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只能说跟白玉质之前两个世界玩得很爽的跋扈形象格外的不同。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限制,白玉质才有了刚刚那一切的顺从举动,包括现在对女主徐兰因无理取闹的回应。
为了维持原主柔弱的人设,白玉质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不过这样不耽误她给徐兰因添堵。
徐兰因气急败坏,果然白玉质这样的反应比起发脾气或者其他的什么更让她感觉到不适,这是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就像你明明格外愤怒想要和对方理论的时候对方不轻不重的回答了一个“哦”字一样,攻击性和侮辱性都极强。
她现在还不是原身死后经历过多年沉淀而变得圆滑的女文豪,就是个偏激极端的少女,所以徐兰因气得不行。
“我一定,我一定要把你赶出徐家!还有给你爹还债的银子,我们徐家一定会一分不差的拿回来!”
徐兰因想用这样的威胁让白玉质感觉到害怕,并且通过白玉质的判断,原身大概率真的会害怕。
于是她身体瑟缩着,盖头下的美丽脸蛋上毫无表情,语气中却全是惶惶不安:“大小姐,快去看看老爷吧,他人都走了,这钱财要了又有何用呢……”
言下之意你赶紧去看看你那死了的爹吧,还有闲工夫管那仨瓜俩枣。
她这话听起来是在为自家开脱,然而屋子里的人听见了,频频侧目向徐兰因看过来。
这九姨太说得对啊,就那点银子,对徐家这家大业大的豪门来说算了了什么,可这留洋归来的大小姐怎么这么没良心,老爷都死了,她还在这纠结那点钱。
丫头们和小厮们都不免对徐兰因有了点意见。
这还不够,白玉质贯彻原身善解人意的人设继续说道:“我知道,小姐自然是看我不高兴,可小姐才刚刚回到沪川,想必还没见老爷几次吧,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该是何等忧心。”
这下子大家都想起来了,这大小姐从小就被送到英格兰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一次,现在一回来,却正好赶上老爷去了。
这么一想,有些爱联想的丫头却想到了别处去。
这大小姐一回来,老爷就没了,说是九姨太冲喜,可这盖头都没掀开呢,礼也就算成了一半儿,想来,不会是有什么克人的东西把老爷给克死了吧。
越想越觉得,大小姐有些邪乎。
这些事儿自然没有人敢乱嚼舌根,只是徐兰因自己气了个半死,差点没晕倒在徐老爷屋里。
系统看得连连咂舌,该说不说还得是它的宿主,即便很久不装小白花,这一手指桑骂槐祸水东引的手段也半点儿没退步。
看来这人设什么的也用不着它担心啦!
系统美滋滋,提醒白玉质:【宿主,反派马上要到啦!】
白玉质的攻略目标,本书中徐老爷哪个早逝的原配嫡妻所出的大少爷徐寒山,也就是徐兰因同父异母的长兄,现在正在往徐府赶来。
这徐寒山亲母乃是林家女,也就是说,刚在婚宴上讽刺徐兰因的那位商会会长家的林小姐正是徐寒山的亲表妹。
徐寒山幼年丧母,又不被徐老爷待见,因此早早就自己出去独立门户,这些年来在湘南一代拥兵自重,早就成了独霸一方的大军阀,手下兵卒数不胜数,称得上是当今手上兵马最多的第一军阀。
他这一次回来,本不是为了徐老爷之事,只是湘南那地界儿已经装不下这尊大佛了,徐寒山是想将势力扩展到沪川,这才亲自走这一趟。
谁料到正赶上了徐老爷新丧。
说曹操曹操到,白玉质屏息,听到府外一片兵荒马乱。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在空荡荡的街头不断回响,但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声响,足以见得徐寒山治军严谨。
不过片刻,白玉质看到一颗圆溜溜的檀木珠子滚到了自己小巧的绣鞋旁边,就那么停在她脚尖处不再动了,明明是一颗木珠子,可上头却传来些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军靴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格外明显,屋内的动静随着男人进来而戛然而止。
“大……大哥?!”
