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转眼间,又成了疯狂甩动脑袋的粉嫩花骨朵,大嘴一张,层层叠叠的花瓣伸懒腰般绽开。花朵看了一圈,张开深渊之口,把飞虫尽数吞入。待灭干净了,花朵慢悠悠晃动脑袋,嚣张得很。
幽柯握紧长鞭:“什么东西!”
远处女声和煦,“哪来的死小孩?怎么到处撒野。”
赫连绥立刻收了攻势。
师尊!
待女人走近,她一身白色道袍,平常那双又圆又亮的眼睛里目光平和,气度沉稳,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赫连绥慢慢眨眼。
他居然认错了师尊。
……是尤宁大师姐?
“尤宁”对上他的视线,也眨眼,“小阿绥~师姐帮你收拾他啊。”
赫连绥,“不………”用。
“尤宁”一闪身,眉眼带笑地攥紧幽柯的蝎尾鞭,“就是你看不起天璇宗的符修?”
幽柯:“!”
他拽不回鞭子,藏在身后的手轻轻散开见血封喉的毒粉,“你是谁?”
他是高阶元婴期修土,一手毒术更是出神入化,甚至可越级与初阶化神期一斗。
可刚刚,这女人是怎么……?
她是天璇宗的符修?那只要胁住她双手,让她无法写符……
“尤宁”,也就是化形后的青黛,指尖一点,幽柯手中毒粉不受控制地四散开,细小的粉末微尘竟有了神智似的,哪也不去,就往主人幽柯的七窍里钻。
幽柯呕出大口血,狠狠砸向地面。
他的毒尽数反噬已身。
虽然那毒对他来说并不致命,但承受的痛苦是同等的!
“你、到底……是谁!”
青黛看着,回想起宗门大会中正是这样一张脸,差点把赫连绥玩死。
她朝赫连绥伸手,“让我瞧瞧,他伤了你哪里。”
赫连绥看不透幽柯的修为,更不知道眼前初阶结丹期的“师姐”把高阶元婴期按在地上摩擦的震撼。
“受了一鞭而已。”赫连绥说,“大师姐,我没事。宗门大会前,我们不要给师尊惹麻烦。”
赫连绥补充,“但他敢看不起师尊,必须向师尊道歉认错。”
“他一句认错还能比你受的那一鞭的分量更重?”
“重要。”赫连绥笃定,神情超然冷静,“谁都不可轻视、欺辱师尊。”
青黛叹气,二话不说拉过他手腕,左右看他伤势,“唔。伤得好严重,筋脉不会又要断了吧?”
赫连绥不自然,奋力抽手,“都还没见骨,没有那般夸张。还有,请大师姐保密,不要和师尊说……”
青黛扯回他手臂,仔仔细细地看,“嗯,还他十鞭好了。”
“……大师姐!”
赫连绥挣不开,急得冒汗,“男女授受不亲!你、你放开我!”
青黛诧异,她只是两指掐住了赫连绥手腕而已。从前,她还握过赫连绥的手写符,也不见他反抗。
只听少年石破天惊般,“我我……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8
青黛松手,奇道,“是谁?”
赫连绥拜师入门才十四岁,几年过去,他从不与其他外宗弟子交往,一门心思扎在天璇宗。
他现下说自已有喜欢的人?
赫连绥揉手腕,神色懊恼。
青黛来了兴致,“她也喜欢你么?”
赫连绥闭口不言。
见青黛目光灼灼盯他,赫连绥无奈吐气,“不喜欢。”
“你……”
“大师姐。”赫连绥语气加重,“不要说了。我和她没有可能。”
少年垂头,乌黑发丝拂过脸颊,他眼睫颤动,怔怔盯着腰间一条赤红飘带。
他身姿如雪中红梅,清癯苦涩。
“小阿绥,事在人为。”青黛一脚踩上幽柯的蝎尾鞭,“你若能娶到心上人,天璇宗必为你大摆三天三夜宴席,如何啊?”
