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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简介:【正文完结】

    【破镜不重圆,换男主】

    我与季烆成亲那日,文喜送来了求救信。

    “袅袅,文喜危在旦夕。”

    沉默许久,季烆说,“我得去救她。”

    文喜不是季烆的朋友,也不是他的亲人,更不是他的爱人,准确的说还是他憎恶厌恨之人。

    十年前,为了救人,我重伤昏迷,一睡不醒。

    文喜就是我救的那个人。

    若非出了这场意外,我与季烆早该成了婚。

    因此,季烆恨极了她。

    *

    “今日是你我结侣大典,五州四海有名有姓的人物皆已入席。季烆,你若离开,可曾想过后果?让别人去救吧。”

    我自认通情达理。

    “况且,你不是厌恶她么,缘何要去救她?”

    最后,季烆说:“她救过我的命,我欠她一次。混沌之地太危险,袅袅,我必须去。”

    “袅袅,等我回来。”

    “袅袅,不要误会,我爱的唯有你。”

    *

    我当然知道文喜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因为我与季烆才是这本破镜重圆文里的男女主。

    文喜是我们感情路上的考验石,

    是促进我们感情的催化剂,

    是推动剧情进展的工具。

    她只是一个配角。

    可看着季烆头也不回的背影,我忽然不想做这个女主角了。

    ——我不要破镜重圆,我只要白玉无瑕,完美无缺。

    *

    蔺霜羿是季烆的师尊。

    他冷静自持,大公无私,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位光风霁月的无瑕仙君。

    但无人知,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在觊觎徒弟的未婚妻,并时刻准备横刀夺爱。

    为此,披上假面,处心积虑。

    他从不是谦谦君子,

    ——而是伺机虎口夺食的凶恶贪狼。

    提示

    1、cp

    蔺霜羿

    2、非传统修真世界观,有大量私设

    3、男二火葬场追不到。古早狗血预警

    4、正文第三人称

    *

    预收《救赎文女配只走he剧本》

    陆惊南本是世家公子,却生来母亡,被视为不详,弃于荒野,受尽磨难艰苦,是阴郁偏执、掀起战争的魔王。

    李明芙是出身尊贵的王女,却善良纯真,是乱世中乐善好施的小菩萨。

    小菩萨喜欢上了臭名昭著的大魔头,妄图做个小太阳温暖他。

    可陆惊南对她不假辞色,不屑一顾。

    所有人都以为陆惊南不爱李明芙。直到王女大婚,陆惊南冲进了富丽堂皇的王宫,把那美丽的新娘紧紧拥入怀中。

    至于纪言?

    出身卑贱,无人教养,为了一口吃的能撒泼卖疯,以命相搏。即便后来功成名就,也改变不了她是一滩肮脏不堪的淤泥。

    她与陆惊南于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中相识。

    他们曾在饥肠辘辘时分吃一个馒头,曾在寒冷的冬夜紧紧相拥取暖,曾在无数人的谩骂和追杀中生死与共。

    很多年后,陆惊南成了魔王,纪言成了魔王之下最尊贵的护法。

    她以为他们即便不是心心相印的爱人,也是能同生共死的战友。

    直到死亡,纪言才知道,她高估了自己。

    ——原来她只不过是救赎文里阴险狡诈不择手段,合该罪该万死的恶毒女配。

    *

    陆惊南去王都抢婚那日,正道六宗突袭魔都。

    纪言与十二魔将血战而死。

    魔都三万八千六百四十一人,全都死于李明芙的亲友手中。

    被他们敬仰的魔王没有为他们报仇。

    在他们死后的第三日,他一把火焚尽了魔都,牵着心爱的人离开了这个丑陋不堪的地方。

    直到那时,纪言才知道,原来陆惊南心向光明。

    他一点也不想做这个魔王!

    他们是他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污秽。

    可陆惊南忘了,他们踏上这条与世道不容的路,不为荣华,不求长生,起初只是为了吃一口饱饭。

    *

    再次睁眼,纪言回到了十岁时,手里紧紧捏着一个脏馒头。

    此时,发烧的陆惊南正在破庙里等她带着食物回去。

    上一世,为了让陆惊南早点痊愈,纪言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馒头全给了他,自己饿得啃树皮。

    这一次,纪言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脏馒头全送进了自己嘴里。

    *

    既然你不想做这个魔王,那便换我来做吧!

