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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墨归垂眸看了余月羲一眼,冷淡地皱了皱眉:“郡主慎言,您的兄长是几位殿下,臣不敢僭越!”

    见墨归跟她撇清关系,余月羲眸色暗了暗,不过想起他对谁都是这个样子,很快就又恢复了心情。

    看见墨归去而复返,老夫人不解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墨归想到刚刚的事,耳根微红,握拳轻咳了两声道:“我来找阿旺。”

    蹲在沐云书脚边的阿旺:……

    这借口挺好,下次不许用了!

    “知许哥……你来得正好,老夫人刚刚送了娄二奶奶几身衣裳,你看看觉得如何?”余月羲一脸天真地道。

    听到这句话,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

    虽然沐云书已经成亲,可叫一个外男评头论足也着实不妥。

    并且墨家人都知道墨归那古怪的性子,他若是不喜,就连帝后都未必给面子。

    正当人们害怕墨归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会让沐云书难堪,墨归却是十分平静地道:“祖母给的定然是好的,我觉不觉得都是好的!”

    这话一出口,人们的表情更加惊讶了。

    就连老夫人都暗暗挑了挑眉头。

    她知道孙子是孝顺的,只要是她做的决定,孙子不会忤逆。

    但像今日这般给面子的情况也极其罕见,他顶多扫一眼便离开了。

    余月羲不明白小公爷为何毫无反应,去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时她不小心打坏了先夫人种下的一盆兰花,知许哥哥看着她的眼神可是几乎要杀了她!

    沐云书可是穿了他娘亲留下来的衣裳啊,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以为墨归是没有认出这衣裳来,余月羲小声在墨归耳边提醒道:

    “我不是说老夫人送的东西不好,知许哥哥,您仔细看看,这,这好像是先夫人留下的……”

    “郡主好像对我娘亲留下的遗物很感兴趣?怎么,长公主府缺了郡主的吃穿?要你总是盯着我们国公府的东西?”墨归的声音越发冷沉。

    “不是……我没有……”

    羲和郡主都快急哭了,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

    听着孙儿将羲和郡主怼得面红耳赤,老夫人失笑着摇摇头。

    她看向身边的黄嬷嬷,说道:“云书在我府里受了惊,老身赠她几件衣裙,这么简单的事应该不会被人说嘴吧!”

    黄嬷嬷哪里看不出老夫人这话是说给羲和郡主听的,若今日的事情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郡主的嫌疑最大了。

    “老夫人多虑了,娄二奶奶帮了咱们这么多,咱们送些回礼是应该的,要是有人吃饱了闲的瞎编排,老奴第一个不依,定要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老夫人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别让我这个老糊涂好心办了坏事就好!”

    听到老夫人的自嘲,众女眷都走过来笑着打趣了几句。

    墨归并没有去看沐云书,目光只从她受伤的手腕处略略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垂头看向她身边的阿旺,沉声道:“还不走?”

    阿旺不舍地用脑袋蹭了蹭沐云书的裙摆,又从喉咙里挤出奶唧唧的“哼哼”声,听上去极为可怜。

    墨归暗暗翻了个白眼,冷道:“好好叫!”

    “嗷!”

    阿旺抱怨地吼了一声,气哼哼地抬起了小屁股,朝墨归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走一步,它回三次头,看得沐云书心都化了。

    她真的很想问问墨归,是否能让她将阿旺带回去几日,可看着男人阴沉的脸,她终是没能开这个口。

    墨归等了半晌见沐云书没有说话,捞起阿旺上前跟祖母告了退,转身离开了花厅。

    门口的阿泗朝沐云书等人作了个揖,也急急地跟了上去。

    老夫人朝沐云书招了招手,“别理那个混小子,女娲娘娘估计是用冰疙瘩捏的他,天生是个没温度的!”

    沐云书倒不在意墨归对她的态度,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为何墨归不愿意相信她呢?难道国公爷没有被差去混同江?

