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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陈副官看白玉质对这衣柜感兴趣,便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白玉质介绍。

    “这是我们将军从湘南那边儿带回来的,湘南那有一个出了名的能工巧匠,最是擅长造设储藏用品,这梳妆台和衣柜就都是他的杰作。”

    其实这两样东西本不是徐寒山要带回来的,那匠人是奉了湘南一方小军统的命令做了些讨巧的东西送来,那军统自己是个好色的,就以为徐寒山也家有美人,结果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徐寒山根本就不稀罕这东西。

    这回回到沪川,还是陈副官想着这东西精巧,丢了也白瞎这才叫人运来,觉着就算是徐寒山自己用不到,也可以送给林家,林家的大小姐听闻很是爱俏。

    当时的陈副官还觉得这林家小姐或许就是自己将军的良配呢,毕竟徐寒山回沪川当日就去了林家,陈副官看得真真儿的,林晓声那眼含春情的样子,明显就是动了春心。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家将军完全没将人家的一片真心看在眼里。

    不过现在倒是用上了,徐寒山放着林家小姐那个明显对他有意思的不接受,反倒追求起看起来完全就没那个心思的白玉质了。

    连带着陈副官琢磨了半天,那句九姨太到底还是没说,叫了白玉质白小姐。

    白玉质抿了抿唇,露出浅笑,她对这房间的确很满意,倒不是说这点儿装饰就叫她有多高兴,而是刚才系统的提示。

    【宿主,这人夹带私货!攻略目标的房间就在你隔壁呢!】

    瞧瞧,这不就是开始上心了?

    这只是第一步。

    不过这第一步迈得好了,接下来就能走得更快更稳,这一墙之隔,白玉质能干的事情有太多了,简直不要太方便。

    陈副官显然误会了白玉质这个笑的意思,还以为是她喜欢这些个东西,正要进一步说明白些来讨好讨好,指不定这就是公馆里头的未来女主人了呢。

    可就在此时,下面突然有人来报。

    “陈小将军,外边儿突然来了一对男女,说是要见徐府的九姨太!”

    第222章

    正厅接见

    一对男女,还吵闹着要见白玉质,不必想就能猜得出来是谁。

    除了白夫子和那个恬不知耻的红楼小娘,谁还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白玉质在原身的记忆之中看到了这位红楼出身的小娘,她是个坏的滴水儿的货色,要说这世道女子艰难生活不易,的确有些良家女是活不下去才做了皮肉生意,那这位小娘可完全不是属于这个行列里面的。

    她本家姓田,就叫她田氏吧,原本也是个有些许薄田的小农家,家中子息单薄,唯有田氏与田氏的一对弟妹,放在现代来看已经是不少,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孩子就夭折了,因此三个也算不上多的。

    田氏的父母是一对老实人,相貌也不出众,但是不知道怎么,竟然生出个田氏这样花容月貌的女子来。

    这也是意料之中。

    毕竟田氏除了一身在红楼里面学来的笼络人的本事之外,自然也是有一张好脸才能迷住原身的好色爹。

    就因为田氏生得比寻常乡野女子要好看些,田家夫妇便对这个大女儿疼爱有加,即使家中已经十分拮据,也会省下一笔钱来给年幼时就知道臭美的田氏购置胭脂水粉。

    可俗话说得好,生米恩斗米仇。

    这话放在父母身上本是不恰当的,可架不住田氏的行为简直就是照着这句话来的。

    或许是因为田家夫妇实在过分娇惯田氏,渐渐地,普通的胭脂水粉和木铜首饰已经满足不了田氏的欲望了,她在家中要求金银玉器的首饰佩戴,这可就真是要了田家夫妇的命了。

    给不起就是给不起,这一次就算田氏闹脾气,田家夫妇也没办法满足这个大女儿了。

    于是田氏愤愤离家出走,她看见了红楼门口揽客的姑娘们个个都是穿金戴银,竟然就这么走了进去,与老鸨好一阵的讨价还价,就这么给自己卖了!

