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看到电子眼闪烁频率稳定下来,她迈步回到哨兵面前,轻声问:“我为什么能听懂你们的语言?”“今天的主题好像不是审讯我。”虫族哨兵的声音也压低,“我没有义务回答任你的问题。还是……我错过了什么信息,卿鸢长官?”
她的名字在虫族语言里竟然格外好听,后面的长官两个字被又虫族哨兵叫得又轻又诱,莫名充满暗示性。
卿鸢无语,她算什么长官?虫族哨兵真会阴阳她。
“除非。”他顿了一下,“向导小姐也能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交换。”
他对她也有疑问?卿鸢倒要听听他想知道什么:“你问。”
虫族哨兵微垂着眼皮,被军区的束缚捆成狗的样子反而让他看上去更色气了,半遮的眼瞳光点流转,神情淡冷,却有种泫然欲泣的美:“为什么不去那些虫子那里上课了?”
他要问的就是这个?卿鸢刚要开口回答,突然意识到,他这么问的前提是他知道她这两天都没有找虫母前辈。
他在蹲她回去。
是想报被她电烤的仇吗?卿鸢改了一下答案:“我学习得差不多了,不用再麻烦虫母前辈了。”
虫族哨兵抬起眼皮,形容如此狼狈了,还是很从容打量了她一遍,接着轻笑出声:“好吧,看在向导小姐说谎时格外美丽的份上,我就接受你敷衍我的回答了。”
她说谎的时候还有什么不同吗?卿鸢悄悄瞥了眼旁边反光的器械,没感觉有哪里不对。
“现在该我回答向导小姐的问题了。”虫族哨兵小幅度地偏了下头,看了看卿鸢看旁边的眼睛,“说话时,要看着别人,最基本的尊重,向导小姐应该可以赏给我吧?”
卿鸢聚拢自己的视线,放在虫族哨兵脸上。
虫族哨兵看了她一会,按照承诺回答她的问题:“你的虫母前辈没有给你科普过吗?能够刺激虫族分泌虫蜜,并把它们吃掉的只有未来的虫母,虫母听不懂虫族语言,那多不像话啊?”
她,未来虫母?卿鸢感觉她现在的身份越来越多了。
虫蜜应该就是上次从哨兵心脏流出来,让小水珠喝不够的“甜水”吧?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心存侥幸。
无序虫族宁愿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克服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用心脏重铸精神巢,也不要认虫母,现在被她莫名其妙地“收在膝下”了,他应该很想弄死她。
虫族哨兵看着她的眼里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向导小姐觉得我会‘弑母’吗?不,正相反,我很期待未来。能听懂虫族语言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向导小姐还会长出像我们一样的节肢虫足,复眼,翅膀……”
卿鸢愣住,这是真的吗?
哨兵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缓缓地嗯了一声:“向导小姐,怕了吗?”
卿鸢慢慢点点头:“怕了。”超怕。
哨兵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但眼底又涌动着别的情绪。
“这也算是你问我的一个问题。”卿鸢看向虫族,“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哨兵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过神,并快速地跟他耍了个赖,慢慢挑起眉,倒也没和她争辩,很爽快地认同了她钻规则漏洞的“小聪明”:“你问吧。”
“军区为什么会突然重启向导和虫族哨兵之间的实验?”
虫族哨兵又怔愣了一下,低下眼睫:“看来向导小姐对成为我们这些虫子的母亲一点也不感兴趣,问都不问这方面的问题。”
有关虫母的问题,她当然要知道,但不是现在,卿鸢面无表情地说:“有关这方面的问题,我问虫母前辈会更好,至少她不会跟我‘收费’,也不会随便吓唬我。”
哨兵重新看向她,没有计较她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回答就想跟他交换有关军事机密的问题,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是个绝对不公平的交易,仍遵从约定给她答案:“最近有一批新型污染菌在不停繁殖,它们就是让异种快速变得强大的原因所在,除此以外,它们会让正统哨兵失控,让异化哨兵彻底堕落,甚至还能让向导异化变得嗜血……”
说到向导,哨兵还停下来“温馨提示”卿鸢一定要小心。
卿鸢假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我未来的母亲。”虫族哨兵也弯起眉眼,笑得假假的,但眼里的光电依旧很漂亮,“目前,只有虫族哨兵对这种污染菌是免疫的,军区需要我们对付这些污染菌,但又忌惮我们能够听懂污染菌的‘语言’,怕我们这些生性卑鄙的虫子暗中和这批很有战术的污染菌做什么交易,背叛军区,想要找到一个能牵制我们的办法。”
“他们一开始没有想到向导,觉得你们太弱了。”虫族哨兵放轻声音,带了点像是要跟她邀功的玩味语气,“是我提醒他们的。”
他是冲她来的,卿鸢看着冲她扯唇,露出血淋淋笑容的虫族哨兵。
“想要见向导小姐一次,好难啊,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哨兵低下眼,看被他踩着的电极片,迷离享受地抬起眼,哨兵的厌世脸非常适合这种堕落颓废的表情,毫不在意地向卿鸢展示他被恶念缠身,谷欠色横流的样子,“至少这次被电过以后,向导小姐不会丢下我自己跑掉。”
卿鸢抬眼看了看电子眼,有点担心执行长看虫族哨兵的样子以为她对他做了什么。
苍天可鉴,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轮到哨兵提问。
“向导小姐跟那位虫母学习,再认真也只能学到理论,她不会真的把自己的虫子交给你控制。”虫族哨兵眼角又显出一点斑斓的荧光,他竭力控制着那些荧光没有连成让向导嫌恶的蝴蝶翅膀,“要不要用我们这些没人要的虫子练练手?向导小姐想怎么练都可以,被玩死了,算我们自己的。”
那她被玩死了,算谁的?
