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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什么意思?

    是威胁,还是挑衅?

    是“你们可以试试勾引沉之川,看我不把你们两个小贱蹄子生撕成两半!”

    还是“你们可以试试勾引沉之川,他超级爱我哎,你们两个路人甲不可能插足成功的!”

    “夫人姐姐!”男人甩着满手的水珠跑过来,整张俊脸热情洋溢,“我干净啦!”

    沉之川蹲到青黛面前,“你们在说什么勾引?好玩吗?”

    青黛看好戏,“可好玩了。”

    沉之川眼中豁然明朗,“那夫人姐姐来勾引我吧!”

    青黛:“……傻子你想的挺美。”

    本来还战战兢兢的秋水一见到沉之川的脸,怔怔发呆,无形的口水飞流三尺。

    青黛翘起嘴角。

    六姨太送过来两个丫头。

    一个贪财,一个好色。

    挺好玩。

    又过了几日,贪财好色两人组没带回半点有用的消息,六姨太一房竖着耳朵听了几天,也不见平章馆传来半点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不合的传闻。

    最多是:“今日沉之川拔了几根野花,献给宁青黛。被宁青黛丢出窗外。沉之川在房外深沉地坐了一晚,第二日继续献花。”

    “今日沉之川在宁青黛面前表演数数,十个数错了七个。被宁青黛揪耳朵。沉之川一边哭一边抄数字。第二日继续表演数数。附:有进步,十个数错了六个。”

    ……

    六姨太面容扭曲:“要听这些东西,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戏班子看戏?”

    探子:“是吧。太太也觉得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这日子过的跟话本一样甜……”

    六姨太:“………滚出去!”

    于是某天,青黛忽然就偶遇了在院子里看书的沉以叙。

    沉以叙款款放下书,微笑的角度完美,“大嫂,好巧。”

    军阀少帅他搞强制爱5

    男人五官柔和,身穿龙纹织锦缎墨色长衫,见到青黛时,他唇角牵动,眼中欢愉似发自心底。

    青黛看他笑得如沐春风,也莞尔,“你也想吃青椒了?”

    自家弟弟被整的那么惨,甚至卧床三日吃不下一口饭,沉以叙却轻叹,“大嫂,你做的不错。”

    “哦?”青黛倚在凉亭一角,将手中的纸质稍黄的书团成一卷,不咸不淡道。

    沉以叙眨动眼睛,调侃自家弟弟,“挑食可不是个好毛病。”

    “另外……”沉以叙起身,走到她面前,“大嫂,我不挑食。”

    这话意味不一般。

    不仅轻飘飘挡回了青黛的掀桌式恐吓,还暗藏一层紧追不舍的微妙含义。

    “站那就好。”青黛笑眼下是难以化开的阴郁,“我挑食,劳请你别恶心我。”

    沉以叙像是极受伤,“大嫂,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太会说漂亮话,只是……”

    他惨淡一笑,这块精美绝伦的暖玉蓦然翻了个面儿,露出后头藏着磕坏的一角,“见到大嫂,我总会想到……自已。”

    美玉有瑕,平白叫人心揪。

    听到这儿,青黛不说话,只用那双乌沉沉的眼睛静静看他。

    “大嫂也是家中老二吧。”沉以叙说,“我们横在老大和小幺之间,家中注意从不会落我们头上来。”

    “我不及老大本事能干,也没小幺嘴甜讨喜。老大得了军权,小幺得了疼宠。唯独我……”他自嘲地将举起手中书,轻晃,“我什么也没有。”

    “我埋头看书,以此度日。本可自欺欺人下去,直到见到大嫂……你与我太像了。不同的是,大嫂你敢反抗,我却不敢。”

    “你如此果决聪慧,却得不到家人疼爱。我才明白原来不是我差劲,是他们已把对我的爱瓜分给其他人。而我……只能接受,他们并不爱我。”

    沉以叙低头,柔软的浅发垂在脖子边,“大嫂,你便当我可怜,多陪我闲话两句也不成吗?”

