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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哨兵不能停下坦白的声音,看到她在看什么,轻声自白:“这是你画的,也是我从你那里偷的第一样东西,嗯……”他闷哼了一声,荆棘都要从他的后颈穿透了,镜子里的“他”也将上衣脱掉,哨兵难堪到了极点,闭着眼纠正自己的谎言,“如果不算被表妹丢掉的垃圾,比如用过的纸巾,纱布……它确实是第一个。”

    不是,他怎么从小就爱捡垃圾啊?

    用过的纸巾,纱布……卿鸢想想都觉得无法接受。

    不过,她的脑海里描绘出一条用力咬着大大的垃圾袋,阴暗小心地跟在她身后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偷偷收垃圾的勤奋小狗,她对哨兵也没那么气了。

    狗塑救了他。

    “你说这是你从我这里偷的。”卿鸢稍微靠近他的手腕,仔细看他的纹身,“那时什么意思?”

    无狱每根神经都滚烫剧痛,可还是能敏锐地捕捉到她轻轻扑打在他手上的气息,注意力都被她的气息吸引。

    看着她研究他纹身的侧脸,慢慢地说:“这是你画的,但不是给我画的,是给无泽,我很想要,所以就偷过来了。”

    卿鸢看向这位伤痕累累的审讯官,想要就偷,他自己听听,该不该被审判和制裁。

    跟踪狂表哥看着她,眼珠稍微错动,想要躲避她的目光,但又舍不得移开。

    他担心他把一切都告诉她,告诉她他从很小,从被公认最天真无邪的年纪就对她有阴暗的想法,她会无以复加地厌恶他,从此不再让他看到她。

    卿鸢并没有因此更反感哨兵,只是若有所思地轻声说:“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她看向哨兵,发现镜片荆棘爬到了一声不吭的哨兵脸上,把他的眼镜都割裂了,眼镜掉到地上,而荆棘的尖端则向他的眼窝里刺去。

    卿鸢抬起手,想要按住镜面荆棘。

    尖锐都快抵在眼球表面上的哨兵却是看着她,提醒她:“别碰它,会割破你的手。”

    “停下来。”卿鸢收回手,但给了哨兵中止审判的指令。

    哨兵确实做了很多她无法理解,而且很反感的事情,但……

    可能是她的潜意识里仍然记得和他还有无泽前辈儿时相处的时光,听到他说这些,她的心里还是有触动的。

    “不能停下来。”无狱微微摇头,“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

    卿鸢看荆棘都已经将他的眼尾刺破了,放出精神力,化作局部屏障,帮他挡了一下:“审判你的人是我,要听我的,不是吗?”踮起脚,靠近哨兵,小心地看了看荆棘尖端,思考能不能把它掰下来。

    哨兵眼前是模糊的血色,鼻尖是她越发清晰的香气。

    镜面里的影像开始移动,卿鸢余光扫到,侧头看了一下,每个镜子里都有一个哨兵,虽然看不到她,但能从哨兵微微仰头,垂眸往下看的姿势看出她的存在。

    至此,哨兵的动作是一样的,但下一秒,每个镜面里的哨兵都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好像是不同时空里的同一个人在为同一件事做出不一样的反应。

    有的在潮红着脸喘息,有的则张着唇祈求索取着什么,有的更为直接,整个人都洇出了湿气和水意……

    “不要看。”她面前,真实的哨兵轻声恳求她,“向导已经知道我是个罪大恶极的人,知道我有多恶心多下贱,可以直接惩罚我,不要看……”

    卿鸢收回目光,看向哨兵,他的眉眼还是冷淡的,但她现在知道,他应该就是天生的面瘫脸,其实反应很丰富。

    八个镜子里有八个他,每个对她靠近他后的反应都不同。

    这还只是靠近他,卿鸢不敢想要是真的轻轻亲他一下,他会怎么样。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镜面,又抬头看看上面的镜面。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镜子,把哨兵最不想让人看到的地方反应都映射出来,还很“贴心”地把那些放大,恨不得怼在她的眼睛里,让她不要错过。

    怪不得有的变态喜欢对着镜子让别人露出羞耻的样子,还让他自己看着。

    她这个变态也有点喜欢。

    她抬起哨兵的下颌,让他也往下看,看下面的镜面,哨兵毫无波澜的眉眼都泛起了水痕,耳朵也红得想要烧起来,很不想,也不敢那么做,但还是迫着自己一点点低下眼。

    “好了。”卿鸢也不打算这么欺负她的变态小狗表哥。

    而且她也没那么多时间,确定变态表哥对她没有别的恶意,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向军区出卖她就可以了。

    她还要他帮她做事呢。

    卿鸢看向镜面:“你的镜子为什么照不出我的身影?”