青黛一边温柔地鼓励赫连绥,一边把幽柯困在阵法内结结实实抽了十鞭。
幽柯闭眼,牙关作响。他找准时机,迅速化作无数毒虫飞散,恨恨道,“天璇宗的人,我记住了!擂台上定与你们不死不休!”
他语气高亢暴戾,回声震荡。
只是在场两人显然不在意。赫连绥唇角下垂,对一个“娶”字耿耿于怀,“……不可能的。”
在师姐的话中,天璇仿佛真成了十里红妆的婚场,师兄师姐夹道说着祝词,喜气洋洋。
欢笑和鼓乐齐奏,如梦似幻。
那一日,他会亲手把红绸缎挂满山头,将敬爱、珍重师尊的心意昭告天下。
他要每一株生灵都瞧瞧他心中欢喜。
“叮——任务达成进度15%”
可……他赫连绥只是个筋脉重接、修为停滞的庸才,绝非天璇宗宗主的合格道侣。
若他敢泄露出一丁点心思,那是授人以柄的大蠢事。
他绝不可能把师尊和天璇宗置于那种境地。
赫连绥每说一句“不可能”,即是在告诫自已“不可以”。
青黛听到系统提示,呦了一声: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原来攻略少年赫连绥和魔尊涨得是同一条进度。
毛子嘻嘻:方便你两边调戏啊。我还不懂你吗?
青黛不嘻嘻:什么调戏!我为人师表,你不要讲这种道德沦丧的话!
毛子:哦。
毛子:你有道德?
青黛:没有。
青黛一指戳赫连绥额头,“你才多大年纪,说话怎这般死气沉沉?你想把自已活活憋死不成?”
“少年意气,敢想敢为敢争。师尊常说的一句话,你忘了吗?”
赫连绥捂住额头,连连后退,哀怨看她,“……大师姐,不要学师尊的动作。”
青黛示威似的举起符纸。
白衣少年道,“…威胁我也不可以。”
“小、师、弟。”青黛背过身,再次说出那句做师尊时便爱说的话,“捅破天去,天璇宗也在你身后。”
赫连绥眼睛颤动一下,正要说什么,远处同一方向,五师兄朗彧慢悠悠走近。
这张脸型圆润的娃娃脸不带笑意时,居然阴沉冰冷,颇有气势。
他扫了眼两人,“师姐,我找了你许久。”
“找我做什么?那些阵法你不是都学会了吗?”
朗彧脸颊边陷下两个酒窝,“因为……我想见你。”
青黛语气似训斥,但并不凶,“又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是念了千次心里话。”男人笑眼含情。
青黛叹气,“混账东西。”
朗彧挑动眉梢,“明日就是宗门大会,我们还得勤加修炼啊———师姐。”
青黛向赫连绥点头,和朗彧并肩而去。
赫连绥:“……?”
大师姐和五师兄?
可大师姐不是和二师兄关系好么?
涉世未深的少年在原地凌乱。
天璇宗山峰常年绿草如茵,两个白衣弟子脚步轻移,逐渐化做了一红一黑的身影,红袍翩跹,黑衣冷肃。
“是谁说的要扮好尤宁和朗彧?你又乱来。”
魔尊耸肩,“无所谓,那个蠢东西认不出你我。”
青黛已疲于纠正他。
一段时日相处下来,青黛发现这人虽是个拽天拽地的,但意外地听话。
一个连她都看不出实力深浅的强者,可以乖乖为宗门上下端茶递水,洗衣扫地。
没有抵触情绪不说,有时尤其积极。
可唯独面对赫连绥,小黑的恶意仿佛天然所生,讨厌赫连绥所有的一切,连他喘口气都是错的。
青黛暗自叹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方才我见到幽琅派的人了。如若你的卜算不假,那么他就是明日对上阿绥的人。”
“幽……柯?”
“你怎知他姓名?”
怎么会忘?
