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知道了，不过你留着陈璐这样的人在身边，是不是太危险了一些？”面对季风的这个问题，姜朝阳反而摇摇头。
“不会危险，因为陈璐是我家里人。”
“果然是家里人么……”这倒是和季风之前猜测的一样。
“嗯，家里肯定要给我安排个人，与其把陈璐清理掉，让家里安排一个我不熟悉，也不知道的人进来。
倒不如就这样放着她，最起码，我看的见她。
这样，她知道的信息，就只是我想让她知道的。”
姜朝阳的解释很明了。
一个已经知道的卧底，确实要比未知的卧底安全。
家里人的意思，就是他们家族的人。
这样的人虽然不是为他做事，却也是为他们的家族做事。
正常来说，家里人做事还是会留有底线的。
可季风不这么想，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合作者果断一些。
最好在有能力的时候，把家里事处理干净。
“话虽如此，可对付你的人恐怕不会这么想，不然也不会想要从我这里拿项目资料。
而且超子这个切入点，选的还挺好，你家里的人……
可能是真的想让你死。”
姜朝阳沉默了一下，季风说的死并不是死亡，而是再也起不来。
他能理解季风的意思，想了片刻才回应：
“放心吧，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些都会帮你清理干净，给你一个交代的。”
“姜朝阳，希望你是认真的，毕竟……
给人第二次机会，就是给她第二颗子弹，弥补第一枪没有打死你的遗憾。”
姜朝阳抬眸看向季风。
眼前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做事的风格却是稳中带狠。
他做事的态度大多怀柔。
可季风却属于斩尽杀绝的那种。
而且他说的没错，自己已经栽倒过一次了。
“我不会给她第二颗子弹。”
“希望如此。”
秘密的会谈悄然完成。
为了躲避家族的调查，姜朝阳的一亿资金绕了一个大圈，需要花时间去集结，大约要在1个月之后，才能到账。
可即使没有立刻到账。
在得知即将获得大量的流动资金后，公司几个高层都振奋非常，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一飞冲天。
《阴阳师》项目稳步推进。
《炉石传说》和《三国杀》项目，也在这种时候逐渐展开。
当然，张超每天还在继续着和陈璐的画饼工作，嘴上总是时不时的说着：
“我的梦想，就是做一款有关三国的3A游戏。”
“3A么，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
用张超安定住陈璐，就等于安定住姜朝阳身后的敌人，这确实是一种很聪明的手段。
可惜……
真正强大的敌人，根本不会止步于这样的小手段。
……
深城，鹅厂总部。
创始人，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腾华。
正坐在会议室里听取着下属一系列的汇报，计划。
“有关于指尖未来公司的运营游戏，项目，攻略计划，投资部已经做好了报告，请腾总过目。”
腾华只是轻“嗯”了一声，便开始随意的翻看起手中报告来。
“崛起的很快啊，从珍珠市开始，满打满算，1年时间。”
“滕总，这是两个年轻人创立的公司，而且还有点夫妻档的意思。”
看着季风和温暖的资料，腾华先是赞许的点头，随后又微微摇头：
“你们别忘了，在不久之前，我们也就是一帮年轻人，再说其他公司。
超阳以前也是年轻人，雷子也是年轻时发家，所以，你有什么理由看不起年轻人。”
被领导批了，汇报人顿时满头大汗。
“是，腾总，是我失误，我们不应该看轻任何一家公司。”
“是的，我们不应该看轻任何一家公司，无论他们的创始人是否年轻，年老，男或者女，都不应该看轻。”
“知道了。”
鹅厂的投资策略，一直都非常清晰。
因为掌握了非常巨大的现金流。
鹅厂对其他游戏厂商，工作室，在这几年一直保持着挥舞钞票的金主姿态，这一点，早在DNF和CF时代，尝到了甜头之后就确立了。
但鹅厂的内外投资策略，却又是一种截然迥异的状态。
外部投资不干涉，不打扰，我有的是钱，随便你们怎么玩，股权多多益善，最好全资。
在国外，鹅厂是出了名的天使投资人。
但在国内，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被人戏称为“保护性投资”。
因为鹅厂本土化游戏，本身就做的极好。
一手祖传的复制粘贴手艺，加上两大渠道和掌握流量池的轰炸。
导致了他们在国内的政策和国外完全不同。
高压，绝对的高压。
收购，合并，打压，但凡是被鹅厂吞并的国内厂商，工作室，他们之后发行的游戏，都会被扣上一顶巨大且沉重的KPI帽子。
KPI指标会压到工作室喘不过气，这种压力，会一点一点的转移到用户玩家身上。
榨干玩家口袋里的每一分钱。
这些游戏本身的内容并不强，重复性极高，上手难度简单，非常适合社交，聊天。
其超强的联动社交属性，会把你裹挟起来。
大家都玩，就你不玩，那你不就等于不合群？
