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的差不多了,难为长老担心。”“我这有些补品,是上好的千年参,一会儿叫人给教主送去。”
“据说吃了千年参可延年益寿,长老年岁大了,这么珍贵的补品还是自己留着吧,最近魔教与正派斗争不断,我不在的时候还是需要靠长老主持大局,父亲在世时最信任的便是你了,他在临别前还惦记着你,希望你能好好辅佐我。”
“我自当不辜负教主的信任。”
“我见长老功力有所长进,且听闻长老前几日又闭了关,现在是刚出来?”
“是。”
“人入了晚年,经历的事多了,修炼最容易卡在瓶颈,像长老这般不退反进的不多见,确实要好好恭喜。来人!”许方知提高音量,“去拿万年参来!”
万年参三字一出,倾朱瞬间压低了唇角,就见许方知笑眯眯道
“也是提及千年参才想起来库里存着万年参,正好拿给长老送作礼物,千年万年算是讨个吉利,只是补品多吃无益,万年参的药性大,长老需少吃些,免得上了火,冲了肝肾,本是为了长寿,倒叫颠倒了目的,可就罪过了。”
“教主多虑了,我自有分寸,也借教主吉言,让我这老人多活些岁数。”
看着青年的笑容,倾朱眸光暗沉,后又不知想到什么,面容舒缓了几分。
从头至尾言知许都没参与对话,倾朱却不住地暗自打量着他。
底下人探来的消息,说是少年刚来魔教时已经病入膏肓,双脚半踏进了阎王府,是许方知动了那药,才将人拉回了人间。
药的珍贵程度不用多说,只有坐上教主的位置才能拿到,他已经垂涎了那药许久,动了不少心思想要得到,却被许方知随意给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少年。
倾朱心中不爽,但又得知吃了药后,其本人的血肉也有功效,不及药本体身,但也足够令人心动。
如果能用他的血肉来喂养那个孩子,倾朱轻轻敲击着桌子,暗自有了盘算。
等功成之时,他定要许方知被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浸音不知何时离了席位,换了被冷汗打湿的衣物,回来便见着高位间的暗流涌动。
他是明白倾朱的野心的,但都是冷眼旁观着二人无形的争斗,今天出了这一遭,属实让他丢尽了脸。
他平日素好面子,心里恨得咬牙,但碍于许方知高深的修为,又不敢做什么。
也许……
浸音磨了磨尖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94散布
“我从未见过有男子生得那般漂亮的。”
“难怪教主不近女色,原是错了性别。”
“谁说的,当初有人为教主献上调教好的男奴,个个都是上佳的姿容,也并不见教主有何反应。”
“这可是红鸾线钦点的主人,怎么能和那些俗物相提并论。”
“红鸾线?”
“嘘!”
侍从打扮的男子压低声音道
“这可是个秘密,千万不能叫外人知晓。”
他的神神秘秘很快就吊起了几人的胃口,纷纷发誓并催促着对方开口。
“红鸾线是教主的贴身之物,凡是被红线选中的人则是命定的伴侣,若能与命定伴侣结合,便能各自增长功力,但违背了红线的选定与他人结合,功力则会倒退停滞。还有最主要的一点,你们可知教内之宝是一颗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
“略有耳闻。”
“当时教主夫人刚来教内,已经到了有气出没气进的地步,药一服,哪有一点虚弱的模样,我还听说吃了药后,人就成了宝贝,一滴血也有治愈伤口,提升功力的功效。又是药,又是红鸾线,我看教主的位置还能坐稳个几十年。”
另外三人也是作侍从打扮,闻言惊叹了几声,男子又道
“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三人里的两人齐齐点头,只有一个若有所思
“这样隐秘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男子眯眼看他,收了他一个怀疑的眼神,耐心解释
“实不相瞒,前任教主临走前是我伺候的,我亲眼看见那红鸾线被前任教主放到了教主的手里,这些事也是我无意听到的,可能当时因为教主忧心前任教主的身体,并没有注意到我,不然我怕是早就被灭口了。”
“那你为何现在要说出来,难道不怕教主知道罚怪?”