    她记得他的镜子连陈向导被无名菌污染的真实样子都能照出来,她也想用他的镜子照照自己。

    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潜伏着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罪恶。

    哨兵又不说话了,卿鸢转身看他,知道用疼痛无法撬开这位审讯官的嘴巴,所以她提起了他勉强还能遮住身体的衣料:“让它们照出我的身影,不然,我会让刚刚在镜子里呈现出来的,你失态的样子都在镜子外变成现实。罪恶会叠加生长的,等到那时,镜子里应该会映出你更不堪的样子,我会继续把它们落实在你身上,一步步追赶你罪恶的脚步,直到你无可救药,永远被留在罪孽的深渊里。”

    她靠近他,轻轻抚过他混着眼泪和血液的眼角:“在那样的深渊里,表哥可永远没办法做我的小狗了。”

    哨兵看着她,分不清她在引诱他继续犯罪,还是想要劝他迷途知返。

    一直在他心中无比清晰的,罪恶和正义的界限,因为她变得模糊。

    他看了她一会儿,镜面发生变化,卿鸢奖励一样地拍拍他的脸,转身去看镜面。

    镜面有一瞬还是哨兵自己,因为她像拍小狗一样拍他的脸颊而有的恶念,这样的画面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身影。

    八个镜面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为第九个,也是最后一个镜面挪出了空间。

    罪孽越深,镜面数量越多。

    哨兵一共只有九个镜面,现在都对着她。

    卿鸢并不畏惧面对自己的罪孽,更不怕接受审判,她迈开脚步,走近她面前的镜片,抬起手,和镜子里的她手心相贴。

    镜子里的是有罪的她吗?

    可她为什么觉得触摸到“她”的时候,身心都非常痛快舒畅呢?

    她的罪孽到底是什么?卿鸢看着镜面,“她”和她几乎没有不同。

    她看到了,一道光从她的身后溢出来,流淌着星河的时空在她脚下铺开,光线里有许多人影,他们通过她穿行,来往于两个不可能在同一个维度,哪怕是时空系技能也无法将它们连接的世界里。

    果然,卿鸢轻轻叹了口气。

    她就是那个“门”。

    那个让高纬度生物跑到这个世界祸害人的罪魁祸首。

    不过,大狮子说,“门”只是她的一部分,现在在污染区,不在她身上。

    他指的是什么呢?

    是她的哪个部位?卿鸢看着她被强光打得透明,跟照X光似的的镜像,心肝脾胃肾,都在啊。

    甚至还能看到精神空间,等等。

    卿鸢目光顿住,在精神空间旁边的是什么?

    怎么那么像哨兵的精神巢?哦,不是像,它就是。

    她有精神巢,她怎么都不知道?卿鸢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看到镜面里,在她身体里的精神巢,被一团光裹着飞了出去。

    卿鸢悟了,“门”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身体里存在过的精神巢。

    啊,她想到了什么,发出恍然的轻呼。

    她的小水珠具有像哨兵精神体一样的攻击性,她的精神力能够像哨兵一样外放出来,这些是不是都是她曾有过精神巢的认证?

    可她都被剥离了精神巢,怎么还能活着?

    而且,同时有精神巢和精神空间……初始版本的她得多强大啊。

    敢情她在军区天天不是怕这个怕那个,到头来,最值得让人敬畏的,原来是她自己。

    她还在那找是什么让这个世界变成这样,找了一圈,哈哈,造成现在这个糟糕的局面的万恶之源也是她。

    卿鸢看着镜面,以为它在显现出她的罪孽后,会对她进行审判和惩罚,可镜面就此停止变化,没再继续。

    她转身看哨兵,强行中止审判,还是这样非常应该“替天行道”的审判,对他的反噬很严重,他的口鼻都开始涌出鲜血。

    卿鸢突然想到,每次看到她,他的镜子应该都有反应,应该一次比一次更清楚她的罪孽。

    可他一直没有说过,一直在自己忍耐控制。

    他又那么爱跟踪她,窥视她,那这样的折磨就是几乎每天都会重复一遍的。

    那他也没有像她这样对她用私刑,暗地里审判她,也没有上报。

    卿鸢看着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但依旧没太多表情的变态小狗表哥:“我把你放下来吧。”

    他摇了摇头:“不,对我的审判必须有始有终。”他看出她不想继续折磨他,“向导小姐可以离开了,我会自己收尾的。”

