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感受到后脑穴位舒服的按摩,她忽地灵光乍现,“我想到了!”“你说,如果我的洗浴中心,有专门洗头的服务,是不是很好?”
“名媛贵妇有些抵触到外面洗澡,其一是觉得羞耻,其二就是觉得没必要,家中能洗,也有丫鬟服侍。”
“但洗头不一样,正常人家,洗头和洗澡都是在木桶里,洗头就必须洗澡,倘若只洗头,没有单独洗头的用具,弯着腰很累,无法躺着。”
“所以啊,我要让她们躺着洗头,让洗头变成享受,再招些洗头工,再让洗头工学些按摩手法。”
她喋喋不休地分享,“洗头工”裴如衍的手一滑。
他将手摊开,看见一缕秀发伴着泡沫在躺在手心。
沈桑宁感觉到头皮拉扯,“你是不是把我头发拽下来了?”
在她扭头查看之前,裴如衍将掉落的头发往后一丢。
他平静道:“没掉,放心。”
“哦,”沈桑宁没当回事,“那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裴如衍附和,“夫人甚是聪慧。”
嗯,她也觉得。
药香逐渐浓烈,直到洗完了头,沈桑宁身上都是栀子花的气味,她满意地溜了。
让裴如衍一个人泡着。
清净清净。
*
两日后,裴彻仍是没有找到耳垂有痣的女子。
究其原因,是暗地里找,根本接触不到几个人,范围太小。
他正烦躁,听下人来报,沈妙仪找他。
本不想去,可连着两日没去看她,思虑下还是去了福华园。
沈妙仪已经能起身了,“二郎,你这几日在做什么啊,怎么都不来看我?”
裴彻忍着不耐,“你找我有事?”
沈妙仪让人准备了一桌饭菜,“我只是想二郎了,二郎应该没用午膳吧,一起吃好吗?”
她如此,倒显得有点卑微了,裴彻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坐下。
而沈妙仪的椅子上放了软垫,她却还是坐不下去。
裴彻心生怜悯和愧意,收敛心中烦躁,起身扶她坐下。
凑近时,沈妙仪歪过头,裴彻正好瞧见她耳垂上的那点痣。
她今日没戴耳环,“痣”十分明显。
裴彻愣住,伸手就要摸,“你怎么长了个痣?”
沈妙仪哪能真让他碰,立马掩住,嗔怪道:“这痣一直都在,可见二郎从前都未仔细瞧过我。”
“一直都在?”裴彻半信半疑,回忆不起。
毕竟之前也没盯着她耳朵看的习惯。
沈妙仪点头,“之前被耳环挡着,二郎瞧不仔细罢了。”
今天何止没戴耳环,她未施粉黛,素净憔悴,少了几分妩媚,却更惹人怜。
裴彻还是存疑,“你们家都有长痣的习惯?”
怎么外头找,一个女子都没,这对没有血缘的姐妹倒是长全了。
沈妙仪轻哼,“二郎这话说得怪,难不成还怀疑痣是假的?哪个女子会刻意弄一颗痣?难看死了。”
她放下掩着耳垂的手,离裴彻远些,佯装不悦。
裴彻语塞,迟疑良久。
难不成妙妙就是他命定的姻缘,不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注定嫁他为妻?
可是……他梦中的女子很能干啊,即便他出征在外,妻子也是可以顶起一片天的。
裴彻虽存疑,到底还是信了大半。
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他和妙妙是天定姻缘。
一边又在心里庆幸,还好不是那毒妇。
眼下看沈妙仪,哪哪都顺眼,“妙妙,这几日苦了你,待你养好伤,我带你去围猎。”
沈妙仪眉目一衰,哂笑道:“好啊。”她才不想去呢。
紧接着,裴彻又是一顿嘘寒问暖,夫妻两人间没了“梦中女子”这层隔阂,再次回到了刚成婚时的如胶似漆。
裴彻出了院子,吩咐护卫不必再在外搜寻。
按理说,裴彻找了梦中人,解决了一桩心事,该是欢喜的。
可他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当初算命先生说的,只是有一颗痣吗?
