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和聪明人说话或许不会累,但聪明人说话往往也一针见血到伤人。倪笙月想笑,但没笑出来。
原惟绝不是一个在意他?人爱慕的人,甚至讲难听一点,他?或许根本看不上爱慕这种?朝生暮死又生生不息的东西。
只有久旱的草原忽至一场大雨才?会有万物得生、感?谢自然馈赠的激动,而他?是雨林,水汽终年盘桓,鲜少有不降雨的时刻。
人与人是不同?的生态。
她现在很好奇,傅润宜是怎样?的一场雨水。
她落在原惟的生命里。
那么短的时间,但原惟那么确定。
36新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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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拖鞋的原惟,
朝傅润宜走来。
更自然的事情发生了。
原惟问:“我的毛巾还放在浴室吗?”
傅润宜呆呆的,仍未搞清状况,点了一下头?,
说:“在。”
话音刚落,
原惟脚步未停,手指抓着领口,
兜头?将自己身上的T恤脱了,傅润宜回?头?,只?在浴室门口看见一个腰窄肩宽,
背肌明显,轮廓硬朗的男性身影朝里走去,
然后“砰”一声,关上了她?家?浴室的门。
傅润宜看着刻花玻璃门,
面上疑惑扩散。
没?过几秒,门又打开?,她?又骤然生出一些紧张,
看着裸着上身走出来的原惟。
难道,毛巾不在里面吗?
原惟走到傅润宜跟前,
他大概真的十分困倦了,眼皮有?点耷拉,
难得在这张五官立体,
线条冷酷的脸上看见毛绒绒的懒意,
他弯唇一笑,
过分亲和,都不像原惟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手按着她?的肩膀,
说出来的话很奇怪。
他说:“傅润宜,你今天很漂亮。”
傅润宜脸颊上唰一下,
木木的,麻麻的,鼻音细弱地?哼出不解的音调:“嗯?”
“你吃饭了吗?”
傅润宜说:“吃了。”
新问题紧接而来。
“有?没?有?好好休息?”
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这种问题,好像只?有?阿同一见面才会这么关心,原惟为?什?么像被阿同附体了一样?
傅润宜困惑着,仍如实回?答:“有?的。”
声音刚发出,眼前压来黑影,她?被原惟靠近的气息包围,随即额头?落下一个温热的吻,并赞赏地?说:“非常好,傅润宜。”
然后,原惟回?浴室了。
接着,又是新的一声,“砰——”
再然后,淋浴开?启的哗哗水声隔门传出。
傅润宜站在原地?,被这密密轻响掼进一片更大的疑惑里。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她?穿的就是一件很普通的茉莉黄的背心式棉布睡裙,既无复杂的设计,也没?有?过分露出的肌肤,实在称不上“很漂亮”这样的赞美。
傅润宜觉得很奇怪,昨天在崇北,原惟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也说了这样的话,他说,傅润宜,你今天很漂亮。
当时?也有?点惊讶,这不像原惟会说出的话,但一想,在原惟面前,自己好像第?一次打扮得如此隆重,或许是衣饰抬人。
但是此时?,她?是素面朝天穿睡衣的状态……
再继续站在浴室门口,有?种堵人洗澡的感觉,傅润宜挪到客厅的沙发上。
没?多久,水声停了。
原惟裹着浴巾出来,手上还拿着小?一点的毛巾擦了擦后颈的湿短发茬,看了傅润宜一眼,她?抱着小?猫坐在沙发上,只?占据很小?一块地?方,静静的,只?有?目光随着原惟的脚步在这个屋子里移动。
原惟先是去了厨房,打开?冰箱,他没?介意傅润宜囤饮料忘了他的口味,冰箱里只?有?乌龙茶,他拧开?一瓶,喝了三分之一,路过客厅时?,放在客厅桌上,又进了傅润宜的卧室,翻出自己之前留在这里的睡衣和贴身衣服换上。
衣料贴上身体时?,有?特别明显的时?间流逝之感,因四月份来新湾带的长袖睡衣,现在穿已经有?些闷热了。
