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高俅的瞳孔骤然一缩。“高颂寒独占夏知那么多年。”贺澜生站起来，随意拍了拍袖子上的灰，“不付点利息，岂不是便宜他了。”
高俅破口大骂：“你他吗血口喷人！！我哥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要杀了你——”
就在此时。
贺澜生接到了电话，是祝九思的。
贺澜生嗓音懒洋洋的：“喂。”
高俅还在骂骂咧咧，很吵，贺澜生一顿，他看了柱子一眼。
柱子立刻低声说：“把他拖到地下室去！动作快点。”
贺澜生走到废弃仓库外，随意点了支烟，漫天星光如涌雪，“还有什么事儿？”
按理说，他处理了高俅，祝九思给了他资料，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电话里，祝九思：“你把高俅放了。”
贺澜生眯起眼睛：“怎么？”
祝九思心里也有点烦躁，顾雪纯被顾斯闲赎回去了，这一遭算是有惊无险，但是谁知顾雪纯半夜给她来了电话。
顾雪纯被高俅邀去了高家，到了那自然知道了高俅失踪的事儿，回来之后便让她帮忙查一下。
从祝九思认识顾雪纯开始，高俅跟顾雪纯的关系一直很好。
不可否认，这也是祝九思想要狠狠教训高俅的原因之一。想到他俩还差点结婚，祝九思阴暗的小想法就控制不住往外冒头头。
本来祝九思是拒绝了顾雪纯的，但是思来想去，到底是心虚，毕竟顾雪纯怎么说也是顾家的大小姐，她要私下找人查，未必不会把她揪出来。
到底不想纯洁小公主的人设在顾雪纯那塌得太过面目全非，祝九思还是打了这通电话。
贺澜生笑了，嗓音却冷：“这可不行。”
“……”
祝九思挂了电话，想，那便让高俅自求多福吧，顾雪纯也不一定能查到是她在搞鬼。
她刚这样想着，手机上嗡得跳出了一个短信。
【阿雪：高俅失踪，跟你有没有关系？】
祝九思眼皮一跳：“……”
顾雪纯从来不做无所谓的猜疑，她既然这样问了，手里必然是拿到了一小部分证据，只是还不确定。
祝九思心里操了一声，瞬间感觉自己成了小丑。
【阿雪：我找人查高俅最近得罪过谁，发现他前些日子举报了一家赌场……那是你的赌场吧？】
祝九思下手飞快。
【祝九思：你怀疑我？】
【阿雪：……抱歉。九思，但是高俅是我的朋友……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他不能出事。】
【祝九思：他明天早上就能回家。我向你保证。】
祝九思发完消息就后悔了，这他妈不在顾雪纯面前跳明狼了嘛，淦，越慌越乱。
【阿雪：好。】
祝九思立刻跟贺澜生打电话。
贺澜生：“喂？”
祝九思开门见山，“虽然夏知确实和高颂寒结了婚，但他现在不在高颂寒手上。”
“我知道你想用高俅威胁高颂寒把夏知拿出来交换——”
祝九思顿了顿，语速飞快：“你把高俅放了，我告诉你夏知在哪里。”
对面沉默一下，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刚要说话的柱子。
高俅趁柱子不注意，打了人跑了，贺澜生已经派人去追了，车四个轮子人两条腿，高俅跑不了多远。
贺澜生语调阴郁：“你先告诉我夏知人在哪。”
祝九思反手卖了队友：“你把人放了我就告诉你，明天一早，我要得到高俅回到高家的消息。”
“都是生意人，如果事事不讲诚信，我赌场也开不下去。”祝九思说：“你要教训高颂寒，他弟你也揍过了。卖我个面子，以后来我这边玩给你打骨折……呃，我的意思是，打一折。”
“……”
贺澜生合上手机。
柱子小心翼翼：“老大，还追吗。”
“滚。”
贺澜生踹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柱子一脚，骂道：“别追了。”
*
边，戚忘风却已趁乱将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里是戚氏和军方合资的秘密药厂，为军方生产机密的医疗器械和特效药物，保密级别非常高，出入都有军方的人看管记录，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夏知被转移过来已经有三天了。
戚忘风进了门，门口西装革履的服务人员毕恭毕敬的低下头，替他拿了西装。
“他呢？”
“吃了药，在屋子里。”服务员说完，顿了顿：“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戚忘风眉头皱起来。
