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往的默契,只是他们生活中的琐事。现在一起工作,工作的整体效率实在提升了太多。
温暖,总是让他可以有空舒服的思考问题,这才是他最需要的。
前世那些傻逼助理根本做不到这种事情。
“确实需要新的流量接口,手动做流量的上限大概就是100万。
马上要去大学,招人也不合适,等开学之后有了稳定的位置再说。”
温暖点点头,盯着自己的工资条,目光微微有些出神。
在工作时间,温暖几乎没有过这种走神的状态。
看她这样,季风还以为是在感慨工资条的长度,出声打趣:
“是不是有些感慨,自己刚刚高中毕业,就能拿到几万一个月的工资?
放心吧,以你的能力来说,未来成就肯定远远……”
“季风。”
没等季风的话说完,温暖突然打断了他,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做。
季风被这个举动弄的有些诧异,温暖自己也愣了愣神。
“对不起。”
季风看了温暖一会,明显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
“这段时间高强度工作,对你来说可能压力有点大。
这样吧,也快要出成绩填志愿了,到时候一起放伱几天假,好好休息。”
“不用了。”
“嗯?”
“季风,我拿完7月份的分红后,可能要提前走。”
提前走?7月份?
季风不太清楚清北大学的开学时间,可正常来说,大学一般都是8月24号-9月10号之间。
有长有短,总之不太可能离开这个时间段。
提早去学校安排没问题,季风也有提早去准备工作室的打算。
可问题是……这提的也太早了。
“这么早?”
季风很少去干预温暖的私事,这次同样忍住没问。
温暖没有回应季风的目光,她低下头:
“工作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带一个笔记本,一定会做好的。”
季风很想表示自己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工作问题。
可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两人之间保持工作关系,本就是他自己决定的事。
“OK,你如果有事就先走,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不用的,谢谢你,季风。”
季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突然有种被人发了好人卡的感觉。
以往温暖沉默季风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对,但今天季风却有些心绪难宁。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温暖请假的事情在当天工作结束之后就告一段落。
第二天再工作时,一切似乎又都恢复了正常。
温暖没有再去提及这件事,季风也没问,更没问的理由。
……
到了查分的日子。
季风坐在家里的电脑旁,季广寻和董开慧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
“哎呀,你打我干啥。”
季广寻被自己老婆揪的快要不行了,奋起反抗,却被董开慧只手镇压。
“老季老季,我好紧张。”
“你紧张什么?妇人之见。”
季广寻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旁边半满的烟盒,还有他手中已经快要燃尽的烟蒂,都暴露了他的心情。
而当事人季风,却在这时候走神了。
温暖到底在干嘛?她考了多少?请假是要提前去帝都么?
“哎……”
“儿子你叹什么气啊,急死我了。”
“没什么。”
季风点开查询窗口,登录自己的信息后,一个分数跳了出来。
629(满750,清北线660+,魔都620+)。
看到这个分数,董开慧和季广寻瞬间跳了起来。
“老季,老季,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儿子考了629。”
“我看到了,看到了,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回头看向父母,妈妈的激动,爸爸的自豪,季风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重活一世,他本就希望父母为他而骄傲。
“你俩加起来都快100岁了,能不能成熟稳重点?”
“怎么?被你个小兔崽子折磨了3年,这会还不能高兴高兴?”
“也是,毕竟家里出了个我这样的魔都大学才子,是该庆祝庆祝。”
“你小子……”
和爸妈一阵打闹,等到气氛冷却下来,季风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班级群里已经炸了锅,同学们纷纷讨论着自己的分数。
讨论起可以上的大学,想要报的专业。
经过这些天的沉淀,毕业季的情绪差不多已经释怀,他们都要奔向各自的远方了。
所以班级群里,也是此起彼伏的祝福与祝贺。
通讯录里闪过顾雪婷的信息,可季风连点开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他望着手机上温暖的头像,点开之后打了几个字,然后又默默的删了。
哎,一定是自己前世和温暖的接触太少。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季风觉得,大抵是自己两世为人太倦了,考上了魔都大学都没觉得高兴。
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患得患失起来。
起身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让脸庞陷入烟雾中。
“这烟……怎么这么呛人?
