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贺澜生闭上嘴,忽然觉得很烦,什么都不想说了,只默默握紧了少年的手。夏知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我傻是装的,你傻别是真的吧?长嘴话都不会说。”
贺澜生:“。”
贺澜生刚想说什么,瞳孔忽然一缩,一种如芒在背的敏锐危机感几乎让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本能让他猛然把夏知拉到怀里,一个旋身——
“砰!”
仿佛是什么东西陷入肉中的沉闷响声,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贺澜生站在他原来的位置,抱着他往前踉跄了好几下才生生定住身体。
贺澜生一半身体倒在了夏知的身上,夏知听到他略微急促的喘息,以及额头冒出的细密冷汗。
夏知往下一摸,摸到了一手粘稠滚烫。
夏知心脏猛然一跳,浑身冒出热汗,又瞬间被夜风吹冷。
——是血。
夏知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未感觉死亡离他原来这样近。
……那些人,有枪,并且,是想杀他!
贺澜生死死咬着牙关,熬过那剧烈抽搐般的阵痛。
夏知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了。
很慢很慢,但的确在松开——
“……快……”贺澜生咬着牙,喘息说:“往山上跑……躲起来……”
夏知蓦的回过神来,知道现在不是发呆得时候,他反手握住贺澜生,“能走吗?”
“只只……”
贺澜生嗓音低哑,因为失血,他有些头晕,“松手,你先往山上走……”
“你他妈叫我什么?”夏知愣了一下,一种诡异的不适感升起来,“……别这样叫我!”
贺澜生忽然说:“嘶,疼。”
夏知把撑起贺澜生,看见大腿处汩汩流血的地方:“伤在大腿上?”
贺澜生嘶了一声,皱起眉头:“……”
“啧,我倒是能把你扔这自己跑,然后等第二天你的尸体上社会新闻吗?”
那些人来路不明,还有枪,做出什么事儿都不算夸张。
夏知唾了一声,费力把人撑起来,“想让我他妈对你愧疚一辈子,你倒是想的怪美,傻逼。”
“沉死了,一个腿能动吧?撑着……草草草,我扯不动了,你是不是该他妈的减肥了,撑着点啊……”
贺澜生:“减什么肥,我那都是肌肉。”
瞎瘠薄得意什么,他以前肌肉比你少?
但看在对方替他挡枪的份上,夏知也就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废话真多。”
但糟糕的是,贺澜生枪伤还在不停流血。
然后夏知就发现,他和贺澜生不管走到哪,都明晃晃的被血迹出卖。
月色似乎都被鲜血浸染的绯红。
少年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贺澜生微微侧眼,望着少年。
他皱着眉头,盯着地上的血迹,和他大腿流血的地方,很烦的样子。
额头有汗,却没有将他丢下的打算。
少年忽然问:“你有刀吗。”
贺澜生微顿:“裤兜里有工具刀。”
夏知从贺澜生兜里摸到了一把多功能工具刀,兼挖耳勺指甲刀一堆没用的小工具,还摸到了个造型别致,看起来很贵的打火机。
夏知让贺澜生先靠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拿起刀割开贺澜生大腿上的裤子布料,看到了创口,很深,子弹不知道在哪,只有殷红的血汩汩的冒出来。
夏知身上穿着的和服,是极软的丝绸料子,少年用刀割下长长一截,搓成一条绳,狠狠勒在创口上方。
夏知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布绳深深陷入肉里,然后被少年系上,阻止血液流通。
血流渐渐少了。
夏知皱眉说:“我不会取子弹,可能会让你大出血感染,那就完了,等会到安全地方我报就个警。”