这些痛恨虫母的无序虫族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给她当教具?
“不用了。”卿鸢看到虫族哨兵的眼神顿时冷下来,但他还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她,她的问题是什么。
卿鸢思考了一下她:“你说你们虫族能听懂菌类的交流,污染菌也能吗?”
“当然可以。”虫族哨兵似乎知道她问这个问题为了什么,没有浪费她提问的机会,主动给出更多信息,“比如,我们最近监听新型污染菌时,就听到它们提到了向导小姐的名字。”
哨兵说的新型污染菌应该就是处处透着诡异的无名菌了,它们提到她干什么?监听到她名字的虫族哨兵有没有把这个异样报告给军区?
卿鸢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看向虫族哨兵,尽量保持冷静:“你要问什么。”
虫族哨兵看着明显还有问题要问他的向导,他的下颌已经鲜血淋漓,被骨钉豁开的伤口在短时间内被反复拉扯,惨不忍睹,可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却越来越大:“没有了。”
眼角的蝴蝶渐渐冒出来,和哨兵无所谓的笑意不同,它们很小心地慢慢扇动荧光的绚烂翅膀。
卿鸢听到哨兵向她提出了一个极其无耻的条件:“如果向导小姐还有问题,就请靠近我,亲一下你最讨厌的蝴蝶翅膀吧。”
她看着那双蝴蝶翅膀展开,没有退开,已经是极限了,还要她亲一下它们?
而且她这么做了,这个恶劣的虫族哨兵就会真的告诉她么?卿鸢不觉得。
“向导小姐做不到,是吗?”哨兵靠在身后的竖杆上,蝴蝶翅膀隐去,映在他眼里的光也黯淡下去,“那怎么办呢?我的嘴巴不肯说,你就只能找我的‘心’来问了。”
卿鸢也是这么想的,哨兵自己也说了,她能刺激得他忍不住分泌虫蜜,那她就能想办法让他忍不住向她袒露秘密。
她想着,放出精神链。
“哦,我需要提醒一下向导小姐。”感知到向导的精神链,哨兵闭了下眼睛,睁开眼后,眼里没有情绪,“虫族被未来虫母开发出分泌虫蜜的功能后,是不能擅自流出虫蜜的,但也不会停止分泌,它们会堵在里面,直到未来的虫母再次‘采蜜’,才会流出来,向导小姐确定要给我解脱吗?”
卿鸢顿住,她就说虫族哨兵今天怎么这么香,原来是分泌了大量的虫蜜又流不出去。
看到她犹豫,虫族来了兴致,慢悠悠地继续:“现在还只是心脏,宠幸的次数多了,虫子身上能分泌虫蜜的部位也会变多,为了让虫子心甘情愿地为虫母奉献,虫子分泌虫蜜的时候也会得到大量的欢愉快感,向导小姐真的要奖励我吗?”
第108章
开始升破级
雾气蒙在透明的面罩上,
骨钉也无法阻拦虫族哨兵张开嘴巴迫切地大口汲取空气,伴着颤抖的喘息,血淅淅沥沥地流下来。如同机器故障的低频嗡鸣早就停了下来,
房间里的闷哼浅吟都来自面罩后湿润鲜妍的唇间。
疼到顶点了,哨兵抬起眼看他面前的向导,光洁无暇的皮肤时不时冒出荧光斑斓,
好像随时都会有蝶翼钻出来,
可最终都被他竭力压抑回去。失去意义的骨钉徒劳地豁弄着他下颌的皮肉,
让连哨兵自己都不在意的鲜血更汹涌地淌下来,
鲜红中可以看到他咧嘴露出来的雪白牙齿。
虫族哨兵真的会在为虫母收集虫蜜的过程里,产生快乐吗?卿鸢看着哨兵额角颈侧绷起的青筋,只觉得他疼得要疯了。
她这样想,
但没有心软,
精神链又一次绞紧,哨兵给了她一个痛不欲生的怨恨眼神,
仰头靠在竖杆上,
精神链中间的心脏本来都已经干涸,
有气无力地跳动着,被她这么一挤,又兴奋起来,
像是被泡在蜜罐里的海绵,汩汩流出蜂蜜,
甚至卿鸢的精神链都停下来了,它还抽搐着往外渗着金色的蜜汁。
这不是卿鸢第一次这样折腾虫族哨兵与精神巢合二为一的心脏。
她找到了规律,
只要她需要,哨兵的心脏就算被榨干,也会在她的刺激下,
又一次喷涌出源源不断的虫蜜。
小水珠的嘴巴都要咧得和她的精神空间一样大了,气都不喘,一直发出“啊”的声音,等着虫蜜流到它准备就绪的大嘴巴里。
现在她们处于军区的监控中,卿鸢不敢随便放小水珠大快朵颐,而且她也怕虫蜜吃多了,她就真的成虫族的“母亲”了。
她现在只想要虫族哨兵给她一个答案。无名菌到底说她什么了,还有他们有没有把这个异常上报给军区。
虫族哨兵没有异化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很柔软,吹弹可破的皮肤,纤细脆弱的血管,还有这颗甜蜜蜜的心脏,看起来像是经不起一点折腾,很容易屈服,但到现在卿鸢还没能叫他吐出答案。
她看了下光脑,感觉再这么耽误下去,可能会引起军区的注意。
在她考虑要不要先算了的时候,虫族特别的嗡鸣声又响起,她抬头看向哨兵,他缓过来了,睁开眼的一瞬,水光潋滟铺开,眼底光点璀璨,态度懒倦厌烦,偏偏漂亮得仿若艺术品,叫人舍不得从他身上
