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个狩猎场开不了通讯器,是官方?阿妮愣了一下,见到光屏上露出天使之眼的标志,那个标志缓慢旋转着,发出一道冰冷的、没有情绪的男性合成音。“阿妮选手,请来念这段话。”
阿妮眨了眨眼,她头上的猫耳礼物在屏幕上好奇地抖了下,弹幕潮水般冲了过去。
“呃,这是我的职责范围内吗?有分成?......好吧。”阿妮看着这段话,生疏地念,“感谢“糖果征服宇宙”、感谢萌妹控.....谢谢你们的支持。”
面前无机质的合成音冷漠无波地提醒:“比心。”
“哦。”阿妮对着面前的天使之眼,她实在不知道智能生命监管的情况下要怎么找摄像头,于是直勾勾地看着光屏中央,伸手比了个心,真诚地道,“喜欢你们。”
直播页面在狂礼物。
识别在她身上的猫尾动画还在继续,粉色小猫维持着这个比心的动作,尾巴轻轻地打着弯儿,又软绵绵地晃动到另一边去。
光屏却十分寂静,电子音也没有下一句。阿妮等了一会儿,凑过去盯着它:“好了吗?”
屏幕倏地消失了。
看来是完成了。
阿妮恢复原本的姿势,托着下巴思考天使能随时投屏过来,它可以无视区域网内混乱迭代的病毒,隔绝无法消灭的小丑病毒,好厉害,就算是在天穹科技,它的等级也不低吧?
要找智械族的拟态样本,最好是这个级别的。不然就算成功拟态,也会在M359星恐怖的环境里立刻被病毒感染。
阿妮琢磨了一会儿,心思从即将开始的表演分神,她轻轻地对着刚才屏幕出现的地方说了句:“天使?你在吗?”
她的小窗口还开着,观众们自然听到这声很轻的试探,一边对阿妮冒爱心的同时,一边又明知道选手看不到还发弹幕给她科普:
“监管过程只会通知礼物和付费弹幕啦。妮宝好可爱......第一次感谢支持的样子还很青涩呢。”
“天使要监管全局,当然会在咯。只是不理人而已,阿妮选手还是很年轻嘛,这些智能监管都......”
这句语音转文字的弹幕发到一半没声了,直播观众眼睁睁地看着小窗口倏地消失。
“导播?歪,导播?”
糖果征服宇宙:“它为什么切走了?!我刷的不够多吗?!”
萌妹控:“?”
天使专心直播马戏表演,仿佛刚刚把阿妮捞上来蹭礼物的不是它一样。在另一边,阿妮打算放弃的时候,光屏重新出现了。
依然是那个冷漠无情绪的声音:“什么事?”
“那个,”这语气听起来完全是在搭讪,阿妮遵照恋爱宝典的指引,虔诚许愿般地问,“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吃饭?”
四周寂静了两秒,旁边听到这句话的流蓦地笑出声。他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脸,紧张情绪烟消云散。
“......”屏幕凝滞,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思考,在即将轮到“皇冠”演出之前,光屏才传出那个极其淡漠的声音,“下班?你就是我加班的内容。”
随后屏幕消失。
阿妮默默心想,你们智械族也有加班的概念啊。
上场倒数三十秒,阿妮最后活动了一下身躯,聆听属于“皇冠”马戏团的音乐。
她对自己的表演部分相当有信心,状态很放松。阿妮登上高台,在音乐进入标志性节拍、聚光灯怦然点亮她的刹那,杂技演员柔软的躯体跃过高空,落入高低不一的吊环之间。
少年的身体修长匀称,十分柔韧。场地内响起智械族观众们整齐划一的鼓掌声,连鼓掌都没有一丝紊乱。阿妮不被干扰,轻盈如点水般表演高难度的空中杂技。
她太适合这个身份了。
阿妮过度柔软,十分轻盈,身体里的触手都跟着活跃起来。她明显比其他人更娴熟、更刻苦,丽在台下微笑着鼓掌,似乎相信观众们判断的眼光也一样雪亮。