    对她的审判就没有始有终啊,卿鸢不太放心自己离开,她总感觉哨兵会在她走后把自己折磨得奄奄一息才能放过自己。

    卿鸢抬起手,碰了碰他的纹身:“表哥不是要做我的小狗吗?听主人的话是小狗的第一要务。而且,我还需要你随时待命,为我服务,如果残了或者死了,我会很麻烦。”

    哨兵看着她,被锁链缠住的手动了动,想要碰她,又没有这样做。

    他的纹身纹在脉搏上,纹身随着脉搏跳动得安静又剧烈。

    卿鸢成功说服变态表哥暂时不审判自己,还帮他上了药,问了他知不知道“门”的事情。

    这方面无狱帮不了他,他知道的,她都在镜子里看到了。

    不过有一点,他要提醒她:“向导的飞行器上的服务机器人有问题。”

    小机器人啊?卿鸢不是很意外,可能是以前看多了机器人反抗人类的电影,她一直觉得机器人有一天会反噬天天使唤他们的人类。

    她也不会为了小机器人不站在她的立场上而生气。

    哨兵看她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他的提醒,顿了顿,又补充:“我在它身上看到了一个哨兵的影子,机器人无罪,但他是有罪的。”

    哨兵?卿鸢这回有点惊讶了。

    哨兵给她解释:“以虚拟智能体为精神体的哨兵可以‘附身’在电子设备中替人工智能监控我们,审讯组有很多罪犯就是由他们发现的。”

    虚拟智能体?她正想找有这种精神体的哨兵问问话呢。

    卿鸢走之前标记了她的变态表哥,虽然没正式给他小狗的名分,但从哨兵罕见显出满意神态的眉眼间可以看出,他对这点奖励已经很满足了。

    卿鸢走向飞行器的时候,捋顺了一下自己新获得的信息。

    现在不在她身体里的精神巢就是初代哨兵提醒她一定要彻底销毁的“门”,它现在在污染区里,听大狮子说,它的会沉睡,也有可能会被保护它的污染源移动位置,所以现在的位置在哪里还不能完全确定。

    除了“门”的确切位置,目前还剩下两个问题,一个是怎么摧毁她的精神巢,摧毁门。

    另一个是,没有门,高纬度生物就不能再干扰这个世界了,他们也就自由了,但会不会为此付出例如“世界末日”的代价呢?

    她希望那个附身在小机器人身体里替人工智能监视她的哨兵能给她一些答案,但对他得非常小心。

    一来,他本人藏在“塔”里,轻易不会露面;二来,他是能和人工智能平级直接交流的哨兵,相当于自己就是个人形报警器,一不小心就会引发他向人工智能报警。另外,他监控到了什么,又跟人工智能汇报了什么,这一点卿鸢也不太清楚。

    要想“审问”他就必须切断他和人工智能的联系。

    卿鸢想着这些,没流露出丝毫异样,在小机器人的注视里坐在飞行器的座位上。

    虽然两轮面试已经结束,她现在放松等最终成绩出来就行,但卿鸢还是在忙碌地连轴转。

    她在准备比考级更重要,也更困难的另一场“考核”。

    她有种感觉,人工智能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也什么都没部署,但它应该也在暗中推进着什么。

    她必须抓紧时间,在它之前,毁掉门。

    第二轮面试时,她离开考场前,从小狮子的精神空间里把剩下的记忆碎片都带走了,这对小狮子来说很困难,还是大狮子帮她控制住痛得差点要反抗她的小狮子,才让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强行解锁了所有小狮子母亲留下的“资料”。

    虽然对小狮子很抱歉,但卿鸢也只能这样做,她连夜整理了这些记忆碎片。

    无泽前辈那边也给她发来,他研究她给他的旧版无名菌后得出的结论。

    她给他的无名菌确实是初始版本,无泽前辈觉得它有些熟悉,就和手里的样本进行了比对,发现在它身上能找到所有污染源的影子。

    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先有普通污染源,再有的无名菌,但经过无泽前辈的试验,得出了一个相反的结果。

    这些远没有无名菌杀伤力大的普通污染源应该都是在无名菌影响下诞生的。

    时间仿佛在它们身上逆行了。

    不,不是时间逆行了,是时间在循环,但时间维度发生了错动。

    结合小狮子母亲的研究,卿鸢推算出一条正确的时间线,先有她,再有相生相克的无名菌和透明无名菌,再有其他的普通污染菌。

    如果源头,也就是她消失了,这个世界可能都不会存在污染源。

    人工智能确实是在替高纬度生物操控哨兵和向导,把他们当做观察实验的对象,但以另一种方式伤害哨兵,影响向导的污染源确实和他们无关。

    卿鸢深吸了口气,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的罪孽可能和人工智能,和高纬度生物不相上下。

