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闻溪把事情大概说了一番，楼泱听说自己一直在给龙脉大阵的阵眼供给才恍然大悟般的说：“这大阵是我们楼家世世代代负责供养的，在我之前是我家姐姐负责的。”说完，他像是才发现沈闻溪背后的大树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灵识上有捆魂锁，谁这么恨你？”
“捆魂锁？”
沈闻溪一愣，她从未听说过这个玩意儿。
“是外族的异术，早该被禁了才对，”楼泱顺着树干走了一圈，从腰上的瓶瓶罐罐间取下一个黑色长颈木瓶，“捆魂锁会封印仙力，施术者若是技艺高超，还可能影响你的仙骨和仙根。”
“那我会怎么样？”
沈闻溪心神一沉，不自觉严肃道。
“时间长了你的资质会被转移给施术者。”
楼泱将瓶口举到嘴边，轻轻吐出一口淡紫色的烟雾。
那瓶子瞬间震动起来，里边窸窸窣窣爬出一条通体黑色的多足虫。
那虫子在瓶口处立起上身，张开口器四处晃了晃，眨眼就对着某处拱起身子窜了出去。
沈闻溪只觉得后颈处一阵刺痛，便知是那虫子钻进了树中。
楼泱飞快说道：“这虫子只能帮你把捆魂锁引出来，其间需要你运转仙力游走全身，或许会疼痛难忍。”
她眸色暗下，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在丹田处凝起一丝仙力。
楼泱见此，从衣服里取出一支手指长的银色短哨放在嘴里，尖细的哨音急促，隐约能听出是某首曲子。
沈闻溪调转仙力，舌尖骤然一麻，脖颈间青筋爆出，只觉得周身有火在不断炙烤，可体内又不断有极凉的寒意自骨间外散，一时间她险些要觉得自己爆体而亡。
就在此时，九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凝神。”
这是第二次。
沈闻溪一咬牙，脊椎上仿若有针扎般的痛苦让她叫不出声来。
神识外，裴衍死死摁住在床上不断抽搐的沈闻溪，看她双眼没有一丝眼白，死死瞪着天上。
过了一会儿，一只干瘪的黑虫从她耳中掉出来，落地就成了灰。
楼泱的曲子越吹越快，等最后一个哨音落下，沈闻溪骤然瘫软在地，那虫子不知何时回到了瓶口，口器嗫嚅着在咀嚼什么东西。
他耳朵上的银铃随着他走来的动作响了一阵，她便觉得神智清晰了些。
“捆魂锁本质上是一种仙力所化的蛊虫，我无法探得母蛊在谁身上，说明此人仙力极高。”
楼泱的面容中带着肃穆，随即惋惜道：“可惜，若飞升的是我阿姐，定能帮你找到施术之人。”
“那你阿姐人呢？”
沈闻溪晃晃脑袋，随口问道。
楼泱冷哼一声：“被中原男人骗去了，已经许多年不和我们联络。”
第
55
章
邶城
沈闻溪旋即沉默了半晌，心说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可刚要开口，她便觉得丹田处一阵仙力涌动。
“今日谢谢你，若此后有机会，我定会当面感谢。”
她急切地说完便脱离神识，顷刻间黑夜褪去，树木化成黑烟化走，又只剩了无垠的黑海。
楼泱恍惚间睁开眼睛，耳边忽然乍起一道声响：“你是何人？在无妄岛上作甚？”
他扭头，发觉树底下是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瞧着不过十三四岁，正抱着剑仰头看他。
等那人看清他的相貌，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楼泱翻身下树，眼睛扫过她挂着的剑穗，手里的瓶子一抛一接，玩味道：“问天宗怎么放心你个小姑娘在无妄岛乱跑？”
洛倾雯面露戒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问天宗的？”
“你的剑穗是问天宗内门弟子必须佩戴的。”
楼泱抬抬下巴，四周环顾一圈，并没有见到其他人的行踪。
洛倾雯娇俏地一抬头，说道：“我和师兄弟们走散了，偶然发现的你。”
此人……撒谎。
楼泱垂下眼，伸手拂过衣襟。
邶城，客栈内。