    一碰到小公爷,事情好像就有些脱离她的掌控,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

    可她现在不能叫人看出她的心思,只能收敛了情绪,又坐回到老夫人的身边,与众人聊天去了。

    余月羲见墨归离开,根本没心思再留下来,随意向老夫人福了一礼,带着一众婢女也离开了花厅。

    瞧着余月羲离开的背影,老夫人叹了口气,对沐云书道:“今儿让你受委屈了。”

    沐云书没想到老夫人会这样说,她知道余月羲的身份,她虽然是郡主,可比圣上亲生公主还要娇贵。

    老夫人能为了她多次敲打余月羲,已经是极大的爱护了,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您送了我这么多贵重的衣裙还说叫我受了委屈,这样的委屈我愿意多受几次!”

    第93章娄大人的秘密

    听着沐云书竟然开起了玩笑,老夫人捂着肚子笑骂道:“你们瞧瞧,这可真是个精明的!”

    大家哪里听不出老夫人言语中的宠爱,都跟着凑趣了几句,很快又围坐在一起打起叶子牌来。

    说着说着,就又说到了沐云书配制的玉蓉脂上。

    见几位夫人都很感兴趣,沐云书也没有小气,应承下一次做好定会分给大家。

    “这玉容脂的效果虽好,可我还是有一件事要与几位婶子伯娘讲清楚!”

    老夫人和几位夫人见沐云书表情变得郑重,不由得好奇起来。

    墨四夫人紧张地问:“可是有什么副作用?是不是用时间长了,皮肤会溃烂,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要是这样,她说什么都不敢用了!

    沐云书被墨四夫人的想象力逗笑了,摇头道:“当然不是,若是那样我怎敢拿给各位婶子。”

    老夫人也嗔了墨四夫人一眼,“你啊你,少看那些鬼啊神啊的画本子吧!”

    墨四夫人拍了拍胸脯,“不会烂脸就好,不烂脸什么苦我也吃得!”

    沐云书没想到墨家人都这么有趣,忍笑道:“不必吃苦,只不过……”

    她附耳对墨四夫人说了几句,墨四夫人闻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当什么呢!若是有效,这算什么!”

    其他几位夫人被两人的哑谜说得心痒痒,都凑过来询问这里到底有什么禁忌。

    等听了墨四夫人的话,众人都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不当紧,不当紧,到时候咱们每人抹一脸,谁都别笑话谁!”

    一屋子女眷又哈哈地笑了起来,老夫人撑着眼角的皱纹,骂道:“你们这些个泼皮,老身真是活活被你们笑出两条褶子来!”

    墨四夫人一拍大腿,“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伺候您敷玉蓉脂,您先用了,就没人敢笑话我们了!”

    众人说笑着,太阳很快就挂在了山腰。

    再不舍,沐云书还是要回娄府,又叫黄嬷嬷备上了许多礼物,老夫人这才放沐云书出了门。

    镇国公的墨竹轩。

    练了一个时辰的枪法,墨归将长枪丢给了阿泗,拿起汗巾擦了擦身上的汗。

    阿泗将长枪立在了兰锜上,这才转身对墨归道:“爷,娄二奶奶已经顺利从国公府离开了!”

    “知道了。”

    他只是担心羲和郡主会在国公府闹出什么事,而不是担心沐云书。

    在心里反复想了两遍后,墨归的心情终于平稳了一些。

    他拿起衣衫披在身上,正准备去沐浴,就见那毛茸茸的狗子不知道刁了什么东西,正开心的摆弄着。

    墨归狐疑地皱了下眉,盯着阿旺问道:“你刁的什么?”

    阿旺听到墨归的声音,身子就是一僵,竖着的耳朵动了动,夹着尾巴就要逃开。

    看着阿旺这心虚的样子,墨归就知它没干什么好事,“滚回来!”

    阿旺知道逃不掉,耳朵瞬间耷拉了下去。

    它不情愿地转回头,张开嘴巴,将叼着的东西吐到了墨归面前。

    竟是一个女子的香囊。

    不用说,墨归也能猜出这香囊是谁的!