但原惟现在又困又累,暂时?不想打开?带来的行李箱另找衣服。
他从?房间出来,进浴室,又去旁边小?小?的洗衣房,把白色的短袖和毛巾塞进洗衣机。
再走到客厅,傅润宜还是刚刚那个姿势,抱着小?猫坐在沙发上。
原惟忽然笑了,感觉傅润宜这个状态特别像家?里进了强盗,她?不敢有?任何反抗,大气不敢出,就老实看着强盗在家?里飓风一样四处搜刮。
原惟拿来桌上傅润宜的杯子,里头?有?半杯剩的白开?水,原惟慢慢地?喝了两口,淡去口腔里茶的涩味,很有?意思地?和傅润宜对视着。
两厢的平衡,被小?猫打乱,它从?傅润宜腿上跳下来,黏到原惟脚边来。
原惟蹲下,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胳膊伸出,用一根手指挠小?猫的脑袋,小?猫黏人得很,细声喵喵叫。
原惟抬眼,看向傅润宜:“你还没?有?小?猫懂事。”
这语气前所未有?,从?未听闻,傅润宜傻了,怎么好像在怪她?,但又不像责怪……
傅润宜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干坐下去,刚刚原惟还在洗澡时?,她?就已经在酝酿开?场白,并且一个人默默地?演练比较过了,优中选优。
此时?,她?有?些底气地?开?口说:“原惟,你不是说有?事要讲明白吗?”
原惟点头?应着:“对,”刚说完,又掩面打了一个哈欠,这回?困意更深了,他说,“不过不着急,我先睡一觉再跟你慢慢讲。”
“啊?”
傅润宜讶然低叹,还要在她?家?睡觉?
原惟已经起身,准备往卧室走去,走到房间门口,又折回?一步,原本自若的神情忽有?些不自然,微微提了一点气,对傅润宜说:“行李箱你打开?吧,给你带了一个……算小?t?礼物吧。”
“哦。”傅润宜拖着声音应。
昨晚她?本来想跟庞茹打听一下,她?和前任分手的细节,又想到虽然茹茹表现得不在乎,但或许从?未再提的事也是伤心事,她?就没?好意思问。
她?不太确定地?想,这个小?礼物,就是好处的意思吗?
傅润宜的房间香香的,被子枕头?更是。
这种香气浓而不刺激,似乎混入了人类肌肤的温度和湿度,非常的温和天然,甚至有?些助眠效用。
原惟很快入睡,也很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眠。
可惜这一觉并没?有?睡长。
客厅忽然爆发一阵嘈杂的异动,是凭借傅润宜一人之力制造不出来的分贝。
傅润宜同样因为?这些声音而神经紧张。
庞茹说的皮卡,是一个小?姐妹的男友开?的车,傅润宜跟对方关系也还不错,一见面,对方就说好久没?见她?了,然后大家?客气地?互夸变美变瘦了——“润宜,又变美了!”“你也是。”“你好瘦啊,怎么这么瘦啊?”“你也是”。
她?的男朋友个子不是特别高,但身材看着像是能在健身房火爆买课的程度,实际职业也的确是健身房老板。
在傅润宜看来,一部分过分热衷健身的男士手臂肌肉过于发达,她?有?些欣赏不来这种近乎夸张的线条,但她?还是在对方展示肌肉说“小?小?盆景必须拿下”的时?候,非常小?声地?应和:“呃……很厉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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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记性很好地?说,她?们几个去年好像一起报了瑜伽课,但没?怎么见傅润宜去上。
小?姐妹大大咧咧地?帮傅润宜说话:“你那个健身房离润宜家?太远啦!下次分店能不能开?近一点?”
“好好好,有?机会开?分店我一定照顾!”
可能是庞茹说了傅润宜家?的盆景体积不小?,工作?室还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傅润宜家?的小?客厅瞬时?热闹不已,两个男生开?始搬运。
小?姐妹将脸凑到傅润宜跟前让她?看:“润宜,你发现我有?什?么变化?没?有??”
