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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裴如衍抱得很紧,沈桑宁感觉他的手在她的后脑勺抚过。

    “咳咳,”谢霖看不下去了,“你们真是,这么多人呢!”

    透着嫌弃的话落下,厢房的门就被无情关上。

    房中,只有夫妻俩人。

    沈桑宁从他怀中出来,“我没事,别担心。”

    裴如衍长长地舒了口气,气息不匀,“我同你一道去金陵。”

    低沉嗓音透着嘶哑,她听了直皱眉,“你是不是又一夜没睡?你快休息吧,刚好这里有床。”

    她忙碌的手被他捉住,听他道:“我去同表弟说一声,等会过来。”

    语罢,裴如衍就打开门出去了。

    沈桑宁尚不知他们讨论了什么,最终与裴如衍同行的官员都被安置在了谢霖的船上。

    午后,她同裴如衍躺在一张床榻上。

    两人只是静静躺着。

    她已经睡饱了,身侧的男人睡着睡着,不知觉就朝她越靠越近,那双手慢慢地搂上了她。

    他好像睡得很不安,手臂,时不时地颤动。

    呼吸格外沉重。

    他,怎么了?

    第70章

    我是他们恩爱的一环

    怕打扰他休息,她便也不急着起了。

    直到天色渐暗,裴如衍主动松了手,沈桑宁才下床,去船舱外吹风。

    谢霖也在吹风。

    “你们睡醒了?”他语气有些揶揄。

    沈桑宁应了声,忽听他顾自开口,有些迷惘——

    “我大概想起你了,多年前我走失,是你救了我,我当年嗓子说不出话来,一直没向你言谢,谢谢。”

    他突然改变的说辞,让她意外,“世子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嗯。”

    “那,世子可还记得,当年离开时穿走的衣裳,是什么颜色?”沈桑宁鬼使神差地问道。

    谢霖从容应答,“白色。”

    沈桑宁其实自己都不记得,只是看谢霖煞有其事的笃定眼神,便认为是自己多疑了。

    谢霖移开目光,“不过,你应该明白,这于我而言,是丑事,不能宣扬,也希望你保守秘密。”

    沈桑宁倒能理解,“我不会乱说的。”

    两人相顾无言,此时裴如衍也醒了,出来寻她,“在聊什么?”

    谢霖没有顾忌,“哦,与表嫂聊起当年旧事。”

    裴如衍神色如常,看向沈桑宁,“今夜风凉,回房中吧。”

    沈桑宁点头,随他又回了房内。

    徒留谢霖在外吹风,他倒也乐得吹风,又忍不住向心腹侍从道:“这两人,这么恩爱,一点都不像才成婚一个多月的。”

    心腹欲言又止,“世子,您好像从未走失过吧?”

    方才为何骗裴夫人呢?

    谢霖想起上午表哥和自己说的话,叹了叹,“也许,我也是他们夫妻恩爱中的一环吧。”

    心腹无言以对,不懂这个哑谜。

    轮渡在江河上遨游,不日就将抵达金陵。

    *

    宁国公府。

    沈妙仪近日焦头烂额,一则为酒楼亏本烦忧,二则被段姨娘日日闹得头疼。

    前世也没听说沈桑宁被庶婆婆刁难啊?

    这几天,段姨娘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唯一的乐趣就是为难她。

    还特意跑到金玉楼吃席,回来告诉她,这不好吃,那不好吃,难怪赚不到银子,让她早日关张大吉,在家里安生度日。

    这会儿素云又来说——

    “主子,金玉楼的成本已经按您说的,一降再降,售价也调低了些,可原来那些富户客人却回不来了。”

    “酒楼的盈利根本上不去,还有客人反馈,说价格堪比永安楼,但口味跟不上……主子,这酒楼,您看还要继续开吗?”

    沈妙仪心烦意乱,“酒楼暂且开着,但我得另外想出路了。”

    她忽然记起,前世有一场水灾。

    好像就在几个月后,扬州城水灾,浮尸遍野,柳家因为地理优势没被殃及,倒是周家……几乎全部死绝。

    生父周家的人如何,沈妙仪并不关心,她只关心水灾期间,扬州米价疯涨。

    她手头刚好还有伯府送来的一万两,可以去扬州买个仓库,囤些大米,几月后,再高价卖出去,大赚一笔。

    酒楼的亏损,何愁赚不回来呢?