    可她不想把那么沉重的罪孽背在身上,她也不想为此去死。

    卿鸢收到了黑狐狸的消息,他没具体给她解释来龙去脉,只说在公司仓库里发现了一个黑科技道具,可以定位“门”的位置,原来人工智能也有利用他们公司去找“门”,带回“药”,甚至最近还让他们去找了一次“药”,只是一直隐瞒了关键信息,黑狐狸结合她这边的信息才推理出来。

    他现在已经获得了一个大概的坐标,派人去确认了。

    “他们找药是不是想救那位神秘的客人?”卿鸢通过黑狐狸的标记跟他远程交流,这种方式又方便又不会被监听,非常好用。

    “向导小姐知道的可真多啊。”黑狐狸轻声叹息,给出肯定的答复,知道她还想问更多,“人工智能的客人,我们也接触不到太多,我知道的应该还没有向导小姐知道的要多。”

    卿鸢嗯了一声,又提出新的问题:“那你知道怎么剥离哨兵的精神巢吗?你们有做过这方面的实验吗?”

    黑狐狸安静了一会儿:“向导小姐是在暗示拥有很多种精神力,很多个精神巢的我为了得到别人的能力,残忍地夺去了他们的精神巢吗?”

    卿鸢标记他的时候,被他数目众多的精神巢震惊了一下,但时间有限,黑狐狸对此嘴巴严得很,她也就没有多问。

    但她会猜啊,她猜的就是黑狐狸通过思诺亚公司研究出来的非人手段“吃掉”了别的哨兵的精神巢,从而占有了他们的能力。

    卿鸢本来打算以后再问他详情,但她现在知道她的精神巢也被剥离了她的身体,而她还好好活着,所以想知道黑狐狸是不是也没有杀那么多的哨兵,而是通过相对温和的手段占有了别人的精神巢。

    “我知道了,向导小姐其实是想等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以后,再审判处决我。”黑狐狸的心声很轻,“也是,像我这样恶毒地剥夺了那么多同类的精神巢的怪物,确实不配活着,只是委屈了向导小姐为了信息,捏着鼻子暂时标记我,暂时认我做你的狗。”

    卿鸢没说话,黑狐狸说的就是她本来的计划。

    没得到她的回答,黑狐狸也没有追问她,自顾自说下去:“我来回答刚刚向导小姐问的问题,有剥离哨兵精神巢的办法,我们公司做过很多相关的实验,也取得了很理想的成果,我就是这类实验表现最好的实验品,我抢走了很多哨兵的精神巢,虽然不能抢走他们的精神体,但可以通过他们的精神巢,滋养改变我的精神力,让我的精神力具有他们精神力的属性,从而让我的精神体也能在一定时间里使用他们的精神体的天赋能力。”

    “还有一个向导小姐没有问,但已经有答案的问题,是的,被我剥离精神巢的哨兵都会死,无一例外,我手上有很多人的血,所以,卿鸢向导在杀我的时候,一定不要心软。你是在替天行道呢。如果没被向导小姐标记,我会拼死反抗,可惜,当时糊涂了。”黑狐狸叹了口气,但语气并不沉重,“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我被向导小姐迷惑了心智,被向导小姐利用到死,很公平。”

    这茶里茶气的语气……卿鸢听完了黑狐狸的自白,觉得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应该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首先,她就不相信,他会被她迷惑,心甘情愿地被她标记,被她利用,还等着被她杀死。

    但她现在没时间去探究他的故事。

    卿鸢有点不死心:“真的没有哨兵能在被剥离精神巢后活下来吗?如果……她另外还有别的精神力系统呢?比如,还有向导的精神空间?”

    小狮子不就是精神空间那套精神力系统用不了,用精神巢那套就行吗?植物系哨兵和笨蛋恶毒触手哨兵也是,只有一个精神巢在正常运转就能活得很好。

    “是哨兵,也是向导?”黑狐狸微微拉长音,“这样的存在会打破平衡的,如果有,也会引发灾难。别说她,这个世界估计都要跟着她陪葬。”

    卿鸢无话可说,这只黑狐狸猜得很准。

    确实是她这个破坏平衡的存在带来的高纬度生物和污染源。

    “不过,如果不替这个世界考虑,只替她考虑,我会想办法让她离体的精神巢‘活’下去,精神巢活着,她也就能活着,当然这只是个理论,具体情况还要做实验才知道。”黑狐狸声音越来越轻。

    那精神巢死了,她也就死了?

    那初代哨兵让她销毁门,是想让她亲手销毁自己的精神巢,自杀?

