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一张纸条,看了许久,脸色似乎有些凝重。裴十安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
楚寻青本来不想让他知道,但转念一想,此事可能给裴十安带来危险,还是说清楚的好。
他拿起自己腰间佩戴的长剑:“这是把举世闻名的古剑,机缘巧合才落入我的手中。许多人一直在追查它的下落,如今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这把剑在我这里,已经有人赶来京城伺机抢夺。”
裴十安怔住:“这,这把剑这么值钱?”
楚寻青道:“有价无市。”
裴十安吓得面色发白,他想起以前他把楚寻青的剑随意乱扔,还借过来捣蚂蚁窝。
楚寻青居然没有杀了他,实在是太仁慈了!
“我留在你身边,可能会带累你也身陷险境。”楚寻青道。
“这有什么,要是没有师父,我都不知道死过几回了。你就在裴府安心养伤,我会嘱咐下人,不让他们把你的行踪泄露出去。”
说完之后,裴十安又想到什么,有些为难地说:“师父,我跟你商量件事可以吗?以后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这份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而且我……有时候不太方便,比如昨晚。”
楚寻青道:“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都避开了。”
不然还要留下来看到最后吗?那样的话,他可能会控制不住杀了江挽星。
裴十安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宁砚叫他:“裴十安。”
宁砚在房间里久等他不至,亲自出来寻他,见他和楚寻青站在一起,便加快脚步走过来,握住裴十安的手。
“你们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
“你答应晚上来我房间,难道忘了吗?”
“没忘没忘。”裴十安看了一眼楚寻青,又很快收回视线,和宁砚说:“好了,我现在跟你回去行了吧?”
走出几步后,楚寻青道:“我今晚便走。如果你日后改变主意,想让我带你离开,就用我给你的信鸽联系我。”
裴十安已经不需要他了,甚至反感他的监视。
那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裴十安听到楚寻青的话,立刻停下脚步,回头劝道:“那么着急做什么?裴府目前还是很安全的,你可以先留在这里养好伤,以后想走的时候,我再给你摆一桌送行宴……”
楚寻青简短道:“不必。”
两个字把裴十安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裴十安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地闭了嘴。
“那,那好吧。”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知道楚寻青想听的不是这些,也知道楚寻青想要什么,但是他给不了。
因为他要应付的人已经很多了。
而宁砚听到楚寻青要离开,眼神也有些动容。
他深深看了楚寻青一眼:“师父万事小心。但是我不会再让裴十安离开了。”
楚寻青道:“好好对他。”
他语气很淡,好像只说了一句极平常的话,但宁砚看到楚寻青握着剑的手背上浮起了青筋,似乎隐忍到极致。
宁砚垂下了眼睛:“我会的。”
只可惜对裴十安好的人,不会只有他一个。
事到如今,这已经是好的结局了,如果逼着裴十安只能选一个人,裴十安怎么可能选他?
唯一和裴十安白头偕老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楚寻青离开了,裴十安觉得怅然若失:“他的伤还没有好,居然就这么走了……”
宁砚把他的手攥得更紧,冷声道:“他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也不要再想他了。”
裴十安被他说得更难受了。
平日里无论做什么,都知道楚寻青一定在身边,虽然有时候很不方便,但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很安心。
其实他一点也不讨厌跟楚寻青在一起。
宁砚见裴十安走神,知道他一定在想楚寻青,便上前把他抱起来,然后一面吻他,一面把他放到石桌上。
“别在这里……回屋再做……”裴十安终于回过神,推着宁砚的肩膀。
亭子四周的帐幔被宁砚放了下来,月色偶尔从帐幔一角投进来,撒在地上像是未化的雪。
裴十安最终还是没有劝住宁砚,只能眼睛湿润地趴在石桌上,咬着自己的手指,忍受身后的人越来越粗暴的动作。
很快宁砚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拉下他的手,换成自己的手抵在他唇边让他咬。
裴十安也不客气,在宁砚手上留了两个牙印,但渐渐的他连牙齿闭合都做不到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唇瓣微张,双颊绯红,脸上都是未干的泪痕。
“轻,轻一点……”裴十安放下了身段和他求饶。
宁砚的态度却很冷漠:“连我一个人受不住,还敢招惹那么多人?”
裴十安艰难地喘息着,知道宁砚是故意折腾他,便不再开口了。
宁砚却还在追问:“你明天晚上打算和谁在一起?”