第112章
养孩子产生分歧
沈妙仪那间酒楼原本是以三万两的租金盘下了三年,想退租是不可能的,只能转租,将转租的差事交给房东,再给房东一部分费用。
三万两本就是虚高的价,再加上租期不足三年,紫苏出面直接谈到了两万。
房东倒无所谓,反正亏的是沈妙仪。
沈妙仪手中没现钱,急着要挥霍,一时没有其他商户来租,便应下了两万两的价格。
她认为,亏的也不差这几千块一万两了,而且待几月后洪水一发,她的资金会八倍十倍地回来。
这时,她尚不知,从她手中租走酒楼的,是沈桑宁。
酒楼一入手,沈桑宁便差人动工,改了部分装潢。
沈桑宁带着紫苏巡视装修进程,并加以改进,刚巧被素云看见。
也不算巧,这两个月来,素云操持酒楼,已经有些感情了,故而闲暇时不小心转悠到了酒楼,她骇然地跑走了。
沈桑宁不想也知道,她是去给沈妙仪通风报信了。
到了午时,沈妙仪没来闹事,倒是裴如衍来了。
他这几日因伤休沐,空闲得很。
裴如衍身影修长,走在前头,愈发衬得身后小少年身量矮小,因为腿短,落后了一截。
前者如沐春风、清风霁月,后者还提着沉重的食盒。
裴如衍道:“夫人,用膳了。”
沈桑宁点点头,放下图纸。
府中下人也人手提着两份食盒,将膳食分发给装潢的工人。
沈桑宁找了间厢房,看着齐行舟咬紧腮帮,很是吃力。
怎么也是个七岁的小孩。
她不满,“裴如衍,怎么让小孩拿东西?”
裴如衍振振有词,“给他锻炼臂力。”
齐行舟板正道:“我可以。”然后将五层的食盒放在桌上。
他还想去把食盒打开,发现已经够不到顶层食盒了。
沈桑宁搭手,将食盒的菜取出。
六盘菜,能不重吗。
不是自己的孩子,真是不知道心疼。
她刚这么想,就见裴如衍给齐行舟夹了一筷子菜。
还怪贴心的。
裴如衍却道:“多吃点,待会儿留下来帮忙。”
沈桑宁惊住,“他才七岁,能帮什么忙?”
他听闻,有条不紊地给她夹菜,“做些力所能及的,七岁不小了。”
她皱眉,“孩子各科先生,你请了没有?他现在是读书的年纪。”
他继续给她夹菜,“我寻思着,还是将他放进学堂,与人相处也是一门学问。”
“那也好,在学堂有先生教,回来你也能看着。”
“嗯。”
“何时能入学?”
“最快也要三日后。”
“你不要再给我夹菜了。”沈桑宁低头,发现小碗已经堆成了山。
他们谈话期间,齐行舟已经吃了一碗饭,见他们讨论完,才抬头——
“阿姐,我吃饱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等沈桑宁吃饱,走出厢房,发现他已经在搬桌子了。
人也没比桌子高多少。
她没好气地朝裴如衍望去,“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裴如衍欣慰地看着,“我同他说,在国公府衣食无忧,但自己若有想要的,需要自己付出劳动。”
“你说的是人话吗?你忘记我外祖父给了钱的吗?世家养孩子会如此吗?”沈桑宁气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虐待表弟呢。
她当即要下楼阻止,却被裴如衍拉住手腕。
他语气认真,“世家教养的确不会如此,可行舟不是世族子弟,他住在国公府,若再以世族规矩教养,他容易将自己代入世家,而现实是,即便他进了最好的书院,同窗也不会用同等阶级的眼光看待,于他长期发展没有利处。”
“我想因材施教,不如让他明白现实,他会自己找到与世家子弟们的相处之道,也会有自己的道路走。”
长篇大论说得很有理,沈桑宁无法反驳。
只是想到外祖父给的一万两,怪亏心的。
待回了府,她就和齐行舟去了青风苑,私下与他说,“阿舟,你今日搬桌子,你姐夫给你多少银子。”
“二十文。”
沈桑宁更亏心了,思索道:“阿舟,外祖父其实给了我一万两,当做你学习的费用,但不论外祖父给不给这银子,我都养得起你。”
说着,她拿出五百两,“一万两不是小数目,你还小,以后每半年,我给你五百两当生活费,你可以自己支配,你觉得如何?”
