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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挂了电话,南追感觉自己再度变成了一条死狗。

    她什么也不想做,只觉得绝望,深深的绝望,好似不见底的地狱,没有止境。

    她从未如此消极过,消极得像一个重症患者,原来精神的压迫真的能让人无力至此。

    她的眼眶湿了,她又想死了。她该怎么和志赫交代啊……

    “叮铃,叮铃。”手机响了起来,她打开一看:

    周学礼!

    虽然神经紧绷到一弹即断,但她直觉对方打电话应该和考试没关系。

    赶紧接了。

    周学礼的声音比正常的男声还要低沉一些,像一柄低音大提琴奏鸣,“南追,我在车上看到了一个东西,好像是你的。一个黑色爱马仕小马。”

    她一怔,看了眼自己的包,连忙道,“对对,是我的,掉在车上了吗?”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喜欢手里摆弄东西,当时就把那个小马拆了下来揉来揉去。

    “是,你着急要吗?”

    “不着急……”

    “好,那我收起来,挑个时间还给你。”

    “谢谢周老师。”

    “不用谢,那……。”

    醇悦的男低音余音绕梁,宛如丧钟。南追捂着心脏倒在床上,这到底是什么残酷的折磨啊……

    还,怎么?要是毕不了业,她入土也要诈尸给自己俩嘴巴。

    ~

    兰漪默默地在宿舍床上垂泪。

    室友都出去通宵high了,邀请她,她只推脱说身体不舒服。

    或许她太过愁云惨淡了,显得真的很憔悴,舍友一点也没怀疑。

    现在,她柔弱地躲在蚊帐里,凄凄惨惨戚戚。

    男朋友方鸿犇这时也打了电话过来:

    “兰兰,你最近在干嘛……”他语气里有不满,又还是关心她,“不是考试结束了吗?怎么两天都见不到你人。”

    “我……我有点事……”她含混地说着。

    失学是头等大事,可是另一方面,方鸿犇的加入,让她当前的处境更糟糕了。

    方鸿犇这几天可没闲着,又是送玫瑰花,又请吃饭……目的嘛,她其实心里也明镜似的,就是想趁着毕业把两人的关系向着更“实质”的方向推动一点。

    这让兰漪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不舒服。

    她没觉得能和他到那种程度。何况,方鸿犇总是吹嘘自己有钱,至今出的血,只有一个包而已,她又不是卖身!

    方鸿犇当然也不肯轻易被她糊弄过去,他努力了小一年才让兰漪松口做他女朋友,现在正是兴头上,巴不得早点给她吃干抹净。

    “什么事啊……”他撒娇,“说出来老公帮你处理嘛。”

    美男撒娇,是撩人、是情趣,丑男撒娇,就叫人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而且他算哪门子老公。

    兰漪心绪杂乱,无力地扶额:“是学校里的事。我们专业课很难,你又不是不知道。”

    “嘿嘿,知道知道。就是知道,所以才想让你开心一下嘛,你看你,都不出来,我给你的玫瑰都白买了。”方鸿犇抱怨着,“我还预约了大餐,又定了喜来登!”

    “下次吧……”

    他逼逼赖赖的,兰漪彻底不耐烦了。

    三言两语应付了,她烦躁地挂断了电话。

    不是听不懂他话里的x暗示,就是因为听懂了,才更犯了恶心。

    而且,喜来登又是什么奢侈酒店?把她往那骗,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戆度吗?

    但是眼下,所有的不适都无法占据她的大脑太久,她太需要这张毕业证了!

