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夏知躬起身体,他眼泪都被逼出来了,“……啊……”他去抓宴无微的手,汗津津的手却怎么抓也抓不准,他哭着说:“放开,放开!!!……”
“……会给我这个机会吗?我一定会给你快乐的……”
宴无微语气纯洁真挚带着期待,像刚送出告白情书的少女。
——与之相反的,是精妙细致,全方位掌控着少年快感的,微微带茧的手。
夏知简直要被这无法发泄的快感逼疯了,那微微粗糙的手指,轻轻刺过他最敏感的地方,潮水一样的快感让他眼泪骨碌碌往下掉,但他咬牙强忍着不说话,他想,不行,不可以……
宴无微靠在他的肩头,他的声音慢慢带上了一点悲伤,“我也想要一个家……”
“夏哥,我好孤独,可以给我一个家吗……”
粗糙带着微刺的手指,一下勾入了马眼最敏感的地方。
夏知大脑陡然一片空白,但他无论如何都发泄不出来,又抓不稳宴无微的手,宴无微太狡猾了,他只得大哭起来:“给!!给你……放手,放手……呜呜呜给你!!放手啊!”
那堵住关键地方的手就松开了——
那一瞬间,夏知的大脑被无尽的高潮,刺激的空茫茫,什么都没有了。
宴无微舔舔唇,“太好了,夏哥。”
“我是夏哥的女朋友啦。”
夏知脸红着,趴伏在宴无微身上喘息着,他大脑空空的,仿佛觉得自己答应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然而想要细细思索,却又精疲力尽,只能一门心思醉倒在了他的新任“女”朋友怀里,倦怠的睡去了。
章节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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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BloodX21
概要:逼
夏知觉得自己在喝醉酒后,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愚蠢决定。
他呆呆的望着繁复精致的天花板,无端生出了一种痛恨。
——他怎么能和宴无微一起做……做那种事!!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
——他怎么能同意让宴无微当他的……女朋友啊!!!
夏知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宴无微长得再好看,那他妈的也是个男的啊!
宴无微:“夏哥!”
夏知一个激灵,睁大眼看向门口——门扉紧闭,宴无微很有礼貌的一边喊一边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能听出青年语气里的快乐和期待。
夏知只觉六神无主,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宴无微,只能躺平把被子往上一拉,开始装死。
宴无微喊了几声,又敲了敲门,大概是他一直没应声,敲门声落下,他说:“夏哥还没起吗……那我去厨房给夏哥准备点吃的喔。”
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夏知躺在床上,脑袋还是乱的。
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直接说分手吧,就是喝醉了,脑子不清醒,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这样子。
啊,对,对,就这样……说分手,直接说分手。
……
夏知当然不能装死装太久,要吃晚饭的。
饿了一天,夏知受不住了,他想偷偷出门弄点吃的,谁知一出门就碰见了宴无微:“……”
宴无微穿着白色卫衣,牛仔外套,水洗长牛仔裤,一副阳光青年的样子。
他一把抓住了夏知的手腕:“夏哥!”
夏知:“……”
夏知饿了一天,没有力气,也挣不开他,“你……你松手……”
宴无微转头看他,疑惑:“夏哥?”
夏知分手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但看宴无微容光焕发的脸,和满眼喜悦的模样,他动了动唇,最后移开视线,只讷讷说:“我……我饿了。”
……
夏知埋头吃饭,等胃被塞满,夏知轻出了口气。
他抬眼就看见宴无微托腮在看他,眼里笑意盈盈。
夏知动了动唇,半晌,他说:“昨天……”
“嗯嗯!我知道!”
宴无微高兴的说:“昨天,夏哥答应我做他女朋友了!”
夏知太阳穴直抽抽,他终于受不住了:“不是的!”
夏知说完,看见宴无微怔住的表情,手指就蜷缩一下。
“我是说……”
“我……昨天,那个,喝醉了。”夏知说着,有点不敢看宴无微,他只僵硬的看着茶几上的镀金小狮子铜像,“我、我不可能和……和男人在一起的。”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始乱终弃的渣男,而且还是最残忍的,给人希望又打破的那种。
但是,但是这种事情必须说清楚,不能稀里糊涂,将错就错……
夏知的脑子乱乱的,至少……至少他是完全没想过和一个男人共度余生的,这……这太荒谬了,不管怎样,都太荒谬了!
