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怎么可能没有感觉?谢启则却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仿佛那天轮廓分明的压迫感,不过是她的错觉。
谢黎想了一会儿,就没想了。
她是个豁达的人,无论是物欲还是口腹之欲都相当淡泊,假如有一天谢启则恢复了记忆,觉得这段感情没必要存在,她也会尊重他的决定。
就这样,又一个月过去。
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谢黎失业了。
第二件,失业的当天,她在超市中了一个亿。
虽然他仓皇得几近逃离,但出于对别人隐私的尊重,谢黎没有深究。
第二件事,就远远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
谢黎从不买彩票,也从不在超市积分,甚至对超市的免费抽奖完全不感兴趣。
那天,她买完东西,结了账,正要离开,下一刻却被超市经理拦住,告诉她中了一亿美金。
起初,谢黎以为这是诈骗。
她面无表情,转身就走,就在这时,她眼前闪过一行提示文字:
【信用芯片到账+100,000,000.00】
谢黎:“……”
不等她张口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保安礼貌地送离了超市。
谢黎思来想去,感觉经理要么是在转移赃款,要么是帮犯罪集团洗-钱。
她二话不说,直接拨打了911。
警察却告诉她,这奖是真的,还给她开了一张合法证明,让她不要有后顾之忧。
这下,谢黎彻底陷入了迷惘。
这馅饼太大太重,来得也太突兀,她完全没有暴富的惊喜感。
可能会有人觉得她在故作矜持,但她的确对金钱没什么感觉。
从小到大,她对“买”和“吃”就不感兴趣,也没什么人际交往,除了义体维护,几乎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她父母是义体经销商,也曾富过一段时间,她住过奢华的别墅,也住过廉价的公寓。
她很喜欢别墅的采光,以及里面的智能家居,但住在不到三十平的廉价公寓里,也不会让她感到压抑或失落。不管是贫是富,她的精神都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这时,谢黎想到了谢启则。
这一个月以来,她多次提出要送他去上学,都被他一口拒绝,理由是不想离开她。
他身体虚弱,容易受伤,无论是情商还是智商都跟青少年相差无几,假如没有这一亿美金,他多半只能进厂打螺丝。
谢黎想到他那诡异的体质,又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现在,他身上都会莫名其妙多出不少伤口,进厂打螺丝,谢黎怕他被螺丝打死。
回家的路上,谢黎想好了这一亿美金的用途。
一部分用作慈善,一部分用作改善生活质量,一部分用作谢启则的教育基金。
不过,她并不准备把中奖的事情告诉谢启则。
他太容易耽于享乐了,完全没有自制力,觉得拥抱舒服,就想要一直拥抱;认为接吻有趣,就恨不得从早到晚都含住她的嘴唇。
有时候,她困极了累极了,忘了警告他不准胡闹,第二天醒来,会发现他已经含着她的唇睡了一整晚。
……
那一天,她总感觉唇齿已濡染他唾液的气味,还起了口腔溃疡,怀疑是他半夜咬的。
总之,在他拥有正确的价值观之前,谢黎不打算让他知道中奖的事情。
只是要怎么培养他的价值观呢?
谢黎想得头痛。
她下载了一本青少年教育书籍,上面说,想让孩子意识到金钱的可贵,就必须让他们体会到赚钱的艰难。
有了,她可以给他一笔创业基金,告诉他,如果能在两周内回本,就满足他一个愿望。
这年头,如果没有专业人士指导,创业基本等于赔钱。
等他在这上面大栽跟头以后,她就可以给他灌输正确的金钱观了。
第212章
Chapter
26
回到家,
谢黎跟谢启则说了创业基金的事情。
不出她所料,谢启则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创业上,第一反应是:“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
“对,
”谢黎说,
“但条件是两周内回本。”
话音落下,
她眼睁睁看着谢启则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仿佛已经创业成功,
马上就可以领取奖励了。
谢黎:“……”
她几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创业不是儿戏,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负债累累,
马汀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目光冷了下来,“他对你意图不轨。”
“……他在洛杉矶开了好几年的餐馆,
生意一直不错,
最近也顶不住压力回老家了。他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创业都失败了……”谢黎见他脸上带着微妙的不屑,
有些无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谢启则没有说话,而是抱住她的脖颈,
把头埋在她的颈侧,如同一头闹脾气的大型宠物,
以不跟她对视的方式表达不满。
许久,
他才低低地说道:“我不想听你提到马汀。”
“我只是举个例子。”
“我知道。”他闷闷地说,“但我一听你提别的男人的名字,心脏就特别难受。不要提他了,好不好?”