移开目光。
他看着卿鸢,有多疼,就有多不驯,回到卿鸢的脑海里的声音虽然有点虚弱,但带着愉悦:“我未来的母亲,您可真够疼我的,一秒都不许我停下来,要不停为您产生浓浓的虫蜜……”
听到虫族哨兵叫她未来的母亲,卿鸢浑身都不舒服,收紧精神链,滚烫甜蜜的虫蜜立刻淌下来,黏糊糊的到处都是:“不许这么叫我。”
病态又硬骨头的虫族哨兵选择的忍耐方式意外地很乖巧脆弱,咬住自己被骨钉蹂躏过一番的唇,扛过这阵,重新看向她,倒是听话,改了称呼,压出齿痕的唇动了动:“向导小姐。”顿了顿,疼得忍不住想往上翻的眼睛里多了些认真,定定看着她,“你真的不想成为虫母吗?”
“不想。”卿鸢没有犹豫,她不想跟哨兵建立母子关系。
“向导小姐是担心虫子太多,一个个处理起来麻烦吗?”哨兵眼里显出有点奇怪的笑意,“你的虫母前辈有没有告诉你?只要收下领头的虫子,他就会自动替虫母安排好其他虫子该如何轮班服侍她,不需要她操心。”
他没说领头的虫子是谁,但答案呼之欲出,卿鸢看着哨兵:“虫母前辈没告诉过我这些,我也不需要知道。”
哨兵若有所思:“那是怕我们背叛你吗?”
“这个也不用担心,无序虫族选择背叛血脉的时候没有下线,但一旦选择归顺,也会比普通虫族更忠诚极端。如果你成为了我的虫母,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我和其他虫子都会无条件顺从你,我们会放弃自己的想法,只以你的意志为意志,你可以继续讨厌虫子,甚至比以前更讨厌,虫子会自己找好角落躲进去,只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做事。实在看不顺眼,还可以叫虫子们自相残杀,反正虫子有的是,命贱得狠,只要能取悦虫母,我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有主的虫子绝对不会背叛虫母,做鬼都会跪在虫母的脚下。”哨兵声音越来越,不知是为了引诱她还是什么,“这样,向导小姐也不愿意吗?”
当虫母相当于拥有一群高伤害的死士了呗?对她来说,是挺诱人的。
可无序虫族怎么会同意?卿鸢没有回答,反过来问:“那你愿意做我的虫子吗?”
哨兵的眼珠长得漂亮,细微变化都很引人注意,卿鸢看他的眼瞳在她问出这个问题后颤了颤,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侧开脸,轻嗤着给出本来应该毫不犹豫给出的答案:“当然不愿意。”
“那你问我干什么?”卿鸢深深地无语了,怀疑他就是在故意诈她,如果她说想当虫母,他就会想办法杀了她。
“因为我想知道向导小姐到底有多厌恶虫子,是不是到了把虫子当做工具来利用都会觉得恶心的程度。”哨兵转回来看她,“应该是这样……”他又勾起唇角,卿鸢感觉精神链一热,明明没用力,也有许多虫蜜漫上来,“不然,怎么不肯再喝我的虫蜜呢?”
卿鸢抿了下唇,这个虫族哨兵好像有那个精神分裂症。
她在弄他心脏时,能感觉到他很想控制他的心脏不要再分泌虫蜜了,他也明确表态不想当她的虫子。
但听到她也不想做虫母以后,他又不乐意,还自己流出虫蜜,害得她的小水珠都馋哭了。
卿鸢越想越觉得手里攥着她的“把柄”,让她猜不到目的的虫族哨兵危险,精神链没有按照早就对她打开的精神巢甬道钻进去,而是暴力穿过他的心脏,特意避开中心,不与他连接,但也不放过他,在中心处附近的车欠肉绞动:“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哨兵在束缚衣下展开的副翅贴着他的肩胛可怜地颤抖,无法发出连续的拟声,破碎的喘息飘起又落下,他的眼瞳也涣散开,他还想扯起唇,冲她笑,可意识逐渐被流淌在虫族血液里,必须向虫母臣服的本能覆盖。
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要坚持不住,做出他最不耻的事情,颤着眼睫,敛起眼底涌出的痛苦,如同被捣烂的玫瑰花瓣的唇轻轻阖动,小声呼唤:“母亲……求您……要我……”
甜得有些腻人的虫蜜化作了黏糊糊的汪洋,仅是一颗心脏,承载不了它,原本应该被循序渐进逐个开发的荒地,都被这片蜜色的海漫过。
哨兵被嗓子眼里涌出的虫蜜呛的咳嗽起来,嘴角坠下蜜色的水滴,厚厚的束缚衣也渐渐被晕湿。
他皱起眉,没力气再掩饰他的难过,眼睛失神地看着卿鸢,神志不清,但还是不愿意求她放过他,甚至连在他血液里叫嚣着,逼他呼唤她的“母亲”也不肯再叫出来。
房间里好像有成吨的花蕾同时爆炸开,香甜得让人头晕,卿鸢顿了一下,决定再给哨兵最后一次向她坦白,祈求宽恕的机会:“你不惜让军区把你自己绑成这样送到我手里,任由我摆布,到底想要什么?”