    田氏貌美,又舍得下脸面,讨好人的事儿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老鸨见她这样有眼色,便将她捧上了花魁之位,竟叫田氏成了红楼的招牌娘子了。

    这下田氏可算是飞上枝头了,成日里迎来送往的恩客不断,很快就名声大噪,可怜田家夫妇还以为是女儿被人拐走了,散尽家财好不容易打听到消息,拖家带口的一进红楼,当场就被坐在恩客腿上献媚的田氏气得仰倒在地。

    田家夫妇一死一瘫,只剩下一对儿弟妹。

    这两个孩子倒也是有骨气的,带着瘫子娘回了老家,没拿田氏手里一分钱,只不过最后田家大娘还是因为重病去了,这两个孩子便也不知所踪。

    这消息传到田氏耳朵里的时候也不见她有什么伤心之色,可见是个多么冷血无情的女人了。

    现在她之所以不再在红楼接客而是甘愿跟着原身这个穷秀才的爹,还不是因为已经是半老徐娘,在红楼捞不到什么钱了,这才找个倒霉鬼接盘罢了。

    可笑白夫子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竟然还真就信了田氏的甜言蜜语。

    现在他们两个人结伴上公馆来,那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有半分好心。

    白玉质脸色微沉,他们二人肯定心怀鬼胎这不必说,但是就凭白夫子的本事,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她被徐寒山带来公馆的消息。

    徐家的人都被徐寒山牢牢控制住,也没有传递消息的机会。

    那背后肯定还有一双白玉质不知道的推手在搞鬼。

    她思索片刻,看向陈副官。

    陈副官是个聪明人,白玉质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现在他也正观察着白玉质的表情,想要揣摩一下她的意思。

    这人,是见还是不见,肯定还是得看白玉质一声令下。

    白玉质抿着唇,露出一副略带难堪羞怯的样子,陈副官非常顺利的就理解了白玉质有意露出的情绪。

    陈副官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来人是气死了自己生母的小娘和那个被小娘蛊惑将自己卖了的爹,若是没有自家将军在,指不定现在白小姐在徐府上是个什么艰难的处境呢。

    谁还没点怨气呢。

    白玉质是受过教养的闺阁小姐,却不是没有半点儿情绪的世外仙姝。

    “白小姐,您若是觉得累了,下官可以去跟白家老爷交代一声,叫他改日再来就是。”

    这是成年人隐晦的话术,所谓的改日,就是再无此日。

    如果真是陈副官亲自过去,那白夫子和田氏肯定是纠缠不过的,只不过白玉质现在想知道到底是谁给这两个人透露了消息。

    于是。

    “不必麻烦陈将军了,我出去便是。”

    白玉质作势要走,却被站在旁边的二姨娘拦下。

    “且先等等,”二姨娘握住白玉质的手腕,给她出主意:“我知晓你的心情,可就算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就叫你自己出去见人,总不好让白老爷来了,却都不能进来喝一盏茶吧,倒显得是我们公馆里头礼数不周。”

    陈副官心领神会:“正是如此,二太太说的是,不如白小姐就先去正厅,由我亲自去接白老爷进来,到时候大家在正厅里头,体面不说,也舒坦,岂不是更好?”

    白玉质轻扯嘴角。

    这二人话说的好听,其实不就是想给白夫子和田氏一个下马威?

    不然就以徐寒山的身份,别说是一个白夫子了,就算是原身的祖父,正儿八经的前朝进士,那也进不来徐家公馆的正厅。

    她眼含轻愁,在人看来格外引人疼惜:“那便听二太太和陈将军的就是。”