    沈妙仪下定决心,“我得去趟扬州。”

    素云不知她心中所想,“主子,您怎么突然要去扬州?而且您现在已嫁作人妇,二公子能同意您出去吗?”

    “沈桑宁都能去金陵,我为何不能去扬州?”沈妙仪冷嗤。

    此时,外头响起几个丫鬟调笑的声音。

    素云一脸难色,“今早,段姨娘又送了两个貌美的丫鬟来。”

    想到段姨娘,沈妙仪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她还有苦难言,若没有理由就打发丫鬟,恐怕会落个善妒小气的名声。

    午后,裴彻从外回来,沈妙仪见到他,就哭了起来。

    裴彻心疼,“我娘为难你了?我这就去同她说说,没事别来烦你。”

    沈妙仪当即握住裴彻的手,善解人意道:“你别为了我惹娘生气,她年岁大了,我能理解,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的外祖父,他年过古稀,身子越发不利索,我却不能回去看他一眼。”

    裴彻听闻,松了口气,“这有何难?扬州又不远,我可以陪你回去。”

    此言一出,沈妙仪感动得无以复加。

    两人紧紧相拥,恰逢下人来报,“二公子,下面的人已经寻到了洛小娘踪迹,说是前几日登上了去金陵的船。”

    裴彻听闻,眉头狠狠皱起,“我们马上就出发。”

    *

    那厢,经过五日的水路,船舶终于靠岸。

    微生家早早派了代表和马车来接。

    沈桑宁却在码头,看见了熟悉的人。

    原来洛小娘和云昭坐的是慢船,竟与她同时抵达金陵。

    裴如衍自然也看见了,惊异道——

    “你真拐了二弟的人?”

    第71章

    拐走前夫哥的小妾

    他眸带异色,沈桑宁理直气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裴如衍张张嘴,很无奈,“你……”

    沈桑宁还想和他说清楚,“洛小娘怀孕了,反正她也不想和裴彻过了,带着孩子走,有何不可?之后同国公府一刀两断就是了。”

    她好像很有理,裴如衍无话可说,“罢了。”

    洛小娘已行至跟前,与两人行了礼,而后被云昭送去了事先安排好的宅院。

    至于来办公差的同僚们,也在微生澹的盛情邀请下,暂住微生家,微生澹另外花了重金看守保护。

    裴如衍先跟着沈桑宁去了前院吊唁。

    沈桑宁这位亡故的二姨母,早年下嫁给一齐姓秀才,婚后那位秀才屡次不得志,就疯了。

    秀才娘认为是姨母不祥,多有蹉跎,二姨母一气之下和离,带着七岁的儿子回了娘家,因此,二姨母的丧事也由微生家操办。

    两人还没进灵堂,就听大舅母樊氏尖酸的声音传出,“你看,你娘没了,你那没良心的爹一脚都不踩来,你娘命苦哟,我们微生家将来养大你,你可别学你爹那样没良心,知道吗?”

    樊舅母讲话向来不顺耳,沈桑宁没露出异色,倒是大舅微生澹尴尬了,提醒地咳一声。

    樊舅母见到来人,皱着的眉目豁然开朗,热情极了,“哎哟,宁宁到了,我们宁宁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随即目光在裴如衍身上打量,“这位公子是?”

    沈桑宁拉着裴如衍介绍道:“大舅母,这是我夫裴如衍抬手作揖,脊背未弯,“舅母。”

    语毕,樊舅母惊诧一瞬,“若不说这是世子,我竟觉得眼熟呢!果然是老眼昏花了,世子气质斐然,如玉般的郎君,我在金陵哪见过呀!”

    在樊舅母的吹捧中,沈桑宁看向了站在棺材旁一语不发的小少年。

    是二姨母的独子。

    年仅七岁的齐行舟,头戴麻布身穿孝衣,低着头,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突然就被樊舅母嫌弃了:“这孩子,读那么多书,呆子似的有什么用?姐姐姐夫来了都不晓得打招呼,快过来!”