    兰漪的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来: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她想到了自己刚考上大学时的辉煌情形。

    她能考上这里,纯属运气爆棚、祖坟起火,高考时考的刚好就是她在补习班复习到的;又赶上自由大学这个专业前两年分奇高,一些厉害的学生都没敢报,所以她超常发挥,以专业最后一名的资格被补录了。

    最好的专业。

    家里大张旗鼓为她庆祝,把她的简介单独在族谱写了一页,她一夜之间成香饽饽了。

    但是她的水准毕竟连学校的平均水平都没达到,进了大学后也不用功,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接私活、运营个人账户了;至于考试,仍然是纯纯仰仗运气,耗得运气几乎要精尽人亡,只剩了尿。

    现在,报应来了。

    侥幸的心态在考试中也开始发挥作用,她记得自己是真看了,也改了。

    可是事实就是没有。

    兰漪生平第一次如此恐惧。

    她终于迟来地意识到,自己能够进入自由大学的机会是多么来之不易——这是她人生唯一可以攥在自己手里、并引以为傲的东西,可她从没珍惜过。

    雪白的大腿被她掐得青紫一片,却仍然不能缓解内心的分毫痛苦。

    当前状态下,南追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迷信点来说,只要南追能救她,她愿意给好友塑个金身供起来……

    “大追,你要救我,你可一定要救我啊……只要你救我,我从今往后都改了……”

    她跪在床上,哭着对空气磕头。

    相亲

    深夜腥咸的海风里,棚屋里气氛诡异。

    葛大壮和葛二驴扒在门上,听着郑友军和那个四眼在里屋聊着两人听不懂的话。

    听了一会儿,桌椅挪动,郑友军和四眼走了出来。

    两人避之不及,被发现了在偷听。但郑友军并不在意,正相反,他红光满面,亢奋异常,卤蛋似的脑袋也在发红,好一颗圆滚滚的番茄头。

    “大壮,二驴,我隆重介绍一下,”郑友军很激动,“这位,是我们团队大湾区首席VIP客户兼股权投资人,张强。来,我们鼓掌,欢迎强总为我们的团队赋能!”

    二驴又听不懂了。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爽。

    就好像大家都是一样在放屁,但军儿哥的屁就是有种玄妙的氛围。

    葛大壮倒是很懂这一套话术,小声问:“军儿哥,你直说了吧,啥活儿呀?”

    这个四眼仔虽然长得白净,但葛大壮做小偷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觉得他身上就是有一种不讨喜的气质。非要深夜才来会面,更有大鬼;就连张强这个名字也平凡得离奇,肯定是假名!

    他都后悔领他来见郑友军!

    郑友军递给他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一家高档咖啡馆里偷拍的。上面的男人穿着休闲西装,正对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那随意中透露的典雅和矜贵,不知情的人看了,大概会以为是从哪个时尚杂志的内页里剪下来的西装广告。

    “欸?这男的好看得像个假人……”葛二驴也抻过来看,情不自禁地感慨,语气里充满了不掩饰的嫉妒。

    相比于他这样随心所欲的鼹鼠长相,女娲捏这个人的时候大概是想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四眼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介绍:“他叫周学礼,是自由大学的教授。”

    葛大壮勃然变色:“不行!军儿哥,盗亦有道,咱们不做杀人的买卖!”

    “不不不,”四眼连忙摆手,笑道:“兄弟,误会了,天大的误会。咱们不杀人,只偷一样东西。”

    他伸手在照片上点了点,“这个人的笔记本,我需要。东西就在他学校办公室里,麻烦二位帮我找到。”

    葛大壮蹙眉,仍不乐意:“那也是要开天窗*的!这、这可和偷手机不一样,要是抓住了,会判刑的!”

    不等郑友军打圆场,张强率先笑着打断:“学校里面确实不好进,风险也大,我理解。所以,咱们两周为期限,我预付你们5万,另外再给二位技术人员一人两万,作为员工激励。怎么样?”

    一人两万?!

    葛二驴这辈子除了姐姐结婚,再没见过那么多钱了!