白玉质听见徐兰因的惊叫,能让她叫大哥的,自然是徐寒山无疑。
第211章
哭什么
徐寒山不紧不慢的从外间进到内室,他手上还握着几颗已经断了线的檀木珠子,明明是盛夏的季节,这屋子里还发着闷,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堆在一起,白玉质刚还觉得热,可徐寒山一进门,就好像又冷了下来。
六姨太和八姨太本是跟着徐兰因一起进来的,这两个姨太太膝下还有没成年的幼子,本还想着叫徐老爷给了承诺叫多拿些银子,可谁想到,徐老爷就这么一命呜呼的去了,这两个姨太太是真伤心,伤心就伤心在没捞到好处。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是六姨太和八姨太两个一进来,那尖锐虚假的哭声比上百个戏子加在一起还吵人。
徐兰因对徐寒山打了招呼,可徐寒山却充耳不闻,他只道:“死了?”
问的当然是徐老爷。
八姨太是白玉质没进门之前排行最小的,年纪自然也不大,刚刚满三十,跟徐寒山这个徐家大少爷上下也才差了四岁多,她是徐老爷在徐寒山离家之后才纳的,不知道徐寒山是个什么脾气,眼珠子一转,竟然想拿徐寒山当涮给自己儿子争个名声。
“这便是大少爷?怎地老爷如今去了,你竟丝毫没有悲色,你可知道,小五现在哭得是如何的可怜呐!”
小五就是八姨太生的五少爷,今年十一了。
徐寒山这话本是问的徐兰因,他从来就没把这些劳什子姨娘放在眼里过,只他今日心情的确算不上好,前些日子湘南那边儿传出消息,徐寒山刚一入沪川,背后的隆昌便有人钻了个空子,今日才开打,闹得他心烦。
徐寒山手中一直转着的檀木珠子一停,两颗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门外便有拿着枪的人进来了。
“将军。”
“拉出去,别让她再多话。”
那人便一点头,一手捂着八姨太的嘴,另一手直接一用力就将八姨太拖了出去,转眼之间,八姨太便挣扎着被带走,只留下一只红色的皮鞋。
六姨太见这架势,早就被吓得站不动了,腿一软跪在地上。
而徐兰因则是强撑着小姐的体面:“大哥这是做什么?”
徐寒山没说话,目光顺着大理石的纹路,一路瞧到白玉质脚边。
那颗滚落到白玉质脚边的檀木珠子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白玉质同样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徐兰因也顺着徐寒山的目光看过去,倒是没注意那颗珠子,她还以为徐寒山是在看白玉质这个人。
当下心中便很是不舒服。
“那是嫁进来冲喜的九姨太。”
她说给徐寒山听的。
徐兰因知道,徐寒山一向最瞧不上这些姨太太小娘子的。
果然,徐寒山皱皱眉头,看了一眼手中剩下的珠子,刚刚还拿在手上八万,现在却直接随手丢了:“明天我会回来。”
徐老爷死了,徐家这么大的家业可不是好处置的。
徐寒山现在的确不缺徐家这么点东西,但是那不代表他会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
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徐寒山不会让徐家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叫旁人给吃了。
徐兰因咬咬唇,却不敢说什么。
徐寒山转身便要走,一道柔柔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将他军靴的声音掩盖住。
是白玉质。
她从头到尾都坐在小榻上,这是她第一次在徐寒山面前出声。
“如果你们不再需要的话,能不能,放我归家……”
声音细弱而无辜。
徐寒山快要迈出去的脚步停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
徐兰因的反应就很直接,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尖锐的回答:“放你回家、先别说你本来就是我们徐府买回来的,就说我现在放你走,你难道真以为自己还有家可以回吗?”
她话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白玉质的父亲,街坊邻里曾经还看在她祖父的面子上尊称一句白夫子,可现如今,谁不知道这就是个卖女儿的酒鬼娼客。
自打那位红楼里出来的姨娘到了白家,,白玉质就真成了没家的人了。
徐兰因说得没错,不管她放不放白玉质回去,白玉质现在都不可能再回白家。
但是白玉质的目的本来也不是回白家啊,她只是想了个办法来吸引攻略目标的注意而已,所以不管徐兰因怎么说,只要徐寒山的确还没走,这就够了。
徐寒山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小榻上的少女,的确还是个少女。
冲喜的第一天就死了丈夫,看起来细弱伶仃的一小只。
徐寒山问:“你想回家?”