沈闻溪猛然坐起，还未来得及询问铺天盖地的烟，瞬息便盘腿坐好，额间的凤凰花钿骤现。
裴衍发觉她体内仙力暴动，阶层突破极快，担心她根基不稳，便双指并拢在空中划了几道。
“仙王十二阶……”
沈闻溪拧眉，喃喃自语。
飞升之后修炼极其困难，如今她解了捆魂锁，被封印的仙力竟然有足足三阶。
是何人忌惮她的力量，又是何人……这么怕她恢复记忆？
她睁开眼，裴衍便递了一身干净衣物上来：“你先换，身上都被汗浸湿了。”
“谢谢。”
沈闻溪低头才发觉自己身上早已大汗淋漓，衣服被汗水浸湿，发丝也都黏在脸上，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上，显得颇为狼狈。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但心跳仍然很快，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我下去吩咐他们送些吃的上来。”
裴衍微微一笑，转身出去了。
沈闻溪吐出一口浊气，简单拿毛巾擦了身上，才发觉自己腕间的花纹淡了不少。
她穿好衣服，右手覆在腕处，默念几句，拿开时却从虚空中拔出一把晶刃。
“看来仙力破阶后渡化的速度也快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用不了多久，这些冤魂就能完全被超度了。
裴衍就在此时敲门，手里端了碗面。
“裴衍，你知不知道苗疆有个楼姓的家族？”
沈闻溪一边大口吃面，一边询问道。
“知道，历代的苗族圣女圣子便是楼家出身。”
裴衍颔首，说道。
“这么说，楼泱是圣子？”
“不算，楼灵姑娘才是那一代的圣女，不过后来失踪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半晌才问：“你认识楼泱？”
“哦，他帮了我一个忙。”
沈闻溪模糊不清的解释完，才想起来自己昏迷时听见了九阴的声音。
就在她想要用灵识联络，鼻尖却传来一阵淡淡的异香，随即便进来了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
那女子生了一双水光盈盈的丹凤眼，朱唇下生了颗朱砂痣，睫毛纤长，在眼尾处落下一小片阴影。
肩头薄纱处隐隐约约能见到大片的海棠刺青，鲜艳欲滴。
她先是扫了眼屋内，随即目光落在裴衍身上，便上前行礼：“不知裴公子远道来了邶城，吟娘有失远迎，裴公子莫要怪罪才好。”
沈闻溪听着她千娇百媚的语气浑身一麻，两眼都放光了。
裴衍轻咳一声，介绍道：“这是符吟，是我的密探，你叫她吟娘就是了。”
沈闻溪忙不迭站起来，托起符吟的手说：“吟娘快快快起身来坐，从哪里过来的？路途可曾遥远？”
符吟愣了下，得到裴衍的许可才顺着她的手在边上坐下，抿唇笑道：“不远，方才听人通报时我正好在胭脂铺，就在隔壁。”
说着，从手上拿着的布袋里拿出两盒胭脂：“沈小姐生的好，这两盒水胭脂衬您的肤色，送您了。”
沈闻溪乐呵呵地接过，敏锐地嗅见这胭脂的香味正是符吟身上的味道。
“你此次过来是有何事通报？”
裴衍正色，默不作声地瞥了沈闻溪两眼，想让她别把眼珠子黏在符吟身上。
“邶城都督贺冠玉私藏禁物，两日后同巡查官员陈毅接头，运往平江。”
符吟压低声音，飞快禀报道。
“禁物？”
“是，玉令已经查到，是乌头草。”
裴衍眉梢一挑，似是没想到，沉思片刻说道：“先别打草惊蛇，你们继续追查，我让奎木接应。”
符吟应下，又一副笑眯眯地模样。
“乌头草？”
沈闻溪好奇道。
“乌头草是一种含有剧毒的植物，早在前朝就被禁止售卖了，沈小姐若是见到，还需小心。”
符吟弯眼笑着，手指轻轻抵在唇下。
“……你先下去吧。”
裴衍手一挥，符吟只能站起来，给沈闻溪递了个恋恋不舍的眼神，转身走了。
沈闻溪拍了下他的手背，说道：“你怎么回事？人家吟娘好不容易来一趟。”
“你眼珠子都快掉人家身上了，再不走，我看你魂都要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