夏知等了好久,也没等来宴无微说话,他心虚又忐忑,悄悄往宴无微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夏知就心脏一跳。
刚刚那个欢欣雀跃的青年,如今脸上一丝喜色也无了,他难以置信的品出了夏知决绝的肯定来,于是脸色渐渐露出了一种悲哀的苍白。
宴无微目光失焦。
他呆呆的望着精致的餐具,银餐具反射出的光隐约落在他美丽的脸上,无端更添几分脆弱,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样……?”
他恍惚似的,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这样……啊。”
他低下头,仿佛有些自嘲似的:“这样。”
夏知坐立不安起来。
“我还以为……”宴无微轻声说:“以为我终于能等来一个机会……了。”
夏知觉出深深的愧疚,但嘴唇动了动,又无可奈何起来。
“但是,夏哥……以后要怎么办呢。”
宴无微抬头看夏知,眼里含泪,“以后,要一直一个人吗。”
“……宁愿以后,一直一直……一个人,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试试看吗。”
夏知攥了攥手指,硬着嗓子说:“……这你就不用管了。”
“我……”
宴无微深深吸了一口气,脆弱的仿佛被摔打到地上,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的可怜瓷器,“……我就知道……”
他垂下睫毛,自嘲的笑笑,眼瞳放空,语调有点缥缈的虚无感,“没人会喜欢我的。”
夏知看着宴无微,视线下意识的落到了青年交握的双手上——那手腕下藏着一道蜈蚣一样扭曲的,令人心惊肉跳的伤疤。
夏知一下手足无措起来:“……不是,我,是我的问题,是我不能接受男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因为我不够好啊。”宴无微轻声说:“一定是我装女人装的不像,所以夏哥才不愿意要我吧。”
夏知:“不是——”
他简直焦躁起来,“你就算装得再像,你,你也是男的啊……”
“是啊。”宴无微喃喃说:“我为什么是男的呢。”
夏知:“………………”
宴无微对夏知孱弱的笑了笑,眼泪滚落下来,“下辈子,可以变成夏哥喜欢的女孩子吗。”
青年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他捂住脸抽泣,泪水从指缝中滑落,“……夏哥,昨天……你答应我的时候……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那一刻那样幸福。”
“我以为我看到了希望。”青年哽咽着,“我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我以为我可以和喜欢的人共度一生了……我以为……”
“但最后,只是夏哥喝醉了……我……我也醉了,现在才醒。”
“好痛苦啊。夏哥……”
宴无微眼含泪水,喃喃间,又虚弱的笑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夏哥不喜欢男孩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都懂的,我知道的……”
夏知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他也有点茫然了。
宴无微是个很好的人,他陪伴他,照顾他,拯救他,关心他,爱他,除了是个男的,除了爱哭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不好。
夏知想。
他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和女孩子在一起了吧……那以后,要孤独终老吗。
夏知的手指蜷缩起来,他看看宴无微,又想说服自己……和宴无微在一起试试……又能怎样呢?
虽然,虽然很讨厌男的,但是,宴无微……他的长相,至少没有那么有攻击性……洗脑一下是女孩子……勉强,也不是不行吧……?
夏知想起贺澜生,顾斯闲,高颂寒,以及在床上的……他又觉出胆寒来。
男人实在是……实在是太恶心了……
但是……
夏知又纠结的想,宴无微看起来,好像是下边的……
夏知烦躁的想,下面的他也接受不能啊!!!他怎么可能硬的起来啊!!
“是我不好。”
宴无微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滚湿:“是我的错……”
他抽抽鼻子,站起来,摇摇欲坠似的,“……对不起。”
夏知看着宴无微的背影,喉结滚动几下,最后狠狠心,他咬牙想,不管宴无微怎么可怜,总之他不可能和男人在一起的!!
