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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樿瀛椾綋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7章

“我……”

我犹豫要不要把自己被陆培风关在医院的事告诉他,却听他说:“外面有人敲门,他们好像发现我偷手机了。”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那怎么办?”

“没事,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江荆安慰我,“别担心,他们不可能一直关着我。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就回去找你。”

第48章

48

这样的家我宁愿不要

电话挂断,病房里再次恢复寂静。

无论如何,江荆没事。我回到床上,精神缓缓放松下来,终于生出睡意。

第二天上午,陆培风来看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已经闹到这一步,他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云淡风轻地继续与我相处。我坐在床上,他走过来,把自己带来的保温桶放下,说:“阿姨知道你醒了,一大早煲了人参乌鸡汤,给你补身体。”

他了解我,如果他不说这汤是我妈煲的,我一定会扬手打翻它。

我冷冷瞥他一眼,问:“为什么我妈不自己来看我,你把她也关起来了?”

我这么说,陆培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笑回答:“你最近精神不稳定,阿姨担心触动到你的情绪。”

“你跟她说的,你说我精神不稳定?”

“我说的也是实话。”

话音落下,门外忽然一阵吵嚷,我回头望去,还没来得及分辨是谁的声音,忽然嗵一声巨响,房门一脚踹开,裴以宁出现在门后,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还有躲在一旁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章珺。

我愣住,只见裴以宁踩着高跟鞋大步走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扬手“啪”一巴掌甩在陆培风脸上。

陆培风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脸上瞬间浮现几道鲜红的手印。

“你他妈联合外人对付谈蕴,你还是不是人!”裴以宁怒喝。

陆培风抬起头,后知后觉地用大拇指摸摸嘴角,低声笑了:“对付?对付他的是江家。我是在保护他。”

“滚!老娘不跟你废话。”裴以宁推开陆培风,一把拽起我的胳膊,“跟我走。”

“裴以宁!”陆培风也动了气,伸手挡在裴以宁身前,“放开他!”

“你什么意思,我你也敢拦?我把话放在这儿,今天我就要带他走,有本事你连我也关起来,我看你敢不敢!”

“你带走他然后呢?你以为现在是我不让他和江荆在一起么!”

“你和江峰爱他妈谁谁,关老娘屁事!”

“你跟江家作对,你疯了!”

“我就跟江家作对怎么了,老娘混到今天就是为了想跟谁作对跟谁作对。别让我说第二遍,滚!”

裴以宁拉着我就走,全然不管陆培风的阻拦,她带来的保镖和陆培风的保镖在门外僵持,把走廊堵得水泄不通,裴以宁一把推开挡在最前面的人,那人愣了愣,到底没敢跟裴以宁动手。

我就这样被带出病房,一直到进电梯,裴以宁才松开我。

事情发生得太快,我有点懵,慌乱中唯一记得抓走的只有手机。

章珺在最后时刻跟进来,电梯门关上,裴以宁没好气瞥我一眼,问:“发什么呆,脑子坏了?”

“……”

她现在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包括我。

我说:“没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裴以宁看了眼章珺。

章珺立马挺直后背,说:“我没有。”

我低下头说:“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裴以宁打断我:“别道歉,要不是陆培风骗我说他会帮你,我一早就出手了。妈的,越想越气,江荆他要是个男人,现在就应该站出来,我不信你都快被他爹整死了他还坐得住!”

“他……”

我欲言又止。

裴以宁应该还不知道江荆被家里软禁的事,我想了想,问:“你这么做,真的没关系吗?”

裴以宁烦躁回答:“随便吧,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一起离开医院,陆培风和他的手下没有追出来。上车之后,裴以宁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以为是陆培风,却听她接起电话,不耐烦道:“说了多少遍别再烦我,又有什么事?”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裴以宁眉头微微舒展,不确定道:“你知道江荆在哪?”

