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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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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耳中嗡鸣不止。

    带着血腥气的水中,沈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眼前因为长时间窒息而光怪陆离,使他双目泛红,紧咬牙关。

    男人揪起沈安的头发,将他从水中提了上来。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甚至以为自己没有把控好时候,将这人玩死了。

    他上前粗暴地按了两下这人单薄的小腹,过了好一会儿,沈安才忽然咳出一大口水来,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闷咳不止。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安咳嗽,无奈啧了一声,用脚踩在他胸前,将人摁在了地上,问:

    “现在想说了吗?”

    “徐王是怎么知道宫中快要动手的,那日你回沈府看到了什么,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沈安急促地喘息,他实在虚弱到了极致,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何况胸前还被一只脚狠狠踩着。

    见他一句也不说,男人心里暗骂道:硬骨头。下意识看向一边椅上端坐的貌美女子。

    “我这弟弟骨头最硬,放心,死不了,继续。”

    声音娇柔婉转,男人听着却汗毛直立,随后抬起脚抓着沈安的头发,又重新将人拖回了木桶前。

    沈安已经无力挣扎。

    在前几次时,他还能在被摁进水中之前长吸一口气,尽量憋住。可随着这场刑罚进行到现在,重复已经有十多次,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水中映着他苍白的脸,沈安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又被摁进了水中。

    这一次没过多久他便憋不住气,皱眉呛进了一大口水,整个人痉挛着开始挣扎,按在他头上的手却如铁桶般牢固。

    沈汀花痛快极了。

    她坐在椅上,身边的侍女正仔细为他手指染上蔻丹,她抬起手欣赏了一下指甲上艳丽的花色,透过指缝,看到了沈安挣扎动作越来越小。

    再一次被拉起来时,沈安已经陷入昏迷。

    男人有些慌张,他使劲摇晃了几下面色惨白的人,发现非但没有醒转的迹象,甚至开始进气少,出气多。

    他连忙看向沈汀花,问:“主子,相爷让我们留他一条命,这可……”

    沈汀花欣赏够了,才挥了挥手,命身边的医师前去看情况。

    医师任职于相府中,平日专为沈相爷与夫人所用,医术高超,除了会用医,还会用毒。

    针尖闪着一丝寒芒,医师不紧不慢地在针尖上涂了些什么,随后刺向了沈安手指上的十宣穴。

    这处穴位有醒脑开窍的功效,却因处于手指尖端,十指连心,下针时会让人疼痛难忍。

    医师毫不手软,连入几针,沈安在昏迷中也疼得紧皱眉头。

    随着细针缓缓捻入,沈安胸前震动几下,忽然偏过头,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水来。

    整场刑罚中他一言不发,沈汀花见审不出来他什么,也道:“父亲怕不是高估了他,这贱人除了在床上有些功夫外,还能有什么本事?”

    他身边站着的不是绿柳,而是常跟随沈夫人的一位年老嬷嬷,她道:“小姐,这些庶子女之流最攻心计,小姐心思纯善,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也不知道他们的狡猾之处。”

    “依老奴说,合该继续用刑,死了便死了,能问出什么来最好,可问不出来,也不耽误咱们的大计,毕竟……”

    沈汀花听着听着笑出声来:“反正也没想他活着出去,但也不能让他这么痛快就死了。”

    “去找人将孙淮带来,他不是一直想吃这一口吗,我这就成全他。”

    嬷嬷称是退下,沈汀花站起身来,缓步走近沈安,低头看着他,遗憾似的摇摇头。

    “本不想你死这么早的,一直留着你原还有用处。”

    沈安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什么用处?”

    “亲手将我送入萧封观床榻之上吗,想用我笼络住自己夫君的心,那我主动爬了上去,帮你稳住王妃之位,长姐又在生什么气?”

    沈汀花脸色变了几遍,踩上了沈安的手指,缓缓碾下:“闭嘴!你不识抬举,萧封观也是,你们都该死!”

    病白的手指在鞋底碾压下破皮流血,沈安疼得脑中嗡鸣,却仍嗤笑一声:

    “沈凌那么会钻营,你母亲也聪明得很,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疯痴的傻子。”

    “事到如今还妄想着登临凤位,岂不知你一个再嫁女,二皇子怎会愿意娶你为正妻,让你这样的人母仪天下。”

    沈汀花大叫一声,狠狠踢了沈安几下,她显然精神有些不对劲,下脚极其重,将人踢得痛缩成一团。

    “闭嘴,闭嘴!要是没有你,萧封观就会以为曾经与他相识的人是我,我平白受了这么多苦,你又凭什么踩着我往上爬!”

    沈安猛地顿住,原本因疼痛而半阖的双眼也睁开,死死盯住沈汀花。

    “原本他都要信了,是你偏妄想徐王府的权势,非要冲上来要与王爷相认……只可惜大哥那一脚将你踹入了水池中,却让你爬了上来,命大留了一条命在,否则今日怎么会有你嚣张的份!”