    这下,就连葛大壮也说不出拒绝的词来了。

    最近生意不好,卖手机的大头都要给军儿哥,到了自己兜里根本不剩什么。

    家里大姑娘要上初中了,补习班也需要钱。

    总不能叫姑娘还做他现在的营生……

    郑友军已经乐开了花,跟着张强向外走,“他俩都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强总,我送您出去,未来您对我们这个团队还有什么规划吗,咱们同步一下需求,日后好持续跟进……”

    葛二驴眼巴巴地向姐夫讨主意:“哥,咱们这,这,偷不偷啊……”

    葛大壮不想接,可是那么多钱……

    他咬牙:“蹲点,找破绽,说什么也给他偷到!”

    ~

    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12点了,南追又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没有新意,无非还是周学礼宣布她被开除,但是足够让人胃痉挛、出虚汗、尿不净。

    她现在想到周学礼那张帅脸都要ptsd了!

    当然,梦境也有了点创新,康司平也有戏份了,他在梦里冷冷看着她、冷冷嘲笑着:“幸好我没有选择你啊南追,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来,真是自由大学之耻。”

    但是在梦里,她也没有理他——主要也是没空理。她忙着追在周学礼身后,抱着他修长的腿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周老师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以后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积德行善,再也不会行差蹈错一步,求你让我重考一次……”

    想到梦里自己死狗一条的倒霉样子,她叹了口气,心情异常沉重。

    虽然和兰漪保证了会有办法,但是她实则没有任何办法。

    她也没敢和徐志赫说这件事,因为兰漪是她加到群里的人——这导致她现在很能理解兰漪藏着掖着的心情。

    眼下这种一字不差甚至笔误都一样的情况,手写笔记就解释不通了,唯有说两人copy了同一份电子笔记。但Word文件有时间信息,她做不了假!

    有没有什么技术能帮帮忙,更改一下电子笔记的时间啊……

    她早饭都没吃,没洗脸没刷牙,垮着脸在网上搜着。

    显然,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会无聊到需要这种技术。

    想要呕吐的紧张感又来了。

    一直查到下午,奶奶打电话过来询问进展了。

    “奶奶!”一开口,她就带了哭腔。

    老人家鬼鬼祟祟的:“追追呀,怎么样了呀,你那个事儿。”

    “还在想办法……”

    “哦,唉……”奶奶也为她愁苦,说道:“你爹妈来了,估计一会儿就要给你打电话叫你回来吃饭,奶奶给你通报一声。奶奶跟你说,那个事儿,奶奶可谁也也没告诉。”

    她无语至极,奶奶现在好像地下党。

    从小,南追偷看电视,奶奶给她望风;南追没考好,奶奶替她开家长会;南追借口参加夏令营跑去看TS的演唱会,奶奶替她打掩护……

    天长日久的,给奶奶这位老年特工的「业务」训练得越来越熟练了。

    “你爹妈还叫了一家子人来吃饭,之前都在国外生活的,说是老朋友了。给我看了照片,有个好俊的男孩,长得跟个假人似的,我猜是看你快毕业了,要给你相亲。不过嘛,照片上他不笑,看起来不好相处的样子,年纪还比你大五岁。你要是不喜欢,就别勉强。”

    什么啊,她都要没学上了,相个鬼的亲。

    奶奶小声道,“你还是得回来,不回来就显得太反常,对不对?表现自然点。”

    南追内疚了——

    都怪她,给奶奶都培养这么懂无间道了……

    “我会回去的,我也好久没回去看你和爷爷了。”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打起精神来,别叫你老子看出端倪。”奶奶又鬼鬼祟祟地把电话挂断了。

    过了五分钟,爸妈果然给她发了信,让她回奶奶家吃饭。

    她根本没有心情,但是这种家庭聚会,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得去。

    她的父亲南民虎,性格无限接近一个自律的土匪,豪爽,却又严格,丁是丁卯是卯,不许人糊弄。回家探望老人,那就是革命任务,是天经地义的,是爬也得爬去完成的。

    不但得爬回去,或许还要兼职相亲。

    南追苦不堪言。

    生活永远不会因为你在分娩怪物就停止折磨你的脚步。

    正相反,生活是个渣男,最喜欢在你倒霉的时候添砖加瓦……

    洗漱后,她幽魂似的飘进衣帽间里,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白得发光的脸上终于还是多了两个发青的黑眼圈。

    像被生活摁在地上招呼了两拳。

    她失去了挑衣服的乐趣,那些美丽的衣服、那些漂亮的甲片,再也不能让她振奋起来了,她现在只想和兰漪同归于尽!