    —坚韧不拔草根女主

    —男二(陆惊南)火葬场扬灰

    —cp:现任魔王(女)vs前任魔王(男)

    第1章

    破镜重圆文的男女主和女配

    自十日前从沉睡中醒来,她就反复的被拉进同一个梦境中。梦境告诉她,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而她与未婚夫季烆是这本破镜重圆文里的男女主。

    故事很简单。

    她与季烆乃是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是所有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是天作之合。

    他们十七岁定情,十八岁定下婚约,两家相约在乘袅满二十岁后便举办结侣大典,正式结为道侣。

    结果在大典前夕,乘袅因救人重伤,因伤及灵根,自此沉睡了十年。这十年中,季烆上天入地,寻遍天材地宝,想尽办法为她治伤,付出的努力和心血不知凡几,其间深情难以赘述。

    十年中,他成了世间无数人夸赞的难得痴情人,乘袅成了九胥大陆无数女子羡慕嫉妒的存在。

    与之相对。

    季烆有多宝贝乘袅,便有多憎恨文喜。

    文喜便是十年前乘袅救下的那个凡人少女。为了救她,乘袅才没有来得及躲开妖兽的攻击,不幸被击中灵根,导致沉睡了整整十年。

    因此,季烆厌恶极了文喜。

    即便文喜无辜。

    以他的性子,他本应早便亲手除去了这个碍眼的存在。偏偏因为文喜是乘袅以命救下的人,他非但不能对其动手,甚至不能让她轻易死掉。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凡人少女竟根骨极佳,因此被昆仑掌门看中,收为亲传弟子。而她不负所望,勤奋刻苦,不过十年,便已修至金丹大圆满,这般快的进境,甚至超过了乘袅。

    但文喜心性甚佳,哪怕一跃登天,也未曾骄傲自满,更知恩图报。为了报答乘袅这位救命恩人,文喜数次深入险境,只为了寻得各种灵药。

    修炼所得积攒,她全部花在了乘袅身上。

    真算起来,文喜其实也是当年妖兽作乱时被牵连的无辜。所以,即便起初大家对她有些埋怨,但在她这些年的拼命报恩之下,埋怨也渐渐消散了,并慢慢对她另眼相待。

    唯有季烆一如既往的厌恶她。

    但因着乘袅的伤,两人不时联合起来去取天材地宝。

    季烆出身西州季氏嫡支,乃是季氏少主。他出身高贵,又天赋异禀,自幼拜在九胥第一人无暇剑君蔺霜羿的门下,不过三十,便结成元婴,惊人的修炼速度甚至超过了他的师尊。

    如此惊世奇才,又生得俊美不凡,心慕他的人自然数不胜数。是以,即便乘袅是九胥帝女,身份高贵,又有绝色之容,天赋也不差,在许多人眼里也不怎么配得上季烆。

    毕竟万年过去,乘氏皇族早已没了当初立国时的风光。甚至随着几代以来青黄不接,早已是江河日下,空有皇族之名,实际上对九胥的掌控已不如四大世家。

    尤其是季烆所在的季家,如今已隐隐有了九胥之首的气势。

    季烆之优秀,毋庸置疑。

    所以文喜会喜欢上他,也是极其正常之事。

    不过季烆心有所属,已有婚约在身,未婚妻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文喜没做那等横刀夺爱之事,是以只把恋慕埋在心底,准备藏一辈子。

    然而情爱又岂是能轻易藏得住的?

    在一次秘境遇险中,文喜为季烆挡下了致命一击,她以为自己将死,终于忍不住对季烆吐露了爱意。

    季烆当然没有接受,只不过为了救她,情急之下用了同命蛊。

    同命蛊本用于道侣之间。

    种下同命蛊的道侣,能共享修为和寿元。若是一方受伤垂危,只要道侣尚在,便能借用道侣一半精血,保下一条命。

    算是真正实现了生死与共。

    世上结成道侣的很多,但愿意种下同命蛊的少之又少。一来同命蛊珍贵罕见不易得,二来却是人心难测。

    因此选择种下同命蛊的道侣,在世人眼中,意味着情比金坚。

    季烆寻来的这对同命蛊本是要用在他和乘袅身上。结果阴差阳错,用在了文喜身上。

    书里,乘袅因此误会两人的关系,认为季烆移情别恋,怒而与季烆分手。虽然后来在季烆的努力下,乘袅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他,两人重归于好,但到底平生了许多遗憾和伤心。

    季烆从未喜欢过文喜,至始至终只爱她一个人。

    按照剧情设置,文喜只是他们男感情路上的考验石,是推动剧情进展的工具,只是一个配角。

    可惜书里的乘袅当局者迷,堪不破这一点,才让两人错过许多。

    “袅袅,我说过,我此生唯爱你。你为何不信我?”