在智械族的视角里,每一丝弯曲的弧度,每一个固定的节拍,都严丝合缝地与表演吻合。它们的机械眼珠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她,表情流露出相同的微笑,绿色的数据流时不时出现在四周的大屏幕上。
这个程序运转的相当和谐。
有阿妮的帮助,哪怕在高强度训练下鲛人的双腿疼痛不堪,流也依旧完成了表演。灯光明暗交替,活泼的乐曲进入下一个篇章,他得到一个间奏的休息,抬头看向空中。
阿妮像是之前无数次排练一样跳进了火焰里。
看过一百次,他应该脱敏。但流还是感觉自己瞬间紧张了一秒,心跳空了一拍,随后就见到阿妮的身影第一百零一次完美无瑕地重新出现,灯光跟她发丝上亮晶晶的银箔彼此辉映。
阿妮一旦专心要做什么事情,就会勤奋至极,永不止歇。这股汹涌的生命力会夺走所有的目光。
流看向她,看着学妹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心跳落回了肚子里。
驯兽师的专属音乐同时响起,只要阿妮跟驯兽师完成最后的互动,就能结束任务走下舞台。
她的部分也会完美结束。
赶鸭子上架的驯兽师走上舞台,他肉眼可见地恐惧、生涩,不够和谐。台下的丽表情严肃起来,眯起眼盯着驯兽师身后的动物。
那是一只“花豹”,实际上是蜿蜒爬行的一团怪物,上百条蟒蛇纠缠在一起向前蠕动,头颅起此彼伏地游动,信子潮]热的嘶嘶乱响。蛇团背后则是熟悉的那只多眼怪,它的眼睛在看到阿妮时开始冒出爱心。
驯兽师僵硬地完成动作。
阿妮走过去跟他互动,抬起手,面前的狩猎者忽然面露惊恐。她低头一看,地面上有十几条蟒蛇的头颅抬起,再抬眼,在她面前站定的驯兽师消失了,只剩下其中一个蛇头仰首吞咽,巨大的人形物被它咽到肚子里去。
吃得好快。
这是阿妮的第一个念头。
音乐停了,鼓掌停了,只有五光十色的彩灯映照着她的脸。在恐怖的静默之中,阿妮扭过头,见到观众们审判般的目光,整齐划一的笑容从它们脸上齐刷刷地消失,绿色屏幕开始爆红光。
阿妮愣了一下,突然转回头来盯着面前的那只蛇头,她灵活地冲上去掰开蛇嘴,手伸进它的口腔里混乱地拉扯翻找着?大团蛇被她拽得疯狂颤抖蠕动,发出剧烈的嘶嘶声。
阿妮面不改色地?出来一个东西,是驯兽师的鞭子。
她高举起鞭子,在即将在红光吞噬,被病毒操控的观众席面前,接续上了驯兽师的工作
安妮曾经无数次在训练场上表演,她无数次旁观过。
两人名字里有一部分重合,阿妮觉得自己可能也有一部分重合的驯兽师天赋。她深吸一口气,按照记忆里那位高挑凶残的女郎身影,一手将鞭子啪地一声抽打在地面上,另一手掐住了其中那个蛇头。
她眼里凶光闪烁,透露出一股可怖的危险气息,被掐着的蛇团想要猛烈地争动一下,却被身后的多眼怪踊跃地挤了上来。
阿妮一只手迅速变化,反正已经暴露了,她在狩猎场里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示虫族拟态。漆黑的生物装甲覆盖手臂,骨刺卡着蛇颈,硬生生将它拖到火圈面前。
蛇团用力挣动,根本就不想跳。阿妮也不管它想不想跳,面无表情地倒数:“三。”
十条蛇头害怕地缩了起来,另外几十条狰狞地示威,甚至有一个已经咬了上去,被阿妮抬脚狠狠踩在地上。
“二。”她飞快地数了下去。
有一半的蟒蛇已经屈服,另一半还梗着脖子不愿意动。
"。
蛇团死犟地扒着地面,阿妮懒得费神,虫族拟态的手臂噗呲一声掏进蟒蛇团里,然后抬手将它掀飞出去,冲着巨大的火圈:“走你。”
观众席非常安静。
蛇团划出一条弧线,精准地穿过火圈,轰然坠地。
四周的彩条和撒花被震了起来,灯光变幻,映照着观众席每一个人的脸庞。智械族们僵硬地坐在那里,似乎面临一场声势浩大的数据异常,一场持续恒久的“假死”。
既不运行,也不报错。
直到安妮欢呼地跳起老高,大声喊了句:“阿妮!!”