裴如衍选的书院,必然是京城最好的,里头读书的都是世族子弟,她不想齐行舟在里头太自卑了。
齐行舟肃着小脸推拒,“穷人乍富,不是好事。”
……
微生家怎么也算不上穷人吧?舅母到底对他有多抠啊。
沈桑宁一言难尽,“那你若要用银子,跟我说,不要觉得难开口。”
齐行舟摇头,“阿姐不用心疼我,慈姐多败弟,其实姐夫说得有理,公府吃喝都有,笔墨纸砚都是最好的,书院也是最好的先生,我现在已经有了最好的环境,若再好,就不是我了。”
闻言,沈桑宁倒是也有些欣慰了,不自禁生出喜爱,摸了摸他的头。
不愧是将来的进士。
她本担心他心理健康,现在打消了顾虑,愉悦地离开。
但这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
因为半道遇到了被素云扶着的沈妙仪。
看着这方向,应该是去青云院。
沈妙仪见到她,恨恨瞪着眼,“姐姐真厉害啊,偷摸着就盘走了我的酒楼,还打压了租金,让我白白亏损了一万两。”
沈桑宁冷嗤,“你伤未好全,不好好养伤,还特意来兴师问罪?”
“你别假意关怀,你的这事儿,成心不给我留活路呢!”沈妙仪伸手指着她。
沈桑宁云淡风轻地走近,“你那三万两本就是高价,傻子都不会租,你愿意两万转租,不就是心里也清楚,短期内租不出更高的价格了吗?”
沈妙仪被怼得哑口无言,“你,谁说不能了?你骗了我的钱,也不嫌丢人!”
沈桑宁暗笑,这无理也要搅弄三分的样子,倒和段姨娘越发相像了。
忽地,在沈妙仪偏头时,看见其耳垂上的“痣”。
沈桑宁一怔,顷刻间就想明白了,笑意愈发加深,“妹妹这痣何时长的?”
沈妙仪一惊,心虚之色掩都掩不住,哪还顾得上说酒楼的事,“你胡说什么,早就长了。”
见沈桑宁还要问,她快声道:“算了,我不同你计较了!”
语罢,就拉着素云逃也似的离去。
因为屁股有伤,那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沈桑宁淡淡叹了声,也没真想同她深究那颗痣,反正,沈妙仪能稳住裴彻就行了。
那厢,走远的沈妙仪停下。
素云不解,“主子,您不是说要去算账的吗?”
现在也没算账啊,怎么跟落荒而逃似的。
“闭嘴!”沈妙仪幽怨道,“账当然要算,我做酒楼赔了那么多,若此时她开酒楼效益不错,那外人岂不是都会说我不如她?”
素云缄默着,因为的确如此。
沈妙仪冷笑,“她成心给我没脸,将矛头往我身上戳,既如此,我也不必给她留什么余地了!”
素云问,“您要做什么?”
沈妙仪想到昨日柳氏说的话,有了主意,带着素云悄悄从后门出府。
马车兜兜转转,到了二皇子的府邸,后门。
素云下车敲门。
门房开了条缝,“谁啊。”
素云笑眯眯,“我家夫人要见侧妃。”
第113章
世子疑遭嫌弃
金玉楼更名为意满楼。
装修上,有了前人的铺垫,并不需要大动干改装了几日,又请了大厨,沈桑宁取前世菜谱的精华部分,另做创新,与新菜谱融合,待酒楼验收完毕,只等待开业。
又差人给姜璃和朝雪郡主都发了请帖,邀请她们开业当日前来品尝。
准备就绪,她走出酒楼。
齐行舟已经去学堂上学了,一连几日裴如衍锲而不舍地亲自来接她,可见他最近是有多闲。
上车后,她忽然想起一事,“扬州被贪污的堤坝工程,后期会如何处理?”