    他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双手插在腰间,瞪着阿旺问道:“长本事了!你偷的?”

    阿旺显然十分抵触“偷”这个词,不乐意地“嗷嗷”叫了两声。

    墨归捏了捏眉心,弯腰将地上的香囊捞了起来,严肃地对阿旺道:“没收!”

    他将香囊放进怀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贴着香囊的胸膛竟有些灼热。

    “爷,派出去打问消息的人回来了!”

    这时阿泗从院外跑了进来,还带着两个皇城卫干办。

    墨归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碗水,侧眸看了那两人一眼,没有说话,只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两个干办显然是了解小公爷个性的,毫不拖泥带水地抱拳道:

    “禀指挥使,属下按照您的意思,派人暗中保护着国公爷,今日收到消息,国公爷他们本已经打算回程,可突然收到上头指示,要转去混同江一带,明日就要出发了!”

    墨归穿衣裳的动作一顿,剑眉都拧到了一起,“父亲要去混同江?”

    那干办不知小公爷为何突然这么激动,心都跟着颤了一下,“是……是的。”

    混同江就在北部,难道那个女人说的话真的会发生?

    墨归垂下幽深的瞳仁,里面像是照不进半点光,黑不见底。

    半晌后,他将衣裳穿好,对阿泗说道:“带上几个人,今夜随我出城。”

    阿泗知道小公爷出现这样的神色,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发生,不敢耽搁,很快就退下去安排了。

    墨归系好腰带,提起放在兰锜上的一把长剑挂在腰间,正打算离开时,刚刚没有开口的另一名干办立即上前了一步。

    “指挥使,您叫属下查的事情,也有眉目了。”

    墨归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让他去查了娄鹤筠的事。

    那干办将几张搜集到的资料交给了墨归,墨归随意扫了一眼,便知娄鹤筠这人如他所见,就是实力跟不上欲望的那种人。

    他确实任劳任怨,可事事亲为,也不懂变通,十分死板。

    太平仓那个职务还是很适合他这种人的,若是好好干,想要升职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烦躁地翻了两页,本不想再看下去,可忽然看到了纸上的一行字。

    眸光一凛,墨归震惊地看向那干办:“娄鹤筠有个女儿?”

    干办抱拳回道:“说是有个五岁大的女儿,在齐州时被带在身边,很少带出门,但咱们皇城卫想要查还是瞒不住的。”

    “那他的这个女儿呢?”墨归沉声问。

    干办不明白小公爷为何会对娄大人的女儿这般感兴趣,犹豫着开口道:

    “这个,好像娄大人回京前就派人送回来了,至于送到了哪儿,属下也不清楚。”

    墨归将那几张纸揉成一团,然后说道:“那就去查清楚。”

    干办很是不解,娄鹤筠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有什么好查的,皇城卫人手本来就紧,他实在想不通娄鹤筠与最近的案子有什么联系。

    他正想询问,就听墨归又沉声道:“隐蔽点,别叫人发现你在查他!”

    干办一愣,想起小公爷从不无的放矢,也许娄大人是什么要案的突破口,立即来了精神,“是,属下一定仔细地查!”

    第94章无中生有

    回去的路上,翠玉看着老夫人送给沐云书的一箱子衣裳,稀罕得连连赞叹。

    “小姐,这些衣裳真好看,这软烟罗的料子奴婢都没有见过!”

    还有祁王府的谢礼,虽然祁王妃出身一般,但出手还是挺大方的,她将玉蓉脂送过来后,七王妃立即就差人送来了不少稀奇玩意给小姐。

    沐云书弯了弯唇角,翠玉虽然比较冷清,可怎么说都是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呢。

    “会有的。”她喃喃地说了一句,说给自己,也说给宝珠。

    一切都会有的。

    这一世她不会再把钱财贴补到娄家去,她会慢慢积累自己的财富,让身边人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

    回到娄府,沐云书觉得府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下人们看着她的样子有点慌张。

    她心下微沉,担心孩子们出了事,便加快了脚步朝济民堂走去。

    有个扫撒的丫鬟瞧见沐云书朝济民堂的方向走去,紧张地跑过来,向沐云书行了一礼。

    “二,二奶奶,您,您快回舒云院吧,夫人和大奶奶她们都去了您的院子!”

