭上褚家啊。”

    “我可没兴趣给人当狗。”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更多难听的话语蹦了出来。

    “你说得对,也不是谁都能当狗的,你看宋思阳舔褚越那个劲,都恨不得黏在褚越身上了。”

    “我看他生来就是伺候人的料。”

    “跟褚越养的狗有什么区别?”

    更衣室回荡着少年人直白的嘲讽与恶念,宋思阳将每句话都听了个真真切切,站在门后浑身僵硬得不敢动弹。

    忽而有人猛地敲了一下他的门,“里面谁啊,好了没有?”

    宋思阳双瞳瞪大,条件反射地握住了门把手不让对方有开门的可能性。

    整个更衣室死寂了一瞬,宋思阳听见了自己鼓擂般的心跳声,他没有勇气出声回应,更不敢迈出隔间一步。

    有人大力地拧着门把,他慌乱地堵住门,肩膀牢牢地撑在门上,用力得牙关都在打颤。

    “靠。”推门的人骂了一声,狠狠地砸了下门。

    宋思阳被震得半边身体都麻了,死死抿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即使知道宋思阳就在更衣室里,众人也并不畏惧,讥讽的话也并未停下。

    “还是条只会偷听,闷声不叫的狗。”

    “真没意思,宋思阳,要不是有褚越,早他妈八百年打你一顿了。”

    “有种你就躲着永远别出来,在这里躲一辈子。”

    少年的恨意来得毫无预兆,大抵只是青春躁动的暴力荷尔蒙作祟,见到弱小的生物就忍不住踩上一脚才肯罢休。

    宋思阳用肩膀挡着门,不知道谁撞了下,他恐惧得闭着眼睛小声念,“别打开,别开.....”

    众人戏耍着他,隔着门感受他的恐惧,撂下一句我们在外面等你就嘻嘻哈哈地离开了更衣室。

    有看不过眼的人提醒宋思阳,“他们走了,你出来吧。”

    可刚刚受过惊吓的宋思阳却谁都不敢信,生怕是对方诓他的,依旧一语不发地将额头抵在门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更衣室彻底恢复了平静,宋思阳仍一动不动地站着,脑袋里回荡着方才那些人羞辱他的话,他以为冷言冷语听多了早该麻木,可这样被人侮辱还是让他感到痛苦,何况他连出去面对都不敢。

    在鼎华将近两个学期,他小心行事,处处忍让,本以为见到了曙光,没想到私底下大家对他的厌恶如此浓烈,但他只是想好好读书而已,也没有去招惹任何人,为什么要面对这些呢?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懦弱,也痛恨忍气吞声的自己。

    低低的啜泣声在小小的隔间里传出来,宋思阳连忙捂住嘴巴,慢腾腾地坐了下来,屈起腿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臂弯里无声流泪。

    他从所未有地想念孤儿院,想念之前清贫却快乐的日子。

    —

    褚越在车上等了近半小时都没等到宋思阳,脸色越来越沉重。

    林叔看了眼时间,奇怪道:“小宋今天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褚越似乎一直在等林叔的发问,这才给宋思阳发短信,询问对方在哪里。

    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宋思阳的回复。

    褚越改而给宋思阳打电话,依旧无人应答,他的耐心告罄,轻轻地捏了捏眉心。

    “别是出什么事了吧?”林叔这人虽严肃,对宋思阳却有几分慈爱,“要不我进去找找?”

    褚越想到临上体育课时欢快的身影,不置可否。

    林叔见他没反对,正想下车,褚越却道:“我去吧。”

    说罢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褚越直奔体育馆,连他也说不清楚此时微末的焦躁从何而来,既希望是宋思阳玩得起兴忘记了时间,又不希望宋思阳迟到来见他。

    分明说好了放学见。

    褚越眉目冷然,众人都以为出什么事,忍不住打量他。

    他拦住一个正在校道上的同班同学询问宋思阳的去处,对方闪烁其词,在褚越的追问下才道:“刚才有人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被宋思阳听到了,他应该还在更衣室吧。”

    褚越的眉心拧起来,声音冷却,“什么话?”

    对方支支吾吾,褚越的神情更阴沉,“你说吧,不会牵扯到你的。”

    “就是开个玩笑,他们说,说宋思阳是你的走狗.....”