傅润宜摇摇头?。
她?不想说话,也希望其他人控制一下声音,她?的屋子太小?了,隔音又不好,她?担心吵醒卧室里的男人,万一原惟跑出来,别人就会知道她?家?里藏了一个男人。
但是小?姐妹听不到傅润宜内心的诉求,兴奋不已地?指自己的嘴巴,“这里做了一点点填充,是不是很自然?”
傅润宜小?声说:“嗯。”
“我特别喜欢你跟茹茹这种,这里有?一点唇珠的感觉,其实我更喜欢你这种,就是嘴巴薄薄的,配一点唇珠,就很清冷又很欲嘛,很好亲的感觉,但我那个医生说你这种不好做,然后就根据我的情况重新设计了一下。”
傅润宜继续小?声:“嗯,很自然,好看,适合你。”
“是吧,我也觉得,我超满意的!不过不敢再乱做了,我怕这个东西调整多了会上瘾。”
两人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开?门声响。
傅润宜预感袭背,不用回?头?,就先闭上了眼睛。
原惟带着睡意的微哑声音,慵懒而突兀。
“傅润宜,这在干什?么啊?”
小?姐妹抬头?看去,嘴巴大张,哇了一声,随即笑说:“润宜,你家?有?人睡觉怎么不早说啊,我们几个跟猴子似的在这儿大喊大叫。”
原惟眉心不悦地?微蹙着,视线首先注意到那两个男人,穿紧身短袖的,锻炼过猛,戴黑框眼镜的,又显得弱不经风,两人合力抬起阳台边的一盆金山棕。
一听近处的声音,原惟视线收回?,有?几分认同,跟猴子似的在这儿大喊大叫,这形容倒是很恰当。
傅润宜转过头?,面对着原惟要解释:“那个,之前我想把家?里改造一下,买了很多不合适的盆栽,现在送给茹茹了,她?找人——”
搬运二?人走近,急促说:“让让,快让让!”
小?姐妹赶忙朝旁边退开?两步,傅润宜站得不是很近,也没?挡路,但在原惟居高临下的视野里,棕竹茂盛的枝叶伸展出来,即将刮到傅润宜后脑。
他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掌,护了一下傅润宜的脑袋,朝自己跟前略微按了按。
傅润宜说话的声音,就在这个被动靠近的动作?里停止了。
而原惟的手背被竹叶尖簌簌划过,有?些细微痛感,他低下头?,接着傅润宜的话,说:“那你这个改造挺大的,厨房洗碗机都按上了。”
傅润宜不免惊讶,没?想到原惟这么快就注意到了。
“……就买来试试。”
她?庆幸那个圆饼扫地?机昨天就被庞茹带走了,不然又要多一件丢脸事。
原惟说:“傅润宜,我们平时?吃饭的餐具,我几分钟就洗完了。”
“我知道,我……”
傅润宜声音歇了下来,缓缓意识到不对劲,原惟以为?这个洗碗机是她?心疼他几分钟的洗碗工作?才买的吗?
“你硬装一个洗碗机,打掉两个柜子,尺寸没?完全对上,显得有?点奇怪。”
“第?一次装,我不太懂。”
而且她?这种性格,即使发现了别人应当提供的服务里出了一点小?问题,她?也很难开?口去质疑。
总之,稀里糊涂,洗碗机就装得不太好。傅润宜当时?想着就凑合使吧,好像问题也不是很大,没?想到原惟只?是刚刚去冰箱拿瓶水的功夫就看出来了,看来问题似乎也不小?。
见她?抿着嘴,有?点发愁,原惟反倒来安慰她?,刚刚护她?脑袋的手掌又在头?发上轻揉了两下,说:“没?事,柜子好像也旧了,之后换的时?候再注意就行了。”
旁若无人说话的功夫,东西已经搬好了。
小?姐妹跟傅润宜说再见,新种的睫毛一簇簇,忽闪忽闪,眼里也同样跳着一簇簇的八卦火苗,又摇摇手腕,冲原惟说:“这位暂时?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先生,也再见。”
傅润宜知道这是朋友的打趣,想解释一下,但实在尴尬,无从?开?口。
原惟倒是自在,客气回?应:“再见。”
人都走了,客厅安静下来,傅润宜才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补齐。
“他们过来把盆栽搬去茹茹的工作?室……”说完抬眼看了看原惟,有?点没?话找话地?问道,“刚刚是不是很吵?”