裴如衍诧异地看她,“夫人忙碌至此,还不忘关心民生,但你是否忘了,我如今正休沐。”
休沐期间不参与朝堂政务。
沈桑宁追问,“那你何时结束休沐?何时上朝?”
裴如衍正在倒茶水的手一顿,“怎么,嫌我了?”
“催我上朝时忘了我有伤,到了夜里就记得了。”
他语气颇有幽怨意味。
沈桑宁冤枉啊,“我只是想了解扬州的事,那堤坝一日未修,到底多了危害风险,可没有催你的意思,你有伤自然要多休息。”
“那要违你所愿了,”裴如衍淡然地将茶水塞到她手里,“朝廷公事诸多,我一日不去,属于的我公务就多积压一日,加上陛下征召,我明天就要去早朝了。”
后又补充,“至于扬州河道,你不必担忧,陛下应该很快会派钦差去检查河道,加以修葺。”
沈桑宁想到明日酒楼开业,裴如衍必定要错过了,这倒不算什么事。
主要是现在他伤口若扯到,还是有裂开的风险。
沈桑宁忧心道:“这么快就上朝,你这伤……”
“其实早点忙碌也好,”裴如衍垂眸注视她,“省的空在家,惹家人厌烦。”
这阴阳怪气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了。
沈桑宁闻之,茶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我哪有厌烦你?”
他幽幽道:“没有最好。”
他怎么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也许是突然被通知,以后要正常打卯上朝了,心里不舒服吧。
沈桑宁莫名笑了下,低头伸出小拇指,去勾他小指,“别难过,晚上让小厨房炖一只老母鸡,两只腿都给你。”
……
裴如衍欲言又止,小指蜷缩仍由她勾着。
马车蓦然停下。
车窗处传来裴彻的声音,“兄长,我能上车吗?”
裴如衍一听弟弟的声音,脸都黑了——
“不能。”
“我的马被朋友骑走了。”外面又说。
“你走回去。”裴如衍半点不留情面。
外面,没了声。
裴彻还真走了回去。
他肚子里憋着点气,自打兄长娶了妻,就不像兄长了。
路上遇到卖花的小姑娘,裴彻顺手买了一篮花,打算带回去送给沈妙仪。
毕竟前几日对她多有冷待,他心有愧,只想弥补。
入了府,却找不到妻子的人。
都日落黄昏了,人去哪儿了?不会又跑娘家了吧?
不仅裴彻在找,连段姨娘都在找。
福华园内,段姨娘讥讽道:“还是打得轻了,一天到晚,人影也不见,净做亏本生意,瞎折腾什么。”
裴彻听不下去,“娘,别说太刻薄了。”
裴彻不知道的是,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更是加深婆媳矛盾。
“我刻薄?”段姨娘气笑了,“阿彻,你可注意些吧,别被女人骗了,反而跟世子生出隔阂。”
说着,段姨娘随意抓了个院里的丫鬟,询问沈妙仪去向。
这丫鬟刚好是冬儿。
因为“监视”沈桑宁得力,冬儿已经被沈妙仪破格提升为大丫鬟,她自然是知情的——
“二少夫人去见妹妹了,就是二皇子府的侧妃。”
段姨娘冷嗤,“平日里也没见她有什么交好的姐姐妹妹,人家当上侧妃了,她就往上赶,我们国公府是什么很低的门户吗?眼皮子浅的东西。”
段姨娘骂骂咧咧地走了,还顺走了篮子里一枝花,“老娘辛苦生你,也不见你送我一枝花。”
裴彻提着花篮,皱着眉在院中等沈妙仪回来。
直到对方归来,他忍着不悦问道:“你这几日都去二皇子府了?”