    “难道我们多年的情谊,我做了那么多,都无法让你打消猜忌吗?”

    浴池里,乘袅倏地睁开了眼睛,挣脱了那个奇怪的梦境。但饶是清醒,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季烆失望至极的质问声。

    那声音仿若就在耳畔,清晰又刺耳,让她无法忽略。她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那里忽而传来一股隐隐闷痛,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

    “回天珠,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再把我拉入那个梦境。”

    乘袅语带不满。

    “那你信这个梦吗?”

    一颗白玉般的珠子藏在了乘袅的丹田中,围绕着她黯淡的金丹急速转动,与此同时,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闻言,乘袅皱眉未答。

    乘袅此次之所以能从沉睡中醒来,便是因为季烆在东海寻到了一颗鲛珠。传说鲛人擅长治愈之术,鲛珠更是其精华所在,乃是疗伤圣物。

    服用了鲛珠,凡人能延年益寿,百病不侵,修士能增进修为,也能疗伤治病。

    其中效果与鲛珠的能量相关。

    鲛人已经千年未曾现世,这颗鲛珠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寻到。

    但无人知,这颗鲛珠里面竟藏了一物,便是回天珠。回天珠乃是上古奇物,传说能洞察三界,有回溯时空之能。

    所以回天珠的话似乎有可信之处。

    据回天珠所说,它是扭转了时空,从未来归来。只因百年之后,九胥大陆遭遇灭世浩劫,生灵涂炭,唯一能拯救危世的人便是天赋异禀的季烆。

    只可惜,因她与季烆闹别扭,导致季烆进境缓慢,又受了伤。最后虽勉强救世,季烆却性命垂危。

    未来的她后悔自己的任性,所以寻来回天珠,回溯时空,想要改正曾经的错误。

    乘袅本来不信,只不过回天珠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一些事情也一一发生,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证明这本书是真的。

    “归根结底,你与季烆之所以错过那么多,皆是因为你误会了他与文喜的关系。这一次,只要你坚定的相信他,那么很多错事都不会发生。”回天珠信誓旦旦道,“当然,这一回我来了,你肯定不会再做那些错事了。未来自然就能改变了。”

    乘袅不语,神色冷淡,仿佛陷入了深思。

    药浴浓重的药味弥漫了整间屋子,密密麻麻的疼痛更是连绵不断从身体各处传来,让乘袅有些心烦意乱。

    服下鲛珠后,乘袅顺利醒来。

    只不过这颗鲛珠力量有限,虽唤醒了乘袅,却无法治愈她的伤势。

    在沉睡之前,她便已结成金丹。但因伤了灵根,修为退步到了金丹初期,身体也还处于虚弱之中。所以需要每天泡药浴。

    但如此还不够,想要恢复从前,还需寻到万年血芝,才能彻底治愈。

    血芝易寻,万年血芝却极其难寻。

    或者准确的说,乃是传说中的存在。

    乘袅如今用得是千年血芝,无法彻底修复她的灵根,只能暂时压制伤势,阻止恶化。

    为此,这些日来,即便她醒了,与季烆的相处时间也极少。只因季烆一直在寻找万年血芝。

    三日前,季烆得到有关万年血芝的消息,便极快赶了过去。

    以他们的身份,当然可以派下面的人去寻,但他不放心外人,非得亲自去一趟才能安心。

    毕竟万年血芝这样的珍宝,但凡出来,必会引得四方争夺。谁也不能肯定下面的人能否经受得起这样巨大的诱惑。

    所以季烆的担心合情合理。

    若非乘袅现在不适合动用灵力,她也要亲自去一趟。

    “殿下,季家的聘礼已至,帝君帝后请您过去。”

    直到门外忽然传来婢子的声音,她才眨了眨眼睛,眉宇间的冷漠倏然散去。刹那间,她又变成了温和无害的九胥帝女。

    “殿下,季少主还亲自捉了一对疾风雁,一起送来了呢。”

    女婢的语气里满是欣喜和激动。

    下聘时,男方通常需要准备一对大雁,以示其对女方的重视,也是承诺。大雁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送女方大雁,是告白,更是誓言。

    疾风雁生得极为漂亮,但因其速度极快,乃是最难捉的一种大雁。便是化神修者也不一定能捉到,何况是元婴?