    齐行舟闻声抬头,黑黝黝的眸子没有光亮,听话地走来。

    这是沈桑宁头一回见幼年的齐行舟。

    前世初见他时,他已经在乡试会试一鸣惊人,可惜城府极深,后又为新帝爪牙,误入歧途,做尽恶事。

    如今才知,齐行舟幼年时期生活的这么压抑,要忍受舅母刻薄的言语。

    但他即便十分厌恶樊舅母,也没做出伤害微生家的事。

    沈桑宁心有感慨,在他出声前道:“表弟,好好为你母亲守孝吧。”

    她拍拍他的肩,不要求他喊人,让他站了回去。

    然后与裴如衍一起上了香,又听樊舅母安排道:“世子和宁宁就住东边陶园吧,这院子是宁宁从前住惯的,我一直有派人打扫,这些年不曾让旁人住过。”

    说着,热情地招来丫鬟带路。

    出了灵堂后,沈桑宁压低声音与裴如衍道:“你那一月三次的规矩,在金陵就暂且忘了吧,这里是我外祖家,你总得给我些面子,与我同住吧。”

    他沉默几瞬,应了下来。

    沈桑宁得逞地笑笑,方才所说都是借口,她主要还是希望能早些怀上孩子。

    陶园景色别致,假山流水鱼池,都是根据沈桑宁的喜好改建的,相比之下,旁边那幽静破落的小院子显得格格不入。

    进院时,沈桑宁问那带路丫鬟,“行舟表弟住在何处?”

    丫鬟恭敬道:“您隔壁的止水居。”

    名字还挺好听,可地方却那么荒凉,杂草都有人高了。

    沈桑宁皱眉,“为何没人打扫?”

    丫鬟回答,“之前打扫的人不小心将表少爷的书稿扔了,惹了表少爷不悦,大夫人说,往后就不让人来扫了,省得表少爷再丢宝贝,还养一身少爷病。”

    沈桑宁想不通,“祖父祖母不管吗?”

    丫鬟有些犹豫,声音低了些,“其实,二姑奶奶和表少爷对此并无意见。”

    回完话,丫鬟离去,沈桑宁才慢慢反应过来,“寄人篱下”就叫并无意见。

    二姨母和离回娘家,不敢和兄嫂闹矛盾,不想给父母添麻烦,只能处处忍让。

    裴如衍似乎看出她的不愉,“你是为你表弟担忧?”

    沈桑宁摇摇头,“是有些感慨,我和他都是微生家的外孙,只因身份不同,我享受了微生家的‘善’,他却承担了微生家的‘恶’,一个人长期压抑自己,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呢?”

    语罢,她听裴如衍道:“境遇不同,选择不同。”

    闻言,沈桑宁颇有深意地看他,“有人选择靠行恶发泄情绪,有些人就闷着自己憋死了。”

    裴如衍没理解深意,淡然道:“你若喜欢表弟,我们可以养他。”

    他说得很随意,“我看着也还算有眼缘。”

    “你……”沈桑宁被他惊得说不出话,“这是说养就能养的?”

    况且她和齐行舟是同辈,哪有表姐养表弟的?

    裴如衍不置可否,两人还没讨论出结果,就听陈书的声音传来。

    “世子,几位大人安置好了,他们说——”话音戛然而止,陈书走进陶园,僵了片刻。

    沈桑宁疑惑的目光打量陈书,发现后者万分心虚、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那她更要听听了。

    此刻,裴如衍面色如常道:“说话。”

    陈书尴尬一笑,支支吾吾地说:“世子,嗯……其他几位大人说难得来金陵,问您要不要一起去秦淮河畔看花灯。”

    花灯?

    沈桑宁冷笑一声,“花船吧?”

    看来,这帮同僚也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正直官员,出公差还要看花魁。

    亏她还想着晚上大摆宴席款待他们呢!

    沈桑宁的视线瞥向裴如衍,却见他在看向她时,嘴角泛起笑意。

    还挺开心?