哨兵获得了喘息的机会,眼瞳里的光点向中心聚集,意识艰难回笼,意识到全身都流着粘腻的虫蜜,回忆起他刚刚呼唤她的卑微声音,他的眼里显出厌恶,看向卿鸢,刚要扯起唇拒绝回答她的问题,面罩下方的金属环被她的一根纤细手指勾起来。
卿鸢心平气和地和他讲道理:“你不愿意认我当虫母,可你的心脏呢?它现在就很想求我当虫母了,你要不要猜猜它在彻底背叛你之前还能被我玩坏几次?”她发现自己很有放狠话的天赋,说这些,她都没有打草稿,思路非常流畅。说时,冷漠的语气让她自己听了都害怕,“当然,我还是不会做你的虫母,不过……我可以把你交给别人。”
虫族哨兵笑不出来了,眼里只有冷冷的杀意,偏偏身上的孔细还在流着甜滋滋的蜜水,整个人在甜蜜的氛围里怨气冲天,像被蜜糖封印的艳鬼。
卿鸢晃着金属环,让哨兵超出锁链范围跟着她抬头,点头,摇头,他怨恨的目光被痛意中断,浓密的眼睫垂下来,闭起眼忍受被她当成娃娃摆弄的耻辱。
卿鸢玩够了,放开金属环:“你刚才说过的,虫子有了虫母以后,就没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他们被虫母送给别人,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哨兵慢慢睁开眼,虹膜竟然也溢出丝丝缕缕的蜜汁,他的怨恨羞愤泡在里面,再硬再冷,也和奶茶里加的脆啵啵一样,只会让品尝的人感到更美味。
都被她这样欺负了,他还自觉地用副翅制造声波屏障,嗡鸣声没有停下来,给了卿鸢放飞自我的底气。
要是被军区监听着,她不敢,也不好意思说这么变态的狠话。
“说,还是不说?”卿鸢给哨兵下了最后通牒,精神链和她慢悠悠的声音一样,像吐着信子的蛇一圈圈绕住他的心脏。
哨兵虚起眼看她,好像知道他的眼神再狠,也流着讨好她的蜜汁,干脆不看她了,仰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目光落回到她身上:“我说了,向导小姐就会相信吗?”
卿鸢示意他畅所欲言,她今年见到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现在没什么不能信的。
得到她的允许,哨兵却皱起眉,覆了层薄薄蜜水的咽喉滚动着。
“我想见向导小姐是因为……我想见你。”
嗯?刚刚还对自己充满信心的卿鸢愣了一下,看向说出真心后,认命闭上眼,等着被她鄙视嘲笑的哨兵。
这是什么废话文学?想见她是因为想见她?
耍她呢?
“不想说,是吧?”卿鸢点点头,拉着哨兵面罩下的金属环,让他低下头,“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选,我应该把你送给谁。”
哨兵睁开眼,皱眉看着完全没有理解他意思的向导,突然又笑出来,她不理解也对,他也不能理解自己。
不用她用力,他自己把头低得更低,超过了束缚允许的活动范围,全身的电击装置自动开到下一个档位,电得他肌肉痉挛,但他不在乎,就要靠近她:“向导小姐是觉得我不能反抗吗?如果我真的是人尽可主的虫子,我现在应该在服侍你的虫母前辈呢。”
“比你们更不在意虫子的命的就是我们虫子自己,大不了就是死。”哨兵抬了抬手,锁链哗啦啦地响起来,电流又加了几档,卿鸢都能看到电弧从他身上滑过,差一点就要窜到她身上。
哨兵没让危险转移到她的身上,直起身,靠回到竖杆上,闭起眼:“向导小姐不相信我,可以自己试试看。但是。”
他睁开眼,不带情绪地看她:“我没有说谎。”
“我就是因为想见向导小姐,才在这里。虫子不像你们,想不了太复杂的东西。”哨兵挑起眉,“想就是想,想就会做,没有什么深刻伟大的理由。”
没有深刻伟大的理由也得有个理由吧?哪怕是为了报复她电过他也行啊,卿鸢真的理解不了虫族哨兵的脑回路。
他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向导小姐应该无法理解,再肮脏丑陋的生物,也会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虫子也会想要待在温暖的地方,也会想要靠近香甜的味道,也会想见……”冷飕飕地扫了眼还是很茫然的卿鸢,“一个根本不想见到他的人。”
“即使,他们的‘想’令人作呕,还是会发生,没有理由,如果有。”哨兵顿了一下,“他们可能就能找到办法让自己别妄想根本不会属于他们的东西,乖乖地待在冻死人的地方,闻着臭烘烘的味道,不会跑出来,恶心受人尊敬的小姐了。”
“可惜,没有如果,虫子就是要争取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不惜代价。而且。”哨兵靠着竖杆偏头,盯着她的眼里漾开笑意,“我们也做到了。”
卿鸢看着哨兵病态的笑脸,有点被说服了。
虫族哨兵可能就是心血来潮的疯子,想做什么就做了,他们并不在乎需要付出什么,也不会思考为什么。
但……卿鸢还是觉得不对:“如果你已经达成了想见我的目的,没有别的所图了,为什么还要用‘听到无名菌提起过我’要挟我?这又是为了什么?”她眯起眼,故意问,“你不会只是嘴上说说不愿意让我做你们的虫母,其实身体很想要,绕一大圈最后还是想让我做你们的虫母吧?”