那日狂笑的男人用蝎尾形法器紧紧勒住他咽喉,一脚踩在他碎掉的脊骨上,数万毒虫在他体内啃咬,男人啧啧称奇,“这就是天璇宗的废物啊。真没用。”
他将毒水迎头倾倒在少年绥脸上,“记住了,一脚把你们天璇宗踩在脚下的人,是我幽柯。”
而后,一阵飓风撕开结界,女声杀意凌厉,“你在踩谁?”
感觉熟悉温和的气息包裹住了他,他骤然松一口气,死死克制的痛感直冲识海,昏厥过去。
等他醒来后,才知道师尊废了幽柯修为,将人扔去了魔虫谷。还一人单枪匹马地把闯去幽琅派,把十几位长老打成半残。
并直言他们这群老不死的不会教徒弟,就都送到她手上。她会帮他们,一个一个地弄死。
太华门派纵然不喜幽琅派,可幽琅派勉强也算正道一路,且师尊作为一宗之主,做的实在出格,最后罚她关了五十年禁闭。
少年绥自责又痛苦,日日跑去石洞外,对着永远不会回应的一面结界说话。
有时说天璇宗哪儿长出了新苗,有时说师兄师姐又不好好修炼,有时说自已修为终于上了筑基。
还有时,少年人会在石洞外缩成一团,摸着石壁小声,“师尊,我好想你……”
那时等待的五十年无边漫长,但他们终有相见的一日。
可后来,他等的时间再长,他也等不到了。
禁闭五十年后师尊出关,魔头宴丰就攻上了太华门派……
“小黑?”
“……”魔尊回神,难耐心口灼疼,他攥紧胸前衣领,语气轻松,“不重要。”
“这次,我们会赢。”
师尊也会好好留在他身边。
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9
第二日,宗门大会如期举行。
各门各派的弟子间花花绿绿,言笑晏晏,丝毫看不出一上擂台就殊死搏斗的暗涌。
凌霄宗宗主蓝衣锦袍,他站在可容纳几百修土的会场中央,转头低声问弟子,“泠芜宗主呢?”
泠芜正是青黛迈入化神期后的尊号。
弟子答,“不知。今早派去的弟子也没找到泠宗主。貌似没与天璇的人在一处。”
想起自家师妹那护犊子的性子,时玉衡头疼,将名册抵在额角,“你去将天璇弟子的签换……”
“时掌门,好久不见。”
时玉衡不动声色,“幽掌门。”
幽朔满头白发,却长了张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孔。时玉衡本就高,两人站在一处,幽朔更是直接被压了一头。
幽朔盯他手中名册,视线如剧毒浓稠阴沉,“时掌门,这对决的人选……可否指定啊?”
时玉衡表情不变,“哦?是谁得罪了幽琅派?”
幽朔冷笑,“你只需告诉我,能不能指定对手?”
“不可。”
“哼。”
遭了拒,幽朔倒没有恼羞成怒。毕竟他对太华门派掌门时玉衡铁面无私,执法严苛的作风有所耳闻。
鼓声敲响,示意第一场比试即将开始。
时玉衡身后弟子一挥手,半空中自动浮现对决弟子的虚影。
“第一场,凌霄宗羽逍对上云隐宗乐游。”
“第二场,玄灵宗苏离对上碧落宗慕朝易”
……
“第十场,天璇宗尤宁对上幽琅派幽齐。”
听到这,原本懒散的幽朔坐直,他哼笑道,“天璇啊。”
一身白衣道袍的女人跃上擂台,和煦又客气地朝对面拱手。
时玉衡皱眉。
泠芜门下的弟子为何会给他一种熟悉的错觉?
擂台这边,青黛对面的人手持数根银针,见上来的是位女修,手中还攥了叠软趴趴的符纸。
他一哂笑,“就是你们这种符修打伤了我大师兄?”
青黛点头,“就是我这种。”
幽齐身材干瘦,眼窝凹陷,上下打量青黛的眼神总有股阴恻恻的味道,“我讨厌美人。”
“平日你这种皮,我都懒得剥。可惜啊,谁让你恰好是个符修呢?”