倒不是他是什么有恻隐之心,而是徐寒山已经决定接下徐府这个空壳子来当作他在沪川发展的一个据点,徐寒山不想看见一个女人整日里在他的府上哀怨。
他觉得烦。
白玉质默不作声。
徐寒山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大步过来,他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把手枪,那枪是最新型号的,枪筒略长,现下他用这冷冰冰的枪筒碰上嫣红柔软的红盖头。
“给你个机会,再不说,你也没机会说了。”
这个‘也’是指被拖下去的八姨太,徐寒山的思维简单粗暴,既然他不想看见一个哀怨的女人在他的宅子里面碍眼,那他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如果不选,那就直接让她再也不能出现就好。
这样的行为方式对于徐寒山而言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能从枪林弹雨中厮杀出来,在这个动荡的时局之中有了举足轻重地位的军阀,他能是什么好人。
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这词汇用来形容徐寒山也没有半点儿夸张。
一个冲喜的女人,徐寒山本就没有任何兴致去探究她的行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需要有一个让他满意的结局便是。
“啪嗒。”
白玉质不说话,可一滴水却从红盖头下面冒出来,滴落在她如羊脂玉一般细腻光滑的手背上。
眼泪的热度让冰冷的手微微蜷缩。
徐寒山怔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水,而是女子的眼泪。
这一滴眼泪下来,泪水的阀门就再也刹不住了一样的,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簌簌滴落,在白玉质的手背上连成了一条可怜兮兮的线,最终坠下去,正正好打在她绣鞋旁的那颗檀木珠子上。
浸染了血腥气和檀香的珠子又好像被什么新的味道给覆盖住了,瞬间变得光亮起来。
“你哭什么。”
第212章
嗅
徐寒山的枪微顿了一下,他神情晦暗难辨,看着那串眼泪珠子。
他不是没见过眼泪,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幼童的,这个年代这个世道,徐寒山见过太多苦楚,但对于这样的苦楚,他心底并不会出现任何的波澜。
或许是天生的,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徐寒山是个凉薄之人。
徐寒山幼年时,他的生母,也就是徐老爷早逝的原配夫人林氏曾经带着他去庙中进香,主持便言说徐寒山未来或许遍经血光。
林夫人是个极其笃信佛道的女子,便为徐寒山求了护身的佛珠来,想要保他平安。
她以为是自己的孩子要历经磨难,可却没料到,在她死后,徐寒山的确如那主持方丈所说遍经血光,但这血光,不是徐寒山的,而是那些与徐寒山作对的。
林夫人求来的佛珠早就没了,倒是徐寒山此次回沪川,与当年的住持方丈有了再见之缘,那住持许多年了,竟也不见老态,只看了他一眼,便将手上的珠子给了他。
“施主是贵人之命,可却手染太多尘世血腥,不如便带着老衲这珠子吧,或许能见到些别的转机。”
徐寒山便就拿着了。
不是因为他相信那和尚,而是他想起了他的生母林夫人。
斯人已逝,旧物难寻,佛珠带在身上,也算是一种慰藉罢了。
可这珠子无端端的就断了,恰好滚落在白玉质脚边。
徐寒山看着那眼泪,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不太舒坦。
少女细弱的呜咽声只会偶尔才从那盖头底下冒出来,徐寒山听着这动静更是不耐。
枪握在手上,徐寒山手腕稍一发力,枪筒就将那盖头顶起来些许,露出白玉质一点儿雪白的下巴。
徐兰因大惊失色:“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她可是父亲的姨太太!”
这点儿事情徐兰因还是知道的,这谁掀开了红盖头,谁就是新娘子的丈夫,如今即便徐老爷已经走了,也万万没有徐寒山来给白玉质掀盖头的道理!