什么牌子的破烟?
好吧,还是黄山。”
推开窗户,感受了一下窗外的微风。
也许不对劲的不是烟?
【第45章
告别赠礼】
之后的一段时间,生活突然就像是没有了盼头,又像是担心某个日子的到来。
季风每天在工作室的时候,还勉强能够保持平静。
可一旦回到家里,整个人都变得孤独和沉默。
宛若前世,事业有成却无一人陪伴。
常常坐在阳台的位置,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平时这里可是老季专座,现在居然被季风给霸占了。
作为季风的父母,董开慧和季广寻自然能够感觉到季风的不对劲。
“哎哎,老季,小风最近感觉不太对劲,是不是有心事?
之前看儿子挺有干劲的,可这考上魔都大学之后,怎么就焉了。”
“你现在才看出来?”季广寻一脸夸张。
“什么话,你看出来了不早说?到底什么事?”
“从他的姿势、表情,还有抽烟的量,根据我的经验,是失恋了。”
季广寻刚说完就感觉不对劲,只见董开慧已经开始捋袖子了。
“呦,你还挺懂失恋?来,今天跟我好好说说伱失恋几次。”
“你干啥?现在咱们讨论的是儿子的事。”
“行,那你分析分析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没和喜欢的女生考到一个学校。”
“没和喜欢的女生没上一个学校?顾雪婷不是也上了魔都大学么?”
董开慧还是够八卦的。
对于季风和顾雪婷之间的种种事情,董开慧也有了解。
只是后来季风说不追顾雪婷了,要好好学习,董开慧怕刺激到他,就没问他和顾雪婷之间的后续。
“你怎么这么笨?小风这肯定是不喜欢那个顾雪婷了呗。”
“不喜欢老顾家闺女?那他喜欢谁?”
“你还记得儿子上次说,他遇到个高人给他补课么?”
“记得,怎么说?”
季广寻没着急回答,也给自己点了根烟,露出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
“当时我就调侃过他,问他是不是喜欢那女孩子。
这小子就没正面回答我,只说别人是清北的苗子,和他不是一路人。
啧啧啧,你瞧瞧这语气,肯定知道自己没机会了,所以现在难受呢。”
董开慧微微点头,也觉得老季说的有道理:
“要不,我去劝劝?”
“劝个嘚,你越劝他越是触景伤情,他是爷们,这事只能自己消化。”
董开慧撇着嘴,一脸怜惜的看着好大儿:
“儿子命真苦啊,好不容易和顾雪婷断了,现在又陷进去。”
“男孩子是该受点挫折的。”季广寻也点了根烟。
季风不知道自己在爸妈眼里已经是悲伤小情男了。
而实际情况……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
有了某个特定的日子后,时间就开始了飞速流逝。
对某人来说,20天就是一晃而过。
7月15号,又到了发佣金的日子。
今天的季风有些心不在焉,倒是一旁的温暖元气满满,好像很有干劲。
她忙前忙后,把工作室的琐事处理的一丝不苟。
但季风知道,其实不用那么着急的,是她要走了。
“本次的A佣结算共计90万,B佣结算共计121万……”
听着温暖汇报工作,季风怔怔出神。
这种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被温暖所打断。
“季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
季风的表情冷冷淡淡,听不出情绪,但其实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温暖盯着季风看了一会,突然展颜:
“我明天就不来了,这个,送你。”
季风看着温暖手中递过来东西,表情险些没绷住。
是那个温暖很早就买了,但只给季风点过一次烟的扑克煤油打火机。
“打火机?谢谢啊。”
此时的赠予,就好像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是我该谢谢你的,季风,今天的聚会我就不参加了,你们吃的开心点。”
“我送你。”
“不用,工作室不能没有你。”
“那,好。”
季风格外沉默,好像又回到了毕业聚会的那个晚上。
在季风难言的注视下,温暖独自离开了工作室。
他用那个煤油打火机为自己点上一根烟,走出门口看着温暖离去的背影,浅吸气。
没了温暖,事情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夕阳落幕,唯剩下人影与叹息。
办公室里,窦丁几个哥们扒着窗户议论纷纷。
“大哥是不是跟温总吵架了?”