    翠玉极为惊讶,上前一步问道:“她们去舒云院做什么?”

    小丫鬟已经是多嘴了,不敢再说别的,提着扫把就退开了。

    沐云书略一沉吟便已经猜到了楚曼娘的目的,眼底寒霜笼罩,对翠玉说:“走吧,回舒云院。”

    当两人回到舒云院时,就看到院子里站了许多人。

    下人们在四处寻找着什么,把院子弄得一团糟。

    宝珠和其他几个小丫鬟被几个粗使婆子死死地按在墙上,而许氏、楚曼娘等人则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悠闲地看着下人们做事。

    看到这种情况,翠玉气愤地大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舒云院的!”

    然而这怒吼声只是让那些下人停顿了一瞬,当他们看见许氏那沉冷的脸色时,便又立即干起活儿来。

    等沐云书走进来,许氏和楚曼娘等人才有了反应。

    看到她穿着的这身衣裳,许氏的脸登时就绿了。

    “你去哪了?你出门时可不是穿着这身衣裳的!你,你是不是背着我儿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

    沐云书还没有问他们在干什么,许氏就来质问她,真是叫沐云书大开眼界。

    “在母亲眼里,我去见镇国公府老夫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还是说你们见不得人的事情干多了,看什么都是鬼祟卑劣的!”

    顾不得跟许氏争吵,她疾步走到狼狈的宝珠身边,对押着她的婆子冷道:“给我放手!”

    虽然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可沐云书声音里的寒意还是让几个婆子抖了一抖,下意识将人给松开了。

    挣脱桎梏的宝珠含着泪跑到了沐云书身边,哽咽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沐云书看着宝珠手臂上的淤痕,眸光又沉了几分,擦去她脸上的泪,安慰道:“别怕,到底怎么了?”

    宝珠忍泪回道:“奴婢本在院子里打扫,夫人突然带着人就冲了进来,说是大奶奶前两日来咱们院子丢了东西,非要让咱们把东西交出来!可咱们根本没捡到什么玉佩,奴婢给夫人解释,她们不听,说什么都要冲进院子搜查,奴婢没用……奴婢没能拦住她们……”

    看着宝珠满身的伤也能想到她刚刚受了多大的委屈!

    沐云书将她揽到身后,朝许氏和楚曼娘看了过去。

    楚曼娘本觉着自己占理,又有许氏撑腰,没什么好怕的,可看到沐云书这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上来,像她解释道:

    “望弟妹谅解,我的那块玉佩真的很贵重,其他什么东西让你们拿去都无所谓,但那块玉佩是真的不行!”

    宝珠忙道:“我们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大奶奶丢失的玉佩,那玉佩不在我们舒云院!”

    楚曼娘叹了口气,“在不在的找过才能知道,其他的地方我与母亲都寻过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来弟妹这里!”

    丢东西是假,觊觎她的东西才是真吧!

    沐云书看着楚曼娘那虚伪的脸,不由笑了。

    “趁着我出门的时候进我的院子,你们这不是在找东西,是在做贼!”

    “什么你的院子!”许氏站起身,指这沐云书怒道:“这是娄府,一砖一瓦都是娄家的,曼娘在你这里丢了东西,不到你这里来寻,去哪里寻?”

    说着,她朝丫鬟仆妇们再次挥手:“继续找你们的,这个家做主的是我,我看谁敢拦着!”