徐寒山看着眼前少女下巴尖儿上挂着的眼泪珠子,对于徐兰因的提醒很是不耐。
他手下的力气半点儿没停,直接将那碍眼的红盖头挑开。
红色的织物挂在冰冷的枪筒上,一冷硬一柔软,竟然还别有些古怪的契合感。
徐兰因想要跑过来阻止的动作一顿,红盖头顺着枪械掉落在地上白玉质抬起头,将自己一张欺霜赛雪的脸仰着凑在徐寒山眼底。
白玉质原身的样貌并不是格外出众的,只能说是小家碧玉的类型,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连带着身上有些文人家庭出身的书卷气。
徐家人是没见过原身的,原身的父亲白夫子,他是个很刻薄的人,对待女儿更是如此。
本来也只是刻薄,不许原身出家门,想要用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礼仪来束缚住原身,但自从他有了那位姨娘,就从刻薄变成了纯纯的坏。
他想将原身卖给人家徐家来做冲喜的姨太太,以前的教育就成了他抬高卖女儿价格的筹码。
“我们家闺女,从小到大是清清白白的,要想叫她进你们家的门做妾,没有个五百大洋我是万万不许的。”
白夫子得了徐家的五百大洋,对待原身就更是格外严苛。
他甚至不告诉原身要嫁给什么人,也不告诉原身是去做冲喜的妾,可怜原身是被卖了的前一天方才知晓自己到底要迈向什么样的地狱深渊。
加之徐家的人对原身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并不上心,徐老爷病重成那样,床都下不来了,哪还有力气真的娶人家姑娘,
只不过是要求个好的生辰八字,就也够了。
这么闹来闹去,一直到了现在,白玉质将自己调整过的样貌展露在他们面前,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位来冲喜的姨太太,竟是个如此难得的美人。
白玉质是第一次用这样的长相,用着原身的底子,现在的白玉质是个很有柔气的女子了。
她肌肤雪白,一头密压压的长发被挽成发髻,现下的女郎们都爱短发,已经少有人留着这样一头浓云般的长发了。
白玉质有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桃花一般,本应该勾魂摄魄艳丽无端,可偏生她才哭过,通红的眼尾和还没掉下来的眼泪将眼睛弄得湿润,长而浓的睫毛被打湿成一簇簇的,如春露沾蕊,可怜可爱。
是个很美丽的少女,这种美不像现在沪川的喧嚣,更有种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古韵娴静,叫人看一眼,
就好像满心的脾气都没了。
徐寒山不知道怎么搞的,看着白玉质身上不太合身的喜服,突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偶然得到的一匹莲纹锦,那绸缎是难得的好东西,送礼那人不晓得徐寒山没有女眷,便说要送与徐寒山的夫人。
那锦缎流光溢彩,又是格外雅致的天青色,就算是真有了谁能配得起,若是没有十二万分的好颜色,也是撑不起来的。
可是现在,徐寒山看着白玉质的脸,却想起了那锦缎来了,
若是做成旗袍,穿在这样的女子身上,这布料也就不算埋没了。
盖头被掀开,白玉质先是看见了那枪管子,又是一大颗眼泪珠子掉下来,她看见了脚边的檀木珠子,于是捡起来,用白嫩的手心将它捧住,奉还给徐寒山。
“大少爷。”
檀木珠子的颜色本就深重,浸染了女子的泪水,就更是黑沉沉的。
白玉质透着粉的指尖碰到它,两厢对比之下越发衬出她的娇弱。
徐寒山看着那珠子被捧着凑近,他轻嗅了一下,声音听不出什么不对,但是说出来的话可就很是不对了。
“太太用了什么香水,倒是,甚得我心。”
第213章
珍珠与枪
最终,徐寒山也没能知道白玉质身上的香气到底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因为徐兰因在听见徐寒山这句话之后非常惊诧,以至于她甚至在那个瞬间抛却了自己对徐寒山的畏惧,然后没轻没重的嚷嚷出声:“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可是父亲的姨太太!”
