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家各怀鬼胎却又各自平衡,这种日子却终究要被打破了。徐王的大事尚在谋划阶段,可皇后毕竟在宫中,她想要给皇帝下毒称得上非常容易,徐王在宫外根本无法预料。
倘若皇帝身死,那么皇位只能从太子与皇后所生的皇子珩之间出,徐王若在此时生出别的念头让人察觉,那就是谋逆,要背负青史骂名。
所以徐王一旦收到这消息便会立刻行动,主动打破这岌岌可危的平衡。
沈安撑着萧封观的肩膀缓缓坐了起来,他其实极其渴望这个怀抱,却又强行让自己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变故太多了,殿下,我没有办法向你保证。”
怀中人逃离,萧封观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再抬头时已经神色如常:“没事,咱们有的是时间。”
书房外静悄悄的,那醉酒的宾客也已经被打扫干净,沈相已经谈完了事,继续回到前厅宴客。
萧封观从后门翻墙而出,而沈安则是要从前门告退。
此时酒过三巡,连女眷们也都架不住喝了两杯,气氛正浓,沈安没有跟沈相或沈夫人打招呼,独自离去了。
他这次出来没有带太多人,身边只跟着两个侍女。徐王府偏僻,将要到城郊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住了。
声音明显不对,沈安警惕起来。
只听马车外的两个侍女忽然大声惊呼,而很快就没了声音,像是被一击毙命。
沈安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马车帘外,看着刀尖一点点将帘子掀开,露出一对虽然蒙着面,却让沈安感到无比熟悉的眼睛。
“沈小大人。”那人声音冰冷,将刀抵在他脖颈处:“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安指骨攥得死???紧。
上一世沈汀花就是指使着这人,给他灌下穿肠毒酒的。
这声音如同跗骨之蛆,他永远都忘不了。
他在走出车门的一瞬间,将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扔到了车底下。
那人没有察觉。
……
十七、“滚出去,等我审完了人有你快活的时候。”
【作家想說的話:】
徐王: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二编:好多错字,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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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此处地处偏僻,虽还是在城中,可两旁只有低矮的几座茅屋,其中一间房门前挂了白帆,似乎是家中有人过世,风偶尔吹起两张粗糙的纸钱,像是来到了阴曹地府般荒凉可怖。
刺客打马哼着不成曲调的歌路过,沈安被绑在马上头朝下,并没有被蒙住眼睛,刺客不在乎他记不记得住自己的样貌和经过的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根本不会活着回来,
马蹄上仍沾着刺客杀人时喷溅上的血迹,沈安被颠得头疼欲裂,几欲昏厥。
不知过了多久,刺客勒停了马,停在了一处极隐蔽的庭院大门处。这别院怪异极了,远看占地极小,似乎只有寻常农庄大小。
不远处还有一座破庙,门口坐着几个衣不蔽体的褴褛乞丐,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这几个乞丐皆是猿臂蜂腰,鹰目狼视,绝非寻常之人。
刺客拎着沈安下了马,不管他跟不跟得上,便一路将他拽进了庭院内。进去才发现,这别院上方只是伪装,其实整座别院都建在地下。
密道入口极为隐蔽,可进去后却豁然开朗。
穿过几条用骄人珠照明的通道后,沈安被拎到了一处宽阔的房间前,这房间内有书柜,有书案,甚至有来往侍奉的侍女。
纯金灯盏上镶着夜明珠,正发出幽微的光芒。
而正中间站着的正是沈汀花。
这么长时间未见,沈汀花似乎也过得不算好,整个人瘦得面容凹陷,如一具行走的白骨,眼睛死死地瞪着沈安,犹如从地狱爬出将要找人报仇的恶鬼。
“好弟弟……”沈汀花声音嘶哑,向前走了两步,染着大红色口脂的嘴一张一合。
刺客提起沈安,将他粗暴地扔在了沈汀花脚前:“小姐,人我带来了,他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人也全杀了,在小姐事成之前,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好。”沈汀花满意了,命身边的绿柳将装满银子的钱袋递给刺客。绿柳接过香囊路过沈安身旁时,微不可查地低头看了一眼。
刺客走后木门关上,沈安双手被绑,艰难地坐起来看向沈汀花:“长姐的待客之道,真是叫人无福承受。”
纤长指甲划过深安的脸,最后挑起他的下巴。沈汀花端详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眼中渐渐染上了癫狂,手指愈发用力。
指尖嵌入皮肉,一股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恶心,真恶心……”
沈汀花神色癫狂,如果仔细去看,发现她的手都是抖的。
指甲将原本便破皮的伤口扯开一道口子,沈安不能动弹,只能一概承受,皱眉不语。
“你们这群喜欢男人的……恶心,好恶心!”沈汀花大叫:
“男婚女配天经地义!我出身高贵,容貌上乘,到底有哪里比不过你这个贱货生的庶子?萧封观不识抬举,用你来侮辱我,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沈安迎着视线道:“早在成婚之前,你母亲就托人去询问徐王这事的真伪。徐王没有隐瞒,是你自己不信真相,硬推了一门好亲事,辜负了良人,非要嫁给萧封观。”
沈安看着她愤恨的神色,有些不理解,毫不留情道:“你打定主意让我送嫁,为的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吧,这也值得吗?”
“那也是你下贱!”沈汀花扬起巴掌狠狠打在沈安的脸上,一下不够解气,她还要打第二下时,被绿柳跪下来接了这一巴掌。
“小姐!小姐息怒,相爷让您问出徐王殿下的谋划,好让咱们早做准备,却也吩咐了叫您千万别伤了沈安,以免徐王殿下怪罪!”
