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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嗯。你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不如来我这里歇息一下。”

    褚荀抬手看了眼手表,低声道:“时间不早了,你要跟我走吗?”

    “……”

    “作为同学回我家你不肯,难道你想被我包养吗?”

    江昼不自然地站起身,手放在行李箱上,迟疑了一下,很突兀地强调:“我明天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

    褚荀没什么反应,“嗯。不急,你找到去处了再走也行。”

    他帮忙把行李箱绑在了自行车后座上,还好江昼的箱子不算重,这辆破旧的自行车能承受。两个人沿着漆黑的街道,沉默地前进。

    褚荀把车骑得很慢,有意在迁就江昼那辆破车的速度。

    江昼又不傻,看他骑得歪歪斜斜的,活像只蜗牛,心里又涌上一丝诡异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里,褚荀这个人就很拽,存在感极其薄弱,在班上除了必要时刻,他一个字也懒得说。

    独来独往,不爱说笑,他们两个被誉为“装逼之王。”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逼王只能有一个,江昼觉得是他自己。

    这种冷面仔,有那么好心?

    怀疑归怀疑,江昼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除了褚荀,也没其他人愿意收留他一晚了。

    褚荀家不算太远,就在学校附近,骑车五分钟就能到学校。

    两个人到了小区外,江昼心里越来越紧张,嘴唇动了动,“诶……”

    褚荀回过头看他,从鼻腔里轻轻地发出一个“嗯”的气息,很模糊,算是回应。

    “你家里人允许你带我回去吗?”

    他爸杀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麓城的人都知道,警方甚至发布了通缉令,在本地新闻上霸榜了好几天。他被他爸拖累,这段时间活得就像老鼠,见了谁都要躲着。

    褚荀比他高一点,看他时要垂眼,听了这话,眼睫毛就垂下来,笑了一声,“为什么不允许?”

    “我爸杀人。”江昼冷硬地强调,“我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褚荀平静道:“我一个人住,没人会发表意见。”

    小区里灯火通明,少年的眉目被衬托得格外温和。

    虽然不知道褚荀为什么要收留他,但江昼还是硬邦邦地说了一声谢谢。人都有落魄的时候,要是褚荀敢对他做什么,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装逼怪的。

    褚荀弯起眼睛,很浅的一个笑。

    把自行车停在楼下,褚荀带着他进电梯,按下四楼的按钮。他家很宽敞明亮,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眼望过去,像是设计师精心呈现的效果图。

    褚荀原来这么有钱。

    平时挺低调的,也没听他提起过。

    “你平时自己收拾吗?”江昼努力找话题,他现在寄人篱下,要是还摆着脸,显得他太不知好歹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就是褚荀的舔狗。

    褚荀弯腰给他找了双拖鞋,“不是,有阿姨来收拾。”

    江昼局促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感觉屁股下面是块热铁,他坐立难安。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温暖干净的地方过夜。

    褚荀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又把地暖打开,屋内气温迅速上升。江昼喝了水,冰冷的身躯总算是软和了一些,便脱下身上的校服,有点别扭,“衣服还你。要不要洗一下……”

    “不用给我。”

    褚荀拉了条椅子坐到茶几对面,从书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又戴上了眼镜,淡淡道:“那件衣服反正是多出来的,我跟老师说过了,这件衣服给你。”

    江昼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班长。”褚荀叹了口气,“总不能看着你去死吧。”

    江昼的心微微地痛了一下,他难堪地移开眼,再一次开口,“我明天就会走,今天,谢谢你。”

    “随你。”褚荀低头在做作业。

    江昼说:“你每天晚上回家还要学习啊?”

    褚荀说:“嗯。竞争太大了。”

    “你成绩那么好……还担心啊?”

    “别人也很厉害。”褚荀猛地抬起眼,“对了,你手还冷吗?”

    他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江昼下意识就回答:“不冷了。”

    “那好,你把作业做了,我全部给你带回来了。”褚荀立刻又摸出来一堆卷子,一股脑堆在了桌面上,义正言辞,“你答应了我,要做作业。”

    江昼面无表情,“我已经很惨了。”

    校园

    暗恋文

    第6页

    “你想先做哪科?”

    “我他妈这个成绩早就没救了。”

    “先做国学吧。”褚荀好似听不见他说话,自顾自地把他的卷子拿出来,“今天的作业有点多,有一套练习题,龙老师要求给文言文写批注,等下你记得拿红笔标注出来。”

    “褚荀!你是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话?”江昼忍无可忍,他就知道,这个人没安好心!他都惨到流落街头了,结果褚荀满脑子都是让他做国学课作业!这分明就是怕他拖后腿!