    所以季烆送了疾风雁过来,一来表明了他对乘袅的重视,二来也证明了他的能力。

    他不仅是元婴中的第一人,甚至可以越阶对敌,不负盛名。

    是以,婢子们才这般高兴。

    “看吧,季烆多在意你啊。”回天珠又开始絮叨,“你这次一定不能再误会他,不能重蹈覆辙了。”

    未婚夫厉害,乘袅自也与有荣焉。她没理回天珠,从药浴中起身,换上新衣,又让婢女为其梳发,打扮一新,这才出了房门。

    刚至正殿,便瞧见了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

    男人着一身玄衣,手里提着一对漂亮的大雁。他身上还带着一点血迹,萦绕着一股血腥之气,但手里的疾风雁干干净净,纯白的羽毛上未曾沾上半点污秽,依旧美得纯洁又耀眼。

    这明显是男人精心保护的结果。

    乘袅脚步微微一顿。

    他生得俊美,却天生冷峻,眉目间尽是冷冽,仿若雪山上万万年不化的冰雪,好看却少了人气和生气。

    旁人被他的神容吸引,又畏惧于他冷漠如刀的气势,想要靠近又不敢上前。

    然这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霜雪,在看见乘袅时,却在顷刻间融化。那双漆黑的瞳眸中只装了她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男人立刻转过身来。

    “等久了吗?”他一步步朝她靠近,声线冷淡却没了面对外人时的疏离,“抱歉,我来晚了一点。”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血芝未曾寻到。”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看她时,微微低头,仿若温柔。

    这是独属于乘袅的待遇。

    季烆的一言一行都明确的表明了一点——于他而言,她是特殊的。除她之外,无人能让他另眼相待。

    这一点他人清楚,乘袅也无比清楚。

    季烆只爱她。

    她信。

    从很多年前开始,便是如此。

    季烆话少,但会与她说早安。一天如果说十句话,那至少八句都是对她说的;季烆性子冷漠,几乎不笑,却会在她的要求下,对她笑。

    只对她笑。

    她生病时,他会担心,会着急,会想方设法的为她治病,就像是这十年间——便是她父母都快失去希望,但他一直未曾放弃。

    为了寻得灵药,不知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吃过多少苦。

    她从未质疑季烆对她的感情。

    “别担心,我没事,小伤而已。”察觉到少女落在他手上伤口的视线,男人立刻要把手背到身后。

    只不过最后在少女的瞪视下,止住了动作。

    乘袅十八岁结丹,按照年纪算,她已有三十,但修士结丹后本就生长缓慢,再加上她又沉睡十年,所以现在看上去依旧是十八九岁的少女。

    当然,即便上了百岁,在修士中,都极其年轻。

    “都流血了,怎么是小伤?”少女不满的把他的手拉了过来,拿出药,亲自为他处理伤口。

    他极为讨厌别人的碰触,便是亲人朋友,他也与其保持着距离。唯独对乘袅破例——当然,这是他的未婚妻,他们亲密一点实属正常。

    况且,半月后,便是他们的结侣大典。大典完成,他们便是夫妻。

    夫妻本就是世间最亲密的人。

    所以季烆并未抽回自己的手。

    少女的动作很轻柔,她的手也很软,那软嫩温热的触感让季烆不自觉缩了缩手指。

    “疼吗?”

    她问。

    “不疼。”季烆摇头。

    于他而言,确实不疼。毕竟修炼一途,受过的伤吃过的痛不知有多少,甚至数次生死垂危过,这点小伤确实没有被季烆看在眼里。

    只是被疾风雁啄了一下而已,算不得什么。

    但他的未婚妻显然不这样想。

    “怎么可能不疼?你又骗我。”少女仔仔细细的给他的伤处上了药,直到看到伤口渐渐愈合,她才露出了一抹还算满意的笑。

    “你不心疼自己,我可心疼我的未婚夫。”少女轻哼一声,“总之,以后不许受伤了。”

    不受伤当然是不可能的。

    修炼一途,乃是逆天而行,艰难险阻,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无法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但明知不可能,季烆也没反驳这话。

    她生得极好看。

    乌黑的发被挽成了一个精美的发髻,头上并未戴多少发饰,只插了两支金玉步摇,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和雪白的耳,眉目如画,雪肤红唇,却不显得艳丽,而是像一朵将将绽放的花朵,清纯唯美,让人见之忘俗。