    “可怜?”青黛终于出声。

    沉以叙连忙抬头,“是,看我可怜…”

    说到一半,他猛然停住。

    因为沉以叙发现眼前女人的表情和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样。

    女人本该触景伤情,本该泫然欲泣,再不济也该满眼怜惜,总之不该是如今这副厌恶的模样。

    青黛眼型偏长,过白的肤色下更显得瞳仁墨黑,明明眼珠平静着落在对方脸上,却有种蔑视的凉意,“要我可怜你?”

    “大嫂,我……”沉以叙一时说不出话。

    “啧啧。这步棋可走得不好。”青黛好意提醒,“你错的离谱呀。”

    “我……”

    青黛适时摊开手中的书,“我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凄楚可怜呢。”

    微黄纸质封面上粗黑的几个大字醒目,让沉以叙不得不定睛去看。

    六个字。

    《满清十大酷刑》。

    论漂亮大嫂每天都在一脸认真、爱不释手地看些什么。

    沉以叙:“………”

    突然觉得,他也是该挑食的。

    几百米开外,一个深蓝色身影蹦蹦跳跳就过来了,一下高高跃起,一下又被什么吸引,钻入草丛。

    短短几步,大傻子瞬间从“勉强能看”变成“潦草凌乱”。

    青黛听到动静,慢慢扭过头,而后无声地看那边拱来拱去的一团。

    她自已没意识到,但沉以叙品到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区别。

    沉以叙轻声,“他便是个好选择了吗?”

    青黛没理会他。

    “你……若选择姨娘,我们不会亏待你。”沉以叙敛起温和的假面,平静道,“沉之川他能做什么?你好好看,他什么都做不了啊。”

    沉以叙虽做起戏来假惺惺的,但他到底是沉家二少,脑子转的快,“大嫂,你莫不是还抱着大哥有朝一日能康复的美梦吧?”

    他手中拿了一本兵法,随着他动作沙沙翻页,“好!就当大哥康复了,变回了那个人人畏惧的少帅沉之川。你觉得,他不该杀了你吗?”

    青黛扭头,看向他。

    “大嫂,不用问我,他为什么会杀你。你从未见过真正的沉之川,但我了解大哥。等他神智恢复如常,不止是杀你,他会杀了见过他这副模样的所有人!包括我和姨娘!”

    那边大傻子扑蝴蝶扑了个空,正在草丛里打滚耍赖。

    沉以叙视线投过去,“姨娘那心眼里最多装了点家产钱财,大哥呢?他领兵十年,你以为他会对你特别吗?”

    他凑近青黛,“对你特别的,是那边的傻子啊。”

    “所以,你该做的就是帮我和姨娘,让他永远是这个傻子的模样。”沉以叙低低笑,“届时,若你实在舍不得傻子,就让他陪你玩一辈子啊。他只有你,只爱你,绝不会离开你。”

    青黛:传销的好料子。

    毛子:很刑。

    “还是说,大嫂想看看,我十岁那年跪在祠堂被大哥亲手抽出来的鞭伤?”

    连亲弟弟都如此,怎会对你一个新娶的女人另眼相待!

    沉以叙低头,略微撩开了后颈的领口……

    啪——

    毫不留情的一掌拍上沉以叙的脑壳。

    从十岁后,还没人敢打他!

    沉以叙又惊又怒,抬头就见沉之川面沉如水站在他身后。

    “大、大哥?”

    沉之川握紧拳头,举在胸前,对下一掌跃跃欲试,“弟弟,怎么可以对我夫人姐姐耍流氓!”

    军阀少帅他搞强制爱6

    沉之川虽痴傻一年,但前十年的余威尚存,沉以叙倒退几步,语速变快,话到嘴边想解释又打成结,“大哥,我、我没有,我……”

    高个宽肩的男人攥拳,鼓起脸颊肉,重复,“不可以和我夫人姐姐靠那么近!这是我的夫人姐姐。”

    在得体合身的深蓝衬衣下,沉之川的手臂线条结实饱满,是一滴滴血汗实打实练出来的真材实料。

    沉以叙摸着脑袋,晕眩感上头,也不争辩了,忙道,“下次不敢了。”

    他看了青黛一眼,试图提醒她好好考虑自已刚才的那一番话。

    青黛弯唇,“沉之川,你弟弟还盯着我看呢。”

    沉以叙迅速低头,错开视线:“不是,我没有……”

    啪——

    哥哥的手掌又送来一道雷霆之击。

    眼前石砖开始泛花,天旋地转,沉以叙表情绷不住了,他警惕地抱头,“大哥!我是你弟弟!”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对他下狠手!