    褚荀抬眼看他,一脸迷茫。

    江昼忍下怒火,“我明天跟老师说,不会把我跟你绑在一起了。你别管我成绩,我保证不会拖累你。”

    “不行。”褚荀扶了下眼镜,漠然道:“我见不得别人受苦。”

    “你他妈故意的吧!”江昼一下子跳起来,要他学习,跟要他命有什么区别,“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莫欺少年穷!你等着我以后——”

    褚荀放下笔,直勾勾地看向他,“江昼,你如果不学,那你就是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

    第5章

    我就不是吗

    江昼不情不愿地坐下,拿过试卷,第一道题就是题,讲的是什么新能源汽车的发展,他看得心烦意乱,咬着笔头,半天都没选出答案。

    褚荀拿手机查询了文言文翻译,按照老师的要求,轻快地把翻译写在了原文下方。他都写完了,一抬头,才发现江昼昏昏欲睡,卷子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

    “江昼。”褚荀喊他,像个无情的包工头,“没做完不能睡觉。”

    江昼勉强睁开眼,又在心里骂了一句魔鬼,拿起笔胡乱地勾选了几个句子,随后就装模作样地选了个答案。

    他只答应了要做,可没答应要认真做。

    乱做也是做。

    褚荀瞟了一眼他的答案,皱起眉,想说点什么,但一看他那憔悴的脸色,最终只是把手机推过去,“记得抄文言文翻译。”

    江昼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低头一看,翻译密密麻麻地占满了手机屏幕,他不可思议地翻动,这起码有两千字吧!

    “全部都要抄吗?!”

    “嗯。”

    “你也全部抄了吗?”

    “嗯。”

    江昼抢了他手里的试卷,定睛一看,还真的全抄了。他悻然把试卷还回去,学霸就是学霸,这么弱智的摘抄任务,他也完美执行,太有耐心了。

    被褚荀监督着抄完了翻译,江昼手都酸了,把卷子一股脑推过去,“我写完了。”

    褚荀看不太懂他那扭曲的字体,“江昼,不要写蚂蚁尸骨风。”

    “你够了啊!”江昼放下笔,眉梢高高挑起,“别他妈得寸进尺。”

    时间的确不早了,褚荀叹口气,没再多说什么,“那就洗漱休息吧。”

    江昼简单地冲了个热水澡,他还是第一次用带暖气的浴室,原来冬天洗澡也可以这么暖和,不会被冷风吹成傻子。

    镜子里的自己被模糊了脸,江昼站在热水下,茫然然地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脑子有些混乱。

    他和褚荀差距真的好大。

    有的人活在温室里,有的人连生存都是问题。

    还是早点离开吧,他们不是一类人,他要是在这里待久了,他就没办法再回到之前那样寒冷阴暗的环境了。

    江昼洗完澡走出浴室,褚荀带着他到了客卧,“你就睡这里吧。”

    房间干净温暖,比江昼之前住过的任何一个房间都要漂亮。江昼无意识地握紧了拳,脸上表情冷淡,微微扬起下巴,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我睡沙发吧。”江昼平静地说:“我就睡一天,把你的床弄脏了就不好了。”

    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不配。

    褚荀愿意收留他一晚,他是糙人,怕留下味道。

    褚荀眉头蹙起,刚想说什么,江昼再一次开口:“我睡沙发。”

    躺上沙发,江昼缩进被子里,身躯依然僵硬。他不能在这里留太久,明天天亮,他就去找他亲妈。褚荀这里条件太好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回报,所以最好别跟褚荀扯上关系。

    而且褚荀跟有病一样,抓着他做作业,做到了凌晨一点,这也太畜牲了,他受不了。

    谁家好人遇到落难同学,第一反应是监督对方做作业啊?

    第二天他和褚荀一起去学校,到了学校,两个人又没了交集。因为褚荀收留了他一晚,他今天上课的时候,就会有意无意地观察褚荀在做什么。

    跟他想的一样,褚荀这个人在学校就是纯纯书呆子,不管什么课他都听,就连无聊的国学课课,他都会认认真真记笔记。即使他只考72分。

    好神奇的人。

    这么热爱学习。

    下午江昼原本是想逃课,但考虑到他今天按时交作业,龙折莲感动得在课堂上大夸特夸,他也就不好意思逃课,而是乖乖地去办公室请假。知道他是要去找亲妈求收留,龙折莲给他签了请假条,又按照惯例,让班长送请假同学出校。

    所以是褚荀送他到校门的。

    “你回去吧,别浪费自习时间,我可不敢耽误你学习。”江昼摆摆手,让褚荀不必再送。

    褚荀盯着他的耳垂,那里有耳洞。

    他没想到江昼还有耳洞。他没见他戴过耳钉。

    校园

    暗恋文

    第7页

    “哦。那你要来拿行李吗?”褚荀问。

    “我跟我妈谈好了就来拿。”江昼总觉得和他单独相处很尴尬,“那个,昨天,谢谢你。”

    “没关系,你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褚荀语气温和,视线又落到他脸上,青紫交错,这个人又去打架了。

    江昼真奇怪,他打架又逃课,染发打耳钉,全身上下没一条符合大学生守则。

    他是怎么考进雅颂这种重点大学的?