她也不算完全胡说,虫族哨兵的心脏确实很想让她收下他,和虫蜜一起流出来的还有哨兵的精神力,非常迫切地希望她的精神链能用这些精神力搭筑虫巢,给哨兵一个“新家”。
哨兵听完她的话,“和善”地冲她勾勾唇。
卿鸢也回以友好的微笑:“我说对了?”
哨兵的脸瞬间冷下来,睨了她一眼:“选择你做虫母,是我的心脏、我的精神巢,我的身体想要臣服你。和我想见你没关系,在它们决定把你当做未来虫母前,我就已经想见你了。不然。”
他又笑了一下:“向导小姐根本不会有机会站在我面前,更别提,还能慢悠悠地向我伸出你的精神链,非常明显地悄悄摸出你包里的电棍,虫子捕捉信息的能力,比向导小姐想的强大多了。”
她哪有慢悠悠?非常明显?被哨兵贴脸嘲笑,卿鸢的拳头硬了。
哨兵觉得还不够:“向导小姐应该看过我们的作战视频了。”他抬起手,指尖本来可以落在向导脆弱的颈部,却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虚虚划过,“如果我真的想要你的命,只要用翅膀尖这么带一下就够了。”
卿鸢低下眼,看向哨兵格外好看,也格外自由的手。
他的手怎么跑到束缚衣外面了?
房间里响起警报声,有人在外面刷卡,马上就要进来。
哨兵依旧很从容,扯掉身上碍事的电线,俯下身,气息打在卿鸢的耳边:“新型污染菌为什么会提起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我心里,捏碎它,向导小姐就会知道。”
卿鸢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哨兵心脏里流出来的精神力卷住了她的精神链,带着她的精神链捏碎了他的心脏,藏在心脏最深处的记忆碎片和虫蜜一起流到她的精神链里。
哨兵痛得弓起身,只一半挂在肩膀上的束缚衣后背微微耸起来,好像有什么要从哨兵的肩胛打开,哨兵脸上也泛起一片片荧光斑斓,他深吸了口气,把这些都止住,压低声音继续说:“这样,天天盯着我们的那些人才不会知道向导小姐的秘密。”看到卿鸢脸上有所动容,他笑了一下,“向导小姐不会又要问我,为什么你都这么折磨我了,我还愿意帮你保守秘密吧?”
这确实是卿鸢想知道的。
“下贱的虫子就是这样,不管别人怎么对我们,我们想做的还是会做,不想做的还是不会做。”虫族哨兵在向导看不到的角度,闭了下眼,慢慢吸进带着她味道的空气,直起身,抬起手,摸了摸眼角因为向导的味道,无法退回到皮肤下的荧光斑斓,有点烦地皱了下眉,指尖显出锋利,按进皮肤里,随手这么一掏,把那块斑斓连着血肉一起扯下来,半张脸都淌着血,浑身散发着蜜香。
看了眼被他的血腥暴力行为惊得睁大眼睛的向导,他叹了口气,抬起手挡住流血的那边脸,冲她牵起被血染得鲜红的唇笑了一下:“所以,向导小姐不用浪费感情感谢我,就算更狠心地玩弄我,我还是会保护你的。”
他摸了摸心口:“没有心脏的感觉很奇怪,特别想要见到……”目光落在卿鸢脸上,“向导小姐。”
想见她?她不就在这呢吗?他眼里还映着她的影子呢,卿鸢感觉束缚衣解开了,虫族哨兵也更病态疯癫了,他的一只手根本阻止不了挡不住他脸上的血,反而让他只露出一半的笑脸看起来格外诡异恐怖。
“完蛋了。”哨兵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皱了皱眉,他慢悠悠的语气,与被踹飞的金属门板形成鲜明对比,而他依旧从容,甚至还转头看了看飞出去的金属门板,眨了下眼,“翅膀好像要收不住了。”目光落在卿鸢脸上,“把眼睛闭上吧,害怕虫子的向导小姐。”
卿鸢来不及说话,就看到哨兵被人按住,隔着人影的间隙,她看到有主色调为暗红色的绚丽蝶翼展开,在她为那么大的蝴蝶翅膀有所反应前,执行长挡在了她的面前,毛茸茸的尾巴像扇子打开,不让她看到不该看到的。
因为虫族哨兵失控的场面太过混乱,没有人察觉到他最后捏碎心脏,交给卿鸢的记忆碎片。
卿鸢把它塞到精神空间的最里面,跟着执行长走出房间。
不管虫族哨兵疯不疯,他都帮了她,卿鸢看向执行长:“我没有受伤,他刚要失控,你们就进来了。”
执行长侧过脸,电子眼镜上跳动着默认表情,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过了一会儿,电子眼弯起来:“军区现在正是重用虫族哨兵的时候,不会让他有事。”
卿鸢点点头:“那我和他的结果怎么样?”