    她下意识地蹙起眉,“看我做什么,你想去就去啊。”

    裴如衍好像更愉悦了,“没意思,不去。”

    说完,他进了房内,陈书也去回话了。

    黄昏,沈桑宁独自去娘亲曾经的闺房看了看,回来时遇见了同样独身的齐行舟。

    “表弟。”她的嘴比脑子快,喊住了对方。

    齐行舟仍然穿着孝衣,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带着警惕地看她。

    沈桑宁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伤心的时候,吃颗糖,会感觉日子好熬些。”

    齐行舟垂眸看向她手中糖果,默了默,漠然道:“这是你的办法,不是我的。”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止水居。

    被个孩子吃了闭门羹,沈桑宁也不生气,她抬手自己吃了糖。

    毕竟世事无常,多吃点糖嘛。

    可真正的世事无常,还在后面,当她回了陶园,发现裴如衍不在时,听紫灵忧愁道——

    “刚才陈书又来传话,这次可不是花船,世子直接被邀请去青楼了。”

    沈桑宁不可思议,“他去了?”

    紫灵语气夸张,“还换了身衣裳呢!”

    第72章

    裴如衍呓语:央央。

    不得了了啊,平日清风霁月,连女人都不看一眼的男人,竟然去青楼了!

    换衣裳又是怎么个事儿?

    呵!

    此时,沈桑宁都没意识到,自己心里很相信裴如衍不会干什么“坏事”,但仍然不爽。

    这会儿,前院有丫鬟来让沈桑宁过去用膳。

    她不得不先去前院用膳。

    白日里不在家的外祖父、外祖母都到场了,对着她好一顿嘘寒问暖,尤其外祖母,眼中疼爱都快溢出来了。

    外祖母环顾一圈,“世子呢?行舟呢?”

    樊舅母笑道:“行舟晚上还要守灵,这会儿正小憩呢,至于世子……好像是和另外几位大人一起去烟雨楼了。”

    而后,沈桑宁发现外祖母看自己的眼神,愈加心疼。

    她忍不住辩解,“外祖母,他应该是有要务,或者是什么拒绝不了的人邀了他。”

    “哎哟,烟花之地能有什么要务?”樊舅母怪哉道,“左右不过是男人那些事,世子和同僚出去玩,再正常不过了,你能体谅是最好了。”

    沈桑宁心里不悦,“舅母,他不是这样的人。”

    樊舅母意味深长地笑笑,“你啊,就是年纪小,还不懂。”

    “行了,吃饭的时候,讲这些做什么!”外祖母瞪了一眼,樊舅母果然就不说话了。

    沈桑宁心里刚舒服了些,就听外祖父大气又严肃道——

    “这些日子别叫世子爷自己花销了,还有京城来的几位贵客,他们吃喝玩乐的费用,我们微生家包了,让他们敞开了花。”

    樊舅母笑着应下。

    沈桑宁只觉得眼前的饭菜都食之无味了,倒不是因为裴如衍去青楼,而是她发现,他去青楼,全家人竟然都能理解。

    她知道裴如衍的为人,所以才为他辩解,可当所有人都理解甚至支持“去青楼”这种行为,反而让她心里郁闷。

    更让她明白,她的身后的确无人撑腰。

    晚膳结束,正欲离去,又被樊舅母拉到角落里叮嘱:

    “宁宁啊,你和世子可以多住些日子吗?你表弟——不是行舟,我是说我儿子,这阵子在外游学,等他回来还能见见世子,让世子考教他功课,怎么样?”

    沈桑宁礼貌回道:“舅母,还是得看他情况。”

    樊舅母又道:“我若早知道世子会来,就不让你表弟去游学了,哎。”

    *

    夜晚,沈桑宁窝在被窝中,“几更天了?”

    “一更天了。”紫灵道。

    倒是还早,沈桑宁闷闷不乐地睁着眼。

    紫灵试探道:“您前面还说相信世子,您现在怎么这么生气啊?”

    生气?她生气了吗?