……

“行,我知道了。”

“以后再说,我现在没空。”

“挂了。”

她放下手机,我问:“是谁?”

裴以宁回答:“陈让。”

“你们……”

“没什么,回头跟你说。”

“哦。”

看来她又玩腻了。倒也不意外。

裴以宁转头看我,问:“江荆在龙湖,你去找他吗?”

龙湖……那应该不是他的房子,是江峰家或他外公家。我预感不太好,说:“我们不一定进得去。”

裴以宁说:“先去了再说。”说完吩咐前排司机:“掉头去龙湖。”

如我所料,车子开到门口,我们就被保安拦下了。

这种地方就算是裴以宁也不能说进就进,她正要想办法,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江峰的号码显示在屏幕上。

我接起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听筒里传出江峰一如既往居高临下的声音:“你胆子很大,看来还是栽的跟头不够多。”

我问:“江荆呢?”

“你想见他?”

我没有回答,江峰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说:“那你就进来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只见前面的保安拿起手机,似乎是接到什么指令,终于从车子旁边让开,对我们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从大门进去,入眼是一片巨大的中式园林式的别墅区,车子按照陈让给的地址一直往里开,终于看到绿植掩映中最高大的那栋别墅。

驶到近前,别墅大门缓缓开启,章珺把车开进去,停在建筑门前。

我说:“我自己进去吧。”

章珺不太放心:“谈老师……”

“没事。”我对章珺说,然后看向裴以宁,“今天谢谢你。你们回去吧。”

裴以宁皱起眉头,叮嘱说:“别逞强。”

“嗯,放心。”

我开门下车,初春阳光和煦,风里有微微的冷意,迈上台阶,我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医院的衣服。

算了……没关系。

门厅处一名管家等在那里,见我也不多话,只说“请随我来”。

我被带到一间会客室,管家微微躬身,说:“宋老先生和江先生在里面。”

宋老先生……江荆的外公么?

我听说过他大名,但没想到有一天会见到本人。推门进去,里面的装潢和外面一样庄重华贵,远处的沙发上,一位满头灰发的老者坐在主位,江峰坐在他左手边。

二人似乎正在喝茶,听见我进来,老人微微抬眼,用波澜不惊的目光上下扫视我一眼,道:“进来吧。”

我余光瞥见江峰,他显然不如江荆的外公沉得住气,脸色不太好看。

我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说:“我来找江荆。”

老人头也不抬,声色平静:“你来晚了,江荆已经走了。”

“……走了?”

“我给过他机会,他自己不珍惜,那就没必要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我没太听懂,转头看向江峰,只听江峰冷冷道:“江荆今天回美国。这个时间,飞机应该已经起飞了。”

他说完,老人从沙发站起身,慢慢走到我面前。

“谈蕴……哪个蕴?”

我回答:“蕴藉的蕴。”

老人点点头:“不错的名字。我知道你父亲,一位值得尊敬的学者。不过很难想象,谈家如此家风严谨,为何会教养出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后代?”

我说:“同样的疑惑我也有。江荆温柔、感性,而他的家庭竟然冷漠、自私、利益至上。”

“温柔、感性……”老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我的亲外孙,我竟然不知道他温柔感性。”

江峰走上前,对老人说:“您何必与他多费口舌。”

老人缓缓叹了口气:“只是想看看,是怎样的人值得江荆如此。”

“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必为他可惜。他走了,还有江彻在。”

没猜错的话江彻应该是江荆的弟弟。江峰这么说倒应了那句自私冷漠,老人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复杂,正欲开口,外面忽然一阵轰隆咣当的声响,什么东西被推翻砸倒,接着响起人体撞击和奔跑追赶的声音,夹杂保安的阻挠和怒喝,在一片混乱中,我捕捉到一缕熟悉的声音:

“滚!放开我!谈蕴在哪儿!”

江荆……?