执行长把脸转回去,看着走廊前方:“不是很理想,不过,其他向导连和虫族哨兵连接的机会都没有……”
卿鸢没提出异议,但感觉有点不对,她都能刺激虫族哨兵分泌虫蜜了,对他的亲和力还会“不是很理想”吗?
执行长的话还没说完,走廊一侧的房间门便弹开,有向导被大白狮子拎着衣领提出来,那个向导的脸都被吓成白纸色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撕了两个大口子,隐隐透出血色。
大白狮子声音冷厉,把手里的向导丢到飞行机器人驮着的担架上:“竟然偷偷服用禁药,强行连接虫族哨兵,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因为看到卿鸢和执行长而停下来,机器人动作飞快,把担架上的向导绑成了木乃伊。
禁药?卿鸢看向那个向导,半死不活、只露个脑袋在外面的向导也偏头,看了卿鸢一眼,卿鸢看到他的眼白都消失了,眼睛黑漆漆的,流下两道血痕,血流过嘴巴,染红了他露在嘴巴外的獠牙。
跟陈向导好像啊。
小机器人给担架上的向导戴上止咬器,遮住了他的脑袋。
卿鸢收回看担架的目光,大白狮子和执行长低声说着什么,眼睛看着她,还冲她点了下毛茸茸的大脑袋。
卿鸢没想到他会跟自己打招呼,慢了半拍,也点了下头,看到房间里又有人要出来,她侧身让开路。
这次出来的是三个哨兵,中间的穿着虫族的制服,戴着手铐的手手背上有兰花图案,没来得及戴上金属面具,渐变粉色的头发配上在光下透亮的雪白皮肤,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冰雕玉琢般的美貌,额头眼下也都画着亮闪闪的兰花图案,鬓边还簪着水晶兰花,冰肌玉骨的皮囊与挺括的制服有种不是一个画风的违和感,让人担心,制服会不会太粗糙,刮坏这个大美人的皮肤。
从外形来说,这个哨兵和虫族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但他的目光一落在卿鸢身上,从眼底浮现的笑意立刻让她确认。
就是疯癫颠的虫族,不会错。
别说,这么个不染尘埃、晶莹剔透,让人怀疑是不是假的的大美人这么病恹恹地一笑,又带感又涩气。
他好像看不到走廊里的其他人,只看着她轻声问:“要吃掉我吗,向导小姐?我很美味……”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哨兵扣上了金属面具,并拉开了下面的锁扣,一圈金属钉探出,卡在哨兵的脖颈,让他没办法再“搭讪”向导。
卿鸢看到哨兵的颈侧静静地爬上了由浅至深的兰花花纹,金属面具后的眼睛依旧看着她,直到被哨兵拉走。
第109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走在还在交谈的大狮子和执行长身后,
目光时而落在大狮子身后翘起、尖端有一团毛毛的尾巴上,余光扫到什么东西晃过,她往另一边看去,
看到和大狮子说什么、并没有回头的执行长变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这就有点难以取舍了,在卿鸢的审美里,狐狸尾巴肯定要更好看,
但没rua过的大狮子尾巴也很吸引人,
而且大狮子还有大爪子,
一整套的福瑞装备。
卿鸢的视线在两位高层身后徘徊,
直到他们停下脚步,这才抬起头。
大狮子和执行长对视一眼,低头看着人类向导:“卿鸢向导,
今天辛苦了,
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卿鸢看到在门口等她的舍友,点头和两位领导告别,
快步走出去。
大白狮子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转头看了眼抱着手臂,
同样也静静目送她远去的执行长,目光落在他身后,刚刚还很风骚的九条尾巴,
现在倒是一条也不见了。
大白狮子优雅地转回头,雇佣军头领并不只有他一个,
可只有他成功洗白,并站在了军区高层的位置上,
这靠的不仅是实力那么简单,他比那些带着一身血腥味,白手起家的“草根土匪”更残忍毒辣,
但天生就能收放自如,该狠时狠,该夹起尾巴的时候,他也能心平气和地低下头玩弄权术,说不好听的,他比别人更会装,也更会隐藏真实的情绪。
可现在,他莫名地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躁意,毛茸茸的嘴巴抽搐了一下,鲜红的牙龈与锋利的犬齿一闪而出。
他还是控制好了自己,斯文矜雅地捋顺制服袖口的褶皱,问:“你闻到了么,她身上的味道?”