裴十安的声音细若蚊呐,断断续续道:“我,我自己一个人睡……”
“你最好说到做到。”
宁砚扣着裴十安的手腕,抚摸着他腕间被勒出的红痕,既艳丽又色气。“除了把你绑起来,江挽星还做过什么?”
裴十安当然不会说,不然把宁砚教坏了,他要应付的就是两个有特殊癖好的人。
幸好宁砚也不想细问,他一想到江挽星和裴十安在一起的场景,胸口就会觉得憋闷。除了克制自己不去多想,也没有别的办法。
“以后不要再纵容他。”宁砚像是在宣泄不满,动作越来越用力,裴十安腰肢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很快就浑身痉挛,抱着宁砚释放出来。
这时忽然有个小厮在亭子外面跪下,轻声唤他:“大少爷,有位大夫在书房等您。”
裴十安哑着嗓子问:“哪位大夫?”
“就是给您的救命恩人看病的那位大夫,他看起来好像很着急,您快点过去吧。”
给楚寻青看病的大夫,还很着急?难道是楚寻青的身体出了问题?
裴十安不敢怠慢,连忙推开宁砚,起身穿衣,见宁砚面色难看,只能允诺下次再陪他做完。
匆匆赶到书房之后,大夫一见到他便问:“病人呢?病人去哪里了?”
“刚刚已经走了。”
大夫不敢相信,又向裴十安确认了一遍:“他真的走了?刚才熬药的小丫头过来找我,说她弄错了药包,喝下那帖弄错的药,病人现在应该体虚高热,连站都站不起来才对,哪来的力气离开?”
裴十安越听越害怕:“真有那么严重吗?连站都站不起来?”
但他刚才明明看楚寻青很正常啊。
大夫道:“也许病人体质强健,才能起来走动,但一定和平时的样子不一样。难道你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为什么不拦着他?”
裴十安很惭愧,他这才发现自己对楚寻青的关注太少。
大夫急切道:“少爷你别在这发呆了,快去把人找回来啊!说不定现在病人已经昏倒在路边了!”
楚寻青坐在城楼上,望着悬于半空的月亮,身上高热的温度侵入骨髓,连血液都要被烧干了,但他的脑子还算清醒。
他那把名贵的长剑就放在手边,推出一寸,便有一泓寒光映在眼底。
其实早该离开了,但他不知为何,并不愿意离开京城。
以前对他而已,每个地方都是一个模样,但现在不一样了,京城是特殊的。
因为裴十安在京城。
也许可以再待几天,他的伤势也恶化了,需要去医馆看病。
楚寻青跃下城楼,打算随便找个客栈住下。
和他相隔一条街道的地方,裴十安纵马疾驰而过,正焦急寻找着他的身影。
最终裴十安还是没有找到楚寻青。
天边泛起一线灰白,裴十安找了一夜都没有看到人影,骑着马在街道上慢慢走着,渐渐有些绝望。
最后他才想起来,说不定楚寻青病得太厉害,已经晕倒在什么地方,被人救了起来。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一个人是找不到的,需要很多人四处查访。
裴十安思索片刻后,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裴十安去找了云暄。
若论京城里谁的势力最大,能动用的人最多,除了圣上,也就只有太子了。
云暄如今还在养伤,但听说他接连两天请轻羽姑娘来东宫饮酒作乐,荒淫无度。
裴十安对这些消息不感兴趣,但他走在路上都能听见有人议论,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了,简直是阴魂不散。
他一进东宫,下人纷纷向他行礼,叫他太子妃。
裴十安开始还解释他是被云暄骗过去成亲的,不算太子妃,后来发现下人根本不听他说话,只好破罐子破摔,直接问:“我夫君在哪?我有事找他。”
下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裴十安觉得奇怪:“他不在吗?不对吧,他的伤还没好,怎么可能乱跑?”
这时候才有一个丫鬟说:“太子妃您别生气,殿下跟轻羽姑娘真的没什么,请她过来也只是为了听曲。”
裴十安:“……”
云暄这狗东西这么会享受?人美声甜的轻羽姑娘居然夜夜给他唱曲!
裴十安随口问:“轻羽姑娘还在这里吗?”
谁知他不问还好,刚问出口,下人就乌压压跪了一地,齐声道:“太子妃息怒!轻羽姑娘现在……还和殿下在一起。”
裴十安无奈道:“我没生气。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是真的有事找太子,快带我过去。”
终于有一个丫鬟犹豫着起身,在前面替他引路,还时不时回头偷觑他的脸色。
刚走到寝宫的台阶下方,便听见丝竹管弦声声入耳,还有一道婉转动人的嗓音,咿咿呀呀地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