    机械地拿下来一条纯白的连衣裙,一件灰蓝的开衫,又机械地梳了头发,化了个淡妆。

    镜子里的女孩看上去很是清纯,眉眼间山愁水惨、凄风苦雨,南追想好了,等周学礼“召唤”她们的时候,她就要穿白色的裙子。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白色给人以纯洁的感觉。

    她势必要让自己纯洁得像一头刚出生的羔羊,这样,会不会变态就舍不得为难她?

    想象一下吧,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猫咪偷吃了你家的肉,你毕竟是舍不得揍它的,你只会和它说下不为例,甚至把它抱回去大鱼大肉地养着。

    她又想,凭什么动物都可以有犯错的权利,人却反而不可以……

    太难了。

    怀着这样糟糕的心态,她开车回了奶奶家。

    爷爷奶奶住在市区的老房子里,开车过去其实只要20分钟,但堵车却是家常便饭,会在路上耽误很久,她不得不把车停在远一点的停车场,步行过去。

    南家老宅很漂亮,是老旧的洋房重新装修过的,时尚中透露着古朴。高大茂盛的夹竹桃围栏后面,小院子里热热闹闹,家里人正在烧烤,烟雾缭绕,既像仙境,又有烟火气。

    南追进去的瞬间,就被人声淹没了:

    “哎呀,宝宝!我的心肝闺女回来了!老周,我没骗你是不是?你看我这姑娘,是不是天仙?我南老虎说话,是不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子?”

    “南老虎你这个秃瓢,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你看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都随我,就是长的位置好。头发随她妈。”南民虎自豪地说道,“老周,不给你吹嘘,我家闺女,那是我精心培养的,万人里也没有一个的。”

    周母笑着应和:“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咱们姑娘这气质,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

    “诶,咱这富养可不一样。”南民虎摆手,卖弄地如数家珍:“追追从小学的都是真本事。4岁,我就教她看我怎么管理员工,怎么和客户打交道,现在她那场面话说得,比我都厉害。8岁,家里拉了外贸的单子,都是她和老外去谈!12岁,她妈就敢给她15万,教她自己理财投资,做点小生意也行。我不带夸张地说,咱们闺女,搁古代就是妇好李秀宁秦良玉,将相之才,走一步看三步,深谋远虑,比我还要厉害一百倍……”

    南追这块破牛皮被父亲不着边际地吹上了天,额头直冒虚汗,心头又如刀绞。

    她要是真的那么深谋远虑,能干出这么荒谬的事儿来?

    “那不简单啊……”周父的语气里果然多了点别的,“咱们闺女这妥妥是照着接班人培养的。”

    周母的眼神更殷切了:“优秀,太优秀了。弟妹呀,咱们孩子这么漂亮,你们不得操心死?”

    南追的妈妈刘巧云,一脸骄傲的表情,语气又假装谦逊:

    “操心呗,不过她可不屈就,太挑了,我天天愁死。”

    言外之意:我女儿眼光很高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上。

    南追懂事地挑着间隙,一口一个周叔叔精神真好,一口一个周阿姨好年轻,真会保养,逗得大人们很是开心。

    周阿姨拉着她夸一会儿,又冲屋里喊,“学礼啊,你串好串儿了没有呀,快出来呀,妹妹都回来了,快来认识一下。”

    一旁播着戏曲的收音机适时唱道:

    「咿呀,库嚓嚓好似晴天一霹雳,叫奴家魂儿魄儿荡在半空里~」

    学礼?

    什么学礼?

    册那!!