    于是前来禀告的军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去,给白夫子和田氏通传去了。

    第223章

    会面

    就在这军士过来通传的这一会儿功夫,田氏就已经在白夫子耳边叨咕上了。

    从她知道白玉质被徐寒山接到公馆里来的那一刻开始,田氏的贪婪之心就已经收敛不住了。

    来的路上田氏一直在想,这徐寒山是什么人物她知道的不仔细,但是要是说徐府,那对于田氏来说也是个轻易高攀不上的庞然大物了。

    当年田氏也曾经侍奉过几个沪川小有声望的贵人,从他们口中就曾听闻这徐家。

    所以当初徐老爷想要买个命好的丫头冲喜这事儿她才这么着急忙的给张罗着,硬生生逼着白夫子将白玉质给卖了。

    田氏看中的哪里是徐家给的买人钱呢,她胃口大着呢,她想要的是徐家的人脉和以后数不清的财富。

    本来想着白玉质嫁进来之后,肯定也是锦衣玉食供着,若是真的起到了冲喜的作用叫徐老爷病愈,那以后破天的富贵可就是触手可得的。

    可谁能想到,在白玉质嫁过去的当天徐老爷就没了。

    听闻这消息的时候可把田氏气得够呛,还以为这富贵日子就这么飞了。

    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徐老爷是没了,来了个更厉害更年轻更有盼头的徐寒山。

    那田氏可不就又来了精神,拉拽着白夫子非要来公馆瞧一瞧,跟白玉质联络感情。

    白夫子当初把白玉质卖了的时候事情做得不可谓不绝,他那股迂腐的文人气一上来,觉着现在来找白玉质简直就是丢了大脸面,因此遮遮掩掩的很是不情愿。

    田氏可不像白夫子,她最不看重的就是什么自尊面子,那东西再好,还能有实打实的荣华富贵好?

    所以她看见白夫子拉拉着脸,就很是不快:“老爷,咱们这是来见您亲闺女来了,你怎么还板着一张脸呢?”

    白夫子吭哧半天憋出一句:“当日给她卖了的时候你也在场,怎么就没听见那句我与她恩断义绝的断词呢!”

    的确如此,原身对于冲喜之事十分抗拒,白夫子不耐之下当场说出与白玉质已然不再有父女情分,将白玉质整个人都交由徐家处置。

    田氏是听见了的,但是她不以为然。

    “老爷,此言差矣啊,这父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呢,当初你们二人不过都是气话而已,现在这样子不是也都皆大欢喜了吗?这玉质得到了徐寒山的青眼,这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有今天,还不是得感谢老爷你给了她进徐府的机会吗?”

    田氏最擅长颠倒黑白,硬是将坏的也能说成好的。

    不过她心中也的确这么想就是了。

    田氏自己贪慕富贵毫无底线,就想着旁人也都如她一般,自然觉着白玉质有了今日这造化,也离不开前几日的磋磨,若是换做她自己,说不定还真就要感恩戴德呢。

    “啧啧,”田氏打量着公馆的门庭处,忍不住发出感叹的声音:“瞧瞧这大宅子,什么人才能住在这儿啊,以前是我没见识了,还以为徐府已经是顶好的去处,却不知道这富贵也是人外有人,玉质可是要享福了。”

    白夫子绷着脸,他还是放不下面子来,但是心中却也因为田氏的话而动摇。

    事实的确如此啊,别管他是为什么将白玉质送进徐府的,但是现在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更何况他再怎么说也是亲爹,这一朝富贵起来,养他与田娘二人又不成问题。

    “这人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白夫子等的不耐烦了,他总觉得在这门口路过的行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

    不异样才怪了,白夫子家里穷的都快要揭不开锅了,也就是靠着把白玉质卖了的那些钱才能安安稳稳的过这几天,其中的大头又被田氏拿去给自己置办衣裳去了,白夫子现在还穿着洗得褪色的长衫。

    要不说这人就是个贱骨头呢,当初原身的亲生母亲在世时,什么好的贵的都是紧着白夫子先来,可就这样,到了中年还是被嫌弃不够貌美风情,被田氏给活活逼死了。

    田氏倒是不着急,她有的是耐心:“老爷别急啊,这可是公馆,人家谨慎些也是正常的嘛。”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从里头出来了。