华国社会是一个社交的社会。
没有社交，至少在目前这个缺少短视频轰炸的年代，是真的不行。
长此以往，玩家都习惯了这碗不是毒药的毒药。
想脱离，时间成本，充值成本，社交成本，也会让人难以抉择。
现在，指尖未来这家小公司，就成了鹅厂的下一个目标。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不过腾华本人却不这么认为，他始终觉得，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小看对手。
“计划我看了，还是常规的三位一体，不算出彩，但还行，先就这么做吧。”
在制作出《少女》的时候，指尖就已经成为了鹅厂的对手。
而你的对手永远不可能坐以待毙，默默等你发育。
商场就这样，你死我活。
所谓的三位一体打击，便是舆论、竞争、收购的三重打压。
每一件事都是独立分开，却又是同时进行的，最终的目的也是一样。
都是为了彻底收购或者消灭掉这家公司。
在舆论和政策上给予压力。
在内容上带来竞争。
在公司和人才上进行收购，挖人。
面对大公司的这种全方位打压，鲜有公司能抗的下来。
指尖未来，也很难。
但如果你有能力能在这样的博弈和厮杀中活下来，那你就有了成为下棋人的资格。
说到底，还是得看一个公司护城河够不够深。
人，够不够稳。
汇报人记录着腾华刚才的话，又报告了一些其他事物，最后临走前，他又询问了一下：
“那滕总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你刚才不是说，指尖未来是夫妻档公司么？”
“是的，两个创始人是男女朋友。”
“夫妻档可不好做，东子当年也是夫妻档，最后还是散了，这件事可是拖了他很久……”
其实在这些大资本看来，夫妻档是非常不稳妥的。
尤其是在公司发展壮大之后。
财帛动人心。
年轻的公司创始人，在感受到了金钱的魅力后，无数女人将会蜂拥而至。
漂亮算什么？
有了钱之后，无数漂亮的将会任你挑选。
没办法，钱太多了，可以支配的钱也太多了。
因为富一代的权力远远大于富二代。
搞不好，就会犯错。
两人是情侣，那犯错的几率还会更大。
情侣创始人，大多最后都会破灭，就是这个原因。
腾华根本没提及指尖未来，也没提起季风和温暖。
更没有说要去怎么做，他甚至连想都没想。
真的，就只是随口一提。
因为到了他如今的实力，地位，也确实只需要随口一提，就会有人帮他把事情想好，办好。
“滕总说的是，我会安排好的。”
“嗯，去吧。”
打击或收购指尖未来这件事情，即使在鹅厂也算不上小事。
毕竟指尖是真有内容，《少女》做的很好，本身现金流充足。
这样的案子，一年也出不了几次。
但要说是大案子，也算不上。
类似的收购案，鹅厂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他们具备了丰富的经验。
商业经验，政策经验，法务经验。
而指尖未来需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对手。
庞然大物！
……
4月1日愚人节这天。
指尖公司。
季风还在一脸惬意的客串HR，和几个前来应聘的学长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自己身为小学弟，调戏自己的学长们，也很正常吧？
季风：“如果公司给你月薪2万，你能给公司带来什么？”
学长A：“新的活力，新的血液，新的想法，我会与公司共创征程。”
季风：“那月薪2000呢？”
学长A：“一个新的员工，以及新的麻烦。”
下一个。
季风：“如果公司给你月薪2万，你能为公司做什么？”
学长B:“销售、文员、外勤、管理等，所有工作。”
季风：“那2000呢？”
学长B：“你TM拿我当特种兵呢？”
下一个。
季风：“假如公司给你2万一个月，你的极限在哪里？”
学长C：“我能在公司坐牢，绝不迟到早退。”
季风：“那要是2000呢？”
学长C：“那我能在你头上拉屎。”
在我头上拉屎是吧？
好好好，我就喜欢这种讲实话的员工……
总结一下吧。
这些人都很爱钱，这是好事。
季风稍微酝酿了一番，然后对着三个应聘者再次问道：
“假如啊，我是说假如，公司给了你们一份很高收入，比如2万，公司里有镇山的虎，领头的羊，你们属于什么？”
学长A：“远见的鹰。”
学长B：“善战的狼。”
学长C：“狡诈的狐。”
季风很满意这批人，但他还是忍不住犯贱：
“那2000呢？”
学长A：“盛饭的桶。”
学长B：“搅屎的棍。”
学长C：“墙头的草。”
“很好，各位都很诚实，你们都对金钱和利益有一个明确目标，这很好，因为我喜欢有目标的人，毕竟我们公司的工资很高。
所以我代表指尖未来，欢迎……”
季风好不容易在4月1号客串一下HR，可他的欢迎词还没有说完，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员就从公司门口走了进来。
这些人看上去来势汹汹，一副不太好相与的摸样。
公司人员看到他们之后，顿时面面相觑，纷纷开始猜测这些人来到公司之后的目的。