行吧,谢黎心想,
这钱多半是要打水漂了。
还好不是她的血汗钱。
这时,她的肩膀被一只手按住,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被谢启则推倒在了沙发上。
他最近似乎发现撒娇这一招十分好用,于是不知廉耻地频频撒娇,在她心软的那一刻,猛地爆发出属于成年男性的侵略性,攻守互换。
谢黎无声纵容的同时,又有点纳闷。
根据他表现出来的心理年龄,他现在应该处于自尊心较强的阶段。这时候长辈一味地纵容和照顾,反而会引起这类青少年的反感。
谢启则却像没有自尊心似的,明明比她高出一个头,却还是会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撒娇。
比如,现在。
他一只手撑在她的耳边,居高临下的姿势,却用小男孩般甜腻的、无理取闹的语气说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好不好?”
他长相偏向冷峻,轮廓锋利而分明,与语气形成强烈的反差。
谢黎心脏不由突突狂跳起来。
平时,谢启则再怎么抱她亲她,她都可以像打发小孩子一样打发他,可当他把成年男性的攻击性与小男孩般腻歪的依恋结合在一起后,她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娱乐生活,也看和电影,但从来没有为里面的某个人物触动过心神,因此也从未发现过自己的性-癖。
就连接受谢启则的求爱,也更像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带着一点无奈允许了他的靠近。
但这一刻,她像开窍了一样,突然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性了。
……谢启则这样的。
英俊的,攻击性的。
依赖她的。
这时,谢启则低下头,俯近她的耳边。
这是一个微妙的角度,她正好可以看见他冷静的神色,又能感到他充满嫉妒的呼吸。
“求你了。”他说,“我不喜欢你提到别人。”
谢黎耳根一麻,像有羽毛轻轻扫过,从头皮到后颈一阵收紧。
她之前完全不懂,谢启则为什么那么沉迷拥抱,现在似乎懂了一些。
此时此刻,她也莫名渴望,他能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直到重量完全压迫她的骨骼与肌肉。
人就是这样奇怪,会觉得空间越狭窄越安全,被褥越沉重越安心。
看到喜爱的事物时,甚至会生出一种破坏性的冲动,希望对方紧紧抱住自己,直到骨骼嘎嘎作响。
“……好,我答应你。”谢黎哑声说,“起开。”
他却一动不动:“不。”
“听话。”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冷不丁问道:“我只要看着你,就想抱你。你为什么从来不想抱我呢?”
谢黎失笑:“如果我不想抱你,根本不会给你抱我的机会。”
谢启则一怔。
谢黎伸手回抱住他,像之前那样用脸颊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颊,轻笑着斥道:“傻瓜。”
说完,她刚要起身,却被谢启则按住肩膀,一把推了回去。
谢黎觉得自己真的昏了头了。
他这难得一见的粗暴举动,居然让她有些兴奋。
她平定了一下呼吸,仰起头:“怎么了?”
谢启则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如同某种密集黏滑的物质,像是要严丝合缝地缠绕在她的身上。
“你是不是……”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他的手,似乎在抖。
“喜欢我?”他说。
“对啊,”谢黎笑着,语气近乎坦荡,“我喜欢你。”
谢启则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在想什么,渴望什么,从来都是明明白白写在自己脸上。
这时,他却像沉入晦暗的大海一般,所有情绪甚至生理-反应都消失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胸腔似乎都停止了起伏,仿佛死人一般平静无波。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传来奇异的震颤感,空气中似乎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呼吸器官,发出粗重而激烈的喘-息。
谢黎有些疑惑:“怎么了?”她想了想,握住他一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胡思乱想什么呢,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可能答应和你在一起?”