    这还是比较文雅的说法,真正的话语比这个难听得多。

    褚越抿了抿唇说了声谢谢,继而大步往体育馆的方向赶去。

    体育馆里还有在运动的学生,众人只见一贯冷静自持的褚越面若寒霜大力地推开了更衣室的门,皆面面相觑。

    褚越环顾一圈,只有角落的隔间大门紧闭。

    他放慢脚步走了过去,推了下,里头的人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条件反射地挡了门,仿佛无论门外是谁他都抗拒面对。

    “宋思阳,是我。”

    而褚越只需要一句话就让宋思阳心甘情愿地打开门。

    把手缓慢转动,宋思阳却迟迟不现身,褚越只好抬手将隔间的门一点点推开。

    随着可视范围越来越多,褚越也终于如愿见到了门后宋思阳哭得湿漉漉的脸,白腻的脸颊挂着泪珠,被水洗过的圆眼红通通一片,黑亮的眼瞳却愈发莹润,像只被丢掉的、可怜兮兮的、急需主人安慰的小狗。

    与褚越想象中哭起来的宋思阳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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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褚(捂心脏:老婆哭得好可怜,我心软软。

    第15章

    更衣室里人不多,但因为褚越行为异常,有好事者探头探脑看着。

    褚越在一瞬的沉默过后道:“出来。”

    宋思阳太听褚越的话,意识还没有转过弯,身体先自发地往前迈了一小步,可感受到各色打量的目光,就像是被热油泼到似的,非但没再往外走,反而往隔间里缩了点。

    他缩到最里面,背靠着墙,怯怯地看着褚越,头一次忤逆褚越的意思,抽噎着问:“可以不出去吗?”

    他害怕别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更恐惧再听到那些嘲讽的言语。

    褚越回眸看了眼室内的学生,又将视线落在缩成一团的宋思阳身上,半晌做出决定,抬步进了隔间,顺手将门给关了。

    宋思阳错愕地盯着一同跟他关在隔间里的褚越,讷讷说:“你怎么.....”

    隔间站了两个人,空间一下子变得很狭窄,褚越的气场过于凌厉,宋思阳有种地盘被强势入侵的感觉,但并不排斥,反而因为褚越的到来而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

    褚越面不改色,“不是不想出去吗?”

    宋思阳想回答,可眨眨眼,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来,只发出了很细弱的抽泣声。

    外头传来嘀咕声,皆在议论褚越和宋思阳共处一个隔间的事情,但两人谁都没在意,宋思阳是哭得脑子发昏分不出心去关注褚越以外的事情,褚越则是向来无所谓闲言碎语。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宋思阳觉得被褚越看见自己哭有些丢脸,可心里的委屈也因为见到褚越而愈发浓厚。

    他不诉苦,只是大颗大颗地掉眼泪,眼睛里浸满了水光,像是一泓源源不断的泉,单是如此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难过。

    褚越只是静静看着他,既不出声安慰,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反倒是宋思阳被看久了不好意思,本来只是眼睛红,渐渐地脸颊和耳朵也泛起了霞光。

    他忽而有些承受不住褚越的眼神,被泪打湿成一小络一小络的睫毛颤着,企图躲避褚越的视线。

    但隔间就这么大,他逃无可逃,褚越更不会有半分退让。

    宋思阳哭得哽了下,整个人像是被关进蒸炉里,热气腾腾地从每个细胞里冒了出来。

    他有种再不出声打破这个局面他就会被蒸熟的错觉,胡乱抹了脸,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没头没脑地囔了句,“对不起.....”

    褚越音色低沉,“为什么道歉?”

    宋思阳现在处于别人大点声他都会吓破胆的程度,褚越的语气冷硬,他没能得到慰藉,紧张地眨眨眼,绞尽脑汁才答了褚越的话,“我迟到了。”

    褚越有些咄咄逼人的,“只是这个,还有呢?”

    宋思阳小幅度地抽着鼻子,怔怔道:“还有?”他无助地眨眨眼,“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褚越忽而逼近一步,两人离得更近了,可能只有半米,也许还要更近一点。

    宋思阳感觉到褚越出众的五官在自己面前放大了不少,连肌肤细腻的纹理都清晰可见,他向来知道褚越长得好,可如此近的距离极具冲击性和压迫感,竟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他艰难地做了个吞咽动作,背部紧密地贴着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站稳脚跟。

    褚越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不安,又凑近了点,宋思阳这下是真的承受不了,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砰横冲直撞,他小小地唔了声,茫茫然地摇了摇脑袋。

    小小的隔间充斥着褚越清冽的气息,宋思阳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直视近在咫尺的褚越,就在他快要受不了这样过分沉寂的氛围时,褚越终于又出声了,却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

    “哭够了吗?”

    宋思阳这才鼓起勇气跟褚越对视一眼,一瞬,又颤巍巍地垂下,带着浓浓的鼻音低低地嗯了声。

    他拿手背将脸上的泪痕擦了擦,擦干净了脸蛋,红红的眼睛却在出卖他。

    宋思阳站直了,发觉褚越离得还是很近,局促地说:“可以出去了。”

    褚越让出一点位置,等宋思阳动弹了又出声阻止,“再等一等。”

    宋思阳不解地歪了下脑袋,很小声地嘟哝,“我不哭了.....”