程序的死锁瞬间解开,线程恢复,观众们热烈地鼓起掌来,一切恢复正常。
在一串错乱的情况之下,表演还能继续进行。只要能继续运转,最好不要追究是怎么运转的,也别追究这算不算是BUG。
阿妮扭头看向多眼怪。
那团巨大的血肉呆了半晌,示爱的眼珠子突然停了停。它不可置信地看向被扔过去的蛇团,又分出几只眼睛看着面前香香的人类小人。
阿妮指了指火圈,鞭子甩回掌中,轻轻拍了拍掌心,微笑:“三......”
多眼怪猛然回神,疯狂蠕动着爬了过去,它够不着火圈,跳起来只有半人高就“Duang”地一声软弹落地了。怪物委屈地发出尖叫,然后缩了缩身体,变成一个球。
它爬远一段,滚成一个肉球,通过助跑弹跳而起,穿过了火圈。
台下响起激动的鼓掌声。
观众的声浪宛如山呼海啸,巨大的聚光灯下,阿妮的侧脸被灯光点亮,撒银箔的发丝晶莹反光,她唇边带着一丝微笑,慢慢地甩掉了掏进蛇团里手臂上沾到的血水。
虫族拟态无声解除,鲜血从她白皙的指尖淌落。
“完全是......恐怖的狩猎者。”弹幕这样说着。
“虽然长得很可?但作风也太粗暴了......”
视角猝然拉近,在直播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天使一个特写镜头直冲眼前。众人屏住呼吸,见到阿妮微微汗湿的发根,她抓着驯兽长鞭的手擦了下额角,忽地抬睫,粉红瞳孔直视过来
“啊啊啊啊好香,感觉阿妮又变了”
“为什么不能舔啊!!刷多少礼物可以舔一下!!我要跟选手私联!!"
刷屏的昂贵礼物看不清数量地冲击过去,一个B级狩猎场的直播间,居然杀出重围,冲入
之中,将好几个A级直播挤了下去。
天使更换了直播封面,封面从小丑病毒的标志,变成了阿妮的特写照片。它是全视角捕捉画面的,将照片放上去的同时,天使审视着一段未播出画面,观看了很久。
那是阿妮跳入火焰的一帧,没擦好防护涂料的演出服被火焰灼透了一块,衣服下面露出她侧腰上粉红色的箭头。
是纹身吗?
一股数据流抚摸了一下视频,缓缓播放下去,那道粉色“纹身”在视频里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天使忽然想到这颗“摇钱树”那个土里土气的邀约。
下班吃饭?开什么玩笑。
麟处在长期的低烧中。
那个疯子放过他,还很认真地跟他道了歉,并且对他的问题有问必答。
但麟越是了解,就越是烦躁,尤其是当墨绾用那种虔诚温柔的语气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心浮气躁,一般灼人的热火干烧着嗓子眼。麟忍耐着听了下去,盯着墨绾的婚戒。
.所以,我现在是想尽办法地给一个已婚的小怪物生女儿么?