他拿了打火机,在贺澜生伤口上简单燎了一下,权当一个没什么用的消毒,又割了袖子,给贺澜生把伤口包扎上了。
血止住了。
贺澜生声音虚弱:“你还挺熟练的。”
夏知淡淡说:“初中不懂事打过群架,被人用刀捅伤过,不敢回家,就这么瞎糊弄的,不过现在没酒精,只能糊弄一天,还得去医院。”
即使是第一次遭逢这样的惊变,少年眉眼间里也有着令人心安的沉着。
夏知又听到人声,应该是那群人找来了。
夏知:“啧,先躲林子里去吧。”
贺澜生看他。
少年眼里没有软弱和怯懦,没有恐惧和不知所措,明明毫无经验,又遇到这样几乎要命的追杀。
他只惊慌一瞬,此时却已完全冷静下来。
他乌黑的眸子仿佛被月光浸透,一汪的纯粹清亮。
贺澜生本以为自己对夏知的纠缠,只为那侵入骨髓的浓香所衍生的欲望。
此时,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变得不同了。
……
说不慌是假的,夏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操蛋的情况。
但困难就跟打王者荣耀一样,你遇到单杀扭头就跑,肯定死最快,但竭力挣扎,运气好的话,就能逮到机会反杀,顺带赚个人头。
夏知学拳的时候也遇到过很多这样那样的困难,经验告诉他,逃避往往会被打的更疼,只有迎难而上,把敌人打趴下,避免痛苦的同时,还能获得意想不到的荣耀。
现实向来对有勇气的人不吝嘉奖,哪里都一样。
夏知把贺澜生拖到了山上的一片林子里,贺澜生的腿没有再淌血,夏知往血迹相反方向潜伏起来。
盘山公路往往建在极其陡峭的山上,但这片山林勉强还好。
似乎避开了搜查的那些人,夏知没再听到人声,于是皱着眉头摸贺澜生身上。
贺澜生抓住他的手,声音虚弱又带着诡异的隐忍:“……你摸什么?……别乱摸。”
夏知:“手机啊。”
夏知蓦的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看贺澜生鼓起的下身:“你他吗的……”
真是变态!
夏知咬着牙把贺澜生怀里的手机摸出来:“你怎么随身带两个手机……我草,这不是我手机吗!”
贺澜生移开目光,耳朵居然有些发烫:“……”
黑灯瞎火,夏知看着自己失踪了好几个月的宝贝苹果11,只觉牙花子疼,一种想暴打贺澜生的冲动又出现了,但是想到对方是伤员,他又生生忍住了。
夏知把自己手机亮度调到最低,然后拿起贺澜生手机,轻车熟路对上贺澜生的脸,咔哒解锁。
手法熟练到贺澜生青筋直跳,直觉夏知绝不是第一次作案。
夏知先用手机报了警,然后接着打了120。
处理好了能做的事情,夏知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倚着树吐气。
他这时候才感觉出来脚底生疼,可能已经磨破了。
夏知皱眉心烦想,怎么疼的这么厉害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了。
贺澜生说:“追杀你的,是顾斯闲的人?”
夏知很烦的样子:“不知道,但大概脱不了干系。”
其实现在最让夏知觉得忧虑的是脖子上的锁香枷,这个玩意弄不下来,去哪里都会被抓回来。
想到这,夏知心中忽然一紧,他发现了这是个要命的破绽。
如果追杀他的人真的是顾斯闲的人,那现在应该闻着锁香枷的定位过来了……但是没有。
他们被他用血迹引到另一边去了。
……不是顾斯闲的人。
他刚刚能报警就说明这山里是有信号的,那锁香枷的信号顾斯闲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找过来。啧,找过来的话,很难说贺澜生会怎样。
顾斯闲心狠手黑,面对中枪的贺澜生,很难想像他会什么都不做。
他得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起来。
夏知几乎是一站起来,贺澜生就参透了少年的想法,下一刻攥住了他的手腕:“你去哪?”