    褚越只是看着他红透的眼睛不说话。

    宋思阳觉得褚越做什么都有道理,也不再追问,乖乖地站着等褚越的指令。

    过了好一会儿,宋思阳的神情看起来正常了许多,褚越这才开了门。

    两人在隔间里待了起码半小时,外头的学生好奇得不得了,一听到动静纷纷侧目偷看。

    褚越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见宋思阳还像只鹌鹑一样躲在隔间里,想了想,伸手握住那截皓白的手腕将人拉了出来。

    这是相识近一年两人第一次身体接触,宋思阳只觉得被褚越握过的那块皮肤就像是涂了肥皂水忘记洗干净,皮肉都绷紧了,好在褚越等他站稳了就立刻松开。

    他低眉顺眼地跟在褚越的身后,紧跟对方的步伐,竭力地忽略四周的眼神,等走出体育馆,他才感觉缓过一口气。

    宋思阳凝望着前方光晕里褚越颀长的背影,心里好像有块地方不可自控地陷了下去,软绵绵空荡荡,说不出的滋味。

    亲耳听到同学的诋毁成为压垮宋思阳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车上他安静地垂着脑袋,时不时发出倒吸气的声音,气压低得像头上顶了大片乌云。

    林叔也意识到了什么,透过车内镜看着宋思阳轻轻摇了摇头。

    一到家宋思阳就直奔房间,直到吃饭时间都没有出来。

    陈姨还是第一次见宋思阳如此低落,担心得不得了,边擦着手边要上楼,“这孩子本来就瘦,不吃饭怎么行,我去叫他。”

    褚越坐在餐桌上,闻言头都没抬:“让他自己静静吧。”

    陈姨频频回头,依旧没有见到宋思阳的身影,这才拉开椅子坐下,叹道:“在学校受气了?”

    褚越默认。

    陈姨愤愤不平道:“现在的孩子真是胡闹,也就是思阳这么乖的小孩才被他们欺负了去,换做别人,他们敢这么乱来吗?”

    说到这里,她叹气得更深,对宋思阳的怜爱又深了几分。

    褚越沉默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但心里亦认同陈姨的话,正因为宋思阳性格太乖软,别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哪怕跟宋思阳一个地方出来的,也未必能忍耐这么长时间。

    宋思阳就算被讪骂也只会躲起来哭,连反抗都学不会。

    褚越既有点恨铁不成钢,又深知宋思阳若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可能在他身边待这么长时间。

    陈姨还在说着,“思阳肯定伤心坏了,小褚,吃完饭上去安慰安慰他吧。”

    褚越做不来安慰人的事,也从来没有做过,但还是应了下来。

    之前都是宋思阳去喊褚越吃饭,哪曾想还不到一年就风水轮流转。

    这是褚越初次踏足宋思阳的房门前,他想了想,没有敲门,直接拧了门把,动作放得轻,屋内的人并没有发觉,闷闷的声音随之钻进褚越的耳朵里。

    宋思阳正在跟周院长打电话,此前每次通话他都佯装欢欣愉悦,可今天无论怎么压抑自己的感情还是让周院长听出了异样。

    他原本不想跟周院长诉苦的,可是周院长慈和的声音还是让宋思阳眼酸,忍不住跟院长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不喜欢鼎华,我想回去。”

    褚越握着门把的五指紧了紧。

    宋思阳背对着褚越坐在床上,并未发觉门口多了一个人,自顾自说着,“这里一点儿也不好.....”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宋思阳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转过了身,他怔怔地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褚越,连周院长说什么都没听清,不过应当是劝说他的话语。

    宋思阳匆匆跟周院长说再见,从床上爬下来,不解地看着褚越,“有什么事吗?”

    他并没有追究褚越没有经过他同意就开门的事情。

    褚越的神情像隔了一层雾,看不清真实情绪,目光在宋思阳脸上停留两秒,才道:“陈姨让我来看看你。”

    得知对方是受陈姨嘱托而来,宋思阳顿觉合理,他摇摇头,“我没事。”

    又怕褚越不相信,接着说:“马上就下楼了。”

    褚越颔首,看向宋思阳还握着的手机,沉声说:“想走?”

    他似乎丝毫不介意被宋思阳知晓自己听到对方谈话内容的事情。

    宋思阳没来由地脸颊发麻,他将手机藏到背后,支吾道:“我,我只是.....”

    褚越静静看着他,声音没有起伏,“是谁跟我说的不后悔?”

    宋思阳没忘记上学期开学前褚越给他的忠告,那时他哪能想到自己要面对的局面这样艰难?

    他眼神闪烁,喃喃道:“我没后悔.....”

    “没后悔最好,”褚越淡淡回,“别让我觉得你出尔反尔,为了一点小事当逃兵。”

    宋思阳不想被褚越看不起,难得被激起斗志,可气焰在触及褚越的眼睛时又猝地灭了,最终变成低喃一句,“我只是有点难过。”

    他难道连抱怨两句都不行吗?

    褚越脸色稍霁,语气也不再那么冷硬,“行了,下去吧。”

    宋思阳闷闷地哦了声,心想褚越可真是阴晴不定,但有了褚越的激将法,他一扫烦闷,又斗志昂扬。

    只是被说两句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才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做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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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偷听到老婆要走的褚少: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第16章

    那次过后,褚越替宋思阳申请了不上体育课,宋思阳也再不曾听到诸如那天的污言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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