    一笑起来,更是灵动万分,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季烆冷锐的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平日里平直的唇角此刻多了一丝浅淡的弧度。

    屋里的宫婢一个个捂着嘴,皆都在心里感叹,殿下与季少主感情果真极好。随即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留下这对未婚夫妻独处。

    殿中气氛正好。

    忽地,却有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突然随着风飘了进来。

    下一刻,惊呼声骤然响起。

    “文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天啦,流了好多血,文姑娘,您受伤了!快快,快叫灵医。”

    话落,便见一个身着苍青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忽然跌跌撞撞冲进了殿中。随着她的到来,血腥之气越发浓郁。

    只见她脸色苍白如雪,浑身浴血,身子摇摇晃晃,但那双清亮的眼睛亮的吓人。

    “……殿下,我找到万年血芝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是猛然朝前栽去。

    不等乘袅反应,她手心一空,只觉面前一阵风过——在女子要栽倒的那一瞬,本在她身前的未婚夫已经瞬移到了女子面前,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即便他面色冰冷,神色不耐,但他还是牢牢扶住了那个女子。

    ——那女子,正是文喜。

    第2章

    喜欢和厌恶

    第一次是在十年前。

    九胥共分五州四海,帝都居于中州,周边十二城拱卫。那年,外城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兽潮,妖兽凶性狂发,肆意伤人。

    凡人脆弱不堪,想要平息兽潮,自然只能是修士。

    作为帝女,乘袅当仁不让冲在前方,对上了一只入魔的金丹期妖兽。这妖兽因入魔激发了凶性,修为大涨,已算是半步元婴。

    但即便如此,乘袅也能拿下,只不过要多废一些功夫而已。

    她与金丹妖兽战了整整一天,终于占的上风,眼见着就能把这妖兽毙命,不想看见了被卷入战场,正四处狼狈躲避的文喜。

    恰好,文喜慌忙之下,无意入了那妖兽的狩猎范围。

    彼时,文喜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少女。她身量不算高,而且很是清瘦,身上的布衣早已破烂不堪,血迹斑斑。

    血肉之躯,脆弱无比。面对凶恶的妖兽,即便有心抵抗,也是徒劳。

    在开战之前,他们早已派人清场,按理,此处不应该出现凡人。但事情难免会有意外,此刻也不是追究根源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救人。

    凡人在修士眼中,犹如蝼蚁。九胥律法只规定了修士不得无故伤害凡人性命,并未要求修士保护凡人。

    闯入战场的凡人其实不止文喜一个,但非常时刻,没有修士愿意为了一个凡人涉险。

    但乘袅乃九胥帝女,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于她而言都是九胥子民,无甚不同。她当然不能对臣民见死不救。

    众目睽睽之下,于公于私,她都不能对文喜置之不理。

    战势危急,匆匆之下,她其实并未看清文喜的模样,唯有那凡人少女那双黑亮的眼睛让她印象还算深刻。

    她的眼底满是绝望,但令人意外的是,哪怕已是穷途末路,她也未曾放弃,依旧在试图自救。

    绝望,却不屈。

    与那些因害怕涕泗横流的人不同,纵使害怕,文喜也未曾掉过一滴泪。

    乘袅挺欣赏这样的人。

    那时,她甚至想着,待兽潮结束,回去之后便让人为这姑娘测试灵根,若有仙缘,不妨留下来,好好培养。

    有这番心性,即便天赋普通,也能有所成就。

    她认为文喜会是一个人才。

    事实证明,乘袅的眼光确实不错。十年过去,当初那只能仓皇躲避的凡人姑娘成了金丹修士,已是无数人眼中百年难出的天才。

    第二次见文喜,是乘袅醒来的当日。

    文喜身着昆仑亲传弟子的青袍,向她重重磕了三个头,身形依然清瘦,但背脊挺直,再无初见时的无助怯弱,眉宇间全是坚韧以及显露的自信,郑重地道:“殿下的救命之恩,文喜谨记于心,今生必报。”

    “我定会寻到灵药,治好殿下的伤。”