若是真的按照规矩,指不定她和徐寒山都得叫白玉质一声九姨娘。
徐寒山今年已经二十有六,往日里徐兰因听自己生母、也就是徐老爷的续弦提起徐寒山,总是能从她的话里听出些幸灾乐祸。
徐兰因的生母并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毕竟是给人当续弦的,也就是普通的小门小户。
这也就导致了她在徐老爷心目中总是不如那个出身高贵的原配林夫人,当然了徐兰因的生母关氏也的确是相貌平平又无才无德,身上总也看不出什么仪态。
不过关氏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生了一对儿好儿女,女儿徐兰因格外得徐老爷的宠爱,嘴甜,人也聪慧,而大儿子比起徐寒山也就小了三岁多,可徐寒山至今都没娶妻生子,她的儿子可是连孙子都让她抱上了!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问题,林夫人去世时徐寒山已经五岁多,可关氏的儿子徐旻竹却只比徐寒山小三岁,可见关氏早就与徐老爷勾搭在一起了,若是林夫人没有去世,或许关氏也是要进门的。
只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关氏也就是个姨太太了。
徐兰因心中向着自己的生母,平日里就将这些话都听进去了,小的时候听,长大了在英格兰收到的家书中也能频频看到,时间长了,徐兰因总觉着自己这个从小就叫人害怕的活阎罗许是没开情窍的,若不然,怎么会到了这个年纪身边都还没有一个女人。
以徐寒山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但凡他露出半儿在这方面的兴趣来,那大把大把的漂亮姑娘可是扎堆儿往他怀里扑的。
可见徐兰因的猜测不无道理。
可是现在,徐兰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这个不通情事的大哥,竟然在跟她父亲新纳进门的九姨太调情!
没错,就是调情。
如果不用这个词汇的话,徐兰因想不到更贴切的话来形容眼前这一幕了。
徐寒山不仅直接掀开了这位姨太太的红盖头,现在还凑得那样近去嗅她身上的香气,甚至毫不避讳的问了那句暧昧到徐兰因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的话。
这若不是调情,难不成还能是什么学术交流吗?
徐寒山自然不把这个看起来强势实际上都是些假把式的纸老虎妹妹放在眼中,他只看着白玉质。
就连徐寒山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或许是室内明明灭灭的烛火将面前的少女照得实在太美,也或许是从来没闻到过的这种香气的确勾人,又或许是第一次将红盖头这种象征着婚姻与爱情的东西挑开。
更或许是那颗沾染了少女眼泪的檀木珠子晃了眼。
总之,这些或许组合在一起,这样叫人迷醉的氛围就驱使着徐寒山这样做了。
话已出口,即便徐寒山察觉到自己的确孟浪,那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既然如此,他索性更过分些。
徐寒山修长的手比起白玉质来说要大许多,他炽热的指尖划过白玉质白嫩微凉的手掌,轻轻将那颗檀木珠子勾起来捏在手里摩挲着。
上面还有一层明显的湿润,是白玉质的眼泪。
军靴上盖着那块嫣红的布料,徐寒山弯身捡起来,大理石的地面上没有任何脏污,这块红盖头还是原本的模样。
徐寒山看着白玉质,因为他那句话,还有将珠子勾出来的动作,少女此时面泛红霞,本就润如白玉的一张脸被粉润的颜色衬得更是娇怯怯温融融,所谓美人面若桃花眼含春水,或许也就这这个模样。
知道少女不会再回答,徐寒山拿着那颗浸了眼泪的珠子,还有那个红盖头。
“今日我取了太太的一颗珠子,便还你个物件儿,说不上好,倒也能凑合。”
说罢,将那把枪放进了白玉质的手里。
在他手上恰恰好的手枪在白玉质两只小手绷着的掌心里面就显得笨重了,冰冷的金属与美人的肌肤相贴,白玉质眨眨眼睛,抿着唇,面颊上出现一颗娇娇的小酒窝。
她人生得美,似江南烟柳般柔弱,可这酒窝却甜津津的醉人。
徐寒山盯着瞧了瞧,发出意义不明的一声轻笑。
“又换了一盏琼浆,太太倒是大方。”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来的时候带着的枪落在了美人手上,檀木佛珠也碎的七零八落只剩下手里拿着的这一颗,若真说有什么收获,或许就是那个被他亲手挑开的红盖头了。
跟着徐寒山来的是他的亲信陈副官,陈副官本来老老实实在门外候着,等着等着就觉着纳闷儿,一个徐府,徐老爷又去了,值得他们将军费这么长时间在里头吗?
陈副官不禁想起了徐寒山当年刚刚起势,单枪匹马就挑了湘南那头的地头蛇老窝,可看这现在,一个没一兵一卒的徐府还能困住苍龙了?