*
宴无微又割腕了。
夏知整个人都麻了。
看着被抢救回来的宴无微,他面无表情说:“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答应你吗。”
宴无微却也很平静,他面色白得如同一张薄纸,对着夏知笑得很是孱弱。
夏知莫名想起了橱窗里的玻璃娃娃,阳光一照,会折射出五彩的光,然而脆弱的像一触即碎的泡泡。
“我没有逼迫夏哥答应我什么。”他弯起眼睛,微笑唇天生漂亮,却有些疲倦似的,“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宴无微望着天花板,“每个人按部就班的领取一张成长卡,从婴儿,到儿童,到少年,到青年,到中年,到老年。然后再按部就班的配一张角色卡——爱笑的婴儿,成绩很差的儿童,叛逆的少年,优秀的青年,事业有成的中年,一无所有的老年……大概就这样随随便便的一辈子,然后gameover吧……正常人似乎都是这样子——他们顺从规则,遵循规则,接受被规则改变,所以他们都能从规则那里,领到属于自己的那张角色卡,他们有自己的职业,有自己的兴趣,有自己的性格——他们拿着自己的卡片,清晰的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应该做什么。”
“夏哥。”
宴无微没有看夏知,他只是用那双琥珀眼望着高高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我好像没有那张卡。”
*
夏知看着宴无微。
他还是微笑着。
即便他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即便他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但他依然微笑着,好像这一抹微笑,会跟随着他,直至死亡。
夏知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宴无微,像风一样捉摸不透,他似乎在悲伤,又并不太完全。
他好像在微笑,又仿佛只是漠然。
刀劈斧凿的沉默蔓延着。
“夏哥。”宴无微轻声说,“这个世界上,其实一直没什么好让我眷恋的东西,大家都那样按部就班的,像跳梁小丑一样稀里糊涂的活着,然后一个一个的死掉。”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所以我时常觉得,我活着可以,死掉的话,也没关系。”
“……不是的。”
宴无微一顿,他侧眼看夏知。
少年坐在病床边,手紧紧抓着衣角,唇也紧紧抿着,他仿佛早就想说什么,却又因为不太会组织语言而无可奈何的沉默着,如今汹涌的情绪,终于逼迫他张了口:“……不是的。”
宴无微一顿,随后微笑起来:“没什么的,夏哥,是我不想遵循那些无聊的规则,我自愿成为这个社会的异类。”
宴无微听到少年有点手足无措似的,磕磕巴巴的说:“但是,你死掉的话……会有人……会有人觉得难过的。”
宴无微顿了顿。
“对不起夏哥。”宴无微:“我没有想让你难过的。”
夏知心中酸涩起来。
他有点急促的说:“……那你就没有什么遗憾的吗?你……你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怎么能随随随便,说结束就结束呢?
“有啊。”
宴无微弯起唇角:“我想遵守夏哥为我设下的规则,然后拿到夏哥人生卡片中,最重要的那一张。”
“当然,拿不到的话。”宴无微很安详的说:“也没关系。”
夏知:“……”
虽然宴无微说着没关系,但夏知知道,这并不是真的没关系……宴无微还是会寻死的。
他好像真的了无生趣了。
夏知看着宴无微这个样子,再看他手腕上包扎的纱布,他的心里也觉出难过,也有点害怕,他茫然想,其实不应该这样子的,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但何至于这个样子呢?哪怕特别特别喜欢,但是,不管什么情绪,过了那一阵,也就过了不是吗。
夏知看着平静的宴无微,几乎无法呼吸,他忽然觉得宴无微很可怕,要比顾斯闲,要比贺澜生,要比高颂寒更可怕一点,因为他们三个他可以强硬的拒绝,但宴无微——
宴无微。
他拒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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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宴:高明的谎言在于真假参半
wink~
章节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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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Bloodx22
概要:爱人
他甚至在想,要不算了吧。
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反正他已经不可能跟女孩子在一起了。
那和宴无微在一起,又为什么不行呢。
他是恐同,但宴无微没有他……会死的,不是因为他不爱他死,而是宴无微真的不想活……
死,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了。
宴无微不应该为了这种事,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不能理解宴无微畸形的爱,但他可以理解宴无微了无生趣的感觉——他被折磨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深陷泥潭,无处皈依,没有半根能抓住的稻草,只有阴郁屠夫赐予的冰冷爱意,那爱意让泥潭更深,直至将他溺死。
他那个时候,也不想活。
可是他好好的,又为什么要死呢?
宴无微也是,宴无微好好的——为什么要死呢?