“好好和你的脸蛋道别吧。”
话音落下,数枚毒针从四面八方射向青黛。
青黛慢悠悠地闪,好似来不及反应,又准确无误的绕过了每根银针的轨迹。
幽齐随手扬了把毒粉,袖中匕首滑出一截,朝青黛颈部刺来。
场外天璇宗的人皆看得大气不敢喘,台上的时玉衡目光无波,“幽掌门,你弟子招招想取我派弟子的性命。跋扈恣睢,草菅人命,你是这样教徒弟的么?”
幽朔哈哈大笑,“这不是比试吗?自然要全力以赴。时掌门这般严肃做甚?”
“放心,齐儿他有分寸,不会把人弄死。”
只剩口气,也算活着。
青黛退开,指尖刚翻出一张符纸,便觉被定住了身子,无法动弹。
她睨了眼高台上的幽朔。
掌门幽朔咧开白牙,眼神阴毒。
擂台上的幽齐见状,掷出匕首,立刻催动银针,再度向青黛射去。
匕首划过青黛脸侧,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白衣道袍飘动,像流动的风。她叹息声淡淡,“你怎么还是弄坏了尤宁的脸。”
尤宁大大咧咧没心眼,但她也是个爱美的小姑娘。
自家的孩子,只有自已疼。
青黛打了个响指,修为禁制层层破开,从筑基初阶、中阶、高阶,到结丹初阶、中阶、高阶,最后停在化神初阶。
她周身骤然燃起烈火,她安然站在火光中央,高高跃起的火舌吞下每根毒针,丁零当啷掉了一地。
幽齐见她修为暴涨,咬牙,试图召回毒针,直到额间逼出冷汗,也无法成功。
“不可能!不可能!”幽齐面色大变,“这是我以修为炼成的本命法器,不可能被火融坏!你、你使了什么手段!你的修为、你、你……”
“我只是个简简单单的符修,哪来手段?”
一纸符直冲幽齐脑门,青黛慢慢,“世人对我等符修有诸多误解。其实,我们会变的戏法可多了。”
幽齐识海巨疼,抽骨扒皮的痛楚像小刀,一道一道刮过他灵魂,剜出恶心发臭的污秽。
“自作恶果,反噬已身。这便是其中的一个戏法。”
青黛踢开地上银针,“你会永远永远困在在这个阵法里。你所害之人所受的痛楚,你要受一辈子。”
幽齐牙关打颤,目眦欲裂,“对、对不起,救救我,救救我!掌门救救我!是谁都好,来救救我!”
高台上幽朔猛然起身,“她的修为!她不是……!”
青黛对上他的视线,一笑,口型变化中,是另一个阵法的名字。
在场所有人一阵眩晕,脑中足足空白了几息。
幽朔一晃神,看向擂台。
他们幽琅派居然败局已定?!
怎么回事?
他忘了什么?
是谁在搞鬼!
他已是炼虚期高阶,在场唯有时玉衡与他不相上下,相互制衡。
竟还有人能不声不响地在他眼下搞鬼!怎么可能!
青黛耸肩,跳下擂台。
“第十场,天璇宗尤宁胜!”
她朝天璇弟子们身边走,一道传音入了耳,“泠芜。”
青黛停下脚步。
哦………
忘了她亲爱的掌门师兄。
从前泠青黛做了坏事,就爱使这一招。时玉衡简直被坑得“体无完肤”。
以至他能第一时间反应青黛要用这一阵法,从而避开也不奇怪。
“掌门师兄,我知错了……”但不改。
“……罢了。”时玉衡两眼一闭就是愁,“只许这一次。”
青黛一个嗯字拖得无比长。
“………不要和我说,你想替弟子再上一回擂台。”
青黛道,“掌门师兄,你把我当作什么人?我只上这一回。”
“……好。”并不相信。
天璇宗的弟子们围成一团,“大师姐,你太威风了!你居然真赢了!”