沈妙仪见无法隐瞒,老实交代,“是。”
裴彻眉头蹙得更紧,“你不知道我公府与二皇子对立吗?就算你不知,你作为伯府养出来的女儿,也该懂得谨慎,二皇子沾个皇字,就不能轻易交好交恶。”
沈妙仪这会儿,确定了裴彻没有梦到二皇子登基。
她弱弱道:“我只是去找三妹,同她说说话罢了,这也不行吗?”
“你三妹也不是个好人,比你大姐还坏,”裴彻还记得绑架的事,“你同她有什么能交流的?”
沈妙仪被怼到无言,话锋一转,“二郎你别生气嘛,我只是想着,将来若二皇子得势,我与妹妹交好,不也是对公府有好处的吗?”
裴彻拧着眉,他不参与朝政,自然也拿不定主意。
“二郎,若你实在不想我和妹妹接触,我不再见她就是了。”沈妙仪再三保证,又朝裴彻撒娇,让他彻底打消顾虑。
见裴彻面色稍霁,她为难地开口,“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我的酒楼是被姐姐租去了,她这不是成心让我没脸吗!”
这件事,裴彻几日前就知道了。
毕竟酒楼改装了几日,兄长日日往那跑,夫妇俩根本没打算瞒着,府里都知道。
裴彻叹道:“的确过分。”
沈妙仪想起白日里和沈落雨商量的事,挑唆道:“她次次欺辱我,若不给她些教训,将来我真要被她践踏到泥里了。”
可裴彻不想再生事了,虽然不喜毒妇,可每次与她对上,都是他被打。
“妙妙,你乖些,就一间酒楼罢了,反正你也拿到租金了,别生事。”
沈妙仪眼中闪过狠意,表面娇气道:“我也不是想做什么过分的,只是做些无伤大雅的事而已,明日姐姐酒楼开业,我们给她的马下药,让她无法准时到达,这也妨碍不了什么。”
沈妙仪从兜里拿出药包。
裴彻惊讶,“你都准备好了?”
沈妙仪将药包塞到他手上,“二郎,你就帮我出口气吧~”
裴彻长叹一声,想着这的确是无伤大雅,最多不过是迟到或者缺席开业而已。
于是他接过药包,顺便将花篮递给沈妙仪,“路上买的。”
“哇!”沈妙仪佯装惊喜,又说了不少好听话。
待裴彻拿着药包离开,沈妙仪当即变脸。
素云问道:“主子,侧妃娘娘不是让您动手吗?您何必求着二公子?”
沈妙仪冷哼,“沈落雨那小贱人,还想着害我呢,我才不傻,若我去给马下药,到时候细究起来,查到我身上,婆母肯定要逼着二郎休了我。”
“二郎下药就不同了,他是条硬汉子,不会供出我的,公婆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此时,冬儿借着上茶的功夫,进了屋里,听见素云又问——
“这药只是让马萎靡不振,又不是发狂的药,怎么也不至于让二公子休了您。”
沈妙仪幽幽道,“药不让马发狂,但明日……”
说到这,她意味深长地笑笑,不继续说了。
第114章
好戏登场
一更天时,青云院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是裴彻。
彼时,裴如衍正在和沈桑宁写字,闻之不耐,“他来干什么?”