麟快要被自己的荒谬给逗笑了。他要是现在还有理智尚存,就应该马上停止试验,停止给卵子供给药剂,让它像以前一样沉寂下去。
然而他没有。他的理智早已灰飞烟灭,燃烧殆尽。
她不要也没关系。他要。
麟就这么简短地做了决定。
他得到阿妮的近期消息就不再理会对方,却坚持要得到他的联系方式,麟想了想,不知出于何种微妙的心态,跟他互换了通讯码。
回去的路上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跟踪他,应该就是那个叫墨绾的蜘蛛。
科联会的研究所绝对安全,外人无法进入,麟验证了身份,回到住处。
他往手臂上扎了一针,腹中的卵子再次活跃起来,隔着衣服亲昵地蹭他的掌心。它一直没长大,麟也不确定宝宝到底需要什么能量物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一点。
他的孕囊还是初始被改造出来的那样,狭窄,柔嫩。宝宝游移地轻蹭他,在孕囊里晃动,这种轻微的移动让他的小腹一阵痉挛,皮肉一抽一抽地发着热。
难受。
被牵扯着的那种难受。他深度缺水,能量被宝宝吸得一干二净,连哭都没眼泪。
麟吸了口气,有些发抖地从手提箱里又取出一根针剂。他知道怎么让自己好受点,于是打开直播,固定在了阿妮的视角。
小怪物漂亮的粉色瞳孔出现在屏幕上。
他浑身低烧、缺水,种种症状叠加在一起。然而阿妮的声音一响起,他又觉得好像能撑得过去,再次挽起袖子,打入第二只药剂。
珊瑚耳骨发出再次生长的声音,骨骼的生长痛让麟一阵耳鸣。他伏在沙发上,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尾巴,湿润的鱼尾变得更长,似乎有了些龙化的痕迹。
视频里阿妮的声音还响着。他听不清内容,低低地喘着气,热息落在手臂上,他的手指也伴随着阿妮的声音挪下去。
鲛人的......繁衍锁
找到了。
太过缺水,他的臀鳍炸了几片鳞。他用手小心地拨下去,疼,疼得让人出了一身冷汗,汗浸透了衬衫,脖颈却还被研究服的领带锁得死紧,连吞咽都十分艰难。
他低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不想看,只颤抖地呼吸着,也哭不出来,把手指伸进去。
她曾经用软绵绵的触手探索过的地方。那道狭窄无害的缝隙、柔软顺从吞下卵子的温床,反而抗拒起了他自己,似乎是因为鲛人指甲锋利的缘故,他没办法、没办法让自己舒服一点。
麟不免迁怒视频上的某人,无声无息地缓了很久,才勉强爬起来去洗手。他重新烧水,喝掉大量的水,忽然听到屏幕上响起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痛痛痛”流的声音。浅蓝长发的鲛人年龄跟她更匹配,身份也是,“为什么要穿这种鞋,我要走不了路了!”
那个粉色的身影在流面前蹲下:“刚才表演不是还很正常?学哥,你最近喊疼的次数也太多了吧。”
麟收回目光,捧着玻璃杯继续喝了下去,咕咚咕咚,他大口咽下,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炸鳞烧尾的症状,然而水才没过喉咙,就立刻反胃干呕,他紧咬着牙齿,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
珍珠细碎地落在地上。
麟看着珍珠?落出去一段距离,忽然想,原来还有那么一点水分,拿来伤心。
扔在地上的通讯器亮个不停。
他没有管,盖着毯子蒙住头缩在沙发上,脑子里一半在想明天的试验项目,一半在想那个随便说“我爱你”的小骗子......直到通讯响起。
尾巴戳了下通讯器,接通了。
先是几秒静默,随后响起一个温柔青涩,有点怯生生的男声,试探着说:“......我可以帮你照顾宝宝。”
尾巴挪过去要挂断。
墨绾又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很凶的,我有时候......有时候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不起。”
麟沉默不语。
墨绾:“你身体很差的,在生病吧?要是孩子受不了怎么办?阿妮大人知道也会很难过的。你想看到她难过吗?为什么不好好对宝宝,孩子是无辜的。”
麟伸出手,把通讯器捡起来,说:“有个条件。”
“嗯嗯,”事关宝宝,墨绾变回温柔贤淑、谨小慎微的样子,“你说。”
他忽略掉心里的煎熬和刺痛,一心一意地为孩子着想。生下来,也希望麟能生下来......不管是谁生的,最后都是他和阿妮大人的女儿,没关系,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做什么他都愿意。
麟说:“把婚戒摘了。”
从墨绾的沉默里听出疑惑,麟重复了一遍,罕见地态度强硬:“她娶你和抛弃你并不冲突。你也被丢掉了,在我面前戴着婚戒有什么意义?只是炫耀吗?”