    不能是我认识的那位学礼吧?!

    醋味儿

    南追又一次恐怖片式慢镜头转头,看到穿着淡灰色T恤牛仔裤的周学礼端着一盆穿好的肉串走了出来。

    恍惚中,她还以为自己进入了高端男模烧烤店!外表卖rou,实际也卖rou的那种。

    不,这他妈的绝对是她没醒的噩梦……

    她差点要抬手扇自己一个巴掌!

    南民虎拍拍女儿僵硬的肩膀,笑道:“宝宝,这是你周大哥,在你们学校做老师,你见过他么?”

    宝宝岂止见过,宝宝还很有可能死他手里呢~

    周父忙道:“学校那么大,他们不一定见过的。学礼,和妹妹打招呼啊,呆那儿干什么。你说说他,打小就爱装酷。我早就告诉他了,现在不流行酷哥了!”

    “当老师嘛,严肃沉稳点好的啦,追追就是太毛躁,脾气也不好。”刘巧云笑着打圆场,顺便也赶紧透露一些女儿的小缺点,测试一下亲家的包容度……

    “哎呀,追追才多大,正是活泼的年纪呢。脾气不好怎么了,女孩子不能被欺负。”

    亲家果然很好说话。

    家长们的热络交谈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南追一阵阵眩晕、腿软、想吐。

    周学礼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放下盘子,声音压低,似乎是在对她说话:“我也很意外,到了才知道。”

    南追木呆呆地叫了一声:“周老师好。”

    周父顿时大笑:“闺女,叫什么老师,叫哥哥就行。他就比你大5岁,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

    南民虎也道:“你这哥哥是个天才,跳了三次级,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尿床,哥哥帮你洗过尿布呢,wuli学礼啊,那么小就很懂事呢,哎一古……”

    好,打住,不要再创造更多没必要的回忆了!

    我根本不关心周学礼究竟比我大几岁、跳过几次级,也不关心我尿床的英勇事迹,更不关心谁给我洗过尿布。

    我现在就想躺在烤架上,安详地闭上双眼。

    周母热络道,“追追,以后在学校里啊有什么事,就找哥哥,让哥哥帮你,啊。就跟自己亲哥哥是一样的!”

    周父赶紧推她,嘟囔着使眼色:“什么亲哥哥……”

    “哦对对,看我,咱就是说,使唤起来是一样的嘛。”

    南追开始出冷汗了,就像是报应一样,她这两天的生活中,周学礼含量过高了!

    鬼缠身也不过如此……

    天色尚早,周学礼能清晰地看到她惶恐的神色,遂对长辈解释:“其实,我是南追的专业课老师。”

    “啥?这么巧?!”南民虎怪叫。

    刘巧云则瞬间开启了家访模式,“哦,那我们追追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啊?研究生能去好学校么?”

    南追感觉自己要死了,甩下一句“我去帮奶奶串串”,落荒而逃。

    爷爷奶奶在厨房里看到她进来,连忙嘘寒问暖,南追和爷爷撒了撒娇,赶紧把奶奶拉进屋子里。

    “你干嘛,我这满手都是油!”奶奶抱怨。

    “奶奶,我完了,那个来相亲的人是我大学老师,就是……就是我那件事的老师!”她很抵触说出“作弊”两个字来。

    “真的假的!怎么这么巧?”

    “真的,我不想活了,我死了,奶奶……他最近总是阴魂不散,是不是故意的,这是不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啊!”南追憋不住了,虽然她做了混蛋事不假,但委屈也是真委屈,当下「呜呜」哭了起来。

    她的精神都快要垮了。

    假如时间可以倒流,她想回去踹自己两脚,再掐死自己。

    她甚至神经到半夜跪在床上磕头。耶稣如来观音玉皇帝释天圣母玛利亚,谁能帮帮她,她以后就天天供着!

    奶奶十分嗔怪,“别胡说,年纪轻轻的什么死不死的。”

    “我不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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