    江昼离开了学校,乘坐公交车,去城市的另一边寻找他的亲生母亲。

    他四岁那年,父母离婚,他被判给他爸。他妈很快就改嫁了,这些年,他们基本上没有联系。

    他妈叫周蕴情,改嫁后生了个儿子,这么多年,她没管过江昼。但现在江昼没人管,他无家可归,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她。

    希望他妈愿意看在血缘关系上,暂时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

    如果不是无处可去,江昼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去麻烦她。

    他站在门前,犹豫许久,才按响了门铃。开门的人是周蕴情的丈夫,身材矮小,穿着蓝色条纹衬衫,微微仰头,见到来者是江昼,眉头稍稍隆起,随后露出一个笑,“江昼是吧?来找你妈?”

    “刘叔。”江昼恭敬地喊了一声,他想住进来,不能得罪这个男人。

    刘平君冷哼一声,转身冲着屋内喊:“老婆,江昼来了。”

    周蕴情急忙忙地从厨房出来,开口就是问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没事别找我吗?”

    她又瞟了一眼丈夫,对方背着手走进了屋内,朝她眯起眼睛,坚定地摇头。

    他们当然知道江昼为什么要来。

    江昼他爹杀人这事谁不知道?杀人犯的儿子,谁敢收?更何况,他都判给他爹了,这么多年没联系,凭什么要养他?

    现在周蕴情已经有了新家庭,她的家里没有江昼的位置。孩子可怜是可怜,但又不是刘平君亲生的,他可没那么好心收养这么大的男生。

    周蕴情也不傻,“你又来干什么?又要钱吗?你家里不给你钱吗?怎么光是找我要?”

    江昼小时候被他爸带来过一次,他爸想拿江昼来博同情,死缠烂打,在门口撒泼,硬生生从周蕴情手里搞到了一千块钱。这事被他们记到现在,寥寥无几的几次见面,他们都会把这事翻出来讲一遍。

    江昼脸色难看,他知道,他现在应该走。

    可他真的没有去处了。

    不仅如此,他奶奶还在医院,他爸跑了,他要负担他奶奶的医药费。他知道,他妈肯定不愿意出钱给奶奶治病,他不渴求这个,他只求他妈暂时给他一个落脚之地。

    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江昼面色苍白,声如细蚊,“妈……你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周蕴情是吊梢眼,猛地挑起来,格外凌厉,“我们家可没你的位置。”

    “江复临杀人跑了,我被房东赶出来了。”江昼嗓音低哑,颓废地低下头,他不想展现自己的颓势,但他真的无能为力。

    “我不住很久,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年纪不够,我找不到工作。”江昼像是一潭死水,“最多一年,我就走,到时候我把钱给你。”

    周蕴情本来有些动心,结果刘平君一把拉过她,嘀嘀咕咕,“你傻啊!他要是住进来了,他才不会走!他现在才多大点啊,你要是让他住进来,他肯定要让你供他读大学,咱可养不起他,让他赶紧滚。”

    周蕴情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她自己儿子还在读初中,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哪来的闲钱管江昼?

    “江昼,不是我说你,我和你刘叔叔也就是打工人,上有老下有小,养活自己都难,怎么养得活你?要我说,你就自己退学,去找点不管年龄的工作,工地上也包吃住,你有手有脚的,非要靠别人?”

    江昼脸色惨白,手指蜷缩在一块,“妈,我……”

    “别说了,我养你这么大,你哪能这么自私?你是我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你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你弟弟还在读书,他成绩好,要上补习班的,他也要买衣服买鞋子,养了你,他哪里来的钱?”周蕴情滔滔不绝,把江昼形容成了一个恶人。

    “我们家也有小孩,开支大,你也不为我考虑一下,就知道跟我要钱。”

    她上上下下地把江昼打量了一番,越发嫌弃,“脑袋搞得乱七八糟的,跟个鬼一样,就你还跟你弟弟比?你要是真的缺钱,就贷款去,找我干什么?我们那时候十四五岁就赚钱了,你呢?都这么大了,还没给你弟弟买过一件衣服。”

    听她的口气,就知道她不会答应了。

    江昼心如死灰,抬起眼,双目通红:“他是你儿子,我就不是吗?我四岁那年你就跑了,你管过我吗?”

    “你那个死鬼爹又赌博又家暴,我为什么不跑!”

    周蕴情呸了一声,声量拔高:“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赔钱货!从你出生以后就没好事,遇到你真是倒了大霉!江昼,你恶心不恶心?你连你弟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还想住我家?”