“......你根本是个妒夫。”墨绾的声音瞬间冷下来,用蛛族的评判标准吐出来一句,他的心被揉捏得快碎了,迟了两秒才回过神来,顿了顿,再次道歉,“对不起,说了点心里话出来......嗯,好,我在你面前不会戴的。但是你也不许说她喜欢你这
种话......不可以。”
39、表演者(6)
“最受欢迎的新演员,萌芽之夜最大惊喜”
丽故意拉长音,面带笑容地读取演出中心发给她的资讯。她眼前是一片虚拟屏幕,上面混杂着只有智械族能读取的程序语言和通用语,读到这里,丽冲过来猛地抱住阿妮,一下把她举起来用近乎揉搓地方式猛烈贴贴:“阿妮宝贝!”
阿妮在想别的事,没有反应过来,让智械族的机械骨骼猛地举起,感觉就像是被起重机吊起来了一样。
啊......虽然看上去是漂亮姐姐,可是力气好大。
她看着丽的眼神完全是在惊叹对方全金属的骨骼构造,丽却把这种情绪翻译成了懵然天真。
被病毒侵害的大脑里冒出“好萌”的形容词,来不及反应,丽已经又上手搓了起来。没搓几下,怀里的阿妮猛地被一只手捞走,安妮挤进眼帘,攥着驯兽皮鞭的手臂绕过去穿过腋下,卡住白发少女的肋骨,不讲道理地宣布:“她应该是我的接班人。"
“喂,”丽挑起眉,“救一次场还不够吗?这是我的学徒,我要把所有杂技演员的技巧都传给她。你能给她什么?那些丑陋又讨厌的小动物么?”
“丑陋的小动物”安妮说话时牙齿咬得咯吱响,
她露出一个冷漠到透着歧视的笑容,“我向你讨要有天赋的学徒的时候你怎么一句话都不提这个孩子!也不告诉我她能自由出入第五仓库,分明就是有私心想要把她藏起来!”
“你到底讲不讲底层逻辑?母神编写你的时候是用了最烂的静态库函数吗?”
“我看你才是每一个字符串都有问题,脑子里连二进制编码的处理器都坏掉了!”
吵得好激烈,好认真。
听不懂。
阿妮被这么搂着,一偏过头就能看到驯兽师姐姐的生产编码。她凑过去在对方脖颈与下颔的连接处看了片刻,见到一串通用语。
名称:拯救76
外形:人类女,183cm。
拯救76就是“安妮"原本的名字,就像是官方给她送基因进化药剂的那个工作人员一样,正常的智械族应该都是这种格式的姓名,那个员工叫“进化155”,那安妮姐用的就是拯救生产序列的第76位机器人。
“天使”为什么没有编号?他很特别么。从屏幕里听到的声音是男声,那应该自我认知是男性吧
他也有一个具体的机械身体么,可是要对智械族拟态的话,应该要读取对方的数据库吧?
阿妮边想边掰了掰驯兽师的手指,小声抗议:“姐姐,肋骨要断了。
吵得正激烈的两人一愣,安妮松开手,把她放到地上,终于找到裁判官似的攥住她的手,盯住对方粉红色的眼睛:“那你呢,你自己想做什么?说实在的,你已经把她会的东西学得差不多了吧,也该来我这里”
“杂技部分也很重要你到底有没有考虑同事的感受!”丽一口气说完,低下身挤进阿妮面前,眼珠发光地盯着她,“总不会抛下我吧,我可没有为你准备什么替补人员。”
阿妮被她眼中的光刺到了,眨了下眼,才发现对方的机械眼睛是真的会自发光,她顿了顿,说:“我都可以啊。”
“不要说得这么轻松随便!”
阿妮被两人同时用力摇晃肩膀,感觉自己脑子里的黏液都摇匀了,她想了想,道:“我可以一个人完成这两部分的内容。”
两人看着她的脸。
漂亮的小女孩。纯真,可爱,一脸平静。
好像不会骗人。
又在萌芽之夜很可靠地救了场。
阿妮不知道丽和安妮梭巡的目光中思考计较了什么,只是在无尽地沉默中觉察到两位智械族在计算可信度。过了两分钟,她们几乎同时开口:“好。”
“就这么说定了。”驯兽师站起来,仿佛将这种退让当成自己吃亏了似的,“一三五归你,二四六归我,周日特训,没问题吧?"