夏知:“我去……”
“是啊,你去哪呀。”
变声器变了音调的声音,显得怪异又浮夸,阴冷的浮现在月下的山林中。
夏知和贺澜生都顿住了。
章节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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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ths
ago
标题:第七十一香
概要:野火
昏暗的林野,被月光照得朦朦胧胧如同飘忽鬼影的树叶与枝杈,从林子深处,缓缓走过来一个穿着魔术师礼服的人。
他戴着夸张的魔术帽,脸上涂抹着浓厚的油彩,勾勒出电影里小丑的面容,鲜红的嘴巴几乎咧到耳垂,涂抹的异常夸张,他的喉咙贴着变声器,戴着雪白的手套的手,一只手提着一把亮银色手枪。“奇迹之夜要开始了,主人公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呢!”
他很生气似的,手中的枪猛然指住了夏知的眉心,语调癫狂:“不行不行,懦弱的主人公,是要被惩罚的!”
夏知怔怔的望着他手里的枪——直觉告诉他,那是真枪。
而且,好像刚刚开过火,“魔术师”身上有着薄薄的硝烟味儿和……血腥味。
好像刚从某个屠宰场回来的屠夫,令人胆寒的,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夏知忽然意识到,四周很安静。
太安静了,安静的古怪,刚刚那些吵嚷的寻找他的那些脚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几乎有些不合时宜的想。
“啊,不行。”“小丑魔术师”用诡异的语气说,“珍贵的主人公不可以被伤害,不然,好戏就结束啦……”
于是那枪支,缓缓的指向了贺澜生的脑门。
贺澜生目光冰冷的望着“魔术师”。
“让他因为你死去吧。”“魔术师”很兴奋的说,“就像很多经典电影里的演绎——为了爱人,牺牲生命!这是多么感人的故事!”
“——你既然愿意为他失去一条珍贵的腿,一定不介意,再为他失去一次廉价的生命吧?”
魔术师的语调感情充沛,此时听起来近乎哀婉,“啊——我在奇迹之夜,将要见证一次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
魔术师指着贺澜生的脑袋,望向夏知,用咏唱调的语气说:“他就这样带着肮脏卑贱的,秉性下等的,贪婪无知的,但满腔爱意的灵魂,为你死去——”
少年站在原地,绯红的和服被枝杈划破,脸颊上也有着薄薄的伤痕,明明是那样柔弱——甚至显得优柔寡断的一张脸。
他只赤着脚站在那里,站在满是脏泥枯叶的冻土上,用那溢满月光的漆黑眼瞳望着他,就显出了几乎耀眼的明媚来。
一刹间,魔术师几乎为他的顽强不屈的红衣小主人公怦然心动,他几乎是喃喃的,痴迷的念出了下面的台词——
“——你会为他流泪吗?”
夏知看着眼前这个真神经病,觉得真他妈的绝了。
他要是今晚能活着,一定去庙里拜拜佛,去去他妈的一身晦气。
他只觉倒霉透顶,所以一个字也不想说。
“砰!”一枪***贺澜生脑袋上的树干,子弹直接穿透树干,弹孔冒出烟尘来,魔术师语调急促又大声,几乎近乎粗暴的咆哮:“说话!——回答我的问题!”
贺澜生去看夏知。
意外的,生死关头,他没有觉得恐惧,但他很想知道夏知的答案。
夏知似乎被枪声吓了一跳,怔怔盯着树干上冒烟的枪眼,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猜测得到了证实。
……是真的枪,可以杀人的枪。
意识到“魔术师”在等他的答案。
夏知感觉身体在缓缓变冷,他看了一眼树干下的贺澜生。
男人也定定的望着他,他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求知欲。
夏知的大脑,却也因此,变得冷静。
……被枪射到脑袋上面,威胁要死的人都不害怕,他害怕个什么劲。裕湮
夏知听见自己说:“任何一厢情愿的傻逼,都不值得我为他流一滴眼泪。”
“另外。”夏知说:“我是男人。”
少年微微抬起下巴,明明是柔和并不刚硬的轮廓,偏偏能让人触摸到他灵魂坚硬的棱角。
“男人只流血,不流泪。”
红衣在月下烈烈,寒冬中,如同凛然又耀眼的野火,他径自来人间肆意一场,烧过万千人野草似的欲望,使其化作灰烬,又片叶不沾身的离开。
“好,很好,非常好!!”魔术师激动极了,夏知甚至能听见他急促的,兴奋的,诡异的喘息,“你果然是我选中的!最耀眼的主人公,真好,棒极了——现在,就现在,我宣布——我们的奇迹之夜开始啦——”
“众所周知,每一个精彩的故事,都离不开一场残酷的抉择!”