又怎么可能容忍他一直埋首于她的颈侧,不停地蹭来蹭去?
更不可能把他留在家中,耐心教他生活常识,甚至像长辈一样操心他的未来。
除了他,她从未允许过第二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谢启则却像没听懂一样,盯着她,面无表情地命令道:“再说一遍。”
下一秒钟,谢黎做了一件让他头皮发麻的事情。
她撑起上半身,微仰头,亲了一下他突出的喉结。
“我喜欢你。”
她的吻很轻,几乎跟羽毛无异,却像是千丝万缕的菌丝,钻进他的喉咙,势如破竹地进入他的头脑。
他的菌根网络纵横绵延数十万公里,却被她一个轻吻绞住了胸腔。
那种感觉,就像是凭空长出了一颗勃动的心脏。
生长的酸麻感,极速跳动的鲜活气息,猛地贯穿了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
这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失控之感,可他很少感到失控,总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被谢黎杀死时,他没有感到失控,因为确信自己还可以复活。
现在,他却感到了非常强烈的失控感,几乎让上半身陷入了动弹不得的状态。
喜欢这个词,是如此轻盈,人人都可以说喜欢……喜欢睡觉,喜欢听歌,喜欢旅游。
他没想到这个词从谢黎口中说出来,是如此有分量,令他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人会下意识回避让自己产生负面情绪的事物,太过负面的回忆,甚至会强迫大脑遗忘。这是人体的一种保护机制。
他作为领导者,却会把负面记忆永久储存在大脑,并冷静理性地加以分析。
除了避免重蹈覆辙以外,也能让自己更加有效地控制情绪。
她是真的喜欢他。
他神色冷静到极点,内心却几近恐慌。
为什么会这样?
他听见自己平心静气地说道:“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她还可以继续说下去,他却不敢听下去了。
哪怕是谢启则,也并不值得她喜欢。
更何况,谢启则不过是一张虚伪的画皮。
他突然想起,跟谢黎在一起的那一天。
那时的他以为,等谢黎发现谢启则就是修以后,自己会变得更加兴奋。
谁知,这一天即将来临时,他却感到了无法排遣的恐慌。
谢黎为什么要喜欢他?
他有什么值得谢黎喜欢的?
……她知道真相后,会伤心吗?
他却冷眼旁观,从来没有把周围人的生老病死放在眼里。
现在,报应来了。
他开始担心。
他开始恐惧。
他开始后悔。
后悔到一定程度,他的胸口甚至生出了一种生理性剧痛,像是被烙上一块刺烫的烙铁,皮肤滋滋作响,鲜血沸腾不已。
他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了。
如果说,喜欢是激动、兴奋,想要占为己有的浓烈欲望。
那么,爱则是森冷的忧怖,子弹一般猛地将他穿透了。
第213章
Chapter
27
谢黎一边拿抹布擦拭灶台,
一边瞥向汤锅,里面被熬得只剩一小汪汤水,
几节莲藕,
以及几株……艳丽的紫蘑菇。
是的,
艳丽的,紫色的,
蘑菇。
谢黎:“……你拿毒蘑菇熬汤?不对,
城里还有蘑菇?你在哪儿挖的?”
这年头生态环境差到耗子都快灭绝了,只有蟑螂还在坚强地满地乱爬,
居然能让他挖到这么漂亮的毒蘑菇?
谢启则看着毒蘑菇,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才说道:“衣柜里挖的。”
谢黎:“……”
她立即放下手上的汤锅,跑向卧室,
打开衣柜一看,
好家伙,角落里果然长了几株紫蘑菇!
一个可以操控菌丝的人。
广为人知的蘑菇,其实只是真菌的子实体,生产孢子的生-殖-器-官。
如果这些蘑菇真的是那个人的一部分,岂不是相当于他把自己的……器官种在了她的衣柜里。
谢黎:“…………”
她很少爆粗口,此刻却忍不住暗骂一句死变态。
她眼角抽搐不止,砰的一声关上衣柜,强压下内心翻涌不休的情绪:“……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谢启则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为什么?因为那些蘑菇?”