    不,卿鸢很坚定地否认了这个想法。

    初代哨兵不会这么做。

    除了时间溯回契约,初代哨兵一定还在她身上打了其他很深的烙印,她就算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依旧会选择相信他。

    她的精神巢之所以不在她的身体里,应该是初代哨兵认为这种方法可以让她的精神巢失效,让门失效,让人工智能无法再和高维生物取得联系。

    却没想到她的精神巢离开她还活了下来,而且依旧能联通高维世界,甚至还孕育了污染源出来。

    卿鸢捋顺了逻辑,点点头,她还是得销毁她的精神巢。

    “离开哨兵身体还能活着的精神巢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那就要更高级的能量来销毁了,如果那个精神巢强大到一定程度,可能这个世界都没有能摧毁它的存在,需要借助。”黑狐狸轻笑了一声,“神的力量。”

    神?对低维生物神不就是高维生物。

    兜兜转转答案又回到题面上来了。

    高维生物怎么可能会给她销毁门的工具?

    不过涉及到高维生物,她手里的信息太少了,还是得找能和人工智能直接沟通上的那些特殊的哨兵来问。

    但他们一直在“塔”里,她总不可能跑到“塔”里抓他们吧?

    通过小机器人问?附身在小机器人身上的哨兵随时都能把虚拟智能体抽出去,根本不会给她拷问他的机会和条件。

    太难了太难了,卿鸢感觉自己都要秃了。

    就在她想为了让她的头发有力气抓住她的脑袋多吃点的时候,她收到了通知她进行第三轮考级面试的信息。

    为什么?

    不是说只有特殊情况才会安排第三轮面试吗?

    室友回来看到卿鸢瘫在冒着热气的食物旁边,眉头一皱,感觉大事不妙。

    但凡事没那么大,卿鸢都能咬咬牙,边吃边愁的。

    放着热好的食物一点也吃不下去,说明事情太大了。

    卿鸢有气无力地把她要参加第三轮面试的消息告诉了室友,室友却睁大眼睛,猛地把她抱了起来:“卿卿,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只有初评级达到S级的向导才会接受第三轮面试,具体定你有几个S!宝宝,一直没跟你说,我其实在来军区前学过看相,一看宝宝就是3个S,就是一脸S相啦,宝宝不用付我看相的钱了,只要记得我这个朋友,记得我的名字……桑——凤——就可以了。”

    室友超级激动地抱着卿鸢上上下下,把卿鸢颠得眼睛都有点花,室友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赶紧把卿鸢放下来,拉着她的手,郑重地点头:“苟富贵,勿相忘。”

    她从F一下窜到了S,还能再窜一窜?卿鸢发现自己对这个消息接受能力良好,很开心,但也没有那么惊喜。

    “不打扰卿卿准备考试了。”室友看卿鸢桌上还放着书,识趣地退开,过一会儿又轻轻推来个笔记本,“有时间帮我签个名哈。”

    卿鸢无语地看了眼室友。

    感觉好割裂啊,一边准备第三轮考级面试,一边还要找销毁“门”的办法,有种一边考研一边还要忙着拯救世界的感觉。

    说实话,她都不想参加这次可以自己选择放弃的面试了。

    要是高维生物一直控制着这个世界,操控着每个人,那她是S级还是3S级向导又有什么区别?

    卿鸢正这么想着,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原来第三轮面试的考官身份和资料会提前发给考生,好让考生决定是否要参加这次选考。

    她点开,面试官是九尾狐执行长,监考是她在茧房中心门口见过一次的喉结罩哨兵。

    后者正是她发愁一直躲在“塔”里不出来的,有着虚拟智能体做精神体的哨兵啊。

    卿鸢一下就精神了,立刻回复,她要参加第三轮面试。

    第130章

    升了

    在卿鸢等待第三轮面试的期间,

    室友收到了考级证书,她现在是一名A+向导了,室友捧着证书让卿鸢给她拍了好多照片,

    还和卿鸢约好在她面试前好好庆祝一下,吃顿大餐。

    大餐还没来得及吃,室友就收到了要随军去前线的通知。

    “天啊,

    这么快。”卿鸢有点恍惚。

    室友其实也有些没准备好,

    但还是拍拍卿鸢的肩膀:“好啦,

    早去早回嘛,

    卿卿要好好等我回来哦,哦,对了,

    最好是和你的3S证书一起等我回来,

    然后轮到你去前线,我当留守室友,

    等你回来。”

    卿鸢被室友逗笑了,

    她们决定还是简单庆祝一下,

    刚好卿鸢和室友的生日都要到了,她们就买了个蛋糕,打包了一些小吃在宿舍里小吃了一顿。

    “一定要好好的。”卿鸢抱着室友,

    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闭上眼许愿。

    “一定会好好的。”室友学着她上次跟她说话的口吻,

    拍拍她的手臂,“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我许的愿望比这个贪心多了。”卿鸢睁开眼,