原惟看了一眼墙上的圆钟,睡了一个小?时?,也恢复了一些精神。
“还好。”
原惟视线扫去一旁,发现自己箱子似乎原封不动,“你没?打开?吗?”
傅润宜垂在裙角的手指捏了捏,支吾说:“我……没?有?,我看你箱子好像有?密码。”
原惟走过去,把箱子拖过来,纳闷地?看了傅润宜一眼:“你不是知道密码吗?”
“我……忘了。”
原惟更纳闷了,“四个0也能忘了?”
原惟将箱子横过来解锁,并没?有?关注到旁边的傅润宜喉咙吞咽了一下。
紧张无声加剧,她?沉默地?看着原惟利落地?打了开?箱子,第?一眼就看到自己送给原惟的毛绒小?桃子,塞在原惟的白衬衫旁边。
她?想起给原惟准备礼物的夜晚。
她?和阿同一起商量着给他的篮球老师送什?么礼物,用什?么来包装。
这个小?桃子是她?做的,去年过年期间没?有?事做,跟阿同学的,打发时?间,勾了许多次,这是最像样的一个桃子。
但仍然有?诸多不足。
她?提议送这个小?桃子之后,阿同一眼就看出来了,指着说:“这个不是很好看,这里都勾错了一针,我们送一个好看给老师吧。”
傅润宜当时?捏着这个小?桃子,低眼看着桃子梗附近那勾错的一针,细细看就能发现它跳出了原来的织路,奇怪地?横生出来。
她?也不明白,她?学了那么久,一连勾了那么多个,她?发挥最好的一次,还是没?办法保证完美。
可能太羞耻了。
傅润宜清楚记得自己当时?跟阿同怎么扯谎的。
“这个篮球老师我认识的,我很了解他。”傅润宜抬了抬自己手上的毛绒小?桃子示意,一脸佯装出的认真,“他喜欢这种。”
好在面对的是阿同,劣质谎言也可以蒙混过关。
阿同信了,也懂了。
因为?桃子这种入门级别的新手织物,早已经不够发挥阿同的实力,他做的东西,大多复杂而多色,这个小?桃子的风格很明显。
阿同说:“我知道了!老师喜欢粉色!”
于是阿同也非常照顾老师的喜好,特意挑选了粉色的包装纸。,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傅润宜走神的数秒内,原惟已经从?行李箱里找到“小?礼物”,拿在手上,转头?递给傅润宜。
“我没?有?自己准备礼t?物送人的经验,只?想着你收到这本书应该会喜欢,我登机看到别人提着扎丝带的蛋糕,才想起来礼物要包装一下,问了机组人员,他们帮忙找来一些报纸,我挑了一张《新湾日报》,我现学的,包得不是很好看。”
傅润宜垂下视线,看着原惟手上被报纸包住的一本书。
虽然原惟说是现学的,但不难看出边角勒得平直,收口也包得很规整。一张就地?取材的“包装纸”,几乎展示了最大程度的美观。
原惟示意她?可以拆开?看看的时?候,她?甚至有?点担心自己抠错封口,会将报纸弄坏。
傅润宜将报纸打开?,看到里头?的书,愣了一下。
脑子闪过一些新旧交织的回?忆。
是很久以前,读高中的傅润宜背着琴走进原家?宽阔的庭院,少年读着书,头?疼不已,仰靠着在藤椅,将这本封面朴素的书盖在自己的脸上。
是不久前,在酒吧游戏中,她?被迫回?答自己上一次的心动,犹犹豫豫说出自己心动的男生看的书并非什?么深奥的外文原著,而是一本《歇后语大全》时?,众人或嘲笑或不理?解,只?有?长大后的那个男生,与她?同处一个无人知晓的空间,他知道她?没?有?说谎,他替她?喝了那杯罚酒,他对她?说“应该的”。
当年的傅润宜,根本没?有?勇气去碰那本翻扣在少年脸上的书,而此刻,这本书确切地?被她?拿在手里。
她?手指拨动泛黄的书页,有?生脆的细响,簌簌的,指尖与心头?一致的微麻。
头?顶上空传来原惟的声音,他问她?:“喜欢吗?”