他探头探脑许久,终于等到他们将军出来。
结果这一看,他们将军怎么拿着个红盖头?
再一看,怎么那把手枪还不翼而飞了?!
这年头,枪支丢了可不是小事,何况陈副官刚还脑补徐府里头是不是卧虎藏龙的给徐寒山困住了,当下吓出一脑门的汗来。
“将军,您的配枪!”
徐寒山摆手,止住陈副官的大呼小叫。
“无妨,换珠子了。”
“啊?!”
陈副官一脑门的问号。
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子叫他们将军拿枪出去换啊。
直到跟着徐寒山走出徐府的门,陈副官还是摸不着头脑。
而屋子里的徐兰因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珠子?他说的是那檀木佛珠?那不是他自己的东西吗?”
白玉质美滋滋握着手枪,心里想着这还没攻略到手呢,好东西先拿到了。
至于徐兰因的疑问。
唔,什么檀木珠子,换的是她的小珍珠啦。
便宜徐寒山啦,那檀木珠子沾了她有意为之的眼泪,要香好久了。
第214章
发疯
白玉质现在怀疑徐寒山是因为知道徐家的这帮人都是什么货色,所以才找理由给了她把枪。
徐寒山走后,徐兰因便也没有多留,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孩儿,在死了爹的屋子里面久留说出去也怪瘆得慌的,一帮丫鬟婆子就这么簇拥着吓傻了的六姨太和徐兰因出去了。
至于手上捧着把枪的白玉质却没有人管。
她现在待着的这屋子里面,徐老爷的尸体已经着人抬出去了,据说关氏大太太的意思本来是不叫人抬走的,要等三天之后下葬才许抬,不过叫徐寒山的副官给对了回去,硬是叫人给抬走了。
所以白玉质就只是单纯的一个人待在这里而已,并不用跟徐老爷的尸体共处一室。
不过就算是真的要跟尸体共处一室,白玉质也是丝毫不会有什么忌讳的。
笑话,她自己都是死过一次进过医院太平间的人了,还会怕区区一个死人吗。
不过没了徐老爷的尸体在这里发烂发臭,居住的体验感也是好了很多的。
白玉质安然在小榻上躺下,这小榻上面枕头被子一应俱全,比徐老爷躺过的床也不差,白玉质这副身体的身量小,在上面刚刚好。
就这样过了一夜,安稳的日子就到了头,白玉质还没睡醒,她能感觉到,外面只是蒙蒙亮而已,就来了个不客气的丫头来叫她。
“九姨太,您可清醒着吧,这老爷刚去,你还能在这屋子里头睡到日上三竿,还真是心大。”
丫头身后还跟着昨夜架着白玉质的那个婆子,那婆子对白玉质横眉冷对的,反倒对这丫头毕恭毕敬起来了。
白玉质稍一思索便能知道,这丫头大概便是大太太那里的人了。
丫头到底还是有些规矩,这里毕竟是徐老爷生前的住所,她也不敢擅自推门,只是敲门的声音大了些。
可白玉质被这样吵醒,心情很不美妙,她若是不高兴了,那谁也别想着高兴。
【宿主,人设保持住!】
系统担心白玉质一个没控制住,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了,连忙提醒。
然而白玉质露出个很狡黠的笑来:“系统,你说,原身是什么人设?”
系统不明白白玉质为什么会在现在问这个问题,但是不妨碍它有问必答:【原身是个受到严苛大家闺秀教导的传统闺门小姐,敏感多愁。】
白玉质循循善诱:“那你说,这样一个柔弱多愁的娇小姐,在死了人的陌生豪宅中睡了一夜,会是什么心情?”