“天呐!你居然打败了幽琅派的人!”
“师姐太厉害了!”
青黛点头,一一接受夸奖,“你们若以后乖乖听师尊授课,也能厉害。”
赫连绥亦点头,“师尊当然是最厉害的。”
这时,半空出现虚影,“第二十场,天璇宗琅彧对上异兽派公孙鸿。”
魔尊不急着上擂台,转头看向青黛,刻意凑到她耳边,“我用不了魔气。若我死了,你可一定要记住这一刻的我。”
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10
青黛侧过脸,与魔尊近在咫尺。
随着她动作,两人发梢微妙交错,视线直白相触,一种从未有过的熟悉感自然而生。
这种过分热切而专注的视线,好像在谁的眼睛里也看到过。
青黛说,“你可以用魔气。”
魔尊笑着,“怕我死?”
青黛没看他,望向擂台的眼底有细微波动,“天璇宗粗使弟子,也是天璇宗的弟子。”
“你只管活下去。我有法子护你。”
魔尊直起身,他沉默时,瞳孔更加深邃,流转亮色一闪而逝。
梦里梦外,师尊都是如此。
既果断又细腻,敢以一已之力对抗其他门派,又能把所珍视的人完好无损地护在身后。
可他做不到。
千年前,他看着全宗门惨死在他眼前。
千年后,哪怕修为登上巅峰,他也寻不回天璇宗所有人的一魂半魄。
心中沉痛难以言说,魔尊绥千百年的无奈、挣扎和痴心化作了一声轻笑,“……只管活下去,有法子护我?”
“若当年的我不是废物,你们不会死。”
他黯然,“追赶了师尊千年,还是……比不上师尊的一星半点。”
“你说什么?你有师尊?是谁?”
魔尊摇头,“我不会输。天璇不能输。哪怕在梦里,我也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
啪得一声,青黛一掌拍上魔尊额头,泛红的指印明晃晃,她下手是真不轻。
青黛道,“难不成那卜算符会让你走火入魔?怎么越说越糊涂。罢了,这一场还是我上。”
魔尊按住青黛肩膀,“我上。”
两人讲着话,二师兄亓洛被赫连绥捂得死死的。他一头雾水,“小师弟,你做什么?”
赫连绥支支吾吾,“呃…这个…师兄你看了这么久比赛,应该累了,歇会儿吧。”
亓洛:“……那多谢师弟?”
赫连绥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他反应快。
他再度悄悄看向站在最外围的俊男美女。
就算听不见两人说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五师兄的眼珠子快贴到大师姐身上了。
瞧瞧!还上手了!
设身处地想,假如站在那的是师尊,他与对面五师兄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天璇宗大家要互相友爱。可不能让二师兄把五师兄弄死。
很好。今天又避免了一场宗门大战。
擂台上,一半人半兽站在中央,凶狠邪笑着朝台下人挥爪,狂妄得不可一世。
底下人聊的热络,“居然是异兽派的人!他们最擅体术和近战,反应动作皆跟猛兽一样灵敏!遇上个体弱的对手,不直接把人撕成碎片啊!
“对面是符修?这可怎么打?不看了不看了,待会儿那文绉绉的符修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魔尊一笑,学着青黛的动作,朝对面拱手。宽大的白色道袍飘动,确有几分文弱意味。
就是这禽兽,折断了五师兄的四肢?
半兽人:“……”突然脖子好凉。
锣鼓响,比试结束。
整个会场的修土:“……”
掌门时玉衡:“……”
从魔尊上擂台,到魔尊下擂台,半炷香时间不到,半片衣角未染血迹,那半兽人却以一种诡异地姿势跪趴在地面。
半兽人明显神智涣散,口中重复着求饶,像被困在了什么极其可怕的梦魇。
修土们:“……”你们符修原来这么可怕的吗?一个两个都杀人诛心!