    问室友许好愿望没有,室友赶紧也闭上眼睛。

    等室友许好愿,卿鸢和她一起吹灭了蜡烛。

    卿鸢忙得脚打后脑勺,

    但还是抽出了时间送室友上飞行器,和室友同批出发的还有一些她熟悉的哨兵。

    卿鸢看到乌曜队长冲她摆手,本来打算站住了,最后还是向前快走了几步,轻轻抱住他:“要平安,记得每天用标记跟我报备……”她看向其他汪汪队成员,“还有你们。”

    汪汪队成员乖乖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卿鸢张开手臂,示意他们也过来,大家一起抱一个,团团圆圆地告别。

    汪汪队成员看了眼他们的队长,看到乌曜微微颔首后,都围上来,害怕把纤弱的向导捂到,他们都自觉和她保持了距离。

    汪汪队身体里的火元素虽然不再失控了,但更纯粹了,所以体温还是要比一般人高一些,被他们抱着,卿鸢都有点出汗了。

    不过,很快她就在公主猫猫那里得到了个凉爽得有点冰的怀抱。

    抱了正统猫猫,卿鸢又抱了抱异化猫猫,黑皮猫猫还有些意外,因为他之前惹过她不开心,以为她很讨厌他,只是出于向导的身份才标记了他们。

    “今天先不讨厌你。”卿鸢抱了抱他,悄悄把她用精神力凝聚的小水滴送到他的身体里,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用,就当个平安符好了。

    另外还有下午离开的鸟族,和晚上离开的水族……

    卿鸢进行了一天的巡回抱抱活动,看着空空的地面,仰头看天上像小星星是似的飞行器,它们很快就不见了,根本不给人伤感的时间。

    这个世界的残酷突然有了实感,她平时总抱怨哨兵们变态奇怪,总和他们做一些不是很正经的连接,都有点忘记了,再不正经再变态再奇怪的哨兵也是要上战场的。

    卿鸢在空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在第三轮面试前,她和鸦族哨兵通过标记匆匆交流了一次,他跟她说了一下他最新看到的预言: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怪物”攻击了军区,还差点杀死了她。

    怎么又跑出来个怪物?卿鸢很迷糊,想让鸦族哨兵再跟她仔细说说,但鸦族哨兵表示他只“看”到了这些。

    预言不能勉强,卿鸢只好跟他约好面试以后再见面详谈一下,顺便看看他身体里的宝宝。

    卿鸢回复完他的消息,突然想到“怪物”不会是她销毁门以后放出来的,会引发世界末日的灾难吧?

    卿鸢紧张了两天,收到了鸦族哨兵的信息,跟她说上次预见的“怪物”是他孕期精神压力太大导致的错误预言,她不需要放在心上。

    他最新看到的预言里,一切都很好。

    卿鸢松了口气,但还是没完全放下心,想约鸦族哨兵出来,但他说他马上要出任务,不太方便。

    怀孕了还要去前线吗?那也太危险了。

    卿鸢坚定了要加速搞定高维生物的决心,这个连孕夫都要压榨的人工智能系统实在是太没人性了。

    蛇族队长蜕皮也结束了,卿鸢只和他匆匆见了一面,他就接到外派任务,当晚就带队离开了军区。

    后面疯狼和狼王,还有刚和她一起做到能人甲合一的熊熊队长的小队他们也都先后赶往了前线。

    前线的战况到底有多吃紧啊?卿鸢感觉好奇怪,每天都能看到哨兵和向导一批批地往那调,都不见回来的。

    她很担心汪汪大队,他们是最早出发的一批,但他们的等级又不是最高的,总给卿鸢一种他们是被军区送去当炮灰的感觉。

    她每天都要和她的哨兵确认几次他们的安全,还要给她的室友发信息,被她的室友打趣,问她要不要也把她这个向导标记一下。

    要是可以,卿鸢是真的会标记她的室友。

    在一次次送别中,卿鸢迎来了第三次考级面试。

    坐在考场里的九尾狐执行长还是不太正经,监考官念考场规则的时候,他的电子眼一直冲她眨啊眨。

    卿鸢看了看他,又转头看监考官。

    监考官今天比在那天她在茧房中心门口看到时还要保守,不只穿着西装,戴着手套和喉结罩,把身上能挡住的地方都挡住了,还带了个有面纱的帽子,站在那跟个鬼新郎似的。

    他手里拿着写着考场纪律的册子,但发出声音,朗读文字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佩戴在他领口的机械发声装置。他们一族在出席重要场合时,规矩比平时更为严苛,连自己的声音都不可以随便被向导听到。

    风吹过哨兵的面纱,露出他带着喉结罩的修长脖颈,还有线条流畅的下颌,可能是黑纱衬的,这个哨兵长得好白啊。

    白得晃眼睛,显得唯一有的那点色彩——他微微抿紧的薄唇很红也很湿润。

    这真的是为了禁欲这么打扮的吗?