“不知道。”
“温总那么好,风哥追一下啊,妈的,急死我了!”
“是啊,风哥要是舔顾雪婷,哥们顶多是不说话,可他不追温总,那哥们就真要偷偷骂了。”
“什么温总,那不是大嫂?”
季风工作室里的人基本都是混混,至少最开始的那波全是。
在他们这波人的眼里,温暖就属于跟着大伙一起发家的自己人。
能力强,长得漂亮,做事规矩,赏罚分明且从来不多BB。
这样的人在窦丁他们眼里,那就是妥妥的完美大嫂人选。
比顾雪婷不知道高出几个次元。
正因为对温暖服气,在感觉到季风和温暖之间有问题后。
窦丁和其他几个小弟才你一言我一语,对两人的未来产生担忧。
在这帮季风的兄弟心里,温暖的位置早就确定。
顾雪婷?是哪个吊毛?
见季风回来,窦丁悄咪咪的跟了上去。
“哥,总监呢?”
“她要去帝都……”
“大哥,她去不去帝都你也得跟她把话说清楚啊。
你想象一下如果总监谈了别的对象,被别人抱在怀里,你不上头?
你这么怂还是我认识的季风么?”
季风微微一愣。
温暖被别人抱在怀里……
他可没有魏武遗风,这种事情,卧槽,确实有点上头。
“我去和她聊聊吧。”
季风拿起那颗白色的头盔,跨上鬼火,在出发前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你现在在哪?】
没有等到回复,季风直接发动了车子,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开了工作室。
鬼火飞驰,比起平时的老年人车速,今天车度快了不知道多少。
他很急,但却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
唰的一声急刹,鬼火在城中村的街道口处停下。
下了车,季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温暖还是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这让季风有种不好的感觉。
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季风飞奔到温暖的家门口,敲响了铁门。
咚咚咚!咚咚咚!
吱呀!
开门的并不是温暖,而是隔壁的邻居。
一个六七十的老太太伸头看了过来。
“小伙子你敲什么敲啊,这么吵,这家搬走啦。”
季风怔住。
搬走?
【第46章
走向不同的方向】
在季风敲门的同一时刻。
温暖也带着王亚琴进了火车站,普通的火车站。
温暖倒不是舍不得买高铁票,而是12年珍珠市的高铁站还在建。
这里并没有高铁站,只有普快、特快那种绿皮车。
人生十八年,温暖第一次来到火车站这种大型交通枢纽。
本就是7月的天气,候车室里热到难以形容。
王亚琴身体很虚弱,这种夏天的闷热和不算畅快的空气,对她的影响更大。
温暖原本的想法,是到了火车站之后租用一个轮椅,让王亚琴歇着。
现在这个阵仗,要是王亚琴坐轮椅的话,她估计都进不了站。
温暖每天跑步锻炼身体,身体素质真的不差。
可真带着虚弱的妈妈,大包小包的行李,再加上炎热的天气。
挤起火车来可谓是满头大汗。
在人多的站点,绿皮车进站的时候只能说比霓虹挤地铁还离谱。
包里的手机响了几次,她早就听到。
但她根本没时间去看手机。
人挤人,人压人,抢位子。
带着妈妈一路从候车室到车厢里,温暖根本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汗水早已经浸湿了她的头发,衣服也黏在了后背上,十分难受。
进了绿皮火车,就别谈什么香汗淋漓那种事情了。
夏天这种人多的车厢里。脚臭味,汗味,泡面,接口处厕所的屎尿味全都混合在一起,难以形容。
很多人说,坐过一次满载的绿皮车,就会理解这个社会真正的底层。
这话有些偏颇,却也有几分道理。
拉着母亲找到了位子,温暖终于松了口气。
从包里拿出手机,温暖的目光便微微颤抖。
【你现在在哪?】
看到信息,她有很多想要表达的情绪,有很多想要和季风诉说的事情。
可看着手机,她只能默默压下思绪。
她不想什么事都指望着别人。
哪怕那个人是季风。
她已经从季风的身上得到了太多,帮助,包容,鼓励。
从毕业聚会的那天开始,敏感如她自然感觉到了季风的克制和纠结。
温暖知道,是她让季风为难了。
从小到大她卑微懦弱了太多次,这一次,就让她勇敢,坚强一点吧。
【我在火车上。】
温暖平静的打字。
她永远不会成为那种一点感情问题,就哭哭闹闹,要死要活的小甜菜。
既然做了决定,那就要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
她是温暖,是要站在季风身边的人。
深呼吸了一下,迅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按下回复,温暖扭头看向身边的母亲:
“妈,你热不热?”