执行长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看到目光追随的身影和同伴消失在拐弯处,这才看向大白狮子,电子眼闪烁,一会儿笑眯眯,一会儿放爱心,一会儿又冷淡冰冷,仿佛老虎机的屏幕在随机产生表情。
最后定在“^^”的表情上:“什么味道?”顿了顿,电子眼变得严肃,“别忘了,我们可是卿鸢向导的上级。”
严肃也就严肃了一秒,又变成跳跃的彩虹桥笑眼:“要是也像那群血气方刚的傻小子一样,闻到点香味就神魂颠倒,恨不得变成她的狗,那可就太丢人了。”抬起戴着作战手套的手,拍拍大狮子的肩,“而且,我们的身份对普通向导来说,存在权利不对等的问题,我们有义务自觉和她保持距离。”
大狮子嘴角微微上扬,平和地问:“所以,执行长的尾巴上不会有卿鸢向导的味道,对吗?”
执行长的手顿了一下,才又落下,欣赏地看了看大白狮子的手臂:“肌肉练得不错嘛。”
大狮子也没揪着刚刚的问题,体面地跟着一起转移话题:“哪天可以切磋一下。”
执行长笑眯眯地偏了下头:“可以啊,我们两个好像还真的没交过手,你来定时间吧。”
——
“还连接呢,我的精神链刚出去,他就变形了,变得超级超级超级……可怕!”室友抱着卿鸢的手臂,心有余悸地跟她复盘刚刚的经历,“我本来不太怕虫子的,都被吓到了,就敢偷偷瞄一眼,感觉我分到的虫族哨兵好像是蝎子,大长尾巴这样翘起来的,上面都是碰一下好像都能掉手指的鳞甲……”室友把手放到身后,向上画了个弧,给卿鸢看她说的尾巴的形状,“尾巴尖上还有一根亮闪闪的毒针,往下滴毒液,把地面都烧漏了……”
蝎子……卿鸢光是听都龇牙咧嘴,给受惊的室友摸摸毛,无比真心地点头:“辛苦了。”
室友舒服地眯起眼,声音没那么激动了,咬字有点飘,但态度很坚决,靠在卿鸢肩上:“我们必须吃顿好的,好好压压惊。”
卿鸢非常同意,她和室友都有时间,索性叫来飞行器,到外面吃。
室友在飞行器里摸来摸去,转了一圈才回到卿鸢身边:“可以啊,我们还在攒钱买悬浮踏板呢,卿鸢向导就已经有了私人飞行器。”
“这是别人借给我用的,不是我的。”卿鸢从小机器人手里接过托盘,拿了一杯果汁给还在东张西望的室友。
室友的目光落在沉默寡言、做完事想要默默溜走的小机器人身上:“这是什么型号的机器人,我怎么没见过。”
室友的妈妈姐姐都是相关领域的研究员,对机器人型号非常了解,卿鸢听她这么说,也看向小机器人。
小机器人躲过了室友的手,也要躲过她的,但顿了一下,还是被她抓住了。
卿鸢把小机器人抱起来,想把它的出厂信息给室友看。
小机器人很不愿意让她把盖板下隐藏的接口露给室友看,难得表现出不听话的样子,在卿鸢怀里滚来滚去,撞到卿鸢又不动了,试图用短短的圆手挡住自己。
哪挡得住,卿鸢很轻松地按在盖板上,刚要按下去,小机器人就举起小短手很轻但又很决绝地推起她的手,然后通体微微发红,头顶冒出烟。
算了,卿鸢看它实在怕生,把它放回到地上,室友看着小机器人跌跌撞撞地跑掉,被它逗笑了:“不会真是还没上市的新科技吧?我从小在机器人堆里长大的,就没见过这么在意‘贞洁’的小机器人。刚刚你要把它打开给我看时,我甚至在它的脸上看到了羞愤欲死的表情。”
卿鸢摇头,她对机器人没太多了解,室友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给卿鸢讲起其他向导分到的虫族哨兵。
卿鸢又不敢听又想听,听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你听说过禁药吗?”