    正是那通传的军士。

    他现在的态度与之前可是大不相同了,他哪里知道白玉质与白夫子和田氏之间的恩怨。

    听白夫子刚来时自报家门说是白玉质的父母,还真以为田氏是白玉质亲娘,不仅如此,还觉着这二人竟然能被陈副官请到正厅去,想必与白玉质关系亲近。

    白玉质现在可是连陈副官都要讨好的人,他自然不敢怠慢她的亲族,所以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您二位跟我来。”

    白夫子看他如此,顿时志得意满起来,还以为是白玉质吩咐的叫人对他以礼相待。

    田氏也同样这么觉着,她印象中的白玉质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原身小可怜呢,还笑起来:“我们家玉质就是孝顺,知道她爹等着急了,这不就派人过来了?”

    说得白夫子更是心中舒坦,觉得在公馆里头长了脸,并且还决定等一会儿见到了白玉质,要说些软和话,一家人说开了就把这件事过去。

    就从门厅走到正厅的一段距离,可把白夫子和田氏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好一个徐家公馆,这架势,比起京都里头的皇城怕是也不差了吧!

    他们二人的脸色被那带路的军士收入眼底,竟还摇摇头:“您二位别急,这都还不算什么,都是些普通的装饰罢了,要真说起精巧来,白小姐住的那间才真是巧夺天工。”

    田氏眼光一闪,贪婪和垂涎的情绪满溢。

    就这么一路走着,正厅总算是到了,军士自觉停步候在一旁。

    而白夫子和田氏则是一眼就瞧见了端坐在正厅主位的白玉质。

    “玉质呀!”

    田氏热情的叫人瘆得慌。

    第224章

    打断双腿

    田氏很不规矩的就要扑上来抓白玉质的手,索性陈副官就守在旁边,见状伸手一拦,就将咋咋呼呼的田氏给拦了下来。

    田氏原本还不满,结果一低头,瞧见了陈副官腰上别着的枪,吓得立刻就不敢吭声了。

    “这、军爷,你这是做什么,我是来瞧我们家闺女的。”

    好一个厚颜无耻之人,竟然说白玉质是她的闺女。

    白玉质当下便出言否认:“田娘子慎言,我母亲并非田氏。”

    田氏悻悻,复又半讨好半教训似的说道:“你这丫头,我现在是你父亲新纳进门的续弦,那可不就是你半个娘嘛?怎么还生分了呢。”

    白夫子现在正是对田氏上心的时候,看到这架势便忍不住拿捏起父亲的架子来想要说教白玉质。

    “哼,你小时候明明很是乖巧懂事,怎么越是长大,越是不知道礼数了?这可是你继母,谁家的子女敢不认父亲的妻室!”

    这人啊,要真是想要作死,那是不用人故意推都能自己掉坑里的。

    说的就是白夫子。

    他要是在别家摆出他这父亲的高架子来,或许还能有些用处,可是这里偏偏是徐寒山的地盘。

    要说徐寒山最讨厌谁,徐老爷和关氏大太太可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今天白夫子和田氏一起过来也算是赶上了,正正好撞在徐寒山的雷点上。

    好色庸碌的父亲和喜好搬弄是非的继室,这不就是徐寒山的出身吗?

    白玉质还怕自己拿捏不准那个度呢,现在倒是好了,只需要徐寒山回来一看,立刻就能将她带入到自己曾经的环境中去。

    徐寒山被称为活阎王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天生六亲缘浅,性子冷漠且不喜听人言语,换句话来说,那就是他在共情能力上是有一定的缺憾的。

    这也是攻略他的难度所在。

    想要彻底俘获一个像徐寒山这样的男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能够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白玉质一直认为,建立起与徐寒山相同处境的共通关系是开启徐寒山心扉的第一步。

    而白夫子和田氏的出现就是白玉质最好的筹码。

    只要运用得当,白玉质就能顺利将徐寒山对她的感情从只是逗弄小宠物一样的喜爱,演化成从内心深处觉得她值得怜惜值得保护的责任感。

    这种方式叫做情感共通。

    只需要有一个恰当的媒介,徐寒山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白玉质当作幼年时期的他自己一样进行报复式的弥补,并且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叫他得到精神与情感上的双重满足。