他搬到这边之后，便和签了他爸给他的股权转让协议，拿到了特效药，最近一直陪老头在外应酬。
虽然戚忘风私心里不想夏知吃那么烈性的药，但是看了资料后，再看少年闷声不吭的样子就来气。
夏知虽然一直没有提过，但戚忘风也知道，他是想要药的——但戚忘风也不傻，他能瞧出来，少年不提，不是不想，而是不信任。
是以把人转移到这里来以后，戚忘风就把药取出来给他了。
戚忘风给药之前警告了夏知，让他想好。
“这个药性烈的很，并且造成的副作用没有办法用其他药物压制。”戚忘风皱着眉头说，“你想好了？”
少年紧紧抓着药，毫不犹豫的点头。
戚忘风：“最近风声有点紧，我没办法照顾你，你要不等我忙完再吃？”
他祸水东引虽然拖了时间，但现在高家顾家甚至还有贺家的矛头都指向了他。
戚忘风倒是不怂，明枪暗箭他统统不怕，这边是军区，没有上级命令，谁都放不进来。夏知在这里绝对安全。
至于甲方项目损失，人莫名失踪，那就赔钱。
只要他不认，干脆利落的撇清关系，没有证据，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处理这些事情，并且甩掉随时跟在身后打探的尾巴，也着实折腾的很。
少年低着头，只说了一句：“谢谢你。戚忘风。”
果然，这才第一天，就把药给吃了。
戚忘风推了一下卧室门，却发现门锁上了。
他敲敲门：“夏知？”
里面没动静。
“！”
戚忘风性子急，砸门就想进，但是手一放上面，又犹疑了。
他想到了夏知的遭遇以及眼里的不信任，终归是耐下了急迫，敲门：“夏知。开门。你吃了药，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里面还是没什么声音。
戚忘风思索了一下，下楼打开了卧室里的监控。
少年裹着被子窝在床上睡着了，窗帘拉得紧紧的，四下无光。
戚忘风看着少年眼角，那里有隐约泪痕。
第一种特效药会导致抑郁，会哭在正常范围内，就怕夏知熬不下去自杀，那就完了。
戚忘风点了一支烟，眉头紧紧皱着。
……
晚上的时候，夏知出来吃饭了。
他套了件灰色的套头家居睡衣，长袖长裤，优雅的深空灰更衬得他皮肤雪一般白皙，只是似乎刚起床，头发有些凌乱，即便洗了把脸，也有点不太清醒的样子，神色颇为恹恹。
西装革履的服务员默默上菜，桌上摆着丰盛的晚餐。
少年拉了凳子坐下，拿起叉子和勺子，抬眼看他。
“看我干嘛？”戚忘风掀起眼皮，“我脸上有菜吗？吃啊。”
夏知就拿起勺子和叉子，低头默默吃东西。
戚忘风想着资料，盯着夏知，若有所思。
透骨香确实邪门的很，之前没怎么在意，现在看，夏知是真的没怎么长大的样子，甚至好像比三年前更幼态一点。
二十多岁的青年了，看着偏偏像十六七岁的少年似的。身高还是那样，但皮肤有多嫩多娇气，戚忘风是知道的——他手糙，一摸一个红印子那也不是开玩笑，摁地上操，底下的穴起来更是又吸又吮，爽得人能直接上天，红着眼的样子好看，哭得声儿也好听……
就是太瘦了，多吃点抱起来才舒服。
少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他有些不安的抬起了眼睛。
戚忘风轻咳了一声，移开了自己露骨的视线，压下了自己控制不住的龌龊心思，换了个姿势，把自己胯下鼓起的东西遮掩住。
他没话找话：“你吃药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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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只os：大尾巴狼，装什么装。hei
tui
因为亲妈沉迷游戏，宴宴越狱之事，容后再议.jpg
章节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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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第五十片药
概要：月光
他话一落，就看见少年攥紧了勺子，半晌，他看了一眼戚忘风：“……没事。”
他能察觉到戚忘风眼神里对他隐含的觊觎，但这种事，他已经无所谓了。
他更担心的是他提前吃了药，戚忘风会发脾气。
?