“现在——”魔术师声音轻的近乎温柔了:“我要你选择,让他死,还是跟我走。”
贺澜生倏然睁大眼,他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见夏知毫不犹豫说。
“我跟你走。”
贺澜生:“不要跟他走!!!夏知!!”
贺澜生嗓音嘶哑,因为失血过多,这几句话几乎用尽了力气。
少年却没怎么看他,只朝着魔术师走过去。
破碎的红衣,少年回头望向贺澜生,“……虽然。”
“我想了想,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他顿了顿,“哎,得了,我就吃亏一点吧。”
“……恨一个人需要时间和精力,很麻烦,我不想做……”
“贺澜生,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再纠缠我。”夏知说:“过往种种,你我一笔勾销,从此就两不相欠吧。”
夏知觉得自己这话说的贼酷,简直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要被载入《夏知金桔大全》的那种。
但他确实没真正恨过贺澜生。
夏知不会让他们影响自己的未来。
他的未来很长,他要做他想做的事。
夏知也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的事情是什么,也许是跳舞,也许是去学摄影,也许去做点其他有意思的事,也许差劲一点,躺平摆烂?或者回家继承外婆的菜园?
但无论是什么,都绝对不会是竭尽全力的去恨贺澜生。
——那不值得。
“好……很好。”魔术师诡异的声音几乎藏不住笑意,他摘下魔术帽,很有礼貌的鞠躬行礼,“那么这一幕就先结束啦。”
他以一种绅士的优雅朝夏知伸出手:“接下来,就跟我走吧……主人公先生。”
夏知慢慢把手搭上去。
魔术师笑了。
魔术师勾起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组成一个很暧昧的十指相扣。
隔着雪白手套,能感觉到那是一双修长,却极其有力的手,牢牢的与他相扣,如同挣不开的牢。
夏知觉得不适,但忍住了。
夏知听到了背后贺澜生咬牙切齿,又极其虚弱的声音:“一笔勾销……”
“你想的美……不可能的……”
“我一定会找到你……”
“乖宝……”
深夜寂静的山林,贺澜生的声音,虚弱,偏偏阴魂不散的如同鬼魅,“你等着……”
不知为何,夏知忽然觉得背脊有点发寒。
魔术师微微侧眼,眼珠漆黑,没有眼白。
……
要说夏知跟着魔术师走,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变态,并不能以常理度之。
但是……
夏知想着脖颈上的锁香枷。
既然有定位的话,顾斯闲应该没多久就能找过来吧。
而且也能把贺澜生放在安全的地方。
夏知正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地上湿湿的,有点粘稠。
他赤着脚走路,疼到麻木,也就不觉得疼了,但不疼,却不代表没有感觉。
他怔怔低下头,看到了血迹。
很新鲜的血痕,还没干涸,一滴一滴的落下来,薄薄的沾在树叶和冻土上。
夏知怔怔的望着对方穿着的蓝色华丽魔术师装束,那亮色的衣料中,隐约渗出了潮湿的暗色。
空气中浮动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魔术师里面还穿着另一套衣服,而那浓郁的血腥味儿,就是从那套衣服里渗透出来的。
……当然,从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和流畅自然的动作来看,自然不可能是魔术师受伤了。
而更让夏知毛骨悚然的是——之前那些好像追杀他的人,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
按理来说……盘山公路其实并不大,山林密度也有限,夜晚又这样安静。
他们就算被引开,也可以听到一些嘈杂微弱的声音的。
可是……没有。
很安静。
整座山都那样安静。
……所以,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这从魔术师衣服里落下的血迹……怎么能这样新鲜,甚至还没干涸呢。
为什么呢。
……
小丑魔术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他。
“你的手在抖哦。”
夏知:“……”
“好啦,怕什么呀,”他依然是那怪异的语调,“现在没有讨厌的龙套角色啦。”
他慢慢松开夏知的手,“我可以开始下一幕啦……”
夏知看见他笑眯眯的后退两步。
下一刻,冰冷的银枪倏然指向了夏知的眉心!