“如今教主满门心思在教主夫人身上,怎会顾得着我这个小角色,况且你知我知,只要你们不往外乱传,又怎么会有事。”男子突然皱了眉,“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警告你,要是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落到什么下场你我可都不清楚,但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怎么会,这事只在我心里,别人要拿也得剖了我的心看。”
闻言,男子松了松皮,满意道
“你们两个也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那边的!聚在一起干嘛呢!想偷懒不成!还不赶快给我去巡逻!”
几人一惊,忙应声巡逻。
四人本向着东去,先前一直提问的男子弯腰捂住了肚子,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怎么了?”10⑶㈦,⑨⒍⑧二意有後绪
“肚……肚子疼……”
“不会是吃坏了吧。”
“啊……可能是,你们要不先巡逻,我去茅厕一趟,马上回来。”
“行,天黑,路上慢点啊。”
“多谢。”
男子看着人远去的背影,担忧的神态顷刻间化为乌有,伴着其余二人走了一会儿时间,他才急迫道
“完了,我的东西落了,那可是我母亲临终前给我的遗物。”
“不会是你走的路上掉的吧?”
“不行,我得去找找,一会儿巡逻队的总管来问话,你们就说我去了茅厕。”
“行,那你快点回来啊。”
远离了二人的视线,男子疾步走向宴席,在快到门口的时候,从袖口取下一张字条,不经意地放入守在外头的一名侍从腰间,并冲他点了下头。
95甘心
字条入了许方知的眼,上头书写着已传二字。
放到桌子底下的手轻轻一动,那沾着墨的白纸便化为了齑粉。
计划已经在慢慢进行,不出所料,透露出的消息会向外扩散,得到消息的人,必然会有所行动。
教主这个名头他凭实力得了许多年,底下的人是否真心服从还有待定,但只要这个计划成功进行,就能彻底铲除已经根深蒂固的毒瘤,从此往后再无后顾之忧。
宴会接近到尾声,倾朱提前离了座,言知许也以身体乏力为由,带着作侍女装扮的林问枫离席。
行进到一半,早已告辞的倾朱却突然出现在言知许面前。
“夫人这是要去哪?”
倾朱的眼神有些怪异,没了许方知在一旁,行为举止变得大胆起来。
“回殿。”
言知许的回答稍许冷淡,除了听从许方知的劝告,也是被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得浑身不适,下意识地不想与他有攀谈。
他向右走了一步,肩膀碰到了林问枫的手臂。
男人垂头往前,用身体将二人的距离隔开。
倾朱只当是许方知派来保护的侍女,没把她当回事,同时也没把言知许的态度当回事。
他起初只知道药的事,而不知道少年居然是红鸾线钦定的主人,既然知晓,那么事情就变了个性质。
前任教主还在世的时候,他的确是其最为信任的人,红鸾线的秘密就是对方醉酒后吐露的。
红鸾线是个宝物,但这个宝物有利也有弊,利在有它的加持,运功修习的效率会变高,弊在它会自动选择另一个主人,也就是原持有者的命定之人,自此二人便被绑定在一块,修为越高的人,一旦命定之人出事,所受到的影响会越大。
前任教主有过命定之人,只是那人死在了一场洪水之中,从此后他便一蹶不振,红鸾线没了另一个主人,成了一根普通的红线,原来的奇效全部反噬,这就是前任教主离世的原因之一。
以为红鸾线会随着前任教主下葬而消失,未曾想居然认了许方知为主人,且另一个主人也同样出现了。
只要杀了他,那么许方知必定会吃到反噬。
原本的空头念想现已化为实质,倾朱看向言知许的目光便带着几分炙热和杀意。
他继续道
“教主没有陪夫人吗?怎么只有一个侍女伺候着,要不我来护送夫人回殿吧。”
“不必。”
“那……夫人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待人远去,倾朱嘴边又轻轻念着,“可一定要小心呐。”
紧随着一个阴鸷的笑摆在了脸上。
倾朱背手,正踏步要离开,就被匆匆赶来的浸音叫住了步子。
“大长老留步!”