世间修炼,练剑和炼丹都需极高天赋。要想修为精进,前者要求稳固道心,后者要求伶俐聪明。唯独写符,只需执笔。
可天璇宗一个两个的小弟子,怎么这般逆天!
再也不信写符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物才去修行的术法了。
不过……在第三十五场比试中,看到天璇宗的小师弟被按在地上摩擦时,众修土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点。
就说!符修怎么可能都那么逆天!
赫连绥艰难地攥紧血泊里的符纸,幽柯大笑,一脚踩上他的后背,脚跟发力,试图碾断赫连绥的脊骨。
幽柯身上的鞭伤仍在作痛,他咬牙切齿地用力,“我说了,我会与你不死不休的,天璇废物。”
幽柯脚腕骤然一重,只见赫连绥折过自已手臂,一只贴了张符的血手牢牢握住幽柯脚踝不放。
少年一眨眼,血水淌进他的眼中,也笑得烂漫,“好啊。不死、不休。”
随即幽柯的脚骨被生生捏断,他大叫着跪倒,脸色发白,迅速催动毒虫再生血肉。
可毒虫竟然不奏效!
他的修为怎么不运转了!
台下魔尊有所察觉,不自觉笑了声,“难怪……那小子被打得这么惨,你也不说话。”
他低声,莫名别扭,“我还当你不心疼他了。”
昨日青黛抽幽柯那十鞭不是单纯为了泄愤而抽。
自然是……看准了穴道抽的。
青黛视线不动,“我心疼。”
“……”
当面听她这样说,又是另一回事。
魔尊高贵冷艳道,“不许。”
美强惨魔尊他重返年少11
台上断腿的幽柯大叫,“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高阶元婴修土怎会输给一个废物宗门!”
数十张符纸铺开,赫连绥单手撑在血泊里,以血落下最后一笔,“玄锁缚仙阵,开!”
金光大作,符纸以阵法中央为起点,迅速向四周铺开天罗地网。或明或暗,赤红的繁琐纹路在半空绘成复杂至极的图案。
幽柯体内修为不断流失,他徒劳地聚气,经脉却寸寸爆开。
他大哭大笑,直至五感被剥去,空洞洞地瞪眼,张嘴嘶吼也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不允许你污蔑师尊。还有……”赫连绥捧着软绵绵的半臂起身,脸上淤青肿胀,身体多处可见骨的伤口。
他周身环绕如烟雾般半透明的灵气,逐渐形成一道清晰的线引入丹田。
灵力与肉体剧烈碰撞,赫连绥伤得浑身污血,他表情痛苦,但神色坚毅。
此等境况,他的修为竟隐隐有突破迹象。
少年赫连绥掷地有声,“天璇宗的符修不是废物。”
幽琅派败局已定。
而众人眼里的废物聚集地天璇宗则在宗门大会里赢得彻底。
铜锣响彻会场,少年脱力跪倒,喃喃,“师尊……”
青黛一动,手腕却被人大力攥住。
力道不断收紧,像在用力抓住一场虚妄的梦境。
身后人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师…尊。”
青黛回头时,魔尊的表情已相当难看,血色从这张脸上褪尽,他嘴角紧抿,指尖震颤,“那个法阵……不可能……赫连绥为什么会知道?我明明不知道…为什么?”
玄锁缚仙阵。
虽然台上的赫连绥使了个半吊子的阵法,但他绝对、绝对不会看错。
这是一千一百年前师尊以身献祭,封印魔头宴丰的上古阵法!
既然是属于他的梦境,他未曾主动改变的东西,为何会出现了偏差?
明明在此之前,梦境里的每一处都和他记忆里分毫不差。
“我教的。你先松开。”
青黛反手燃了张符,“阿绥要渡劫了。”
魔尊不顾手掌灼疼,执拗地抓住青黛。血丝攀上他眼珠,魔气和邪性浮现一瞬,随即立刻被压制下去。
他说,“是梦吗?师尊。”
青黛叹气。
阿绥还在擂台上,本该果断弃小黑而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