“总之,我们要捧一位超级新星,”丽毫无滞涩地接上了她的话,“今年的狂欢之夜不能再让给别的马戏团了,她这么刻苦,咱们就更不能掉链子了,哦,对......”
她抬手拉出一道虚拟屏幕,上面数字飘动。阿妮凝视了一会儿,大概认出上面是说票数什么的。
丽指了指屏幕上变动的数字,给她翻译:“支持度排第三十七,上升速度第一,票数为六千四百二十票。”
“这么实时的吗,”阿妮瞟了她一眼,“你们脑子里随时可以投票的啊。”
“观众手里只有珍贵的三票,最多只能同时支持三位表演者。但是演员却有一百多人。”丽手欠地伸手要捏她的脸,被安妮冷冷打掉了,她讪讪地收回去,“既包括身经百战的表演者,也包括萌芽之夜才出现的新演员,你要努力把前辈们都干掉。
阿妮喃喃道:“把新演员全干掉更实际点。
她突然觉得清理掉所有狩猎者也没有那么难了。
两人回去为她制定专属的训练计划,临走前,安妮送给她一条新的驯兽长鞭。
这似乎是驯兽师姐姐珍藏的鞭子,全机械,遍布金属光泽,握在手中很有分量,大概有十二节,末尾电弧迸溅。
阿妮录入指纹,试了试手感。很沉,比长棍还要顺手,她抽出手帕擦鞭子。
宿舍门一动,流的声音跟着响起:“都不抬头看一眼是谁?要是其他狩猎者摸进来杀你怎么办,你可是大出风头。”
“脚步能听出来。”阿妮说。
流洗漱的动作顿了一下,盥洗室的门开着,清水冲刷着手背。他脑子里忽然冒了一串泡泡。能听出来脚步是什么意思?她有很留心听自己跟别人的脚步区别吗?就是这么把麟骗到手的?
“因为你一瘸一拐的,还是高跟鞋。”阿妮继续道,“腿还疼?”
水流莫名更大了一点,遮盖住突然砸了一下出水口的声音。
鲛人动作快速地洗了把脸,擦拭掉皮肤上湿润的水珠。他走出来看着阿妮擦拭那条长鞭,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你......”流叫了她一声,停顿片刻,忽然问,“你跟我哥是怎么回事儿,你干嘛要追他。”
阿妮探索着这条金属鞭的更多功能,不假思索地道:“他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在对人类拟态后,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其他种族。
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流走过来坐下,训练结束,他低头脱掉繁复华丽的舞台高跟鞋。这双刑具把人鱼本就不够耐痛的双脚磨得伤痕累累,如果没有那个粉色黏液的帮助,流怀疑自己现在恐怕都走不了路。
鲛人是强悍,而且非常慕强的种族,不能跳舞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缺陷。他对阿妮的态度不知不觉改观了很多,在他不擅长的领域习惯性依赖强者:“什么礼物,他是被绑上缎带放在盒子里打包送到你面前了么?现在被绑上缎带疼得死去活来的是
我啊。”
他抓过阿妮擦鞭子的手,放在腿上。
舞台高跟鞋是用缎带绑起来的,他的小腿上有缎带捆绑的压痕。阿妮前一阵子都很关心地帮小美人鱼揉腿,免得还没演出他就先倒下了。
但现在萌芽之夜已经过去,离下一次演出还有一段时间。
阿妮瞥了他一眼,手指按着对方疲乏的韧带用力掐了一下。猝不及防的粗鲁伴随着强烈疼痛涌入身体,鲛人瞬间疼得叫出了声,又及时咬住嘴唇抬眼看着她,吸了口气,冒汗地缓了几秒:“你......”
“你是喜欢我吗?”阿妮打断他的话。
流愣住了。
“学哥,你依赖我依赖得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