夏知的脸色倏然苍白起来。
魔术师咯咯咯笑起来:“没错没错!就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
“杀人魔术——”
夏知心脏剧烈颤抖起来,他想到地上黏腻的血,想到魔术师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漆黑的眼睛有些无助的睁大。
——他会死的……这个魔术师,真的会杀人!!
“啊呀,这个表情可真漂亮!”
魔术师睁大眼,呼吸急促,兴奋的握枪的手都在发抖——
“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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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72:
8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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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第七十二香
概要:血夜
借着从婆娑树影里落下的月光,夏知这才看见,他居然还戴着美瞳!
乌黑的,让眼珠子显得很黑,很大,以至于没有任何眼白的,很诡异的美瞳。
夏知强忍恐惧,暗地里骂了一句,电视剧里都讲,一般这种武装到牙齿的劲头,这一定是他妈的惯犯。
小丑魔术师笑嘻嘻的,戴着雪白手套的手,下巴抬起来,对着少年,缓缓扣动扳机——
那一刻,夏知恍惚一瞬,仿佛走马观花似的想到自己的单薄平凡,但在最后一年画风变得异常诡谲的一生。
“砰!”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夏知的肾上腺素飙升到了极限!
生命最后一刻,他想到了他几乎半年未见的家人。
——夏知是后悔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他这半年几乎是被命运裹挟着,身不由己的痛苦着,无从抉择的煎熬着。
——但他还是后悔。
然而——
“咕叽~我喜欢你~”
“咕叽~我喜欢你~”
夏知睁圆眼睛,空白的大脑对着那个从枪口弹出的怪异小乌鸦。
小乌鸦脸上画着小丑妆,嘴巴里叼着一只太阳花,接着从枪口嘣出的弹簧,上蹿下跳的张开自己尖尖的喙,满眼深情:“咕叽,我喜欢你~”
夏知:“……”神他妈满眼深情,他居然从乌鸦眼里看到了深情,他妈的,他是不是被吓出了幻觉。
月光冷冷的落在破烂的树叶和冻土上,冰冷的空气让一切滑稽都变得诡谲。
而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后怕让夏知两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只摇摇欲坠的扶住了一边的树,胸脯不断起伏。
“哎呀,吓到你啦。”小丑魔术师嘻嘻嘻笑,嘴巴几乎裂到耳垂——不,不是几乎,不是夸张手法,是真的,那个红嘴巴画的猩红又夸张,在月下显得极其惊悚:“哎呀,怎么吓成这样呀,真可爱,只是个小小的杀人魔术啦。”
夏知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他望向魔术师手中那个在月色下闪烁着银色流光,枪口摇晃着小乌鸦的手枪——它看起来和那把将树干射穿的枪没有任何不同。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把枪换成了玩具。
魔术师用一种怜爱又惊讶的语气说:“冷汗都出来啦,原来我的小主人公胆子这么小呀,真没想到,嘻嘻嘻。”
然后夏知居然听见了对方假惺惺的安慰:“不要怕呀,这是很常见的小魔术呀,就像把人放到箱子里,然后用大锯子切开一样——我想尝试那个魔术很久啦,可惜尸体放进去,就是真的切开,血淋淋的,噫~很脏的,我不喜欢,但好奇怪,电视里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魔术师很困惑的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一样吗。”
夏知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知道,不想知道,不要知道,你他妈闭嘴。快,立刻!