    这种幼年时期的缺憾通常需要花费人的一生来治愈,徐寒山现在只是自以为自己忽视了这种情感缺憾,实际上一旦爆发,他只会比常人更极端。

    这个时候唯一能让他产生慰藉的也就只有白玉质一个人。

    到了那种程度的时候,白玉质就能顺理成章的跟徐寒山生米煮成熟饭,再找个借口将系统道具用了揣上崽崽就万事大吉。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现在的白玉质已经能基本上确定徐寒山之所以没有表露出强烈的想要子嗣的欲望,就是因为幼年时期的不幸经历导致的。

    治愈了他这一点,就是白玉质不提,他自己也会要的。

    “到哪儿了?”

    白玉质在脑海中问系统。

    系统一直在监测着徐寒山的实时位置,就在不久前,系统发现徐寒山正在往公馆的方向驶来,林家的宴会应该还没有结束,但是徐寒山还是提前回来了。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就是如此了,白夫子和田氏撞在了铁板上。

    系统激动道:【这就来了!】

    下一秒,一道冷冰冰的低沉嗓音传来,徐寒山在林家稍微喝了些洋酒,但是这些酒精不足以叫他丧失理智,反而让徐寒山的感觉变得更加敏锐起来。

    具体表现在,他从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坐在上首的白玉质眼圈通红,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

    他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欺负他的女人。

    徐寒山扯了扯自己西装领口。

    “她若是不认,你要如何?”

    徐寒山这句你要如何问的不对,他那语气明晃晃的就是在说。

    你能如何。

    充斥着绝对自信的狂妄与不屑。

    他根本就没把白夫子和田氏当盘菜。

    白夫子正在气头上,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在人前丢面子,白玉质不认田氏就是打了他这个身为父亲的脸,这他哪里能受得了。

    于是听见徐寒山的话的时候白夫子头也不回的就说:“那我就打断她的腿!叫她好好学一学规矩!”

    这是白夫子的拿手好戏了,当初原身不想去冲喜的时候白夫子也是如此说的。

    只不过原身当时孤立无援只能妥协,可现在的白玉质可不是。

    白夫子缓过神来,看见身边田氏瞪大的眼睛,那里面满是惊恐。

    他意识到不对劲,便也回头看去,看到一身寒气走进来的徐寒山时,白夫子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现在还是夏季,即便是傍晚也是天气炎热,在这情况下他还能出冷汗,足以见得许寒山的威势之强。

    “你说的很对,不听话的人,是要好好教训。”

    徐寒山慢条斯理:“陈副官,还用我教你怎么做吗?”

    陈副官看着徐寒山冰冷而残忍的眼睛,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随即正色:“是,将军。”

    “来人啊,将这二人拖下去,双腿打断,今日这公馆的大门,他们二人若是走着出去的,你们便爬着出去!”

    第225章

    幕后之人

    守在门口的那军士早在白夫子说出那番打断腿之类的猖狂之言时就已经大惊失色,深知自己恐怕是献错了殷勤,这白夫子和田氏显然就不受白玉质待见。

    看到徐寒山进来之后他心中就更是忐忑不安,生怕因为今日这件事情丢了身上的这身军装。

    现在徐寒山毫不留情的就下令,就连笑面虎陈副官都冷下脸来,他哪里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争着就上来,三下五除二将白夫子拿下,准备将功补过。

    “是!”

    军士应声,将手下还在挣扎的白夫子牢牢控制住,还有个田氏,很快也又来了个识时务的军士将她双手反锁扣住。

    正要将人带下去,田氏却不死心,恨恨道:

    “玉质,你真就这么狠心?你要罚我,我不是受不了些委屈,可老爷可是你亲爹,你竟然也忍心看他受罪吗!”