“哦?三长老,何事这般匆忙?”
浸音呼出口气,手下意识摸了摸脸
“此地怕是不好说话,若大长老不介意,可否换个地方?”
“可以。”
二人一齐走到林间,浸音凝神探了眼四周,未发现其他活人的踪迹才试探开口
“大长老,不知你是如何看待现任教主的?”
“嗯?此话何意?”
倾朱眯了眯眼,状似没品出话外之音。
浸音见状,只好进一步道
“大长老应该不满许久了吧,唾手可得的位置被不知何处来的小子得了去,还被他处处压在上头……”
浸音的话已经说的极为明显,然而倾朱还是没有顺着话展开,表情过于平淡。
浸音皱了眉,将意思剖开得更加敞亮
“大长老难道甘心只做一辈子的长老?”
96效劳
倾朱冷冷地笑了,他的眼线遍布魔教各地,今日宴席发生的事,也早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浸音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因着他长老的身份,即便做了出格的事,也被许方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带过去了。
而今天只为了一个少年,竟直接在宴会下了浸音的脸,连镜连都放下尊严替他求饶,若不是真正发生,有目共睹的事,他倒真觉得只是个荒谬的传闻。
不过令他疑惑的是,许方知虽然年轻,但也是经过大事的,怎的突然行事如此高调、鲁莽,宴席一闹,让原本中立的浸音转而投向了自己,这原是有利的,但他却总感觉这背后定有乾坤。
不可不防,然送上门的东西,不收白不收。
倾朱没回话,眼神却愈发深沉。
浸音一见便知对方起了兴趣,于是继续道
“我愿助大长老一臂之力。”
浸音并不是突然生了念头,实是听到了些消息。
许方知想要废了长老制度,要知道他们这些长老大部分是伺候过前任教主的,是成立魔教的功臣,前任教主设立了长老,也是出于对他们的信任。
长老的权利说小不小,至少每人名下都有私兵和死士,虽然有数量限制,但由于无人看管,就算养出了数额,也不为人知。
许方知登位后,凭着雷霆手段收服了魔教众人,这其中手段之一便是派人修整了他们这些长老的私兵,余出的统一分派给了驻守边界的魔教大军。
事情做的隐蔽,自知理亏的他们也不敢闹大,只能吃下这个蒙亏。
原先的八长老就是因为此事发怒,当日便进了许方知的寝殿质问,可不到一个时辰,就面如死灰的回了长老府,后在一天内突然暴毙而亡,其家眷也不知去往何处。
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此举也算是杀鸡儆猴,再也无人敢轻易看轻新晋的教主。
整理了私兵,浸音有不满,但好在后面并未有损利的事,他只认为是许方知登位敲山震虎,稳定教位的方式。
谁曾想他居然存着废除长老的心思!
没了长老一位,掌理的兵权只能尽数归入许方知的手中,那些只有长老拥有的地方特权也会被一一收回。
真到那时,哪里还有他们驻足之处?
许方知是想完全掌控整个魔教。
他也不想想当初不是他们这些长老辅助,哪里有他的位置,如此过河拆桥,当真是欺人太甚!
今天的事也只是个导火索,若他再保持中立,怕是之后在魔教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他这话说得坚决,那一晃而过的狠意也轻而易举的被倾朱捕捉到。
属实有些奇怪,他开口问道
“何时有的念头?只说落了你的脸,我可是不信的。”
“大长老眼明,那小儿今日所做之事确实不足挂齿,我也并不是那心小之人,实则是他不给我们活路。我帮你等同于帮自己,也帮了其他几位长老,你可知那小儿要废了长老一事?”
“什么?”倾朱蹙眉,此前并未得到过消息,“何处传的?”