……
夏知想,可以先答应宴无微,重要的是……先稳住宴无微的情绪,后面的事情可以再说。
如果宴无微像个溺水的人。
他愿意……做那根被他抓住的稻草,帮助他摆脱泥潭。
等小丑的事情了结了,等高颂寒的追捕松懈了,宴无微情绪稳定点了,再……再分手就好了吧。
于是少年低头,仿佛纠结考虑了很久,最后有点小声的说:“……你想要哪张卡呢。”
宴无微心微微一跳——
即便一切都是精心筹谋,然而在少年启唇的那一瞬间,他依然遏制不住那种仿佛听到天籁之音的舒畅滋味。
少年还有点挣扎的说:“……【朋友】那张其实很……”
“伴侣。”
宴无微坚定的说:“我要做夏哥的【伴侣】。”
夏知:“……”
夏知嘴唇动了动,嗫嚅般低声念出一个字:“好。”
小的几乎听不见。
“夏哥没有喝醉吧。”
“……没有。”
“不会后悔吧。”
“……不会。”
宴无微抱住了少年的腰,轻声说:“真好,夏哥。”
“我觉得……”他紧紧的抱着夏知,喃喃说:“特别好。”
他不懂爱,也没有感情,但这一刻,他确实,偷到了他最爱的一张卡。
从此【宴无微】在这个世界上。
终于有了令他欣悦的立足之地。
他是很多人的集合,是由骗局和假面构成的小丑。
但宴无微又清晰而明了的知道。
此刻拥抱着爱人的。
是宴无微自己。
*
夏知其实不是很能适应,自己突然有了伴侣这件事——尤其这还是个男性伴侣。
不啻于火星撞地球。
但既然答应了,夏知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但必要的约法三章还是要有的。
古堡的私人病房,温暖的阳光穿透进来,一束沾了水的红玫瑰在造型奇特的花瓶里熠熠闪光,窗外花圃,数不尽的玫瑰花迎风摇曳,热烈鲜活的盛放着。
宴无微躺在床上,嘴唇还有些失血过多的苍白,他望着夏知,脸上却有了一点红晕。
夏知说:“就是,第一,你要听我的话。”
宴无微欣悦的点头:“嗯嗯。”
夏知强调说:“什么都要听。”宴无微歪歪头,“好的,夏哥。”
夏知:“第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突然抱我,亲我,做一切我不允许做的,过分的事……”
宴无微露出了一点委屈来:“啊……那夏哥要是一直不允许的话……”
夏知结结巴巴:“权利和义务都是在一起的,总、总之,现在是在说不允许做的事情!”
宴无微闷闷不乐起来。
夏知有点脸红,他呐呐说:“……不、不会一直不允许的。”
宴无微眼睛唰得又亮了:“啊,真的吗。”
于是他就像是被安抚的狗狗一样,一下就乖巧起来,“那夏哥接着说吧,我会好好听的!”
然后夏知就发现,宴无微真的很漂亮,眼尾仿佛弯起的鸢尾,即便面容苍白,也会因为笑意而漾起直白勾人的明艳。
夏知心陡然漏跳了一拍,他移开眼睛,有点磕磕巴巴的:“然后……”
他深吸一口气,“无论何时何地……”
他握住了宴无微冰冷的,带着茧子的手,轻而坚定的说,“都在乎一下你自己。”
宴无微一顿。
“这是最重要的一条。”夏知看着宴无微裹缠着纱布的手腕:“如果你再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伤害自己,那我们就分手。”
宴无微:“……”
“你说你不懂爱,没关系,不懂就不懂吧,但长那么大也不容易……一厢情愿爱别人前,先学着怎么爱自己吧。”
窗外玫瑰花鲜艳的在蓝天下绽放着。
少年望着宴无微:“你得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才能堂堂正正去爱别人。”
宴无微定定的盯着这双乌黑的眼睛,他居然从夏知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力量。
这力量寄居在一具孱弱,弱小的身体里,寄居在灵魂深处,像一颗微弱却不熄灭的火苗,却潜藏着一种坚韧的,强悍的,星星般摧枯拉朽的磅礴能量。
——这令他坚韧顽强,不会被任何事物击败。
宴无微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发热,慢慢的弯起唇角。
“好。”
他反握住少年的手,弯起眼睛,“……夏哥,要记得教我啊。”
*
宴无微这次疗养了很久,因为是二进宫,医生让他短时间内不要随便下床。
宴无微:“夏哥,我难受。”
夏知把手里的吉他谱放下,“怎么了?”