“滚开!”沈汀花抬脚将绿柳踹翻在地,胸口不断起伏,冲着门外高声喊道:“来人,拿鞭子来!我就不信一个庶子,我还打不得了!”
门外递鞭子来的正是将沈安掳来的刺客,那人眼冒淫光,递了鞭子后却没有走,用贪婪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沈安。
沈汀花察觉他的视线愣了一瞬,先是浮出厌恶的神色,随后道:“滚出去,等我审完了人有你快活的时候。”
那人喜形于色,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往地上看了一眼。
这鞭子是专门审讯犯人用的刑鞭,里面绞了铁丝,又有倒刺,即使是沈汀花这样力气小的女子,用着威力也不可小觑。
沈汀花气急了,扬起鞭子便朝沈安抽了下去,慌忙之中,沈安只来得及侧过脸去,鞭子抽在了脊背上,鲜血缓缓将衣衫裂口染红。
她抬手就又要落鞭,此时绿柳膝行几步挡在了沈安面前:“小姐,小姐听奴婢一句劝,咱们还不能得罪徐望殿下,若让相爷知道了,会生小姐的气的!”
“今日谁敢拦我,谁就要一同受罚,你也不例外!我受够了,我真是受够了,凭什么他能得王爷喜爱,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这么久!”
鞭子又抽了下去,绿柳不敢上前去抢夺,只能尽量用身体护着沈安,却听沈安道:“你不必假好心了,我被绑来时就已经知道这次不会活着回去的,只是可惜了那两名侍女,就这样横死街中。”
这句话他是盯着绿柳的眼睛说的,绿柳立刻反应过来,站起身不再阻拦,反倒站在了沈汀花身边:“刑边粗硬,小姐小心划伤手……”
沈汀花又抽了几十下才停。沈安低头受着,也不说话。
他双手被绑得死紧,此时已失了知觉,脊背处的衣服被抽烂,整个后脊血肉模糊,找不出一块好地方,看着骇人极了。
等到沈汀花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他已经满头冷汗,唇色苍白,抬头看向沈汀花:
“长姐满意了?只可惜抽再多的鞭子,也无法转圜萧封观的心意。他昨日晚上曾来找我,向我承诺,日后定要与你和离另娶。”
沈汀花扔了鞭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安,冷笑出声:“还轮不到他来休我,等事成之后,他的命我也要亲手来取。”
沈安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原来此事沈汀花也早已知情,她既然敢绑了自己,就证明皇后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口中却仍然试探着:
“别做春秋大梦了,萧封观的母亲是徐王殿下,手执青龙卫,正得皇恩盛宠,你拿什么杀他?”
沈汀花眼珠转了转,死死盯着沈安,昏暗灯光下如同恶鬼一般狰狞:“也不怕告诉你,来日事成,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到时候要谁生,要谁死,都使得。”
绿柳神色如常地站在沈听花身旁,实际上交叠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沈汀花发泄了一通便要离开,绿柳忙着阻拦道:“小姐,相爷让您问出徐王殿下的谋划,他那边……”
沈汀花打断道:“不急,尚且再留他几天,我还没玩儿够呢。”
沈汀花走后,门重重地关上。
过了好半晌沈安才缓过一口气来,缓缓靠墙坐下,只敢用肩膀抵着墙,不敢让后背碰触。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脑中昏昏沉沉,很快就要陷入昏厥。
隔了很久,绿柳才匆忙地进来。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给他松了手上的麻绳,解开沈安的衣裳,从袖中掏出伤药小心替他上药。
“公子……”绿柳颤声道:“别睡,千万别睡,我已经禀明老爷,让他替你找个大夫来看,起码要撑到十日后。”
“什么十日后?”原本就快要晕厥的沈安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语气急促地问道:“十日之后,皇后就要向陛下下手了吗?”
绿柳吓了一跳,手上上药的动作一停,道:“公子料事如神,的确是这样的,奴婢也只知道这么多了,为了给您叫个大夫来看,相爷估计已经开始怀疑奴婢了……”
“公子的那番话奴婢听懂了,只是……暂时无法替那两名侍女收尸。”
“无妨。”沈安虚弱地将头枕在墙壁上,不说话了。
“王爷,王爷他……”绿柳欲言又止:“王爷不顾徐王殿下劝阻,硬要闯入沈府搜人,此事闹得朝野皆知,这当口,恐怕不能善了了。”
沈安心颤了一瞬,睁开眼睛,忽然想起白日里萧封观对他说的话。
“没事,咱们有的是时间。”
他微不可查地长长吸了一口气,难藏哽咽。
……
徐王府中,萧封观跪在廊下,承受着徐王的怒火。
“你有没有脑子?这种情形之下你竟敢冲进沈府堂而皇之寻人……”
萧封观沉默不语,一字不吭。
徐王见状火气更盛,怒斥:“不成器,就算来日事成你登临???东宫,难道还能跟一个男人撕扯不清一辈子吗?”
原本沉默的萧封观忽然抬起头来,道:“母亲要登基称帝,虽危险重重,但我与青龙卫万死不辞。”
“可今日,我也要向母亲求一事,事成之后,我不要太子之位。”
徐王闭了闭眼睛,还是没忍住,将茶盏猛地掷在了萧封观脚边,呵斥:“滚!”
十八、他甚至不敢将胳膊露在外人面前,因为上面遍布青淤痕
【作家想說的話:】
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