“乃是我亲耳所听。”
“岂有此理!”六捌肆捌‘捌伍壹伍六日日更
倾朱重重地哼了一声,阴着脸。
浸音复又道
“与其被一个小子压在头上,我更愿大长老登位。”
“我若是登了位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只是小儿的功力貌似更胜一筹……”
倾朱捋了捋胡须,神色不屑
“算算日子毒也快发了,只要在发毒前把他身边的那个绑了,他必然扛不住。”
浸音暗吃一惊,没想到倾朱居然这般大胆,也没想到许方知会就这么中了毒,更令他不解的是倾朱的后面一段话。
“大长老说的可是今天宴席上的教主夫人?”
“现如今他可是个宝贝。”
想起那张美丽精致的脸,浸音眼睛一亮
“大长老待如何?”
倾朱明白他的心思,随意许诺道
“放心,他的皮我会为你留着。”
浸音忍不住勾唇
“我必定为大长老效劳!”
97演戏
刀光剑影下,聚集的血水愈发浓稠。
拔出没入肉体的剑,沈潆轻轻喘了口气。
司裕终究是魔教的人,脱身的手段不止一个,走丢也是时间的问题,他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让言知许他们二人跑得更远些。
至于他自己……沈潆垂眸,既然言知许厌恶他,那他就识相地离他远点。
心脏一阵闷痛,沈潆捂着胸口,紧咬牙关,想着再往前走几公里,寻个客栈住下,休息片刻再抓紧回极仙宗,将流云花置于原处。
司裕为了摆脱他,已将他身上有流云花一事传于各地。
那些江湖人士,虽知晓他的身份,但铤而走险,宁愿得罪极仙宗也要得到流云花的人数不胜数,光是半个月,死在他手下的人便有几百个。
任凭他是铁打的人也该撑不住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远远传来嬉笑声,带着一段刺耳的音波,沈潆站直身,面色平静地等着人过来。
“可真狼狈啊,被上百个人追着杀的感觉不错吧,少宗主。”
“何必呢。”
“把流云花交给我,我自然能保证少宗主安全地回到极仙宗。”
明明只有一个人,四周却回荡着男女老少的不同音色。
沈潆默默握紧剑柄,随时准备应对对方的攻击。
尖锐的女音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流云花,我放你一条生路,二是你和流云花都给我留在这。”
“少宗主你选择哪条路?”
声音戛然而止,沈潆已不耐地挥剑而上。
男子侧身一躲,双指夹住剑,在沈潆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将剑打飞在地。
沈潆跪倒在地,青筋突出,咬牙忍耐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
“感觉到了吧,毒已经进了你的血液,只要你一用功,毒素渗入的速度便会加快,最终你会成为一摊血水永远留在此地。”
沈潆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下手臂上的伤痕,那是之前那波人拼死在自己身上留下的。
原来是淬了毒。
“当然,我本意并不想杀你,解药在我这,我只给你十秒钟的时间。”
“我死了……咳咳……你也别想拿到它,与其东西落在你们魔教人手中,还不如随我一同化成血水。”
“你别不知好歹!”
“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男子收紧掐在沈潆脖子上的手,同时用另一只手搜查他的身子。
可直到翻遍了全身,他也没有找到流云花的踪影。
男子急迫且愤怒道
“你把东西藏在哪里了!”
窒息感加重,沈潆整张脸都呈现出了不正常的紫色。
“快说!”
“咳……你杀……了……我!”
“该死的东西!”
本以为是唾手可得,而现下却死活找不着,男子看到沈潆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便一脚踢了过去。
“唔……”
这一脚踢到了心口,沈潆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其带来的威力,就见男子突然瞪大了眼,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啧,总算是见面了,沈少宗主。”
男人打量着落魄至极的沈潆,打开折扇,轻轻扇动了几下。
“不管你是谁,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们的。”
“你好像是搞错了,就这么一朵破花,我可不稀罕,我家中的花可比你手里的要珍贵多了。”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我身上有解毒的药,你只要配合我做一件事,你的人和你手上的流云花都能安然无恙回到极仙宗。”
沈潆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仍保持着怀疑的态度问道
“何事?”
许方知瞥了眼地上昏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