    田氏看着白玉质,因为系统道具的影响,她也不记得原身本来的样貌了,自然而然的认为白玉质本来就是现在这样美貌。

    可是不管模样变了还是没变,终归现在的白玉质已经换了芯子,早就不是田氏自以为的那样能够任凭她拿捏。

    但是田氏这话显然是说到白夫子的心坎儿上了,他一边挣动手脚一边大声怒吼:“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打断你爹的腿!”

    这个厚颜无耻的爹早就忘了,是他自己先出言不逊言之凿凿,若非是这样,难道徐寒山还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打一顿?

    他说要打断白玉质的腿的时候倒是没有半分不忍心。

    咎由自取罢了。

    白玉质看见他和田氏这样道貌岸然的模样就觉得无比厌烦,如果不是为了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她根本就不会让人将这两个东西放进来。

    徐寒山的做法倒是让她很满意,但是问题是还不知道是谁叫他们两个过来的。

    于是白玉质便轻声说:“爹,你当初,不是说要与我恩断义绝,两不相干吗,如今却又过来公馆。”

    白玉质的手捏得紧紧的,在徐寒山看来她是不愿意面对这样残忍的一幕,但是实际上白玉质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就一巴掌打在白夫子这个渣滓的脸上。

    当了两个世界的恶女,现在又要开始装小白花,白玉质还挺不适应的。

    “这里是徐少爷的地方,我也是暂时住在这里,”白玉质惴惴不安的看了徐寒山一眼,满含歉意:“你们不要过来了,徐少爷不喜欢有别人进来。”

    她就是故意将自己跟徐寒山在所有人面前撇清关系,这样才好巩固她清纯坚韧不做作的美好形象。

    白夫子听了这话果然震惊:“你说什么?暂住?!”

    白玉质点头,表示自己这话的真实性。

    田氏就急了起来:“怎么会是暂住呢,你难道不是已经跟徐、跟他成了?”

    徐寒山的大名没有人敢乱叫,所以田氏索性用‘他’字来代替。

    粉霞倏然飞上白玉质白皙的脸颊,她很是慌乱的看了一眼徐寒山,见他一怔过后眉眼含笑,急忙摆了摆手:“并、并非如此,我只是被二姨太邀请来,陪伴她在公馆里面小住。”

    徐寒山嘴角的笑意收敛,又恢复了往日的冷脸。

    白玉质这样的回答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不过或许是今日他看见的这一幕叫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所以在对待白玉质的问题上不免又多了一丝急切。

    是他操之过急了。

    徐寒山抬手,制止了军士将人拖下去,微微俯下身体,睥睨着田氏。

    “谁告诉你,她在公馆?”

    徐寒山是个聪明人,白玉质的三言两语他就能知道话中潜藏着的意思,田氏之所以这么笃定白玉质与徐寒山的关系绝不止仅仅是借住在公馆的客人和主家这样简单,肯定是有人告诉过她什么。

    这个告诉她消息的人,要么就是地位很高且与徐寒山关系匪浅,要么就是田氏绝对信任的人。

    亦或者是二者兼备。

    徐寒山倒是不见得有多在意这个幕后之人,只是看不得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惹得白玉质这样发愁。

    既然都送到面前来了,不妨就将这些幕后躲着的蟑螂老鼠们一并清扫出来好落得干净。

    田氏支支吾吾,眼神飘忽,显见就是不想说。

    徐寒山也不急:“无妨,既然嘴硬,那就先断骨头再张嘴。”

    这回可就没人管田氏和白老爷嘴里说的什么话了,徐寒山一声令下,这二人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军士举起手中有成人手臂那么粗的军棍,高高举起来就要冲白夫子的小腿打。

    这一下子要是真打下去了,白夫子这腿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两说。

    他吓得面无人色,情急之下赶紧交代了出来。

    “是田氏族中在林家帮工的下人!”

    田氏也满脸惧色得看着头顶的军棍,见那东西停住,才松了口气。

    不过听见白夫子竟然真的将她供了出去,又觉得心中恼怒。

    果然是个窝囊废!