我回过身,声音转眼到近处,门口已经出现保安踉跄着抵挡的身影,他们显然拦不住,也不敢真的下狠手,只见一名保安被撂翻在地,接着第二个保安在推搡中绊倒,江荆跌跌撞撞摔进来,勉强站稳,一脚踢翻最后一个试图阻拦他的保安。

我呆怔在原地,几天不见,江荆好像变了个人,瘦削、憔悴、眼窝深深凹陷,扭打中他的外套被扯坏,头发一缕一缕散在额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像一头从囚笼中拼死出逃的困兽。

四目相对,他微微愣住,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微弱的光亮。

“谈蕴……谈蕴!”

江荆扑过来,我想过去找他,还没迈出脚步,身后江峰抓住我手臂用力一拽,把我拉扯到后面,与此同时,门外又有两个保镖追进来,一左一右制服住江荆,将他按倒在地。

江荆冲江峰怒吼:“放开他!”

从始至终,江荆的外公冷眼旁观,连眼神都不曾有过触动。我忽然觉得很可笑,本以为家人之间就算感情淡漠也还是家人,所以我努力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江荆,希望他有一个完整的家。现在看来,我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徒劳,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冷漠的家人。

江峰冷冷瞥了眼保镖,问:“怎么办事的,这么多人连一个人都拦不住?”

底下的保镖大气不敢出,只见江荆外公终于露出一丝厌烦的神情,手背冲外摆了摆手,说:“都出去吧。”

保镖们面面相觑,最后小心翼翼放开江荆,各自退出会客室。

江荆撑着地板站起来,抬手抹掉自己脸上的血迹,对江峰说:“放开他。”

江峰手上用力,五指深深掐进我肉里,老人瞥他一眼,他才松开我。

江荆走上前,把我从江峰身边拉走,拉到自己身后。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江峰问。

江荆回答:“我知道。”

江峰皱起眉头:“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们才更让我失望。”江荆的目光从江峰移向自己外公,眼神从未有过的狠戾,“你们有什么手段冲我来,在背后对付谈蕴,只会让我瞧不起你们。”

老人缓缓开口:“看来你把自己,排除在这个家之外了。”

“这样的家,我宁愿不要。”

“江荆!”江峰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给我闭嘴!”

江荆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我说,这样的家我宁愿不要。”

江峰还要说什么,老人摆摆手,说:“你年纪不小了,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财富、身份、地位,不出三年,你就会后悔。”

江荆无动于衷,漠然道:“那就走着瞧。”

说完他拉起我的手,果断而决绝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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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蕴永远都不会输

江荆的车停在门口,没有人敢拦他。

上车之后我才发现,他比我看到的还要狼狈,脱掉外套之后,他后背衬衫的布料甚至洇出血迹。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车子驶离别墅,江荆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一阵沉默后,他问:“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是我吓到你了吗,还是他们吓到你了?”

我说:“没有,我没事。”

那些建筑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江荆靠着路边停车,马路安静空旷,初春的风拂动头顶枝叶,投下深浅斑驳的阴影。

江荆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相顾无言,我在他眼睛里看到失而复得的心疼和苦涩。

“你怎么这么傻?”他哑声问,“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不怕回不去么?”

我摇摇头:“我来找你。”

“谈蕴……”江荆拉住我的手,把我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我好像在做梦。”

我到现在都以为,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全都是一个混乱的梦,梦里无数双手拖拽着我的脚踝,阻止我走向江荆。

我回抱住他,他浑身瑟缩了一下,我这才发现,他衬衫下面裹着厚厚的纱布,而那些血,是从纱布下面透出来的。

我问:“你的伤怎么回事?”

江荆回答:“我爸打的。”

“他打你?”