    听了许氏的话,楚曼娘嘴角轻勾,看向沐云书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挑衅。

    因为她与三王妃的关系,她说什么许氏都会应,今日不把舒云院翻个底朝天,下人不会停下。

    沐云书不是不愿意将面脂方子拿出来么?那她就自己来找,还要当着她的面找!

    即便沐云书知道她的目的也无所谓,看着她生气,又拿自己没有办法,她才觉得那口憋在心里的恶气终于是吐了出来!

    “弟妹放心,找到玉佩我们就走,一定不会叫人将你屋子里的东西弄坏!”

    她回头看着屋子里的风荷等人吩咐着:

    “你们小心着点,书架上也瞧瞧,也许哪个丫鬟没注意,随手将玉佩夹在书里也是有可能的,将那些书都翻开看一看!”

    “是!”风荷她们手上动作不停,大声地应了一句。

    沐云书淡然的脸上染上了愠色,经历了这么多,已经很少有人能让她动怒了,可楚曼娘真是不断的在刷新她的底线。

    她若阻拦,便有私藏玉佩的嫌疑,若不阻拦,祖父留下的那些医书就放在书架上,很有可能被那些丫鬟查到!

    从前真是小瞧了楚曼娘,怪不得前一世这女人可以藏得那么深!

    看着风荷带着那些丫鬟将祖父留给她的书籍一本本扔在地上,沐云书眼神中夹杂着风暴。

    “翠玉,去报官吧!”

    片刻后,沐云书冷喝了一声。

    听到这句话,许氏大惊失色。

    “这么点事你就要闹到官府去?沐氏,你还要不要脸!”

    第95章颠倒黑白

    楚曼娘心中也是一慌,她那玉佩是编造出来的,查起来若是露出什么马脚,那她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官府的人一来,她就没办法让风荷继续找方子,所以她绝不能让沐云书去报官。

    “弟妹,你这是干什么?我也没说就真的怀疑你,若你这里没有,我们自会离开,你怎能因为这点小事报官呢?”

    娄家人都不想把事情闹到官府去,一直躲在后头的娄晴也走过来,对沐云书劝道:

    “二嫂,东西在不在你这里,让人搜过就知道了,为何要报官啊?你这样不是叫外人看咱们娄家的笑话!”

    “你也知道这是笑话?看来你们知道这种行径会被人不齿,可就是没脸没皮的要这般做!”

    沐云书扫了娄家众人一眼,冷声对宝珠和翠玉吩咐道:

    “不必管他们,去报官!东西是不是咱们拿的,官府会给咱们清白!”

    “你!”见沐云书竟要把事情做得这般绝,许氏火气上涌,抬起胳膊就要朝沐云书的脸上打去。

    “我是你的婆母,你居然敢如此忤逆我,你这是大不孝!”

    可她身子太笨了,沐云书只往后一躲她就扑了个空,差点将自己摔了出去。

    沐云书看也没看许氏一眼,带着宝珠、翠玉和院子里的丫鬟就朝外面走去。

    家丑不可外扬,许氏怎么可能叫她去报官,瞪着那些粗使婆子吼道:“还不拦住他们!”

    这一吼让院子里瞬间就乱了起来,婆子们去拉扯宝珠和翠玉等人,而舒云院的人使劲往外冲,一时间人仰马翻,叫声连连。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一众人拉扯到娄府门口,忽听到男子的一声厉喝。

    众人瞧去,便见娄鹤筠大步绕过影壁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报信的罗三。

    娄鹤筠今日散职得比较早,罗三在半路遇见了他,便将人请了回来。

    看着满院子的狼藉,以及躺在地上扭打的丫鬟仆妇,娄鹤筠头顶的青筋直跳!

    见到娄鹤筠,楚曼娘有些心虚地垂了垂眸,可想到自己有正当借口,且来舒云院搜查是母亲带的头,便觉得实在没什么好慌的。

    她捏着帕子急急走到娄鹤筠身边,哀声道:

    “鹤筠,你快劝劝弟妹吧,母亲只是想帮我找到丢失的玉佩,也不知弟妹为何如此生气,怎么都不许我们查,因此起了争执……这事因我而起,是我的错,你劝劝弟妹,叫她不要生母亲的气了!”