结果戚忘风的态度温和的让他意外。
但转念一想也是，药都给他了。
要是不想让他吃，就不会给了。
相处下来，戚忘风也知道他不耐重口了，吩咐厨师做的都是淡口，夏知总算不再食难下咽了。
“嗯……这个药副作用蛮强的。”戚忘风说：“第一天还好，发作是第二天，你可能会有点受不了。”
夏知没吭声，只自嘲想，如果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一句他受不了，就不必受，那可就太好了。
他听见戚忘风继续说：“如果我发现你有严重的自杀倾向，就会把药给你换回来……”
啊……所以说，还会被换药是吗？
……好痛苦啊……
就算努力到现在，得到的药物，也随时可能会被收回吗。
……为什么要管着他……为什么都要管着他？
……好崩溃，好崩溃……
夏知魂游天外，眼神却不自觉的开始在旁边的刀子上流连。
是不是死掉，就不必承受这些了呢？
只要拿起刀子，轻轻的在脖子上割一割，从此什么痛苦都不必熬受了……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夏知，从此他就解脱了……
戚忘风：“夏知！！”
夏知骤然回过神来，蓦的一身冷汗，他怔怔抬头，看见戚忘风皱着眉头看他，“我刚刚说的你在听吗？——还有，吃饭就好好吃饭，你瞎捣鼓什么？”
夏知一低头，看见餐盘里的牛肉，已经不自觉被他的叉子来回切割得形容狰狞，好似死不瞑目。
戚忘风察觉不对：“你怎么了？”
“没事。”夏知把肉叉起来吃完，说：“……这样切一下，不硌牙。”
他说完，甚至对着戚忘风笑了笑。
他不能在戚忘风面前……显出不对劲。
如果他的自杀倾向过于明显，戚忘风不愿意给他特效药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行的。
少年的笑容纯真而明媚，眼睛弯弯，好似两枚盛着水的新月。
戚忘风心中一动，脸有些发烫了，嘴上偏偏不饶人，嘟囔着：“……什么坏毛病。”
又说：“娇气。”
只是话里话外，却没多少嫌弃的意思。
夏知低头继续吃饭。
他知道，刚刚的低落恍惚是特效药的副作用，戚忘风有警告过他。
第一次吃这种药副作用是最强的，也是最难熬的，熬过去，后面再吃药就会好受很多。
到时候，高颂寒差不多也已经回美国去了。
希望就在前面，好好吃饭，好好休养。
再努力一下，已经吃了药了，再坚持一下，等高颂寒走了，你就能自由了！！！
不要放弃……
夏知盯着餐盘，瞳孔缩小又放大，来回几次，好半天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情绪，但即使再怎么努力，眼角余光总还是能不停注意到木盒里闪亮的餐刀。
夏知清晰看到，琉璃吊灯柔和的灯光优柔的从它身上滑过，一霎凝在刀尖，像暗夜里闪耀的玛瑙星星，散在刀身时，又似乌黑宇宙中摇晃荡开的粼粼月光。
是迷途之人最后的美丽灯塔，有着令人着魔的魅力。
……
“喔，对了，还有这个。”
戚忘风拿出了一张证件，递给了夏知。
夏知骤然从那种迷蒙中回过神来，浑身发寒。
接过一看，愣住了——竟然是一张身份证！
“咳。”戚忘风正经说：“我查了一下啊，你现在好像是没有身份的，所以就托人用你校园卡上的照片给你办了个身份证……”
夏知看着这张身份证，身份证上是他十九岁时的照片，与现在竟没什么差别——
他猛然抬头看戚忘风，脸色倏然惨白：“你……你恢复我的身份了？？？”
那顾斯闲贺澜生……不，不是这个，这个不是重点，他爸妈……
“你慌什么，不是你之前的那个身份。”戚忘风说，“是给你办了个新身份。”
“祝九思有个早夭的弟弟，叫这个名字。”戚忘风说：“对外说是失踪了，她欠我个人情，我就把这个身份借来给你用了。”
夏知低头一看，才发现，照片是他的，但是名字却是另一个，叫祝怜生，出生地是在京城。
夏知讷讷：“……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戚忘风说：“这边是军区，没有身份的人是进不来的，而且因为你留过美，所以看管会严密一点。”