魔术师等不来夏知的回答,只能叹口气,戴着美瞳的眼睛没有半分光泽,幽幽的说:“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他们都是死人身上呢,如果是活着的,就会自己跑掉,就不会出现血淋淋的事故啦……”
魔术师皱起他画得夸张的眉毛:“不过那样的话,那些活人会尖叫,说些毫无意义的话,太吵了,应该还是会变成死人的吧。”
勉强被前面半句话安慰到的夏知:“………………”住口!住口!!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少年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脸色白的仿佛刷了一层面粉,乌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体在无意识的哆嗦着。
那双漆黑的眼珠子里,都是魔术师的夸张而惊悚的小丑脸。
——好可爱。
魔术师喜欢死了,简直恨不得现在就亲亲他。
他最满意的小丑妆容,放在他最爱的少年眼睛里。
太可爱了,太漂亮了,好喜欢,好喜欢。
就在此时,山下传来了车声。
“啊,好吧。”魔术师遗憾的说:“看来我们的游玩时间就到这里啦。”
魔术师摘下自己脑袋上的魔术帽,把还在弹着小乌鸦的银枪丢到了帽子里,摇摇晃晃——
“呼啦——”
一堆五颜六色的麻雀呼啦啦的从帽子里飞了出来——那些麻雀看起来吓坏了,火烧屁股似的疯狂往林子里窜。
夏知麻木的睁着眼珠子:“………………”
就,夏知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又害怕,又有点无语。
“啊,不喜欢吗。”魔术师有点为难的样子,随后眼睛一亮,“啊,有了。”
他打了个响指。
于是夏知看见帽子里,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白猫脑袋。
夏知:“!!!”卧槽!!怎么做到的!!好神奇!!!
小猫是长毛白猫,毛毛蓬蓬松松的,有一双讨喜的蓝眼珠,仿佛一片海洋。
但它柔软的,又有点痛苦的呜咽叫了两声——
然后夏知发现……
它嘴巴里居然塞着一把铜钥匙……
夏知:“…………”
夏知:“!!!!”
夏知连忙上手,把钥匙取出来,“你——”
他想愤怒说你怎么能把钥匙塞到猫的嘴巴里,但他随即意识到,眼前这个神经病杀人犯别说把钥匙塞猫嘴巴里了,很可能还可以做到把猫塞到夏知尸体的嘴巴里,
他马上识相的闭嘴了,只绷着一张脸,把钥匙取出来,但眉头皱着,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魔术师歪歪头,语调困惑说:“你不高兴吗?”
他语调诡异的认错:“那好吧,看来你不太喜欢……好啦好啦,我错啦,不要不高兴啦。”
夏知:“……”傻逼,不高兴你管的着吗。
夏知取钥匙的时候,又怀着一点侥幸。
他想,也许对方只是个神经病……不会真的杀人的那种,只是在吓唬他?
下一刻,魔术师慢慢掏枪:“——不然我就要杀掉你啦,这次是真的喔。”
为了证明这把枪是真的,魔术师还随意朝着天开了一枪。
一声闷闷的响,一只麻雀掉了下来,死不瞑目。
夏知瞳孔地震:“……………………”
打麻雀他妈的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该死的法制咖!!!
魔术师轻快的指着夏知的眉心,弯起画出的大嘴巴,“好啦,现在,我想你高兴一点,笑一笑啦。”
夏知抱着猫,露出了僵硬的笑。
魔术师一脸嫌弃:“好难看哦,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夏知:“……”***,***,***。
魔术师:“好啦,好啦,现在,你要亲我一下。”
夏知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似的,愣愣的看他。
魔术师重复:“亲我呀,要亲嘴巴,不然就把你杀掉。”
说完,往夏知旁边的树干上开了一枪。
子弹呼啸,划过身边不足两厘米的空气,死神带起的镰风亲切的吻过了他的脸颊,地狱使者仿佛正在组织要寄给他的死亡通知书。
——这样真切。
夏知呆滞半晌,不可否认,这一瞬间他又想到了他的父母,他外婆耳鬓的白发,还有经常对他慈祥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