    说完后,她没多停留,转身出了皇宫。此后数日,再未出现。

    当时乘袅方苏醒,身体虚弱,精神不济,也还未被回天珠拉进那个梦境,是以并未多注意文喜,只知道是自己十年前救下的那个凡人。

    在知道文喜成了昆仑掌门亲传弟子后,乘袅首先想到的是,要如何把这人笼络过来。

    皇族式微,想要重振昔年荣光,当然需要各种人才。因此,她见文喜知恩图报,心中自是欢喜,心想这人救得也不算太亏。

    即便回天珠告诉她,她和文喜是书里的女主和女配,这个念头也未曾消失。

    她向来奉行眼见为实。

    直到此刻,是她们的第三次见面,乘袅才有时间和精力仔细瞧她。

    文喜看上去与初见时有着相似的狼狈,但又与曾经不一样。她是个美人,但五官在美人如云的九胥大陆算不得多漂亮,不过她身上最吸引人的不是容貌,而是眉宇间的坚韧和毅然。

    像是一株开在沙漠的花。

    *

    “不会走路?”

    看着浑身浴血的文喜,季烆脸色难看,声音冷若寒霜,“这里是正殿,岂是你能随意闯入的地方。”

    文喜脸色发白,看着季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那对疾风雁,怔了一下,才道:“抱歉,是我唐突了。我……”

    她很聪明,似乎立刻明白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她还想解释,但身体过于虚弱,话未说完,她已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面如金纸,随即眼睛一闭,就这般晕了过去。

    季烆脸色一冷,托住她的身子,音量蓦地提高:“传灵医!”

    不远处,乘袅看着两人几乎交缠在一起的衣袖,目光微暗,面上却挂着惊讶和担心。

    似乎并未在意未婚夫与其他女子亲近。

    早有宫人看到了文喜的模样,早便去叫了灵医。因此,灵医很快就匆匆赶过来了。

    灵医检查过后,沉声道:“文姑娘应是被血龙虫所伤,外伤严重,毒素又侵入肺腑,所以才吐血昏迷。”

    “血龙虫!”

    有人忍不住低呼一声,“对了,文姑娘是去寻万年血芝了,难怪会遇上血龙虫。”

    血龙虫最喜食血芝,通常会守在血芝周围。所以想要取得血芝,常常需要与血龙虫交手。

    血芝年限越深,守在其旁的血龙虫便越强大。而守在万年血芝庞的血龙虫往往有元婴修为!

    文喜敢以金丹对上元婴妖兽,光凭这份勇气和胆量就能让人刮目相看。何况她还活着回来了。

    “这世上,如文姑娘这般不忘救命之恩,当真能以性命还恩的人太少了。”

    无论何时,知恩图报的人都让人敬佩,也让人心生好感。

    殿中随侍的宫人都唏嘘不已,唯有季烆站在一旁,脸色冷漠如雪,至始至终不发一言,只不觉间微微蹙了蹙眉。

    他立在那里,似有些失神。

    乘袅把众人的反应全看在了眼里。

    老实说,若文喜真的只是为了向她报恩才做到这份上,那她也会喜欢这个品性善良的好姑娘。

    当然,时候还早,她从不会轻易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下定论。

    “这毒可能解?”乘袅上前一步,面带担忧,“文姑娘是为了我才伤成这样,灵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务必治好文姑娘的伤。”

    说着,少女轻咳了一声,眉眼间的病弱越发显眼,幽幽一叹:“我的身体已成这样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倒是文姑娘天赋极佳,心性至纯至善,乃是我九胥难得的人才,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本就是初初苏醒,伤势未愈,身体还处于虚弱的状态,面上自然不如健康的人红润,而是微微有些发白。

    她今日着了一身青绿色的衣裳,颜色鲜嫩亮丽,本应为她带上几分生机和活力,此刻却是起了反作用。

    非但显不出好气色,反而越发凸显了那份本想隐藏起来的虚弱。

    一旁,季烆似倏然回神,移至乘袅身边。瞧见少女发白的面色,眉间紧锁。他没说什么,只伸手便想揽住乘袅的肩,想要扶着她。然还未碰到衣裳,少女便朝旁微微移动了半步,恰好躲开了他的手。

    他的手摸了一个空,顿在了半空。

    “袅袅?”

    季烆凝眉,有些意外。

    乘袅又咳了一声,微微摇头,传音道:“别担心,我没事。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话间,她微微垂首,苍白的面颊染上了一点薄红,似是羞赧。

    季烆心里的那丝异样瞬间便消散了。

    他与乘袅虽是未婚夫妻,但到底未曾正式成婚,在外人面前太过亲近,确实不够庄重。

    “我在你旁边,你若是累了,便靠过来。”

    须臾,他也传音道。

    少女白玉般的耳尖微微颤动,微微泛着胭红,低低嗯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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