夏知：“？怕我是间谍吗？”
“万一是呢？”戚忘风眉头挑挑，笑了：“你人这么能耐，我可不得不防啊。”
“我没那么能耐……”
夏知嘟囔了两声，他爱不释手的摸了摸身份证，也抿唇笑了。
再看戚忘风，也好似没那么令人厌烦恐惧了。
有了身份，有了特效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诚然命运多舛，但若是百年以后，再想起自己面对的这些困难和烦恼，就像现在回头看小学生没写完的寒假作业一样吧。
这样想着，夏知因为药物而持续阴郁的心情，总算微微敞亮了一些。
*
但这份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很久。
深夜，夏知猛然睁开了眼睛，他颤抖着蜷缩起来，浑身都是冷汗。
他做了噩梦。
那些惨痛的，他刻意遗忘的东西，现在却如同汹涌的浪潮，一遍遍的在脑海重现，从贺澜生，到顾斯闲，再到高颂寒，最后是宴无微，从学校，顾宅，洛杉矶，到古堡，每一次细节都栩栩如生，那些绝望，疼痛，无能为力的挣扎……
窗帘被拉紧，偌大的房间一片漆黑，四周安静的令人发毛。
夏知开始控制不住的想起他因为逃走而被高颂寒教训，关在漆黑地下室的时候，无论怎么喊叫哭泣，都没有任何用处，脚踝和脖子都套着锁链，像狗一样被栓在角落里……
他张张嘴巴想叫，却哑了声，什么都叫不出来，
夏知疯狂想要克制这些翻涌的记忆，控制自己逐渐滑向深渊的情绪，却毫无作用——他像是汹涌海上失去风帆晕头转向的扁舟，被无情巨浪抛上比苍鹰羽翼还高的浪尖，又向着瀚海旋涡般滚动的裂谷沉沉落下，他在这跌宕起伏的情绪海洋里摔得头晕目眩，恨不得一死了之。
死掉，死掉就好了，死掉就轻松了，死掉的话就再也不用受苦了，再也不用煎熬了。
夏知嘴唇发白，浑身发抖，眼瞳放大又缩小，脸颊泛起了红潮，身体更是应激性痉挛起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崩溃感袭来，夏知剧烈的喘息着，他踉踉跄跄的爬下了床，颤抖着手指猛然拽开了窗帘。
清冷的月光照进来，让夏知稍微好受了一点，他着魔似的想——
夏知，夏知，看，看着，有光，有希望，别想了，别想了……可以逃走！！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熬过这个槛就好了夏知！你要去云南大理，去西藏，去布达拉宫，去阿尔卑斯山看雪，你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你有药！谁都困不住你的！！
但随即，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幽幽的，带着嘲笑意味的响起来。
——别做梦了……从沾上透骨香开始，你自由过几次啊？亲人相别，日日强暴，被骗被背叛被囚禁被羞辱，一年到头一直在痛苦不是吗？
——你已经一无所有啦，废物。
——像婊子一样在男人胯下苟延残喘，活下来也不过是日复一日的煎熬罢了。
——你看看除了那几条狗，谁还牵挂你啊。
——你以为戚忘风对你没有心思吗？你以为他能忍多久啊？能忍到高颂寒走吗？
不，戚忘风……戚忘风他是直男，他只是被透骨香影响了……他吃了特效药，不会再有香味了！！最多就亲一下……以后有特效药，戚忘风、戚忘风不会再上瘾了……而且是他主动要……主动……要对方帮忙把他藏起来的，而且戚忘风也帮忙了……只要高颂寒走了，他是有机会逃走的！！
……
——他真是好心哦，特地把你带到军区来。
——真的有机会吗？
——可这里的话……
——别人进不来，你也出不去啊。
这个声音有如内心要摧毁他信念和希望的魔鬼，一声一声的提醒着他处境多艰，幽幽的勾引着他彷徨又脆弱的魂灵坠入深处。
……
——你现在是男人的玩物，以后也会慢慢变成一个什么都要依赖他人的废物。