    卿鸢看着他,总觉得这样遮着,反而更引人遐想。

    哨兵念完了加试考场的特殊注意事项,坐了下来,带着薄薄的黑色手套的手抬了一下,示意九尾狐执行长可以开始考试了。

    九尾狐执行长也抬起手,电子眼上飘下来很多花瓣,手动给她撒了个花,提了下电子眼镜下的覆面:“卿鸢向导,恭喜你进入第三轮加试,这一轮的考核内容很简单,只要为我做一次深度净化就可以了。”他说着,抬起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示意卿鸢把手给她。

    卿鸢看了一下他的手,有点没反应过来,执行长歪了下脑袋,电子眼眨啊眨:“卿鸢向导难道不记得了吗?深度净化,需要哨兵和向导有一定的肢体接触,如果有需要,我们可能还要做更亲密的事情。”他本来就很蛊惑的声音放轻,卿鸢的眼神都有点发飘,感觉快要无法集中注意力了。

    不过,很快她就本能地立起了精神屏障,意识清明过来,并发现执行长稍微往监考官那里偏了下头,卿鸢借着他的电子屏反光,看到保守封建的监考官连执行长这个尺度的话语都有点接受不了,低着头,没有看这边。

    卿鸢好像有点领悟到九尾狐执行长的意思了,把手放到他的手上,执行长好像在鼓励她的猜想,指尖在她手心里轻轻勾了勾。

    “开始吧。”九尾狐执行长电子眼笑成彩虹,“要对我轻一点哦,卿鸢向导。”他的手并没有握住她的手,很有分寸,可叮嘱她的语气很暧昧,“我很敏感的。”

    卿鸢又从他电子屏看监考官那边,戴着黑纱的哨兵看起来很冷淡,但脸明显侧到了另一边,余光都不往这边瞥一下。

    “嗯。”卿鸢不知道怎么接九尾狐执行长的戏只能随便应了一声,放出她的精神链。

    她的精神链刚碰到他的精神巢,覆面后就传来一声很轻但很蛊惑的喘息:“向导小姐……那里不可以哦。”

    卿鸢看出九尾狐执行长是在故意演戏的了,但还是被他的声音烫得有点脸红。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脸都不用露出来,只靠声音就能叫人浑身出汗。那还是普通的狐狸精,执行长可是九尾狐。他的尾巴也放了出来,像白色的毛绒火焰,又蓬松柔软又灵动妖冶,围着她,暗示性十足地慢慢滑过去,尾巴尖勾缠的劲儿媚态十足。

    卿鸢又去看监考官,这次也是为了转移她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被执行长真的勾走了魂儿。

    监考官坐得笔直,他除了很守家族的规矩,也很守军区的规矩,考场不许带其他物品,他就没带,导致现在除了看她和执行长,只能盯着空气。

    黑纱被流动的空气带动,卿鸢看到他的下颌绷得很紧。

    应该很煎熬吧?卿鸢有点想笑。

    “请专心一点。”

    毛茸茸的尾巴尖扫过她的颈侧,哨兵身上淡淡的香味轻轻裹住她,卿鸢回过神,九尾狐执行长电子屏上的眼睛笑眯眯的:“还是说,你是在故意折磨我吗,向导小姐?”

    卿鸢完全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演的了,迷迷糊糊地让精神链钻进他的精神巢,他的覆面被微微张开的唇吸了进去,然后由舌尖顶出来,覆面被晕湿的深色扩大的同时,带出似痛苦似欢愉的叹息。

    卿鸢微微皱起眉,执行长弓起身低下头,像是要受不了,得靠着她得到支撑一样,悄悄地压低声音问:“太过了吗?”

    “嗯。”卿鸢点点头,也小小声对他说,“有点油油的。”

    “OK.”执行长轻快地采取了她的建议,没再用他的舌头,而是靠在椅背上,仗着监考官不会往这边看,用电子屏做着各种搞怪的表情,喘得越来越让人遐想连连。

    监考官在面纱后的神情看不到,但能看到做过一番心理斗争的他还是忍不住了,又把脸侧到另一边。

    很标准的非礼勿视姿势。

    “可能还要加点油。”九尾狐执行长倾身靠近她,“向导小姐忍耐一下,好吗?”