宴无微眼睛亮亮的,“不知道诶,就是有点冷冷的。”
夏知低头继续看吉他谱:“喔,喝点热水就好了。”
宴无微:“。”
宴无微侧眼看看被夏知放在他手边的热水壶,再看看皱眉研究指法的夏知,当下伸手把热水壶推翻了——
“桄榔。”
热水壶在地面上精准的滚出老远。
夏知也被动静吓到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
宴无微眼尾红红的,他举着自己被包成多啦a梦小圆手的右手,有点委屈的样子:“夏哥我够不到水……”
凉夜的风从敞开的窗吹进来,带起薄薄的凉意。
他又小声说:“冷。”
他小声埋怨着,“夏哥只看书。”
夏知怔了一下,也有点脸红起来。
他便放下了书,捡起水壶,把热水倒进印着雪白猫爪的保温杯里,递给宴无微,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抱歉。”
宴无微说他喜欢白猫,夏知就买了保温杯给他当礼物——城堡倒还是可以网购的。
夏知偶尔上上网,找找代购,也能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宴无微倒是很喜欢这个保温杯。
……
夏知感觉风确实有点凉了,十月的风,确实是冷的。
他看了一眼宴无微单薄的身体。羽偃
他过去,把窗台上插着艳丽的太阳花的花瓶抱下来放在一旁,把令人凉透的夜风关在了窗外。
宴无微捧着水杯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撒娇说:“夏哥,水烫呢。”
夏知摸了摸他的被子,感觉似乎有些薄了,他皱起眉头来:“那等下再喝吧。”
宴无微:“。”
宴无微毫不气馁,“夏哥给我吹吹嘛。”
夏知:“。”
宴无微见夏知脸上有抵抗之色,立刻泫然欲泣:“夏哥,我手好疼,好疼,好难受呜呜呜……想喝热水,现在就想喝。”
夏知:“……”
夏知皱着眉看宴无微半晌,像是妥协了一下,“好吧,不过你等下。”宴无微眨眨眼,乖巧的点点头。
少年就打开了柜子,从里面又搬出了一床丝绸薄被出来。
这被子是夏知白天晒过的。
夏知并不矮,一米八的个子,只是太瘦,所以显得有些纤弱,被子一衬,更显瘦了。
宴无微歪歪脑袋,忽然想要把少年养胖一点。
太瘦了呀。
好像刚来的时候就那么瘦瘦的。
夏知不知道宴无微在想什么,只抱着被子:“把手抬起来。”
宴无微就把保温杯放到一边,做出一个举手投降的姿势来。
夏知把被子又给宴无微铺上一层,嘟囔着:“晒了一天了。”
宴无微眨眨眼:“夏哥可以让下面的人晒呀。”
夏知摇摇头:“不太习惯,还是亲自晒比较好。”
在姥姥家就是的,太阳好的时候,夏知就喜欢把姥姥的被子抱出去晒晒,然后在院子里姥爷的旧摇椅上躺着,把书盖在脸上睡觉,任由阳光洒在身上,等阳光没那么盛了,就把被子收掉。
……
两层被子,稍稍有些柔软的沉重,压在身上,却实实在在的弥漫出一种松软的温暖来。
不知怎的,宴无微想到了他幼时在疗养院,床上有一层精致柔软的被子。
母亲来看他的时候,照顾他的那个护士说他一切都很好。
但只有宴无微知道,被子里的鹅绒都被掏空里,里面缝的是廉价不保暖的丝绒。
疗养院的设施很齐全,冬天会有暖气,所以被子即便出了些差错,也无人在意。
没人会仔细抚摸一个孩子的被子,关心这床被子是否实实在在的温暖。
不过陈愚的母亲来了之后,就没那么难过了。
只是在那以前,有一个冬天,疗养院停了电。
宴无微歪歪头,想到被子下面被冻死的小蛇们,一时有些出神。裕沿
宴无微喃喃:“冷。”
他仰着头,把保温杯递给夏知,对夏知说:“好冷啊。夏哥。”
蛇都死掉了。
夏知:“一会就暖和了。”
宴无微睫毛颤抖一下,“真的吗。”
“嗯。”
于是宴无微等了一会,真的感到温暖来——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温暖,而是松软的,有太阳气息的,实实在在的温暖,让人联想到冬天的阳光晒在身上——连冬眠的蛇都会在这温暖下,睁开惺忪的眼睛。
宴无微就把手里的保温杯又往夏知的方向送了送,软软的撒娇,“夏哥……”
他可怜兮兮的说:“想喝热水,不要烫的。”
夏知看他半晌,发现宴无微真的没有自己喝热水的打算,只好接过保温杯,用银勺子把热水一勺一勺的舀起来,先吹温,再喂给宴无微。
宴无微被喂着,一开始还很乖巧,仿佛出神似的,眼神有点放空。
但这种乖巧的状态没维持多久——他大概发觉出夏知在认真喂他喝水。
宴无微缓缓眨眨眼,忽然生起了逗弄的心思,他轻轻的咬住了勺子。
青年面容精致美丽,红唇沾着薄薄水渍,雪白的牙齿咬住银勺,舌尖滚过热水,那双潋滟明媚的小狗眼无辜的望着夏知,一个水喝得像发情的野猫,令人面红耳赤起来。
夏知:“…………”
夏知的耳尖陡然红了,一半是恼的一半是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