夏知浑浑噩噩的，居然被它说服。
他想，是啊，好像是这样的……
好难过……
——结束这一切吧。
结束……死掉吗。
——嗯。
死掉的话，就是自由了吗。
——是哦，是自由的。
可以不被关起来，不被管束，不被监视，不被强暴吗……
——可以哦。就像睡着了一样，永远永远的睡着了，再也不会被关起来，不会被管束，不会被监视，不会被强暴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再殚精竭虑的逃走，再去担心失败后的惩罚了。
——谁都不会抓到你。
你永远自由。
真好啊，这样真好……
一种沉沉的情绪旋涡拽住了夏知的神志，拉着他下沉，下沉，再往下沉。
少年仰头望着窗外泠泠的月光，恍惚想到餐桌上木盒里凝聚的那颗明星。
那是很美丽的东西。
这里太暗了，星星不发光，月色似乎也不太明亮。
乌云蔽日，他想要一座属于自己的……灯塔。
……
痉挛颤抖的少年忽然平静下来，他慢慢起来，去了厨房，他攥着刀，幽幽折回了卧室，如同寂静的幽灵攥着一把救命稻草。
巨大的落地窗前，冰冷的月光为他镀了一层薄银，令少年手中指向脖颈的尖刀盈盈闪光。
*
章节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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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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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第五十一片药
概要：列举
戚忘风想着隔壁卧室的夏知，有点睡不着。
他倒是想抱着人睡，但是想到夏知的遭遇以及对他的恐惧和提防，终归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正辗转反侧的时候，戚忘风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房子隔音是很好的。
但夜深人静，落针可闻。
——是夏知。
大半夜不睡觉，起来干什么？渴了？还是起夜？
戚忘风又想，起夜的话卧室里就有独立的卫生间，没必要下楼吧。
隔壁卧室咔哒关上的声音，很细微，但戚忘风就是能听得很清楚。
戚忘风心中莫名不安，他起身到了书房，打开了监控。
月色凉薄如水，镜头模糊闪烁过了餐刀的寒光，那刀尖一点如星，向着左胸，颤抖出了秋水似的波光。
戚忘风卧槽了一声，冲出了卧室，一脚把隔壁卧室的实木门给咣当踹开了：“夏知！！！”
门重重地摔在了墙上，震颤了一下，而少年也被这巨大的动静吓到了，手中的刀一颤，仿佛着急似的，猛然朝脖颈扎了过去！
“咣当！”
少年被猛得扑倒，手里的刀错开，在划伤侧颈的前一刻，被男人狠狠攥住！温热的手背擦过脖颈，生生为他抵住了刀刃的划伤。
“噗呲——”
戚忘风嘶了一声。
少年抓刀柄死紧，他挣扎着不愿意放手，还不愿意放弃自杀的念头似的。
戚忘风冷笑一声，空出的那只手把少年牢牢摁在地上，另一只手攥住白刃，牙关咬紧，腮帮鼓起，猛然把刀从夏知手里夺了过来！
霎时间血流如注。
戚忘风把沾满血的刀扔进垃圾桶，与此同时，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
他把夏知死死扣在床上，吼道：“你他妈的想干嘛！！！”
——但凡他不起来看一眼，这会儿估计已经血流成河，怕是神仙都救不回来！
男人英俊的脸都扭曲了，愤怒和疼痛令他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他把少年从地上揪着领子扔到床上，“你想死是吗？？！”
少年被他摁着，没有挣扎，他像是失去支撑他灵魂和躯体的全部心力。