    娄鹤筠只知道家里出了事,却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听楚曼娘这般说,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是沐云书的不对。

    若是磊落,让母亲查就是了,她推三阻四的做什么?

    许氏也被吴妈妈搀扶着从后头追了过来,脚伤让她疼的满头大汗,指着沐云书对娄鹤筠怒道:

    “你这媳妇真是无法无天,我的话她不听也就罢了,你看她把我伤成什么样子?今日我说什么都要重重罚她,你把她给我带去佛堂跪着,让她好好在里面思过,反省一下到底什么是一个儿媳该做的!想不明白不许她出来!”

    翠玉一听许氏竟然想软禁她家小姐,登时急了。

    “二爷,我们小姐根本就没有伤害夫人,是夫人要打小姐,没有打到自己崴了脚,这跟我们小姐有什么关系!”

    宝珠也哭道:“二爷,你莫要听信她们的话,事情不是大奶奶说的那样……”

    不待宝珠把话说完,风荷便走上前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主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谁教你的规矩!”

    可她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更为响亮的巴掌声,打得她眼睛都有些花了。

    沐云书冷冷甩了甩手,“我身边的人,你也敢动手,这又是谁教你的规矩!”

    风荷被打蒙了,顶着红肿的脸,委屈又无助地朝娄鹤筠看了过来。

    “二爷……那块玉佩对大奶奶真的很重要,奴婢也是替大奶奶着急!”

    说着,她竟朝沐云书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道:

    “二奶奶,求您把玉佩还给大奶奶吧,只要您把玉佩还给大奶奶,您怎么打奴婢都行!”

    娄鹤筠也是震惊的,他从未见过沐云书动手打人的样子,记忆里的她都是低眉敛目,小心翼翼的。

    她真的变了,变得不一样了,那她对他的感情是否还如一?

    他想看到沐云书向自己投来求救的目光,可惜他看到的只有冷漠。

    “既然不是你拿的,为何不肯让人查?”他烦躁地问了一句。

    宝珠从没发现二爷居然这般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找到什么玉佩!

    “二爷,我们小姐没说不让查,我们想离开,就是想让官府来查个清楚明白!可他们不让我们去,还叫人拦阻我们,这到底是谁心虚?”

    “你们要去报官?”娄鹤筠这才明白沐云书这是要去京兆府。

    她既然敢去见官,可能这件事真的与她没有关系。

    “大嫂,会不会你把东西忘在哪里了?”

    见娄鹤筠脸色有所松动,竟然开始质疑她,楚曼娘心头就是一紧。

    “鹤筠,不是我们害怕报官,是母亲怕这事传出去会影响娄府的名声,在家里处理那就是家事,为何要惊扰到衙门?”

    娄晴看着沐云书这一身华服,也凑过来低声道:

    “二哥,大嫂说那日她只来过舒云院的,玉佩不会掉到别的地方!二嫂不是说她已经没有银子了,怎么会有钱买这么漂亮的衣裳?不会是把玉佩当了换了这些衣裙吧!”

    许氏一听,觉得娄晴说得有几分道理,怪不得沐云书敢去报官,原来已经把玉佩当掉了!

    这恶妇想把事情搞大,说她们冤枉她,博取儿子的可怜,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还真是歹毒啊!

    楚曼娘趁机拱火道:“哎,当就当了吧,我本也打算拿出来当掉贴补家里的,弟妹既然拿去当了,说一声就好了,何苦闹这一出!衙门的官爷可不会被这种小伎俩糊弄过去,若被查出真相,二弟也跟着你丢人!”

    第96章撑腰的来了

    听众人提起沐云书的衣裳,娄鹤筠也仔细地打量起她。

    这身衣裳他从未见过,一看便知是绝好的料子,定是价格不菲。

    他刚刚只觉得沐云书今日很特别,却没想到她为了变得漂亮,竟当掉别人的玉佩为自己添置衣裳,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怒火。

    家里已经周转不开了,她怎么还能这般的铺张!