他上前一步,神色莫辨:“可是,你之前不是觉得很好吃么。”
谢黎:“……”
她到底吃了多少毒蘑菇?
就在这时,她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抬起。
谢启则盯着她,眼神贪婪得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她意识到自己吃了毒蘑菇这件事,让他感到了不可遏抑的兴奋。
谢黎莫名其妙,他也吃了修的毒蘑菇吗?
表情古怪成这样。
谢黎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干什么。”
“你不是想吐么,”他说,“可以吐在我的手上。”
谢黎:“……滚!”
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去收拾东西,听话。”
谢启则垂下眼睫:“我会听话的。但你要告诉我原因,为什么搬家?”
谢黎随便找了个理由:“因为那些蘑菇有毒,我不想跟毒蘑菇住在一起。”
谢启则却像故意要她犯恶心似的,低头,逼近她的耳畔:“可是,你之前吃了很多次,都没有中毒。”
“……就算没毒,也不想跟它们共处一室,看着怪恶心的。”
谢启则微微侧头:“你觉得我恶心?”
“……”谢黎嘴角微抽,感觉他从一头大型宠物变成了一个大号作精,开始以消耗她耐心的方式,来检验她是否喜欢他。
她几乎是无奈地说道:“我要是觉得你恶心,发现你用毒蘑菇煲汤的时候,就该皮带抽你了。”
她怎么可能觉得他恶心?
他毕竟失忆了,忘了很多事情,连生活常识都是手把手喂过去的。
要怪只能怪她教育不到位,想象力也不够丰富,没想到耗子都快灭绝的城市,衣柜里居然能长出有机蘑菇。
这要让生物科技的监察人员发现,不得狠狠讹她一笔。
谢黎有些走神,下一刻,就被谢启则的声音吓得神魂归位。
他看着她,缓缓说道:“我想要你用皮带抽我。”
谢黎:“……算了吧。”她又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她啼笑皆非地摆摆手,正要掏出手机,联系搬家公司,谢启则却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往前一拽,按在自己的金属扣上。
只听“咔嗒”一声,皮带被抽了出来。
谢黎呼吸一滞,像被烫到了似的,想要抽回手。
谢启则却不允许她后撤一分一毫:“为什么算了。你就这么纵容我?”
谢黎:“……不然呢?”
“我给你喂了很多恶心的东西。”
“……除了紫蘑菇还有什么,绿蘑菇?”
“只有紫蘑菇。”
“除了算了还能怎样?”谢黎叹了口气,好脾气地说道,“又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衣柜里的蘑菇不能吃。别的不说,那蘑菇还挺好吃的,就是想到这玩意儿是衣柜里长的,就有点想吐。乖了,别撒娇了,收拾衣服去,争取明天搬到新家。”
谢启则没有动,追着她的目光,缓声问道:“你这么纵容我……不怕我得寸进尺吗?”
谢黎:“……你还要怎么得寸进尺?”
谢启则没有说话,而是猛地伸手往前一推。
谢黎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抵抗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
她被推倒在被褥上,不知道谢启则想干什么,干脆往后一靠,看着他。
谢启则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神色冷峻,目光却缠-绵至极,在她的身上千缠百绕,仿佛她是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而他正在极力抗拒吃下她的冲动。
或者说,他想要吃下她,但并不想让她体会被生吞活剥的痛苦。
谢黎不是山顶洞人,当然知道“吃”除了传统意义上的吃,还有另一层意思。
她心想,这是终于开窍了么。
她歪头,等待他下一步动作,谁知等了半天,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好吧,还得她自己来。
谢黎握住他的手,往前一拽:“傻站着干什么?”
谢启则一言不发。
他用仅存的理智遏制住了疯长的贪-欲。
谢黎轻轻一拽,却让他的理智轰然倒塌。
她知道自己在纵容什么东西吗?
她知道他的贪欲……有多可怕吗?