系统不假思索:【那肯定很害怕】
白玉质:“那不就对了?原身一个脆弱敏感的少女,在冲喜当天死了丈夫,偏偏还被迫在死了人的婚房里睡了一晚上,那她神经脆弱造成晨起恍惚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系统恍然大悟,并且被白玉质这一番说法说服。
的确是这样没错啊。
这个世界就算再怎么约束任务者的行为,也只是看任务者的行为逻辑是否符合原身的思维方式,做任务,那么正常的世界线变动都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所以只要白玉质的行为能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是可以在人设的大壳子里面随意填充的。
就比如现在。
面对丫鬟婆子嚣张的“叫醒服务”,白玉质静默三秒,然后突然开始尖叫,少女清脆的声线在清晨穿透力格外的强,并且因为这是徐老爷死的地方,这些丫头婆子们总觉得阴森森的。
昏暗的内宅里突然传出女子惊恐的尖叫,这不管是谁听了,那都要发毛。
系统现在也不是没有任何权限的小系统了,它化作一只黑乎乎的大乌鸦,在枝头上不停地叫,连带着还真吸引了几个“同类”跟它一起在徐老爷的房间外绕着不走,配合起白玉质的叫声,那可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刚才还嚣张的丫头吓得不轻,好在还有婆子在旁边,婆子年纪大了,经历的神鬼之事也多,她定下神来,这回直接推开了白玉质的房门。
“九姨太,大太太们可都在前厅等着你呢,你若是不去……”那可别怪她不客气。
婆子的未尽之语被尽数堵住,她惊恐的看着距离她额头不足几寸的枪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黑压压的枪口指着婆子致命处,只要白玉质扣下扳机,今日这婆子便要命丧黄泉了。
神鬼之事压不住这混大宅门的老油条,但是枪却能。
婆子的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九姨太饶命!九姨太饶命!”
白玉质满脸泪水,好像还半闭着眼睛似的,婆子大着胆子去瞧她,发现白玉质好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似的,那枪口四处乱转,一边儿指着人,一边儿哭着说别过来。
婆子松了口气,原来是被吓住了。
想来也是,一个不经事的闺阁丫头,还能耍得起来枪?
婆子壮着胆子要站起来制服白玉质,可下一秒,那黑洞洞的枪口就又指在她脑门儿上了。
“哎呦!哎呦!饶命!饶命啊!”
如此这般,婆子是彻底丢了魂儿了,她一叠声的求饶,等白玉质的枪口挪开,就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去,生怕自己再晚一步就被那枪给崩了。
婆子如今是万般后悔,自己想要巴结大太太,就自请跟着松枝姑娘来了这地方,可她哪儿成想一个徐府刚买回来冲喜的姨太太手里有那等宝贝东西啊,这下可好了,事儿没办成,惹得一身骚。
这不是里外不是人了吗这!
婆子转身出门,又吓了一大跳,就她走进门儿的片刻功夫,松枝脸上竟然一片血刺呼啦的吓人!
定睛一瞧,竟然是被乌鸦啄了眼睛了!
系统挥挥翅膀飞走,到了人看不着的地方就又回到白玉质身边。
【宿主,我给你出气了!】
她们一人一统是爽了,门外的丫头婆子们那可就苦不堪言了,婆子连忙搀扶着松枝回了前厅,求见大太太。
前厅里头,大太太坐在首位,其余七个姨太太依次在下面的座位上坐好,八姨太昨晚得罪了徐寒山被带走,所以正好空出个地方来。
七姨太不知晓其中的厉害,还跟大太太讲八姨太的坏话,殊不知六姨太拿她当笑话看。
就这么说着,外头突然进来个满脸血的丫头。
“大太太!您快去瞧瞧吧,那九姨太手里头拿着枪,是谁也近不得身了!奴婢瞧着,是疯病!”
第215章
开枪
来人正是被系统啄了眼睛的丫头松枝。
她现在满脸血,狼狈至极,可就这样都还强撑着要来禀告大太太,足以见得关氏平日里对待下人是如何的严苛,叫松枝连伤痛都顾不得了,只记得还要来禀告。
关氏见了松枝如此,果然又惊又怒。
“你说什么?疯病?!”
关氏愚蠢,竟忽略了前头松枝说的,白玉质手中有枪的事儿。
她摔了茶盏,很是不忿:“个小蹄子,不过就是在老爷房中睡了一晚,还能真染上疯病不成?这个没用的东西,怪不得冲喜成了奔丧!”