    好像是有点。

    沈桑宁说不上来,生气是因为舅母,还是因为裴如衍突然改变主意去青楼。

    她心里很矛盾,明明前世裴彻爱怎么玩,她都不生气。

    有了子女后,她甚至巴不得裴彻别挨着她。

    可现在,却因为裴如衍的行为,而产生说不上来的郁闷。

    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好。

    紫灵忽然嘿嘿道:“要不让人去青楼把世子找回来?”

    沈桑宁闭上眼,“别管他,不给他留灯了!”

    话音落下,烛台被一盏盏熄灭,房中只剩下沈桑宁,她听着自己的呼吸,一时睡不着。

    她倒要看看,裴如衍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人明明自己说不去的,看他等会儿有什么说辞。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都有些困倦了,门房才响起推动的声音“吱嘎”。

    沈桑宁躺着没动,生气地背过身。

    听着身后他换衣洗漱,好一会儿,才坐到床榻上。

    身上的被褥微动,被他掀起一角。

    沈桑宁突然一卷,把自己裹成了球,在他解释之前,被角都不给他。

    她心里正想要怎么跟他讲道理,岂料身后没声了。

    他竟直接躺下,睡觉了。

    她骤然坐起身,不可置信,“你就这样睡了?”

    裴如衍仿佛是怔愣了会儿,“你醒了?”

    “我没睡,”沈桑宁朝他凑过去,嗅了嗅,“倒是没喝酒。”

    不过以他的酒量,确实是喝不了花酒。

    黑夜中,她看着裴如衍坐起身,他的语气不确定,“你……不高兴了?”

    沈桑宁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笑了,一种直觉。

    果然,下一瞬就听他带着笑意,徐徐道来——

    “是谢霖邀请,他请了本地官员,今日只为了认识那些人,设在烟花之地,可以试探出他们的平时的为人,看出端倪,他们之中一定有包庇收赃的人。”

    “哦。”沈桑宁听明白了。

    可是莫名有些听不进去。

    她躺下,背过身去不再说话,默默分给他一半的被子。

    沈桑宁闭着眼,感觉他的脸都快贴上她后脑勺了,身子倒是隔着一些。

    只听裴如衍认真道——

    “不要生气,好吗?”

    温柔之余,还带着催眠效果。

    而后,他思忖着道:“今日没能拜访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明日拜访可以吗?”

    亏他还记得这个。

    哼,终于也有他劝她不要生气的日子了!

    沈桑宁故意骗他,“随便你,反正他们不高兴了。”

    说完,她倒是很快睡着了,就不知裴如衍心情如何。

    半夜,沈桑宁被热醒,刚掀掉被子,就听见他缱绻的梦呓响起——

    “喜欢……”

    又是那两个字。

    真不明白,他到底喜欢什么,醉酒和沉睡时都要梦到吗?

    她正疑惑,含糊的答案落入耳中。

    “央央。”

    第73章

    助攻搞事

    他说,喜欢羊沈桑宁耳朵凑过去,想听清楚些,这次终于听明白了。

    “央央。”

    他说的,是央央。

    央央是谁?

    央央不是她吗?可她的小字,是刚取的呀,还没告诉他呢!

    所以,裴如衍口中的央央,是谁?

    沈桑宁坐起身,心思百转千回。

    先前,也从未听他在睡梦中喊过这个名字,今日从青楼回来才喊。

    央央莫不是个青楼女子?

    让他日思夜想上了?

    裴如衍的梦话没再继续,突然靠了上来,拢着被子将她抱在怀里。

    沈桑宁热得癫狂,刚想把他喊醒,他又松了手。

    他倒是睡得很熟。

    沈桑宁失眠了,天快亮才睡着,早上醒来时裴如衍已经不在了。

    她心里憋着事,用早膳时,脸色都臭着。

    奈何来金陵还是有正事要干,于是将“央央”一事先放下,转而亲自去街巷挑了两间店子。

    绣衣阁的铺面就选在城东,和其他成衣铺开在一条街上。

    租的另一家铺子在城西,店面大,相当于城东那家的七八倍。

    沈桑宁和老板谈了好一会儿的价格,才定下十年三万两。

    紫灵在店里走一圈用了半刻钟,“少夫人,这么大的店,衣裳都摆不满吧?”