沈桑宁放下笔,同裴如衍走了出去。
廊道下烛光微弱,裴彻面上一片阴影,看不神态,“兄长,我有话想说。”
裴如衍对他早就失望至极,等待他的下文。
裴彻动之以理,“大嫂的酒楼,可否不开?如今这般,闹得家宅不宁,妙妙心里也膈应,何况我们公府本也不需要女子抛头露面。”
言语没有愤怒,他只想客观地与兄长沟通一回。
裴如衍神态平和,“能者居之,你我都无法左右别人,即便是妻子。”
沈桑宁附和,“二弟,我明日就开业了。”
裴彻听闻,也没有情绪波动,“好。”
仿佛只是要个答案,要到了就走了。
沈桑宁看着他融于黑夜的背影,觉得有些怪异。
那头,走出青云院的裴彻,迎面撞上了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挡着脸,似心虚害怕,粗着声道:“二公子,奴婢没看见,对不起。”
也不等裴彻宽宥,唰地就跑进青云院,深怕被他看见脸似的。
当晚,沈桑宁收到了冬儿送来的消息,让紫苏不动声色地准备了另一辆马车。
沈妙仪和沈落雨图谋多日,不可能只是为了下个精神萎靡的药这么简单。
既然提早知道了,沈桑宁就能防备住。
故而,没有告诉裴如衍。
怕平白惹他担忧,他明日必须去上朝,那是陛下的意思。
*
次日辰时。
沈桑宁为了不打草惊蛇,出府时乘坐的是府中的马,她特意多看了马两眼,还真是看不出来下药痕迹。
刚出发,云昭便钻入马车,“二皇子携侧妃去了茗记茶楼。”
茗记茶楼,在她去意满楼的必经之地。
那有一处长桥,搭建在护城河之上,护城河绕东城一圈,水流湍急,直抵京郊。
但一般跳下去,是没有体力游到京郊的。
沈桑宁大致有了猜测,沈妙仪和沈落雨不仅要害她,还要拿她当给二皇子投诚的工具?
二皇子原本就不爽她和裴如衍,这次裴如衍除了他好几个党羽,他心里有气,巴不得有人替他出气。
今日,是搭好了草台班子,让她登场呢!
沈桑宁让小厮将马车绕到小巷,那里有她事先联络好的马车和车夫。
她上了新马车,不忘对小厮道:“待会若有不对劲,你就直接弃车,切莫有驯服马的想法。”
小厮应下,将马车重新驶到大街上。
沈桑宁坐着的小马车,低调地跟在后面。
她倒要看看,他们是要如何置她于死地的。
被下药的马前期并无异常。
直到长桥时,浓烈的香粉,透着蛊惑马的味道……
*
与此同时西街。
裴彻今日准备跟朋友去赛马,行至半路,心中发慌,难以忽略。
多半是因为给毒妇的马下药,他心虚了,毕竟从来没干过这样不磊落的事。
但……最多也就是给毒妇一点小教训,不可能会出大事。
此刻,却听朋友说:“裴二,李四出事了,你知道吗?”
裴彻摇头。
朋友接着道:“这家伙跑马还怕输,不讲武德,想提前给马吃亢奋药,结果买错了,那马精神不对,特别容易受惊,相当于人快睡着的时候,也是特别容易被惊到的。”
“马惊后,差点没把李四弄死,反正腿直接没了。”
“腿没了?”裴彻皱眉。
不知怎么,想到了某个女人没有腿的样子,这岂不是比死了还难受?
朋友以为他怕了,“你怕什么,你又没给马嗑药。”
裴彻眉目凝重,昨日那药……应该不至于吧?
其实昨夜从青云院离开后,他怕沈妙仪不小心拿错药,特意出府找大夫确认过,那药是无伤大雅的,他才放心给马服用了。
就算今日毒妇出了事,也只是她运气不好,她那么坏,成天蛊惑兄长,死了也活该。
死了最好。
裴彻这样想着,心里却越发不得劲。
当快出城门时,他蓦然调转马头——
“我今日不去了!”
留下一句话,就纵马朝城东奔去。
徒留朋友们面面相觑,还以为他是被李四的事吓到了。
*
茗记茶楼。
楼上,店小二正为尊贵的客人斟上茶点。
此处居高临下,空气清新,是观赏戏剧的好地方。
谢玄一语不发,嘴角带着笑意,从容不迫地喝茶。
一旁,沈落雨将糕点喂到他嘴边,“殿下,今日这戏,必然让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