    其实那人哪里是什么帮工的下人,田氏也早就跟同族没什么联系了,毕竟当年她将亲爹亲娘气死的事情早就在族中传遍了,根本就没有同族愿意搭理她。

    田氏也看不上自己那帮守着几亩地过日子的穷亲戚。

    那人的确在林家做工,但是他不是平常的小工,而是给林晓声当车夫的,手上有些钱,曾经也是田氏的恩客,现在田氏从良了,但还与他保持着联络,为的就是能够得知那些豪门大族的消息。

    这一次的消息就是他说的,那人可是跟田氏保证过,他是在林晓声大小姐与贴身侍婢聊天的时候听见,绝对属实。

    这不田氏才如此笃定,拽着白夫子说什么也要找到公馆来。

    白夫子都松口了,田氏也隐瞒不下去,谁都怕自己的腿就这么断了落下病根,以后若是不良于行,在这世道可怎么过!

    于是田氏便也交代了。

    说完,她还谄媚的冲着徐寒山讨好道:“是我们误会了,想来也是,那杀千刀的定然是乱说,您这么高贵的身份,什么美人没见过,肯定是看不上这么个丫头的。”

    第226章

    诱导选择

    “呵。”

    徐寒山发出意义不明的一声笑。

    这让田氏双眼一亮。

    其实哪里像是她说的,田氏嘴上这样讲,心中却也不信徐寒山当真见过比白玉质这样子还勾人的女子。

    田氏自己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她在的那红楼里头,有多少相貌标致的女子呢,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见过白玉质这样品貌的女子,称一句世间难得也无不可。

    况且她跟男男女女的打交道这些年,哪里能看不出一个男人对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男人这种生物,大多数都是残忍的,他们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百般讨好千般宠爱,可一旦不喜欢了,那就能立时三刻的抛下不管。

    如果徐寒山对白玉质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田氏不相信他会将白玉质接到自己的公馆里。

    不仅如此,此次白玉质在正厅接见他们二人,虽然当时徐寒山并不在公馆里,可陈副官作为徐寒山的左右手,甚至都没请示一句,就直接将白玉质带到正厅去了,公馆里头能接待客人的小厅至少也有三个,怎么就叫白玉质用正厅呢?

    可见,就连陈副官心中也是有一把称的,白玉质在徐寒山心中的地位不说举重若轻,那也至少是实打实的将人放在心里了。

    田氏还没死心,她觉得白玉质现在之所以这么冷漠的任凭徐寒山处置白夫子,那还是因为心中有怨而已,等之后她带着白夫子多多讨好,那白玉质肯定还是会记得父女亲情的!

    她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周围兵士果然没有拦她,便以为只要将那人供出来,徐寒山就要放过她了。

    于是想要去搀扶同样倒在地上的白夫子。

    一根军棍拦住了她的动作。

    田氏不明所以。

    “我们这不是都说了,这是要做什么?徐先生啊,我们到底还是玉质的亲人,这做人留一线,日后他也好相见不是?”

    田氏试探出了徐寒山的心思,便猖狂起来了,完全忘记了刚刚她与白夫子被徐寒山拿下的时候白玉质可是半点儿都没有阻拦。

    她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白玉质,包括徐寒山。

    这就是到了紧要关头了。

    白玉质也无措的看向徐寒山。

    “要求情吗,只要你说。”

    徐寒山声音前所未有的低,像是在诱导白玉质做下一个做了之后就不再有退路额决定。

    也的确如此,他话中意思好像是在鼓励白玉质为白夫子跟田氏求情一样,只要白玉质求情了,那么徐寒山就会立刻将白夫子和田氏放归。

    可是白玉质知道,如果她做了这样的选择,今天从公馆里面离开的人,或许就不仅仅是白夫子和田氏两个人了。

    徐寒山现在对于白玉质的“宠爱”是有条件的,因为他还远远没有真的体会到爱的感觉。

    白玉质曾经被很多人深爱着,所以她能够轻易分辨出二者之间的不同。

    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前两个世界,任规和阴浮相都不会让她做这样的选择。

    很有意思的是,现在的徐寒山在白玉质看来更像是一种自救。

    这个世界的大反派出于某种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直觉,在尽可能的避免自己一步步沦陷。