    卿鸢其实还有点期待执行长下一步会怎么演。

    “可以摸摸我吗?好难受啊,向导小姐。”九尾狐执行长说话的语气像是喝了很多酒,迷离潮湿,话尾微微上钩,好像要带人和他一起堕落,摔在铺满烂熟得都有些发酵的花瓣的峡谷里,撒欢着滚上一圈,让彼此身上都沾满,闻一下就会醉过去的汁液和香气。

    执行长这么说但没有动作,只轻轻发出有点暧昧的哼哼声,直到监考官突然侧过头,他才低下头,用自己的脸找她的手。

    卿鸢看着几乎躺在她腿上的执行长,他借着有她遮挡,电子眼又冲她眨了眨。

    “让我服侍向导小姐吧。”他轻声说着,一只手放下去,像是要放在她的小腿上,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卿鸢看出来了。

    那位仿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监考官竟然也看出来了,立刻将转过来的脸又转了回去。

    “可以吗?”执行长微微抬起头看卿鸢。

    卿鸢深吸了口气,再度让自己保持冷静,点点头:“好。”

    监考官的手蜷紧了一下,虽然九尾狐庞大的尾巴立刻竖了起来,保证其中的向导不会被人看到,但他还是在听到尾巴里响起潮湿声音后,将显示哨兵和向导深度净化开始了的记录仪器关掉,闭上眼睛,他一直隐没在空气里的虚拟智能体不知怎么没能保持隐身的形态,显形了一瞬,被他看了一眼,回到了他的精神巢里。

    九尾狐执行长感知到考场里的磁场改变,但喘叹声没有立刻停下来。从哪一刻开始,不再是演的,而是真的又痛又痒又怕又爽,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他稳住气息,抬头看仍然认真陪他演戏的向导小姐,她对他的异样毫不知情,察觉他的目光,还低头看向他,眼神澄澈,被窗外的阳光映成剔透的金红色。

    执行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笑笑:“好了,现在我们不会被监控到了。监考官听不得,也看不得这样银乱的事情。”

    “可是向导和哨兵做深度净化不都会这样吗?”卿鸢感觉到他的大尾巴隔音应该很好,但还是放低声音,“既然这样为什么会让他当监考官啊?”

    “都是这样吗?”执行长看向向导,又笑了一下,“向导小姐好像太小看第三轮加试的难度了,正常来说,面试官被考生连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像这样。”他给她看他的电子屏,他的电子眼瞪得圆溜溜的。

    卿鸢也被他逗笑了,他是她见过最不像领导的领导了,相处起来比平级还要轻松,而且还有特别好rua的尾巴,她正想着,一条尾巴就来到了她的手边,不过没轻易让她抓到,轻巧地一甩,像条小鱼刷地游走了,很快就又回来了,这次不仅让她抓到,尾巴尖还在她指尖缠啊绕啊,搞得卿鸢心脏痒痒。

    但是……“长官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卿鸢看向执行长。

    第131章

    升了

    执行长托着她的手,

    电子眼变得认真起来:“向导小姐也注意到了最近军区调了很多向导和哨兵到前线,对么?”看卿鸢点头后,他顿了一下,

    轻轻叹了口气,才继续,“这个调动安排让我们觉得越来越奇怪。”

    “我们?”卿鸢轻声问。

    “一些领导,

    比如向导小姐的主席和副主席。”执行长手指微微收紧,

    轻轻握住了卿鸢的手,

    咽了下喉咙,

    “这次人工智能的调度根本不讲策略,有种什么都不顾,只要把人送到污染区了的感觉,

    意识到不对后,

    我们做了一些调查,发现人工智能为这次调到前线的队伍进行过很多次模拟计算……”

    他低下头,

    肩胛骨的轮廓从制服下透出来,

    匀了几次呼吸才又抬起头:“计算出的,

    他们可能平安回到军区的概率平均值不到百分之四十。”

    卿鸢本来还想问执行长能不能坚持,听到他的话,睁大眼睛:“这么低?那不是和让他们送死一样?”卿鸢想到她的室友和哨兵,

    急得差点直接站起来。

    执行长按住了她的膝盖,毛茸茸的尾巴收拢,

    再次把她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别担心,我们暗中做了些改动和安排,

    去前线的哨兵和向导现在是安全的。”

    “人工智能为什么要这么做?”卿鸢要被气死了,很想冲到人工智能的中枢那里,把它插销拔了,

    “向导和哨兵损失惨重,对它有什么好处?”

    “我们查到它最近还给另外一套模型做了大量的计算。”执行长再怎么想要稳住自己的气息,气息还是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有点撑不住自己,身子很低,从小往上看着卿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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