    沉之川双手展开,把青黛挡在身后,瘪嘴,“弟弟也不可以看我的夫人姐姐。”

    他的语气宛若小孩想死死抓牢属于自已的唯一一个宝贝,“弟弟有许多人陪你玩,我只有这一个夫人姐姐,不许抢走!不许抢走!”

    “你、你……”沉之川憋了一会,拿出自以为很严厉的哥哥派头,骂他,“弟弟你不听话!”

    沉之川的头上还歪七扭八地竖了几根杂草,有点不合时宜的滑稽,但他神色认真,不停眨动的眼睛透出难得一见的紧张。

    身后女人用书卷戳他,“行了,我还没被拐跑。”

    “骂人是不对的。弟弟不听话,打几顿就好了。”

    沉之川点头,卷袖子。

    已老实的沉以叙:“……”求放过。

    见宁青黛软硬不吃,亲哥又虎视眈眈,沉以叙定格一个完美微笑。

    而后跑得比谁都快。

    挖墙脚的小白脸走了,大傻子看着自已的脏手,选择揪自已衣角,“夫人姐姐,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青黛实话实说,“不一定。”

    “啊?”沉之川泫然欲泣,乌黑眼瞳水光盈盈,继续揪衣角,“夫人姐姐嫌弃我了么?”

    他下定决心,“我不在草地里打滚了,也不天天吵夫人姐姐。我会变得干净,也会很听话的。”

    青黛若无其事地拨动书页,“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沉之川小心翼翼,“我们是有关系的呀。”

    “别人都说,你是我的夫人,是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在一起一辈子?”青黛垂眼,仿佛有多专心致志似的盯着手里的书,“你又不懂这些。等你清醒后变回沉少帅,你只会觉得很可笑。”

    她平淡道,“连我都不信一辈子。更何况沉少帅呢?”

    沉之川听不明白她话中含义,敲了半晌脑袋,他垂下手,着急又伤心,“夫人姐姐,我确实不懂。”

    “不过,我说和夫人姐姐的一辈子就是一直一直,直到我沉之川死!”傻子眼睛眨得很快,他偷偷扭过头胡乱地抹了一把脸,认真告诉自已的夫人姐姐,“我不骗人。”

    青黛皱眉,“什么死不死的?谁要你死了?”

    “其实我没有很笨很笨。”沉之川头顶的杂草蔫蔫,“我知道自已生病了,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包括娘。”

    他咧开嘴,“夫人姐姐是对我最好的人啦。所以我要保护夫人姐姐一辈子!死也没关系!”

    “叮——任务达成进度30%”

    “还不笨?”青黛第一次不嫌脏,用指尖戳他额头,“我看你蠢死了。”

    “我对你好?我讨厌你都来不及。”

    “嘿嘿。”沉之川捂住额头笑,“夫人姐姐就是对我好。”

    “我最最最最喜欢夫人姐姐!”

    青黛看他,漆黑眼珠同样平静落在沉之川脸上,锐气渐收,死水下翻腾出一点点微弱的浪花。

    宁家的人与她朝夕相处,却怎么也看不透她疯狂别扭的外表下是一只踽踽求爱的可怜虫。

    而就是这么一个痴痴傻傻的沉之川,他从不吝啬表达爱。

    她也有一件事没告诉沉之川。

    其实那日被青黛扔出窗外的一捧野花,她偷偷留了一朵。

    青黛刻意举起书,挡掉脸,“……随你怎么想。”

    她露出一双眼睛,“你爱吃什么?”

    沉之川歪头,“玫瑰白糖糕!”

    “傻子。”青黛骂他,“我是问你喜欢吃什么!”

    “夫人姐姐喜欢的我都喜欢!”