    沈桑宁高深道:“这家用来做别的生意。”

    又听紫灵好奇地问,“什么生意要这么大的店面?”

    “洗浴。”沈桑宁一锤定音。

    那日落入水中,在水下挣扎时,她绝望地想,如果自己会水就好了。

    可闺阁女子不会学游水,洗澡用的桶也没机会让她们学会。

    被救后,沈桑宁思考了这个问题,如果开一家女子洗浴,女子想学游水,就可以在热水池中学会。

    至少遇到危机时,也能自救。

    紫灵不能理解,“家里能洗,谁会来外头洗澡?”

    这也是个问题,所以沈桑宁将添加按摩服务和食物供应。

    洗浴池也分大池和独立池,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学游水的。

    客人可以选择在单独隔间独立池洗,泡澡的草药香料选择性更多。

    而在大池洗澡的,可以穿统一提供的小衣,避免了袒胸露乳的尴尬。

    沈桑宁想到另一个卖点,“她们还可以结交朋友,叙旧聊天,从此洗浴再不是一件无聊的事,而是一种享受。”

    只是一切还没实行,都还是设想。

    先在金陵试行,倘若可行,再开到京城。

    回府时,沈桑宁还在马车上构想装潢的风格,开着窗,忽然瞧见了一抹肖似裴如衍的身影。

    身后跟着的人侧过脸,俨然就是陈书。

    沈桑宁探出头,眼看着裴如衍进了小楼,她抬头,那风雅的阁楼外,挂着的匾额写着“烟雨楼”。

    青天白日,他怎么又进青楼了?

    即便谈公务,也不应该日日在青楼谈吧?

    此刻,沈桑宁又想起昨夜他口中唤的“央央”,她心里疑虑,让车夫海叔停了马车。

    “海叔,你去烟雨楼里问问,有没有个叫央央的花娘。”

    “再看看,裴如衍去做什么了。”

    也不能怪她不信任,实在是他处处可疑。

    海叔是微生家的老人了,拿了银子也不多问,下了车就去了烟雨楼。

    紫灵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世子难不成是逛一回花楼,发现花楼好了?都怪其他几位大人,把世子带坏了!不过,央央不是少夫人的小字吗?您是担心花楼有人和您撞名?”

    紫灵不知真相,沈桑宁这会也没心思解释。

    那厢。

    烟雨楼,三楼。

    裴如衍进雅间内,便道:“不能换个地方谈事吗?”

    窗台边,谢霖俯看着街巷,目光落在一驾马车上,“表兄怎么还带小尾巴。”

    裴如衍闻声皱眉,朝窗边走去。

    下一瞬,谢霖直接关上了窗,“烟雨楼是我私下产业,专用来探查官员动向隐私,整个金陵,只有这里最适合和表兄谈事。”

    谢霖说着,话锋一转,“难不成表兄是怕回家不好解释?”

    裴如衍看他嘴角掩笑,脸色微沉,“我没同你玩笑。”

    谢霖玩味一笑,“兄长对嫂嫂一腔真心,但为何要骗她呢?莫不是……”

    “自卑?”

    他咬字极轻,带着几分调侃,听得裴如衍面上覆上寒霜。

    “谢霖,”裴如衍语气加重,“说正事。”

    谢霖见状,无奈收起笑意,从袖中拿出一本册子,“与二皇子勾结的金陵官员名单,都在这里,能收入麾下的,我都笼络过来了,剩下这些……你要先对付谁?”

    裴如衍翻阅后,道:“中层领袖,金陵总兵。”

    谢霖顾虑道:“乡试舞弊这事,应该是下面的人做的,怎么也扯不到总兵身上,似乎没有说服力。”

    “舞弊的罪实事求是即可,即便证据只能抓到二皇子麾下小官也无妨,但二皇子不会容许我将人带回去,”裴如衍顿了顿,从容道,“必会派人设伏,要么杀我,要么杀囚。”

    “杀钦差的罪名,如果推到总兵身上,还愁换不了总兵吗?只有这样,金陵才能彻底成为你的地盘。”

    这一席话,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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