    一旦白玉质顺着他的诱导说出了求情的话,他就能立刻从白玉质营造的温柔乡中挣扎出去。

    但是这是不被允许的。

    白玉质想。

    她不会允许自己的猎物出逃,所以徐寒山只能选择沉沦。

    她眼角落下一滴清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几乎一直都在哭。

    白玉质避开白夫子和田氏殷切而笃定的视线,看着徐寒山,摇头:

    “我不要。”

    她不要。

    三个字轻而慎重。

    徐寒山一怔,白夫子和田氏也同样不可置信。

    白夫子甚至又一次怒吼出声,斥骂白玉质是个不守孝道的贱人。

    这话听在徐寒山耳朵里是多么的耳熟呢,从小到大不止一次的,甚至就在昨日,还在徐兰亭口中听到了一模一样的话。

    如果不是徐兰因惧怕他的权势,那么这话就会与白夫子的话更加相像。

    徐寒山笑了,底下人很懂事的将二人拖下去责打。

    外面的惨叫和吵闹都被公馆的大门隔绝,徐寒山看着白玉质。

    这个刚刚下了狠心与父亲和继母断绝关系的少女很伤心的在哭,眼泪划过白嫩的脸颊,眼圈和鼻尖都红红的。

    很可怜。

    但是哭得真的很漂亮。

    徐寒山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摩挲了一下,哑着嗓子。

    “要喝酒吗?”

    第227章

    醉酒

    时人常说,借酒消愁。

    徐寒山看着白玉质的脸,鬼使神差的问了。

    他本没想着白玉质会同意,但是出乎意料的,还哭着的女孩子点了点头。

    “要。”

    原身没喝过酒,但是这并不耽误白玉质酒量极好,她知道徐寒山这个时候说要喝酒是存了什么心思,不过,她也怀着一样的念头。

    徐寒山此人不适合文火慢熬,只有烈火烹油的快节奏,才能让他心中留下最深的痕迹。

    而且白玉质需要一个理由半推半就的成事,她现在的人设不适合自荐枕席,那就只能用醉酒当借口了。

    酒后乱性这个烂借口,不仅仅男人会用,女人也同样可以。

    徐寒山诧异:“太太曾喝过?”

    白玉质摇摇头:“未曾。”

    徐寒山是想问,那为什么就这样子同意了。

    白玉质便自己说了:“总不能这辈子都没有一次离经叛道呐。”

    她声音小,但是徐寒山听得清清楚楚。

    徐寒山没想到在白玉质柔弱而端庄的外表下,其实也有过一点炽热而疯狂的念头,这样的话从白玉质的嘴里说出来,比任何调情都还要让徐寒山心脏狂跳。

    这或许就是劣根性。

    人,都最爱看神圣者堕落,最爱看持重者疯狂。

    公馆后花园处有个小亭,亭中往外,月色正好,白玉质走在前面,徐寒山提着酒盏酒坛跟在她身后。

    “便在此处,徐少爷觉得如何呢?”

    徐寒山自然不会拒绝。

    白玉质端起酒盏,第一口只是浅尝。

    “咦?”

    白玉质轻轻的疑惑声被徐寒山收入耳中。

    他轻笑道:“太太觉得如何?”

    白玉质将酒盏拿起来,很是好奇的样子:“这酒怎么是甜的?”

    原身没喝过酒,但是白夫子是个酒鬼,曾经在家中时,几乎满院子都是白夫子身上那辛辣而难闻的酒气,所以原身当然会认为酒都是难喝的。

    不过白玉质知道并非如此,她手上这个,大概是果酒。

    果然如此,徐寒山轻抿了一口杯中酒,随后说道:“这是杂果酒,里面大多是些甜果,因此味道便是甜的,也不爱醉人。”

    白玉质就轻轻的哦了一声,喝果汁一样的把酒喝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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