    两人去厨房转了一圈,下人告诉他们今日做糕点的材料用完了,要想吃可以去东街的兰华斋买。

    青黛原是抗拒去人多的地方,但眼瞧身边人馋巴巴的脸,随口问,“去不去?”

    沉之川咂巴咂巴,“去哪?”

    “兰华斋。”

    “啊——”沉之川挠挠脸,为难道,“可六姨娘说我出门会丢沉家的脸。”

    “……”青黛本想算了,一听这话,那股无所畏惧的疯儿劲顷刻冒头,一把薅过沉之川的领子,“我说要去。你听谁的话?”

    “你!你!”沉之川不带一点犹豫,弯腰跟人走,“我听夫人姐姐的话。”

    兰华斋。

    平章馆通体漆黑的轿车停在街边,傻子扒在厚重的玻璃上一个劲儿往青黛这边看。

    青黛打包完糕点,转头就走。

    迎面走来一人,直直撞上她手肘,用的力气还不小。

    青黛抓紧糕点,对面女声关切道,“宁青黛,怎么嫁人了就敢出门了?”

    “你那傻子丈夫呢?竟然不陪着你吗?”

    军阀少帅他搞强制爱7

    撞青黛的是个穿浅黄碎花洋装的小个子女孩儿,她脸上化了当下时兴妆容,脖子边系了条姜黄色波点丝巾,端的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态。

    年轻女孩捧着手臂,意识到自已说错话,歉意一笑,“哦,我嘴头刻薄了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近况呢。”

    她弯起眼睛时,眼皮上粉粉的一团颜色像晕开的桃花,十分讨巧,“到底是自家姐妹呀!”

    这女孩正是小青黛几岁的宁家三小姐,宁知榆。

    青黛毫无感情地扬起嘴角,好似完全不在意宁家妹妹的“心直口快”。

    若真信了宁知榆是个乖的,那被整得怎么惨都不为过。

    要处处找茬挑事的是她,认错道歉最快的也是她,唯独留下不依不饶的宁青黛被全家上下所不喜,说宁青黛心眼小、亲情淡薄、又发了疯病等等,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见宁青黛没甚反应,竟然还朝着她笑的那么瘆人,宁知榆朝外头草草瞧了一眼,没见到预想中的傻子丈夫,她扭回头,“二姐,你从前可不愿出门,怎么嫁人了就……”

    她揶揄道,“看来二姐与那傻子婚后过得不错。尽管你先生是个傻的……哎呀,也是,婚姻可不就是冷暖自知!”

    视线落到青黛手中糕点,宁知榆掩唇,小心问青黛,“二姐,这可是兰华斋,我与大姐尚且忍着嘴馋,一月才敢来尝两三次。”

    “在宁家时,你经常惹父亲生气,他便总不给你零花钱。如今你先生又是个失了掌家大权的傻子,怎花钱还大手大脚的?”

    宁知榆作势要打开挎包,“怎么不晓得找家里人帮忙?你们过活本就辛苦,你先生的傻病怕是要花去许多钱,二姐可别为了这一两口糕点强撑面子。”

    此话一出,兰华斋富贵的太太和小姐一齐向这边看。

    浅黄洋装的小姐话里话外绕不开“宁家”、“二姐”、“傻子”,大家迅速反应过来站在厅中央的女人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宁青黛。

    面色冷淡的女人垂眼,似乎在木然挨训。

    一时,有的装作没看到,有的面露不忍,有的则嘲讽道,“说得不错!丈夫痴傻又失势,不好好在家照看着,竟然贪嘴跑出来浪费钱!”

    “可怜呐,让宁家自家人都不喜的,品行能好到哪里去?少帅竟娶了这样一个自私的女人。”

    “听说她还是个疯癫的?我们离远些吧!”

    宁知榆捏着手中银票,暗笑。

    以她二姐个性,必是要大闹兰华斋。届时雁城上流社会的名流贵族都要把宁青黛当做笑话了。

    却不知那本该发疯的宁青黛平静转回身,对店中售货员附耳说了什么,那售货员点头,绕出柜台,走向宁知榆。

    售货员递过一页纸,“宁三小姐,这是全场顾客在兰华斋的花销。”

    宁知榆忙把银票塞回挎包,警惕,“给我看做什么?”