    “你这个样子还不如从前,至少从前的你知道勤俭,不会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我说过的,我既然娶了你,就不会嫌弃你,回去吧衣裳脱下来退回去,把玉佩赎回来!”

    这话让沐云书不怒反笑,那笑容如天边的云,一触即散,只剩下无尽的嘲讽。

    她从前是很节俭,把经营嫁妆赚来的银子都贴补给了娄家,他们活得风光,她却是灰头土脸,以至于让这男人以为她就该是如此。

    真是可笑。

    “说完了么?说完就一起去衙门吧!”

    看到沐云书那完全没了温度的眼神,娄鹤筠心中一堵。

    “你没有拿玉佩,这些衣裳是从哪里来的?母亲和大嫂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冤枉你?一点点小事也要闹得鸡飞狗跳,我已经够累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她们不会无缘无故冤枉我,可是你会!”冰冷的寒气附着在沐云书双眸之上,一字一顿地对娄鹤筠道:

    “你分得清何为黑,何为白么?肯定分不清楚,不然也不会如此颠倒黑白!娄大人,你嫌麻烦,遇事只想找一个可以认错的人,可这个人不是我,要么随我去衙门,要么让开,别挡路!”

    “沐云书!”娄鹤筠被沐云书这番话气的脸色涨红,他是这个府里的主君,怎么能被人扣上不明是非的帽子!

    他上前扭住沐云书的手腕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的端庄和教养呢?”

    因气愤,沐云书眼神越发锐利透亮,像是被溪水冲刷过的玉石。

    男人的心思真的可笑,端庄时会嫌你无趣木讷,风情时又嫌你上不得台面,总之不合他意的责任都在女子身上!

    她用力甩开了娄鹤筠的手,“她们生事,我却要宁人?娄大人做事还真是公允!这件事我本身也没指望娄大人来解决,不劳你费心!”

    听沐云书一口一个娄大人,娄鹤筠的心都要被撕开了。

    他没想过让她受委屈,可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二爷,这些衣裳是老夫人今日送给我家小姐的,还有这些礼物,都是老夫人和七王妃送的,根本不是当什么玉佩换的!”

    翠玉终究是没有忍住,开口解释了一句。

    话音一落,娄晴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二嫂,你不会是看三王妃送了大嫂礼物,你嫉妒,就扯谎说老夫人和七王妃也给你送了礼吧?你何德何能啊!”

    沐云书又不像楚曼娘,有楚家做靠山,并且还能做熏香、米酒什么的让三王妃开心,沐云书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有什么价值让镇国公老夫人这般宠着的?

    “二嫂,不是我说你,自大嫂回府,你就明里暗里与大嫂攀比,你们身份和能力摆在那儿,你与大嫂比什么?不是自取其辱么?你快将东西还回来吧,闹得人尽皆知,丢脸的是你!”

    许氏想起沐云书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眼睛一转,对吴妈妈道:“玉佩找不到,就把她院子里的东西都搬走!将她给我关到佛堂去,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下做事!”

    听母亲要罚沐云书,娄鹤筠心中又有些不忍,正想劝一劝,守门的老奴急急地跑了过来,禀报道:

    “二爷,有,有官爷在门外,要见您!”

    娄鹤筠一怔,“官爷?哪里来的官爷?”

    老奴只看见那些官爷身穿铠甲,犹如天兵临世,全然忘记询问他们的身份就跑了进来。

    “老奴也不知……看穿着好像是皇城卫的人!”

    “皇城卫”这三个字比索命的厉鬼还可怕,做官的就怕皇城卫半夜登门。

    许氏吓得腿都抖了,看着娄鹤筠问道:“儿啊,这是怎么回事?皇城卫的人怎么会来咱家?”