“嗯……长这么大,第一次打我。”

鲜血洇透布料,扩散出淡淡的血腥味。我的心一揪一揪的疼起来,声音不自觉微微发颤:“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他叫我和你分手,我不答应。”江荆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怎么答应嘛,你都没和我在一起。”

“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想把我送回美国,我从机场逃出来。”江荆埋头在我颈窝,声音低低的,“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回去找你,这次谁赶我都不走了。”

“江荆……”

“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好。”

“你说过爱我,你不可以再抛弃我。”

“我……”

我原本想说那不是抛弃,但语气中的犹豫让江荆误解了我的意思,他用力抱紧我,说:“不要拒绝。”

于是我只好安抚他:“我再也不会抛弃你。我保证。”

车身搭建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狭小空间,拥抱着江荆,他身上的尘土和血腥味钻进我鼻腔。我抬起手,小心避开他的伤口,抚摸他的后背,窗外阳光炽热,晒烫他后颈的皮肤。

一切安宁得仿佛幻觉。

江荆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被带到机场、又是怎么从重重安保中逃出来的,也没有问我身上医院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我们就这样安静拥抱着,他靠在我肩膀,过了很久,一颗温热的眼泪滑入我衣领。

“对不起。”他声音很轻,“都是我不好。”

我摇摇头:“不关你的事。”

“还好,还好我最后知道了。如果我不查,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我以为,我自己可以解决。”

“什么都自己解决,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

江荆抱紧我,说:“你瘦了好多。我真该死,我都没有发现你生病了。”

我想说我没事,但我现在这副样子,好像没什么说服力。于是我岔开话题,问:“我们现在去哪?”

江荆抽了抽鼻子,假装低头揉眼睛,用我的肩膀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痕。

“回家。”

-

半个小时后,我和江荆回到他在市区的那套房子。

秋花一只猫在家,江荆说,最近这段时间都是阿姨在喂猫,他也好久没有见到秋花了。

我问:“如果你今天被绑回美国,秋花怎么办?”

江荆把跑到门口迎接他的猫抱起来,说:“我有很多办法让飞机飞不了。”

他举着猫递给我,问:“你要抱抱它吗?”

秋花脖子上还套着那条我给它织的围脖,我从江荆手里接过它,摸摸它的头,说:“它好乖。”

江荆说:“它只让你和我抱。”

我抱着猫,跟着江荆回到卧室,他去给我找衣服,我坐在沙发上,紧绷这么多天,总算能稍稍缓一口气。

秋花一动不动的趴在我腿上给自己舔毛,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它吓一跳,从我腿上站起来,跳到沙发上。

我掏出手机,是陆培风的电话。

江荆去衣帽间还没有回来,我想了想,食指一划挂了电话。

三秒钟后,陆培风又打进来。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今天江家发生的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我有点烦躁,干脆关机。刚把手机放下,江荆拿着衣服推门进来,走到我面前,说:“我的衣服你穿可能有点大,先将就一下。”

我点点头:“好。”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住院?”

我不想骗他,便避重就轻地回答:“可能是太累了,那天在办公室晕倒,陆培风把我送到医院,昨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醒来不久。”

“难怪,瘦了这么多。”江荆微微皱眉,“所以今天,你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嗯。你别担心,我没事了。”

“你这个样子说没事,一点也没有信服力。”

“真的没事……你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江荆犹豫了一下,慢慢转过身,脱掉自己的衬衫。

短短一会儿,他后背洇出的血愈发的多。想到他就这样带着伤和那些保安撕扯扭打,我的心狠狠的一揪。

“痛吗……”

江荆闷闷地回答:“去找你的时候顾不上痛,现在有一点。”

“流了好多血,纱布都浸透了……家里有没有止血药?”

“有,我去拿。”

江荆拿来药箱,背对我坐下。我从药箱里找出一把剪刀,剪开那些带血的纱布,有过心理准备,看到伤口的一瞬还是触目惊心。

——三道深深的鞭伤,有的地方已经结出了血痂,有的地方还鲜血淋漓。

江荆察觉我动作颤抖,安慰说:“没事,看着吓人而已,没多疼。”

我小声:“我爸都没有打过我。”

哦不对,也打了。

打了我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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