    售货员清嗓,骤然加大音量,“宁二小姐说您方才说的都对。”

    “不管您是逃课,还是学业结课门门不合格,您父亲不仅照常给你零花钱,还会加倍给呢!宁二小姐确是落魄了,但您阔绰又大方,她确是该找你帮忙的。所以……麻烦结算一下。”

    宁知榆咬牙低骂了声穷鬼,看向青黛。

    “三妹不是问我近况么?你瞧见了,我近况便是如此。”青黛面无表情,美人如雪莲花远隔云端,语气模仿得到位,“到底是自家姐妹呀!”

    宁知榆扫了一圈兰华斋的客流,它不愧为雁城当下最流行的糕点铺,零零总总看来有几十人。

    她看到账单最后的数字,暗自吸了口气,扬起笑脸,“二姐,你既然手头没钱,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为全场买单了吧。”

    宁知榆对售货员道,“你瞧,我结了二姐的账便是,为何要……”

    售货员一板一眼大声复述青黛的话,“没有为什么。因为宁二小姐她想这么做了。”

    本来还在肉疼地挑糕点的小姐太太们:“……”感谢上天的馈赠。

    怎么没有人告诉她们宁青黛的疯是这样的疯啊?

    多疯点,爱看。

    不对,说什么疯不疯的?这明明是她们的亲亲哈尼。

    “三妹,有劳了。”青黛随之道谢。

    宁知榆挂不住笑,“凭什么?!宁青黛你疯了不成!我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

    看着周遭人的视线,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小姐怎受得了别人对她的轻视?

    宁知榆忍气吞声地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快步走到青黛面前,小声,“二姐!我……我手头暂时没有那么多钱。你可不可以……跟售货员说……”

    “不可以。”青黛遥遥朝售货员道,“再记一块绿豆糕。”

    “什么?我在和你说……唔!”

    青黛一掌捂上宁知榆的嘴,不让她有机会吐出嘴里的东西,青黛凑到她耳边,“我劝你不要和我大吵大闹。”

    宁知榆嘴里塞满香甜的软糕,只能呜呜呀呀的发声。

    青黛指尖收紧,“我可以向大家道歉,说是我说错了话,这事儿就过去了。可你呢,会留下一辈子的污名哦。”

    宁知榆腮帮酸痛,不甘瞪她。

    污名?

    是说她宁知榆小气抠搜,还是说她大庭广众欺负自家姐姐……

    不对!

    宁知榆脸色变了。

    这两句话……她说过一模一样的。

    甚至一个字都不差。

    在宁家,她刻意引宁青黛发疯的时候。

    今时今日,两人境况对调,她竟比宁青黛更加抓狂!

    “想起来了?”青黛阴冷地看似乎被吓坏了的妹妹。

    宁知榆感受周边人的目光,如芒在背,眼眶急出泪来,慢慢点头。

    “想道歉了吗?”

    宁知榆点头。

    青黛笑,“我不接受。”

    “呜呜呜!”

    青黛稍微收了点力道,轻声细语,“还是说,你想让大家听听宁三小姐逃课私会不同男同学的故事?”

    “呜!呜呜呜呜!”

    她浅叹,“三妹那么关心我的婚事,礼尚往来,我自然也是该多多关心三妹的。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有未婚夫吗?”

    宁三小姐的未婚夫是邻城外国驻军的一位中级军官,原是宁父为了向邻城延伸生意,千辛万苦定下的,宁家根本得罪不起。

    女声柔和,如深渊低语,“要姐姐帮你和未婚夫说一声吗?”

    宁知榆失魂般看她。

    那外国军官是他们能得罪的吗?宁青黛倒真不怕被拉上一起去死!

    她果然还是疯得很!