    娄鹤筠哪里会知晓,忐忑地整理了一下衣帽,对许氏道:“我先出去看看。”

    许氏哪能放心得下,让吴妈妈搀扶着也绕出了影壁。

    一出门,就看见十几个身穿银甲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尽显肃杀之气。

    见这阵仗,许氏的腿就是一软,差点没跪下来。

    娄鹤筠认出了为首的男子,走上前作揖道:“不知小公爷到访,有失远迎!”

    墨归幽深的眸子淡淡扫了娄鹤筠一眼,然后抬起眼睛在人群里搜索了一会儿,很快就看见了最后面的那道身影。

    瞧见那抹绿色,他紧皱的眉头才略略松开了一些,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手下的干办很快就抬过来一个木箱。

    墨归指着那木箱道:“无甚大事,沐夫人离开国公府时有些匆忙,在下的婶子伯娘没来得及将礼物送予她,她们知道我今日出城,便叫我将东西捎了过来。”

    竟然是专程给沐云书送礼物来的?

    娄鹤筠和许氏对视了一眼,心中大为不解。

    墨家那几位夫人可都是有诰命的贵妇,夫君都是大奉猛将,虽不是镇国公老夫人亲生,但追随老国公出生入死,与亲子无异,也十分受圣上器重。

    这样的几位夫人为何追着给沐云书送礼啊?

    她们还没想通这个道理,墨归那沉冷的声音就在他们头顶响了起来。

    “娄大人这么快就迎了出来,可是要出府办事?”

    娄鹤筠被这声音惊了一下,忙道:“不是,下官也是刚回府,并非要外出。”

    “娄大人好福气,一回府竟有这么多人迎接!”

    墨归点了点头,视线略略往后带了一下,落在了沐云书身上:“沐夫人很贤惠。”

    沐云书抬起头,迎向墨归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墨归在鼓励她说出所想。

    月色下,沐云书目光流转,缓步走上前朝墨归行了一礼。

    “让小公爷见笑了,民妇不是在等夫君回府,民妇是要去衙门报案!”

    听到沐云书的话,许氏和楚曼娘都不可置信地朝她看了过去。

    她怎么敢当着小公爷的面儿胡说!

    许氏忙道:“不是的,小公爷别听这蠢妇胡说,不过是府上丢了些东西,不必劳动衙门!”

    第97章鞭笞尊严

    墨归根本没有去看许氏,只勾唇对沐云书道:“沐夫人有恩于我镇国公府,你有麻烦说来听听,也许皇城卫能帮到一二。”

    他没有以个人的名义去帮她,皇城卫虽然不管民间琐事,但他墨指挥使说要管,何人敢质疑!

    墨归已经这般说,沐云书也没有推辞,轻启朱唇,将适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听了沐云书的讲述,娄鹤筠才清楚,原来曼娘和母亲是在云书离府时私自闯进舒云院的!

    她们怎么可以没经云书的允许私自搜查呢!若果是这样,云书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曼娘为何要这样做!她不是那样没分寸的人啊!

    等沐云书将事情讲完,翠玉大着胆子补充道:

    “小公爷,还有那些衣裳、礼物,夫人她们非说那些是我家小姐用当掉玉佩的银子置办的,想将这些东西都抢了去,完全不听我们的解释,实在没办法,小姐这才选择去衙门报案!”

    墨归看了沐云书身边两个丫鬟一眼,见她们发髻微松,身上有些淤痕,显然是刚刚是与人动了手。

    他不由朝沐云书手臂看了过去,果见衣袖处又渗出了一些血迹。

    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冷了几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楚曼娘身上。

    又是这个女人!

    “你说你丢了一块玉佩?”墨归沉声问。

    楚曼娘紧张地捏了捏帕子,咬着唇点了点头。

    墨归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吩咐道:“你去搜一下娄大奶奶的身。”

    楚曼娘惊了,猛地抬头看向墨归:“小公爷,是民妇丢了玉佩,为何要搜我的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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