    沈安呼吸急促,瞳孔微颤。

    九年前他十岁,被沈风闲一脚踢入了荷花池中。

    那池子原本不深,只是底部全是淤泥,他脚陷了进去,难以拔出,呛进了许多口污水,被救起来时已经昏迷不醒。

    他烧了很多天,几乎没了半条命,醒来后失去了十岁之前的全部记忆。

    沈风闲小的时候经常无缘无故的打他,拿他出气,沈安少时生的瘦弱,根本阻止不了他的暴行。

    十几岁时,甚至不敢将胳膊露在外人面前,因为上面遍布青紫淤痕。

    那次醒后,沈凌难得过来看了他一眼,说:“是个命大有福的孩子,你哥哥不是故意的,不要跟他计较,为父已经训斥过他了。”

    他当时才醒,大病未愈,沈相爷害怕被过了病气,是站在门外让小厮进来向他传的话。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在你祖母那儿更是一个字都不要透露。我已经让账房给你多拨了半年的月钱,等病好了,想吃什么去买些吧……”

    这或许对当时的沈相爷来说已经是恩赐。

    沈凌儿女双全,而沈安不过是一个意外,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能过来站在门外关心一下,已经是慈父心肠了。

    沈安当时嗓子高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他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情急之下只是张开了口,吐出几句不成字调的呻吟。

    沈凌听不见这几声犹如蚊蝇的话,或许听见了也不会理会,他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走了,等沈安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满脸是泪。

    到底忘了什么呢?这是九年来一直困扰他的噩梦。

    沈汀花还在肆意发泄着怒火,沈安咬着牙,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力气,忽然抓住了她踢在身上的脚腕。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打着哆嗦,满怀希冀地问道。

    沈汀花听到他的话后忽然怔在原地,眼珠转了转,半晌,忽然咧起一个笑来。

    “我忘了……你什么都记不得了,对吗?”

    “萧封观也没有告诉过你,早在九年前你们就认得。”

    沈安眼眶通红,他挣扎着撑起身子,不顾嘴角已经向下流出鲜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两个……”

    他几乎是在哀求沈汀花。

    上一次这样狼狈的哀求,还是在他生母荷姨娘被脱光了衣服冻死在庭院里时。

    那时他冲过去,如同一只狼狈的幼犬,死死抓着他嫡母沈夫人的衣袍,求她放过自己的母亲。

    而沈夫人只是皱了皱眉,身边的仆妇见状赏了沈安一个巴掌,将他打翻在地:“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样对夫人说话。”

    ……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求你告诉我……”

    沈汀花认真听着,笑容越来越大,她后退几步,忽然大笑出声:“沈安,你好可悲啊!”

    “京中美人何其多,就算他不喜欢女人,也有大把的妖童可以用……你一直觉得萧封观好好待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合了他的胃口?”

    沈安连呼吸都发着抖,他浑身哆嗦着,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撑不起沉重的身子,躺倒在地上,耳边响起了沈汀花的话:

    “想知道那就告诉我,那日在府中你看完信件后,把内容都告诉了谁?”

    沈汀花矮下身,大发慈悲地拍了拍沈安的侧脸:“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考虑将当年之事说给你听???。”

    沈安眼珠动了动,微微张开了嘴。

    沈汀花见状赶紧附耳过去。

    这人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如果再不医治便活不长了,此时连说话都只能发出气音。

    沈安道:

    “你做梦。”

    沈汀花原本戏谑的笑脸忽然僵了一瞬,随后变得愈发难看狰狞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大声叫道:

    “孙淮呢?给我滚进来!”

    十九、“沈安已经废了。”“他和他的妓女母亲一样,都脏了!”

    【作家想說的話:】

    好心疼555,我是坏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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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陛下。”

    养德殿内,皇帝躺在龙榻上,神色萎靡不振,分明才过几月时间,头发却已白了大半。

    皇后坐在榻前,端着碗吹凉勺中药汤,仔细地喂到他嘴边:“该喝药了,小心烫。”

    皇帝在数日前中风,虽不至于死,却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废人,口齿不清,无法处理朝政,连挪动身子都变得极其费力。

    他粗喘几声别过头去,不愿喝药。

    皇后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将碗放在了一旁的小凳上,淡淡道:“陛下既不愿喝,那便算了。”

    一旁的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心,侍奉在床榻两侧,连头也不敢抬。

    皇后已经不再年轻,皱纹不知从何时爬上了曾经那样漂亮的一双眼,可她此时衣着端庄,语气再没有曾经的恭顺柔婉,而是平和又冷淡,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跟随父亲在营中练枪的时候。

    曾几何时,他被一句夫为妻纲困在了这座精致华美的牢笼中,被迫与宫中的女孩儿们争斗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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