    周蕴情冰冷的眼神里夹杂着厌恶,一字一句,字字扎心:“你、配、吗?”

    第6章

    你是活菩萨

    江昼眼底压抑着怒火,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反反复复,他太过愤怒,盯着周蕴情尖锐到刻薄的眉目,狠狠地闭上眼睛,像是要把这个女人摒弃出自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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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傻,他居然把希望压在这个女人身上。

    周蕴情要是真的在乎他,就不会在他四岁那年就远走高飞,把他丢给江复临,数年不管不问。就连他考上了雅颂这种顶级大学,她都没有关注过。

    “小禹放学了,你去学校接他。”刘平君出现在门口,笑着推了一把周蕴情,“赶紧去,别让孩子等急了。”

    周蕴情冷哼一声,厌恶地又看了一眼江昼,“你赶紧滚,别让小禹看见你。有你这种哥哥,我都怕他学坏。”

    刘平君像是一只笑面虎,假模假样地问:“哎呀你妈就是嘴巴坏,她没那些意思,你别多想啊。来都来了,就在我们这里吃顿饭再走吧?”

    话虽是这么说,可江昼知道,这不过是在客气地赶他走。他没再多说,冷着脸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冷风吹得江昼鼻子通红,他顶着寒风,站在公交车牌下,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可悲。

    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坐车回了学校附近,却没有回学校,而是在附近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学校附近有一条狭长的街区,江昼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留心店铺上贴着的招聘广告。

    他又冷又饿,在街边找个了台阶坐下来,半张脸都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要想办法活下去,他还要救他奶奶,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天色越来越黑,江昼意识被放空,完全没有意识到夜色已深。直到他的手机里被打来一通电话,他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眼珠子缓慢地转动,把手机拿出来。

    是个陌生号码来电。

    “喂?”江昼哑着嗓子,几乎是气音。

    清朗干净的胸腔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褚荀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你好,江昼,请问你找到去处了吗?”

    江昼望着漆黑的天,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也不想再跟褚荀纠缠下去,他怕自己还不清这个人情。

    一辆车过,鸣笛声响起,像是一道惊雷劈下。

    褚荀沉默了一下,温声问:“既然找到去处了,怎么会有鸣笛声?你在哪?”

    江昼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跟你没关系。”

    “是我把你送出校门的,你要是出了事,我也有责任。”褚荀强词夺理,非要把两个人扯上关系,“我是班长,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

    江昼有些头晕眼花,他很讨厌这种被人可怜的感觉。他知道,褚荀没有什么恶意,可他不愿意接受这份善意。他和褚荀向来不对付,他落魄之际,要他把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展现给褚荀,这比要了他命还难受。

    让谁来可怜他都可以,不能是褚荀。

    “我有地方去,你别管我,我明天就来拿行李。”江昼想硬气一点,结果刚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冷得鼻涕都快出来了。

    褚荀平静道:“你感冒了。”

    “没有。”

    “我把你今天的小组合作作业也带回来了。”

    江昼满头问号,“你有病?”

    褚荀说:“来我家做国学作业吧。”

    江昼一听见是做作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去。”

    “一会儿再说。”褚荀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应该是有事吧?

    江昼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衣服包里,再一次把脑袋埋进臂弯里。他还没想好自己要去哪里,也许可以去车站凑合一晚,天亮了就去找工作。

    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耳边传来车铃声,他抬起眼,视线里闯进来一个模糊的影子,昏暗的路灯下,少年的黑发被风吹起,大半的脸都隐藏在阴影里。

    他来时风也安静。

    离得越来越近,褚荀的眉目越发清晰,像是大雾散去露出的山川,清秀俊朗。褚荀腿也长,轻巧地停下车,垂下眼帘,轻轻地笑出声:“原来躲在这里。”

    江昼有一瞬间的卡壳,“你,你怎么……”

    褚荀微微扬起下巴,瞳仁清亮,“找到你了,跟我走。”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江昼难堪地移开眼,“谁要你管了?”

    “老师让管的。”褚荀从车上下来,蹲到江昼身边,和他平视,“走吧,回去了,作业还没做。”

    江昼不情不愿,“我不想做。”

    褚荀没什么人情味,一板一眼:“这也不行,天可以塌,作业必须做。”

    江昼沉默着转过头,不吭声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他都这么惨了,还不肯放过他?

    “江昼,我是一个人住,家里有空房间。我生活习惯很好,跟我住在一起,不会让你不舒服。”褚荀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很慎重,“如果你找不到去处,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落脚之地,直到你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江昼再一次和他对视,认真,坦然,看不出任何嘲讽的意味。

    江昼喉咙发紧,“你,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你不讨厌我吗?”

    “我是班长。”褚荀还是这个理由,眸光清冷,“我不会讨厌任何人。”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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