“小暖,我还好……”
“那你休息一会吧。”
“嗯。”
其实这段时间,没有人比王亚琴更感觉不可思议。
短短3个月,自己的女儿好像改变了一切。
她们租了城区的房子,生活条件的改善,甚至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心脏手术。
女儿都进行了安排。
她一个人准备好了一切,支撑起这个家。
一直到现在,王亚琴都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只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敢再去质疑女儿了。
“小暖,我们这样走了的话,伱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办?会不会受影响?”
温暖很在乎钱,王亚琴更在乎。
越是贫穷,越是明白金钱的重要。
她们苦了很多年,如今温暖有了一份收入很高的工作。
王亚琴不希望自己的病情影响到女儿的工作,尤其是在暑假这段时间。
女儿的工作也不会影响到学习。
“不用担心,妈,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经交代过他们。
而且我们到金陵之后也会用笔记本和手机进行工作,现在都是互联网,没问题的。”
听着女儿平淡又干练的话语,王亚琴只能感觉到陌生。
交代过他们了。
不是他,是他们。
说的那么随意,自然,那是一种领导对下属间的自信和从容。
王亚琴以前见过这种人,不过都是那种大腹便便的中年领导。
她的女儿,也成为了那样的领导么?
这感觉实在太抽象,荒谬。
但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小暖现在真厉害啊。”
温暖突然放下手机,停止了正在进行的数据收集。
认真思考了一会母亲的这句话。
她很厉害么?
或许吧,至少窦丁他们也会这样说。
就是不知道到了大学之后,她是否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出类拔萃。
“我应该是比一般人厉害一些,但有人比我厉害的多。”
在王亚琴这个母亲的角度看来。
温暖认真且自信的样子,已经与从前判若两人。
她的改变,是从季风那个时候开始的么?
“你说的,是季风同学?”
温暖闭上眼睛,浅吸气了一番。
“是的,妈妈。”
“你们之间……”王亚琴欲言又止。
当家庭的权力旁落,有些事情就不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温暖自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想什么。
对此她也很淡然。
“没有,我和他没成男女朋友。”
“这样么。”
望着已经缓缓开启的火车。
温暖很清楚淡然不是放弃,而是坚定,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在追逐什么。
“不过我会努力的。”
王亚琴:啊?
……
城中村里,季风看着回复过来的短信怔怔出神。
其实刚才邻居阿婆说温暖家已经搬走时,他就感觉到不对了。
季风依稀记得,当初还是他自己提议让温暖搬进市区里面,说是距离医院近,好照顾她妈妈……
嗬!
季风哑然失笑,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告别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这样一搞,显得自己有些多愁善感了。
【嗯,一路平安。】
回复完温暖,季风便收回手机,回到城中村的路口。
卖萝卜的老大爷还在,只是今天的萝卜看起来没有之前新鲜了。
“小伙子看看萝卜唉?”
季风没吱声,看了一眼牌子上的5元3个,顿时有些想笑。
掏出10块钱,买了6个手啃萝卜。
大爷心情好,主动和季风攀谈起来。
“小伙子没看到你那个漂亮的女朋友唉?吵架了?”
季风自然知道大爷说的是谁。
“没,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