傅润宜点点头?。
摩挲着曾经她?记忆里纹理?粗糙的封面,居然是光滑的,非常光滑,那些崎岖的纹路并非真实存在,是蒙蔽人眼的视觉图案而已。
这种感受十分奇异,难以形容。
看着封面上那些墨痕古朴的简笔画,想到当时?的原惟中文不太好,对很多歇后语理?解困难,傅润宜忽然想看看他有?没?有?在书里留下一些备注之类的东西。
她?问原惟:“你在里面写过字吗?”
正要翻,一只?大手按着封面一块盖下来,傅润宜的翻找计划出师未捷,被压在原惟掌心之下。
她?抬头?看着原惟。
原惟说:“送给你了,你以后可以慢慢研究,先聊一下正事?”
傅润宜闻声了然,也没?了细细翻阅查找的念头?,声音轻轻的,“好,你说吧。”
“不久前我爷爷去世了,你知道的。”
傅润宜点头?:“知道。”
“临终前,他说唯一的遗憾是没?能看到我结婚,我父亲和我大伯都是孝子,也考虑到之后守孝三年,我以未婚身份进入董事会不好服众,所以有?想法让我在热孝期完婚,希望我考虑——”
傅润宜低声打断说:“这个我也知道。”
“嗯?”原惟显然意外,因为?他还没?有?跟傅润宜沟通过这件事。
“我从?雯宁那里知道的。”傅润宜这样解释。
如此也不稀奇了,毕竟听曾凯讲过傅雯宁的未婚夫品格很一般,话多且废,爱四处传话。
原惟不免有?些担心:“你没?有?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吧?”
傅润宜想想,摇了一下头?。
虽然得知消息时?比较突然,但似乎也很有?理?有?据,起码在傅润宜听来,她?是可以理?解的。
原惟问:“那你怎么想?”
傅润宜又小?幅度摇了一下头?,表示没?有?想法,“……听你的就可以了,我,我配合你吧。”
“不行。”原惟当即拒绝,“你要自己想,你要好好想想你最想要的是什?么,”说着原惟用手按住她?的两肩,很郑重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相熟的时?间很短?也不清楚这种关系具备怎样的分量?你搞不清楚,暂时?没?办法判断,但不是随便。”
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随着这双被按下的手臂,将傅润宜围护在其中。
她?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像被牵住的风筝,那根看似透明却始终牵引着她?的线,又一次帮助她?感受到了自身的分量,以及确定自己的位置,并且似乎在询问她?,想高一点还是低一点。
好像她?说什?么,原惟都会答应。
于是,傅润宜眼睫颤了一下,试着开?口:“我……我能不能反对?我反对,有?没?有?用?”
原惟闻声眉眼短促地?朝内拧了一下,意料之外,但他又完全接受,原惟迅速排除掉有?关结婚的选项和可能,对傅润宜说:“那你是不考虑结婚?还是觉得三年以后结婚比较好?傅润宜,你是不婚主义吗?”
傅润宜愣住,眼里的迷茫却似更深了,但是最后一个问题不用思考也能回?答,她?摇摇头?:“我不是,我什?么‘主义’也不是……但是你说的话,我不太懂……”
“很简单,三个月内结婚和三年之后结婚,在这两个选项中,你选一个。”
“我?”
傅润宜被巨大的疑惑袭中,并且这疑惑像深水炸弹一样迅速在她?脑子里迸开?,她?之后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无形的问号,“我,来选,跟你结婚?”
“对。”
傅润宜不明白:“可是,我之前听雯宁和方先生聊天,他们说,你可能要跟一个叫‘倪笙月’的女孩子结婚。”
原惟忽然也不明白了:“你刚刚不是说你没?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吗?”
这是乱七八糟的消息吗?
傅润宜想了想,好像,她?要和原惟结婚这种消息,听起来更有?乱七八糟的既视感。
傅润宜有?些反应不过来:“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