从出生起,就没人在意他,也没人纵容他。
自信、尊严、金钱、权力……甚至存活于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是他不择手段搏来的。
除了谢黎,没人主动给过他什么。
虽然她的“主动”,也是他处心积虑骗来的。
他承认,之前认为自己不需要感情,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她每纵容他一次,他的理智就崩塌一寸。
到最后,他会被她纵容成一个对她有瘾的疯子,一个全心全意依赖她的怪物。
卧室的壁灯是上个租客留下的,桃红色的灯光,光线散射开来,有一种廉价的污-秽之感。
她是真正的太阳,看之迷茫,触之灼烫。⑴
“……怎么不说话?”她对他眨了下眼睫毛,“有胆子推我,没胆子继续?”
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盯着她的喉咙。
谢黎顿了顿,配合地仰起头,露出白皙滑腻的脖颈。
她似乎也有些紧张,咽喉仿佛颤抖的小动物,瞬间激发了他的狩猎欲。
他迅速低头,一口咬住她的喉咙。
谢黎忍不住骂他:“……咬什么,我让你亲。”
谢启则却没有松口,几乎在她的喉咙上咬出一个鲜红的牙印。
这一圈瘀青似的红色,给了他不小的刺激。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知道谢黎可以纵容他到什么程度。
也想知道,自己的理智可以崩塌到什么程度。
谢黎听不见谢启则的呼吸,也感受不到他胸口起伏,起身想看他一眼,却被他一把捂住了眼睛。
视觉被剥夺,数不清的声音立即涌入了耳朵……风声、脚步声、谈话声、楼上的装修声、马路上汽车的引擎声……以及,轻微的吮-咬声。
谢黎心脏急剧跳动起来,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枚鲜果。
伴随着激溅般的水声,果汁被吮得干干净净。
谢黎胡乱眨了眨眼睛,想要撑起身,却立刻被按了下去。
湿冷的气流划过胸-前。
谢启则似乎俯过来,在她耳边问道:“不可以吗?”
他的气息忽然冷得可怕,让她头皮发麻。
……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冷?
窗户没有关吗?
“让我继续,”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却越来越甜腻,“……求你了。”
眼前一片黑暗,谢黎只能想象,他是如何神色冷峻地靠近,如何发出小男孩般甜腻的声音。
没有比这更卑劣、更有效的恳求了。
他知道她无法拒绝这样的反差感。
湿冷到近乎阴冷的气流沿着她的耳根,一寸一寸往下刮。
谢黎已经无力思考,为什么会这么冷了。
……被衔住了。
她在孤儿院帮忙时,偶尔会给那些孩子买一些零食。他们最爱吃的,是一种合成酸梅,又甜又酸,让人口舌生津。她至今记得,有个贪婪的小男孩,不肯舍弃果核上的几丝果肉,于是翻来覆去地卷裹……甚至因此得了口腔溃疡。
“你在想别人。”
话音落下,轻微的痛感如心悸,令她浑身一激灵。
她半边胸腔当即陷入麻痹。
这时,谢启则松开了她的眼睛。
她迷茫抬眼,看到窗户是关上的,不漏一丝冷风。马路上,汽车风驰电挚,过了片刻,枪声从楼下响了起来,紧接着脚步声、惨叫声、求救声……所有声音搅混在一起,显得室内安全得几近安详。
于是,她没有喊停。
谢启则一直在求她。
她脑中一片空白,那种酸麻的心悸感还滞留在胸腔内,没听清他在求什么。
半晌,她才勉强听清,他似乎是在求她不要伤心。
她为什么会伤心?
谢黎笑了笑,柔声说了一句“傻瓜”。
谢启则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感觉贪欲如菌丝无限制疯长。
他知道自己的贪欲强得可怕,甚至一度令自己感到不安。
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真的变成了没有智慧的菌丝,只知道扩张,寄生,紧紧绑住自己的宿主。
这是第一次他忘了自己作为人类的一面,完全堕落成一个没有智慧、只有本能的……怪物。
这样,他就可以完全放弃自己的理智,什么尊严、权力、金钱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