戚忘风这幅样子令他恐惧，却又有些麻木，他喃喃：“想……想……死。”
戚忘风额头青筋直蹦，他妈的，他当然知道夏知是想死，没有想活的人会把刀往自己胸口扎！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特效药的副作用发作了。
他就不该瞻前顾后，放夏知一个人呆着！
戚忘风当机立断：“从今天开始停药！”
少年瞳孔放大，忽然激动起来：“滚！！滚开！！！”
他竭力挣扎，却被男人铁箍一样的手禁锢在床上，深处的噩梦重新涌现，夏知剧烈颤抖起来，他嘶声说：“滚——别碰我！！！”
戚忘风不放手，夏知一低头，狠狠咬住了他被刀割伤的虎口，少年牙齿锋利，下嘴狠的要死，这一下简直深可见骨。
“我不要停药！！！”
“卧槽！”
戚忘风嘶了一声，强忍着没把人甩开，只怒道：“你他妈的发什么疯！！你死都不怕了，怕什么停药？！！啊？”
“你管我！！你别管我！！！”
“你们都是疯子！！”夏知嘶声说：“疯子！！！”
他哭着说：“不要关我，不要关我，好黑……好黑啊……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放开我，不要抓我！！！”
“你也是的对不对？”夏知睁大眼睛，声嘶力竭，“你也想抓我对不对？！你给我特效药也是骗我，只是想把我抓起来对不对？！！”
戚忘风骤然一怔，想到那些资料，一霎竟觉心头酸涩难堪。
他嗓音沙哑：“我……没有……”抓……你。
我只是……喜欢你……很喜欢。
特别……喜欢。
所以确实……想要……抓在手里。
“你骗我！！！”夏知一下就甩开了他，哆嗦着：“你们都是骗子！！”
“你们嘴上说爱我！！嘴上说喜欢我！嘴上说什么都愿意给我！还是想囚禁我，玩弄我！！”夏知眼瞳好似有些神智不清，他眼中那些人如鬼影般一一浮现：“你们……你们骗我，逼我！！我受够了！！！”
少年字字句句泣血的谴责，以及资料上沉默冰冷的铅字，都在一遍遍告诉戚忘风，夏知受过太多以爱为名的欺骗。
很多情绪开始发酵，堵得戚忘风嗓子发涩，嘴里发苦。
他徒有一颗真心，却不知如何取信于人。
没人教过他，夏知这个样子，他应该怎么办。
他想起年幼时，一只被他抓住，渐渐死去的白蝴蝶。
他的无菌房靠着花园，总能看到那只白蝴蝶在花园里飞来飞去。
他生了贪念，悄悄开了窗，用花蜜勾引它飞进了无菌病房。
后来那只蝴蝶再也没能飞走，最后枯萎在了他的书笺上。
他因为开了无菌房的窗，又生了一场难熬的大病。
他是真心喜欢那只蝴蝶的。
可是谁也没能善终。
……
他不怕生病了，可也不想……夏知成为那只枯萎的蝴蝶。
万语千言攮在胸口，最后只能在少年撕心裂肺的哭泣下，变成了微微松开的手。
“……”
*
少年
彻底丧失了逃走的力气，奄奄一息的哭泣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睡着了。
戚忘风之前虽然久病在床，但都是身体问题，身体好了之后更是疯狂练球，在之后就是军营——军营的人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更是双重过关，抑郁症病人更是完全不会出现他生命里的东西。
关于心理病症，戚忘风的涉猎着实不多。
其实就是药物的抑郁副作用，戚忘风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的印象里，夏知性格张扬，一直都非常的乐观开朗，就是经历了那么多遭事，与他重逢后，还有力气跟他互怼打架，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
要是他经历了这么多事，非得让对方下地狱，死了也得把骨头剁碎了喂狗，并且耿耿于怀一辈子。
可夏知明明经历那么多，却好似雁过无痕，眼中不染尘埃。
但一想是夏知，戚忘风又觉得很合理——那可是夏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