关氏本就跋扈不堪,如今见徐老爷去了,那就更是无法无天起来,以为整个徐府都要落在她们母子手上了,说话之间一点儿都不忌讳。
倒是二姨太,她原是林夫人家中带来的侍女,从小跟着林夫人一起长大,对诗书礼仪都略有通晓,还是林夫人亲自抬举成姨娘的,她直抓重点。
“枪?她一个女子,怎么会手上有枪呢?”
松枝不知里屋发生了什么,便由婆子禀告。
“回二姨太的话,今晨奴婢进了屋,想要叫九姨太起来,谁料到,九姨太竟然手中端着一把枪!她来回的用那枪指着人,口中喊道不要过来云云。”
三姨太不合时宜的接话:“天呐,莫不是老爷死得不甘心,又回来找她了吧!”
二姨太淡淡的看了一眼她旁边缩着身子故作扭捏的三姨太,老爷这都死了,这戏子反而还扮上了,没人理她,三姨太便又消停了。
最终还是那六姨太想起了什么:“我倒是想起来了!”
昨日晚上她与八姨太一块儿去了徐老爷的屋里,八姨太因为不识抬举被徐寒山给弄出去了,但是她的确是一直在那儿的,不仅她,还有徐兰因。
“这枪啊,是大少爷给的,大少爷临走时还说什么,这是用来换珠子的!”
这下可给满屋子都惊住了。
这枪竟然是徐寒山给的!
她们也一下产生了和昨晚上徐兰因一样的疑问。
到底是什么珠子,竟然如此价值连城,值得徐寒山用一把枪去换!
要是白玉质真有这等好东西,那她爹又怎么会把她卖进徐府冲喜呢?
关氏立刻否定了六姨太的说法,在座所有人里,没有人比她还知道徐寒山的性子,这小子就是一匹狼一头虎,满脑子都是硝烟战场怎么从别人身上撕下来一块肉,怎么可能会用枪换什么珠子。
可六姨太就不服气了:“大太太若是不相信,当日三小姐也在场,她是亲耳听到的!”
徐府一共就三个女儿,长女是二姨太所出,已经出嫁,二女儿早夭,剩下的就是徐兰因,是关氏所出。
徐兰因下头虽然还有两个弟弟,但是她的确是徐老爷的小女儿,平时徐老爷宠爱,所以与徐老爷感情十分不错,且她是关氏的亲生女儿,关氏肯定信她
六姨太这么一说,众人便还真就信了七八分。
“当真是他给的?”
关氏脑子一转,想到了些风月景象。
若是徐寒山这个叫她一直没办法的阻碍真就是打起了九姨太的主意,那可就……
二姨太看着关氏那嘴脸,想也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神情也是凝重。
她是与林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对待林夫人是真真儿的主仆之情,连带着也将林夫人的独子徐寒山看做自己的小主子。
哪怕现如今林夫人已经去了,可二姨太还是愿意帮衬着徐寒山。
眼下这架势,怕是已经挡不住关氏这厮的狼子野心了。
就她那个沉迷女色的儿子,怎么配和大少爷争徐府继承人的位子?!
二姨太出声:“是真是假,不如姐妹几个过去瞧瞧。”
婆子连忙阻止:“使不得啊二姨太,这九姨太怕是魇住了,现在拿着枪四处乱指,这要是一个不小心,那可就要出人命了!”
二姨太还真就不怕白玉质是不知真的被吓破了胆发疯,她就是想要趁着这架势,逼着关氏承认白玉质是已经认不清人了,最好是能就着这缘由将人送回本家去,以此来阻止关氏想要利用白玉质来对付徐寒山的阴谋。
如今除了徐府内的人,这满沪川的世家太太们都还不认识白玉质的脸,若是徐寒山真的对人动了心思,大可以将人换个身份带在身边。
反正只要白玉质出了徐府,那就等同于不再是徐府的姨太太,徐寒山想要如何,关氏都难能拿到把柄了。
所以二姨太少见的强势:“这有什么,徐府上下那么多家丁,她只是魇住了,又不是真打死了人,谁还能怕她不成?”
“你说呢大太太?”二姨太用激将法,这法子最是能拿捏大太太。
果不其然,大太太受不得激,立时便应下了。
“我倒还怕了她了?去,把那些平日里吃闲饭的奴才们都叫来,现在便去料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