“大家停一下，我们是魔都商业罪案调查科的人，我是黄良仁，想问一下，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啊？（经犯队不能写，很多部门不能写，以后不再提及）”
说话的男人约莫30来岁，笑眯眯的。
但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他笑容之下的意味。
有事啊！
公司的人大多都是技术宅，面对这样的制服人员，不可避免的就有些紧张。
视线逐渐汇聚在季风身上。
作为公司真正的老板，季风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做缩头的龟，就事论事，有什么事情，立刻办。
“你们好，我是指尖公司的创始人，也是老板，季风，请问有什么事么？”
季风的态度很好，没有宅男遇到事的局促不安，也没有愣头青一般的拒不配合。
不卑不亢，大概就是如此。
黄良仁上下打量了一番季风，虽然在来之前就了解过指尖未来这家公司。
可看到如此年轻的季风时，他也是忍不住感慨。
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不过他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
“季风先生，指尖未来公司涉嫌偷税漏税，该公司的游戏《少女仆从》涉嫌诱导充值。
这两个案子都列卷了，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听到商业罪案调查科的人这么说，很多人顿时慌了。
但是季风没慌，因为他从创立公司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会有人抓这一点。
在税务上翻车的人太多了，所以他从来都不偷税漏税。
很平静的回应：
“如果是商业罪案问题，那我们提供财政数据和公司法务就行了吧？为什么需要我本人过去呢？”
“有人举报你们公司的部分资金来源不明，其他两个案子也和你本人有所关联。
请你回去也只是协助调查，没有拘捕的意思，放心好了。”
协助调查？
季风微微蹙眉，他感觉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到了现在，他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有人举报？举报人是谁？
证据呢？
虽然这些东西都很可疑，但公家部门过来了，面子肯定是要给的，尤其是眼下这个时间点。
“好，我可以配合你们，不过我要打个电话，可以吧？”
“当然，请便。”
季风拿出手机，直接拨通温暖的电话。
“别说话，听我说，我接下来要去魔都商业罪案调查科协助调查，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他们应该会拖。
具体是24小时，还是4时，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我离开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慌乱，做好公司的主心骨。
有什么需要决断的事情，你全权决定，温总。”
电话那头的温暖揪了揪心，沉默几秒后才回道：
“好。”
这通电话没有持续太久，季风言简意赅的描述了情况后，便挂断了电话。
临走前，季风和吕全打了个招呼。
“全哥，稳住。”
“嗯，放心。”
交代完毕之后，季风便被商业罪案调查科带走。
前脚刚走，没过10分钟，温暖便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公司。
恰好在季风离开之后。
鹅厂的新闻，广告，媒体，社区，突然开始铺天盖地的轮番播放几条消息。
【《我的美女召唤兽》版本优化，充值福利大放送，愚人节不愚人。】
【《我的美女召唤兽》与《少女仆从》全方位对比，《美女》是比《少女》更好的选择。】
【《少女仆从》逼氪，13岁未成年充值6万，花光爷爷看病钱。】
【钱谦益只有2.2分？《打分帝》软件是否侮辱历史人物？】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其他校园的食堂？《打分帝》，管好你的学生。】
【明明说是公平打分，却有明目张胆的黑幕，《打分帝》软件是否公平公正？】
【鹅厂公司向网络安全部门提议，禁制短口令转链接，避免诈骗，欺诈信息，维护客户信息安全。】
【真优惠还是假优惠？详解那些推送优惠券的人，赚了你们多少钱。】
【指尖未来公司创始人涉嫌偷税漏税，将会面临商业罪案调查。】
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把公司打的措手不及。
很多人在这时候六神无主。
什么情况？
怎么公司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成了网络千古罪人一样？