    青黛彻底松开手,拿出帕子擦掌心。

    宁知榆心惊胆颤,不敢多说,当即转头去账单上签下自已大名。

    青黛带头鼓起掌,兰华斋稀稀拉拉响起掌声,间或夹杂对宁青黛的夸赞声。

    青黛不想与这些贵族攀谈,直接走出兰华斋。

    宁知榆自觉没脸,也快步走出去。

    兰华斋门口,只见一个穿羊毛西装大衣的高大男人靠在门边,青黛一出来,他便揽过青黛的肩,亲昵地凑到她脸边,似乎要亲她的模样。

    青黛别过脸,没亲到,却也没推开男人。

    宁知榆忙跟上去,因有些距离,她听得断断续续。

    男人声音好听,他道,“……姐姐……给我尝一口~”

    说着又把脸贴过去。

    在宁知榆耳朵里完全变了一回事,男人的话成了偷香窃玉的风流口吻。

    宁知榆瞪大眼睛,光天化日,她二姐在跟哪个野男人调情?!

    瞧这男人一身派头和气度,怎么也不像传闻中那个神智不清只会流口水的傻子!

    难怪二姐能来兰华斋。

    她竟然偷情!

    军阀少帅他搞强制爱8

    宁知榆刚被“胁迫”签下大出血的账单,这会儿气还没喘匀,眼见那讨厌的二姐竟自个儿送上把柄来!

    外头阳光刺眼,浅黄洋装的小姐面色潮红,兴奋得有些口干,她一舔唇,迫不及待喊人,“喂!”

    这一声并没指名道姓,宁知榆想,敢做那档子苟且事的两人本该心虚得很,急忙循声望来才是。

    可她二姐脚步未停,坦然到叫她闷气上头。

    好!是宁青黛自已不要脸面!

    宁知榆大声:“宁青黛!你站住!”

    青黛回头睨了她一眼,霎时像湿冷冰凉的绸缎缠满她全身,有种拽着人生生下坠,直至溺毙的窒息感,“你在叫谁?”

    宁知榆脸上潮红褪去大半,她吸气,“二姐。你站住。”

    青黛如她所愿,站在原地,回头。

    宁知榆被她这一盯,捉青黛把柄的勇气衰竭不少,有点踌躇,“我,我要说……”

    深色大衣的男人这时转过身,也好奇地看她。

    男人墨发微长,但不乱,蓬松柔软地梳到脑后,他有一张极致完美的脸,看向他人的眼睛没有掺杂任何轻视与自傲,是纯然的清澈。

    照面一瞬间,令人心神目眩。

    宁知榆的心跳声顿时盖过对二姐的害怕,她强迫自已镇定,“二姐,你作为一个有夫之妇,怎么在外和别的野……”

    她瞟了沉之川一眼,“……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话一出口,宁知榆迎上青黛视线,“劝二姐早日与这位先生说清楚!否则我就告诉沉家和父亲!”

    沉之川不解,低声问青黛,“夫人姐姐,她在说什么?”

    青黛慢条斯理递他一块玫瑰白糖糕,“吃你的。”

    “哦哦。啊—嗷。”沉之川也不伸手,就着青黛的手,凑过脑袋小口小口咬糕点。

    那边俊男靓女,甜蜜又登对。

    宁知榆气炸,恨恨跺脚。

    她简直要被气哭,破罐子破摔,“宁……二姐,你不知好歹!你……不要脸皮!”

    青黛有点想笑,“我做什么了?”

    “你在外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毫不顾忌沉家和宁家脸面!”

    宁知榆看周边人,竟都是一副不想管的模样,她心中火大,故意道,“沉家少帅虽痴傻,但他好歹是雁城的大英雄,你怎能给他戴绿帽!”

    话音刚落,青黛唇角轻翘,周边路人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好似……在说宁知榆多管闲事。

    宁知榆暗骂。

    早就听说沉少帅的名声坏了,昔日风采尽毁,痴傻蠢笨,自理都难。如今被当家姨太锁在院中,好好派人照看着。

    但她不知雁城人已厌恶这个少帅到此,竟没人敢当街出来指责那傻子出轨的夫人?

    宁知榆这一步已踏出去,不好再打圆场,随手拉过一摊贩,义愤填膺,“小哥,少帅为雁城浴血奋战十年,如今痴傻,你们竟这样看热闹!任凭他被欺负侮辱吗!”