室友一下把脖子缩起来,声音也压低:“卿卿,黑市的东西咱们正经向导可不能碰啊,就算他们吹得再天花乱坠,说什么能让向导的精神力暴涨,甚至能‘长出’第二个精神体,也不行。相信这个的,都被我加了个特殊的群里,等我退休,卖他们保健品。”
黑市?卿鸢感觉自己落伍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看向有点损,但很有生意头脑的室友,跟她问了更多相关的信息。
飞行器降落,卿鸢脑袋里多了好多信息,室友还把黑市的特殊网址给她了,卿鸢没忍住问她:“你怎么有黑市……”
室友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卿鸢不要问,冲卿鸢嘿嘿一笑:“卿卿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时,我也在打拼事业啊,就是我的事业有些比较灰色。”
卿鸢好像解开安分守己的室友为什么会莫名染上无名菌的秘密了。
估计就是她捣鼓灰色产业的时候,给了无名菌趁虚而入的机会。
原来游走于黑白夹缝间的江湖人士就在她身边,卿鸢对室友肃然起敬,提醒她以后要小心。
别再被无名菌入侵了。
对无名菌一无所知的室友摆摆手,示意卿鸢这个单纯小白不用为她这个老油条焦虑,拉着卿鸢走进餐厅。
“我去一下卫生间。”点好餐了,卿鸢跟室友说了一声,站起身。
室友打开光脑,在上面回复消息,示意她放心地去。
这个时间,餐厅没什么人,卫生间这边很安静,卿鸢一边洗手,一边打开了精神空间里的记忆碎片。
她以为以虫族哨兵为第一视角的记忆碎片里应该会有比较血腥恐怖的画面,特意做足了心理准备,没想到,里面很干净,有疑似吓人的地方都很模糊,应该是被虫族哨兵提前打了“马赛克”。
这些虫族,顶着最厌世叛逆的脸,人也疯疯癫癫的,但莫名细心体贴,好像真的把偏执病态的极端心理都用在保护她上面了。
卿鸢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一边把虫族的这段记忆看了。
他没有骗她,无名菌的确提到她了。
它们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她的名字,像复读机一样念叨,没有起伏,非人感十足的低语叠加在一起听得卿鸢脑袋疼。
很经典的精神污染,卿鸢皱眉忍耐着,终于听到了其他音节,但还是很诡异,也没有意义的声音,像是什么漏气了,在她的名字里多了“嗤嗤嗤”的细响。
她听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那不是漏气的声音。
无名菌说的是“吃”这个字。
这个字变得清晰后,无名菌的低语中又多了别的、从含糊到清晰、又痛苦又兴奋的呼唤:
“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
“母神母神母神……我的母亲母亲母亲……”
“爱您的腹部腹部腹部……想要钻钻钻钻……”
颠三倒四又污染性极强的呓语如有实质,像是无数颗新生的乳牙,懵懂而恶意地咬着人的神经,卿鸢也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无语。
她怎么到处当妈呀?一会儿是无序虫族,一会儿是无名菌?
还爱上她肚子了,有病吧?
她将意识抽离出来,看向镜子。
虫族好歹是哨兵,是人类,是她的同类。
可污染菌……她摸了摸自己,有温度,有流动着血液的血管,有规律跳动的脉搏。
她怎么能是污染菌的母亲?
卿鸢把虫族哨兵的记忆碎片收好,有点心烦意乱地走出卫生间。
脚步停住,她的目光落在坐在餐厅靠窗角落的哨兵身上,他安静地垂眸喝着清水。
怎么又是他,她的表哥?
她和他就这么有缘吗?她去食堂吃早餐,他也去食堂;她和室友临时决定到外面吃大餐,他也到外面吃,还在同一家餐厅?
卿鸢皱起眉,也没有躲,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看着哨兵,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哨兵偏头看过来,与她交汇的眼里毫无波澜,也没有打招呼,就这么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当做没看到她。
视线交汇的一瞬,很理直气壮的卿鸢还是觉得被天赋为洞悉真相的天生审讯官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刚经过无名菌的精神污染,卿鸢现在气特别不顺,看到他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她心里燥燥的,很想把他按在桌子上,将饭菜都倒在他永远干净整洁的制服上,让他变得狼狈,逼他从高处审视她的神坛上摔下来,她不打算让他吐出他的秘密,而是以此为借口,羞辱折磨他,反正总有一刻,他会受不住,无助地让他深藏的秘密从他虚伪清高的身躯里流出来。
卿鸢深吸了口气,把这些黑暗的想法压回去,走向室友。
第110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坐下来后,
发现室友也在往窗边瞥。
“那不是你的表哥吗?好巧啊,在这里都能遇到他。”室友看了看卿鸢的脸色,语气委婉,
“我有认识的人也在审讯组,他说你表哥以前成天都泡在审讯组里,就最近才总神出鬼没,
看不到人影,
就连他的搭档有几次都找不到他。”
卿鸢听懂了室友在暗示她什么,
不是她想多了,
她这个表哥真的有问题,审讯组找不到他,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大变态在忙着跟踪她。
她这个表哥已经变态到一定境界了,
非常从容不迫,
哪怕是和她对上视线,也好像他是审判者,
而她才是该反思自己有没有做错事的“罪人”。
而且他还是审讯官,
风评很好,
又很有手段,敢这么光明正大,肯定是不怕和她当面对峙的。
必须抓到更有说服力的现行,
收集到更多证据才行,卿鸢默默握紧手里的筷子。
等她抓到他,
他就完蛋了。
她要把他这样那样……
“卿卿……”室友弱弱地叫了一下卿鸢,卿鸢低头看向盘子,
好好的一块猪扒被她用筷子“大卸八块”了。
“没事,我和这个表哥也不是很熟,不管他。”卿鸢用筷子把猪扒一块块叉起来,
把它们当做变态表哥,露出尖尖的虎牙,十分凶狠地大口咬着吃,喜欢跟着她,喜欢偷窥她是吧?看啊看啊,看她吃得多“开心”。
室友看了看卿鸢,又看向窗边,清冷淡漠的哨兵侧脸,往这边看过来,室友刚想跟卿鸢说什么,就看到有机器人朝他飞过去,并挡住了她的目光,室友张了张嘴巴,拿起水杯喝起来,眼睛还看向那边。
机器人得了任务,开心地飞走了,哨兵低着眼,似乎一尊不会有任何情绪的雕像,但。
室友皱眉,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他唇边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好像还……挺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