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没忍住：「离了吧。」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什么？」

    「我说，离了吧。」

    妈妈一把扯住我的衣领拉着我撞向铁栏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真的信了那个贱人的话吗？我要是离了婚，你可怎么办呀？你还要高考呢？」

    我不耐烦地挣脱她：「随便你，我吃饱了。」我把餐盒放在地上，不管她在我身后愤怒地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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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最近好几次想要偷偷联系我，问我房子的事怎么样了，我没出去，说我妈最近管得严，学校任务重学习压力大。

    他们开始着急了，那个女的肚子已经快六个月了，她不依不饶地逼迫爸爸赶紧离婚，不然孩子到时候顶着私生子的名头不好听。

    晚上睡觉的时候，妈妈总睡不着，窸窸窣窣地翻身吵得我也很难休息，她就睡在我床的下面，方便盯着我。

    有几次她半夜三更说梦话，还是那些内容，都是为了你啊，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争气。

    他们「一家人」终究是打上了门，奶奶斥骂妈妈是下不出鸡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忍不住想笑，谁是茅坑。

    奶奶躺在门外打滚，一边大喊：「我可怜的孙子啊，这个恶毒的娼妇不让你进门啊！你怎么这么恶毒啊要让我李家绝后！

    「天爷啊！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天理啊！快打雷劈死这个毒妇吧！」

    爷爷和爸爸在一旁站着，理所当然地堵着门，他们在门外不走，后来打了电话报警，爸爸叫嚷着这里是他家，凭什么他不能回自己家了。

    妈妈拿了一把菜刀，擦着奶奶的头发劈在门上。

    「谁！谁敢过来影响我闺女上学，我就砍死他！」

    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

    奶奶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爷爷和爸爸也不敢动弹了，生怕惹急了我妈，真的被她一刀砍过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妈妈又在我的耳边念叨：「妈妈为了你忍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你要争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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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这次考试直接掉到了第五名。

    妈妈要疯了。

    我觉得那把菜刀就悬在我的脖子上，她看着我，好像天已经塌下来了一样。

    她飘飘忽忽地问：「然然，妈妈的宝贝，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早恋了？」

    「没有。」我松了一口气，这次终于不是在吃饭的时候了，「没有没有没有，可能我就不是考第一名的料。」

    「你跟妈妈说吧，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你的学习，你告诉妈妈吧，妈妈这次不会骂你的，妈妈的宝。」

    「真的吗？」我歪着头看她，「真的不会骂我吗？」

    「真的。」妈妈忙不迭地点头。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眯着眼睛看着她笑，「万一我真的谈恋爱了呢。」

    妈妈好像被抓起来在空中无力挣扎的鱼，终于又回到了水里，她呼了一口气，眼睛像鱼的眼睛一样瞪着我。

    「贱人！」

    预料之中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耳朵里嗡嗡地响。

    我像一条死鱼被她摔上又砸下，我在心中为自己的这个比喻暗暗发笑。

    第二天，顶着红肿的半边脸去学校，我早已习惯同学们异样的眼神。

    中午，她没有给我送饭，我以为她又是想让我长长记性。

    晚上回家后，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冷漠地看着我，我就知道，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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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重生了。

    我站在门口与她对视，我与她隔着一个客厅，她与我隔着前世与今生。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却还能开口和我说话。

    「……然然，妈妈问你，你到底肯不肯好好学习。」

    她这个女儿，上辈子她离婚后辛辛苦苦辅导她读书，考上全国顶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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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以为自己从此就有指望了。

    没想到她记恨自己天天逼她学习，让小三几个手机平板就收买了，连自己亲妈也不帮，背着自己申请出国留学了，最后留在国外生活，一辈子也没有回来。

    在养老院病床上被拔氧气管的窒息感仿佛还刻在陈梦娟的心头，没想到老天爷可怜她又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次她再也不会犯上辈子的错误了。

    至于这个女儿，她最后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可能要和你爸爸离婚，你决定跟谁？」

    我将书包丢在沙发上，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如果我就是不喜欢被你天天逼着读书学习呢，你离婚还会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