    “哎呦!”那小贩灰衣短褂,粗黑的眉毛皱成一团,“小的实在是看不明白小姐们的热闹!”

    “什么意思?”宁知榆问。

    她说的还不清楚么?

    直接把出轨的名头往她二姐头上扣啊!

    小贩叹气,“宁小姐,您没见过沉少帅吗?”

    宁知榆:“自然!我年纪尚轻,多半时日都在学堂,哪里见的?”

    其实,他们宁家姐妹是有一次机会能见到少帅的。就是宁青黛婚礼那日。

    可惜,当时宁家急于脱手这个麻烦,用一百两草草把宁青黛卖给了个傻子,当然没必要去参加这场“买卖”。

    宁知榆眼睛一瞪,“我没见过他,便不能为他讨公道了吗!”

    小贩被揪得疼,但不敢和贵人翻脸,语气尽量平和,话里还是隐隐透出幸灾乐祸,他手一指,“沉少帅可不就在那!”

    宁知榆猛然扭头,“哪里?”

    “您姐姐身旁那位呀!”

    深色大衣的男人恰好学着小贩的样子,竖起一根手指指向自已的脸,他看青黛,青黛点点头,他便挺直胸膛,骄傲扬起下巴。

    那个俊美又乖巧的男人是沉之川?!

    宁知榆愣愣松开手,先前的潮红登时返上脸,像块烙铁烫得她火辣辣的,是羞,是窘,更是难堪。

    她……在大庭广众都做了些什么?

    身边的人声一股脑钻进宁知榆耳朵,“啧啧,沉大少奶奶还是她亲姐呢!竟这样不分场合地胡乱攀咬!”

    “哼。你我都是大宅院里头出来的人,难不成看不透这姑娘的心思?她就是想搞臭她姐姐名声!”

    “哎……先前听说是宁二小姐自已个性疯癫,才引得全家不喜,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同你说,宁二小姐刚才还在兰华斋大方请客呢。”

    “想来沉大少奶奶和少帅如今都是可怜人啊,可要告诫雁城人往后对他们少些嘴舌!”

    ……

    青黛见自家妹妹呆在原地,了无兴趣,转身上了车。

    沉之川笑咧咧跟上去,一钻到车里,就紧紧贴着青黛坐。

    伸手不打笑脸的傻子,青黛想推,手落到半道,改而拍拍他的肩,“也算多亏有你。让我仗势欺人一回。”

    “仗势欺人是什么意思?”

    青黛看他毫无所知的脸,“因为你是少帅,所以他们会怕我。”

    她见惯了趾高气扬的宁家人,灰头土脸、面红耳赤的,是头一回见。

    因为面前这傻子,她见到了。

    谁知沉之川摇头,第一次反驳她,“夫人姐姐,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已呀。”

    “我?”青黛收回手,“我哪来的本事。”

    沉之川弯下腰,扭身,把脸凑到青黛面前,“是夫人姐姐厉害!是夫人姐姐自已赶跑了欺负你的坏人!”

    为了证明他的真心话,沉之川捧着脸蛋,像朵风雨摇摆的花儿,“我才没那个本事。我一般都是乖乖被欺负啦!”

    “傻子,不用哄我。”话是这么说,青黛的心情却慢慢充盈。

    “没有哄夫人姐姐。我真的没有帮上忙。”沉之川直起身,靠在车窗边咧嘴笑,神神秘秘道,“其实……我还没有出手呢。”

    “哟?”青黛不禁递过视线,难得逗他,“想做大英雄?我们傻子倒是先把手上这十根指头数清楚吧。”

    “真的呀。”沉之川嘟嘟囔囔,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金块,“我有钱。我帮你砸死坏人!”

    青黛瞬间想到属于沉之川名下商铺,她按下沉之川的手,从后视镜里警惕地看司机。

    那司机面容普通,头戴深色礼帽,他笑,“请少奶奶放心,我是……少帅手下一位副官。”

    青黛仍保持着警觉,“你是沉之川的人?若手下的人还忠于他,为何一年内看他被六姨太欺负?为何不助他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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