公司成员们有些慌乱，他们纷纷把目光移向了刚刚回来的温暖：
“温总，怎么办？”
【第192章
这时候要有人撑住（2合1）】
感觉到公司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汇聚。
温暖深深吸了口气，缓慢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不能乱！
不能乱。
不能乱……
其实温暖和此时公司的大部分人一样，整个人都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在路上接到了季风的电话，然后他人就要被带走了。
根本没有给她和他们任何反应时间。
温暖的年纪其实很小，甚至要比公司的大部分人都要小，真正的职场经历，也就这不到一年的时间。
心理年龄也不像季风那样大，心理状态更谈不上成熟健康。
她和抑郁抗争了好多年。
现在季风这个主心骨被带走了，慌乱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上头的情绪让她有点绷不住。
如果换做一般的女孩子，面对这种情况，这会儿估计已经急哭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六神无主。
温暖不太一样。
当然她也会慌乱，但至少她足够聪明。
所以她没有着急着开口说话，虽然这种时候安抚公司成员的情绪很重要。
但她更清楚，此时自己的情绪，比员工的情绪更重要。
她不崩，员工就不会崩。
“温暖，你是主心骨，不要着急，缓口气，慢慢来……”
温暖在自己心里重复了好几遍这段话，才让僵硬的身体缓过劲来。
思绪很混乱，她需要一点一点的理清才行。
温暖等待着自己心情的平复，而其他人则是在这个时候等待着温暖。
她轻轻环抱起双手，昂起头，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可以安抚众人悬着的心。
“都哭丧着脸干嘛？”
“温总，季总他……”
自信，这个时候她必须自信。
呼！~
“季风只是被带走协助调查，又不是批捕，你们大可不必露出这样的表情，好了，所有人回归工作岗位。”
“是，明白。”众人松了口气。
很显然，温暖脸上的笑容产生了作用，越是这种时候，信心越是重要。
还好，并没有人发现自闭少女的手指，其实也在微微颤抖。
她也是紧张的……
在大部分人走后，温暖点名了一些高管。
“吕全，窦丁，刘婷，赵兰，张超，你们跟我过来，商量一下这些网络风波。
雨薇去给我冲杯咖啡。”
“是。”
“好的温总。”
分派好任务，温暖直接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
眼下这种情况和问题，不需要和全体员工讨论，讨论的人越多，想法就越多，情况也就越乱。
乱会造成紧张和失误，要尽量避免。
回到办公室，温暖没有坐在位置上，而是直接靠在办公桌前，等待着几人的到来。
随着一众高管全部进入，温暖没有立刻开始基础情况的询问，而是直接点名财务人员：
“刘婷，伱先跟我过来。”
“好的。”
虽然在场的都值得信赖，但财务方面的问题依然是重中之重，很多信息都是没有办法公开的，高管也不能知道。
所以温暖要和刘婷单独面谈。
“公司的财物方面一直都是你负责的，你仔细思考一下，从你入职以来，财务方面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没有的，温总，公司的账目很干净，干净到……不太像一个初创公司。”刘婷老实回答。
“很好，那税务方面呢？”
“税务方面也绝对没有问题，除了正常的税务抵扣外，我们这边没有过任何偷税漏税的行为，完全经得起调查，只是……”
“有什么话直接说，都这个时候了。”
“阿里妈妈的佣金问题，还有技术服务费和所得税收，这方面一直都是灰色的地带。”
听到刘婷这么说，温暖瞬间眯起了眼睛。
带货！
阿里妈妈，或者说淘客的模式。
就是季风所说的带货。
在互联网时代的前中期，带货佣金一直处于这种灰色地带。
税务方面一直是问题，以至于后来无数人被罚，被抓，都和这方面的问题有关。
公司的淘客收益非常稳定，但这也是唯一可能出现的问题隐患。
刘婷上次也提及过，但这种事情，并不能说犯法。
所有人都一样，毕竟阿里妈妈的上面，是阿里。
他们作为下属淘客，也不可能捅出来。
捅出来这件事，最先不愿意的也是阿里。
“这件事很重要，统计一下公司成立以来的所有A佣收益，按照正常所得税比例准备钱。”
“啊？正常所得税比例？那会很高的，公司恐怕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
“你先做账，钱的事情交给我，我有。”
刘婷怔怔看着面前年轻的女孩，几秒后，用力的点点头。
“温总，我明白了。”
交代完刘婷，温暖才让其他人一起进入。
“所有人，进来。”
“温总。”一行人陆陆续续的进来，脸上各自有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