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更达成!第一百三十章
看了个一清二楚
胡芍儿瞪大了眼怔住,待反应过来后才受宠若惊的应下:“是,是……”
她忙放下药箱,将手在布裙上擦了擦,小心翼翼的去解裴凌手臂上的细布。
常言道军营最是磨炼人,一段时日不见,裴凌的变化十分明显。
许是才刚厮杀过一战,他染着血和污泥的软甲还未来得及清理,人看起来实在称不上干净利落可却给人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成熟硬朗,比起那个横行霸道的京师卫小统领,此刻的他更为英俊不凡。
言清漓的目光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赞赏。
武英侯府倒也没真的将他养废。
裴凌有些厌烦胡芍儿上个药还要靠他这样近,想让她离远些,但余光瞥见另外一个女子投来的目光时,他心念一转,什麼都没说。
言清漓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为裴澈剜去伤口周围一块发黑的血肉,直将戴参将等人看的浑身一紧,仿佛自己的后背都跟着疼了。
叛党中定也有医术高明之人,这毒在言清漓眼中不算难解,但对于普通大夫来说大抵要费上一翻功夫,若那大夫医术不精则更要雪上加霜,裴澈轻则要一月提不起刀剑,重则直接丧了性命。
裴凌原本正盯着自己的伤处看,但言清漓低头的瞬间他却立刻察觉到了,登时,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相识一场,他也受了伤,莫说一句关切的话,她竟是连眼神都未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
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心里堵得慌,裴凌猛的将手臂从胡芍儿手里抽出,将胡芍儿又吓了一跳,那才刚铺匀的药粉又扑簌簌的抖落了一地。
“笨手笨脚,我自己来。”
眼不见心不烦,裴凌从胡芍儿的药箱里囫囵抓了两瓶药,转身扛上自己的剑,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冷着脸走了出去。
被斥“笨手笨脚”的胡芍儿委屈的快要哭了,胡大夫只好无奈的哄了孙女几句。
裴澈见状,眼角向身后一瞥。
他这侄子暴躁的性子原本已在军中磋磨的差不多了,结果这位言三小姐一来,顷刻便将他又打回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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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军队驻扎于此,定州军营虽已临时扩建,但营房仍就紧张。
言清漓不介意同胡芍儿挤一挤,可她有官身,裴澈仍是命人单独腾了一间房给她。
那日昌惠帝被她拂了脸面,一怒之下封她女史官职,将她派来这满是男子又苦寒的军营,还称她此行是替朝廷办差,可不是世家小姐去游园,身边不得带人伺候,于是她便将青果留在了定州城内。
昌惠帝此举意在羞辱,还想打压她的性子,他料定她吃不了这种苦,最后会狼狈的回去求他免了她的差事。
言清漓冷笑一声,她可要令狗皇帝失望了。
死过一回的人了,还会怕吃苦头?
晚膳是一个叫李虎的伙头兵送来的,年纪很小,只有十三,却长得憨憨壮壮。
李虎十岁时就因家中穷的揭不开锅而从了军,乡野儿郎长这么大都从未见过言清漓这般容色与举止都出众的女子,之前他以为胡芍儿就已经挺好看了,没想到见着这位言女史才懂了啥叫天仙。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言女史,今后你想吃什么尽管与我说。”李虎颇为骄傲的挺起胸膛:“您不知道,为您送饭这差事被东九营的兄弟们抢破了头,最后戴参将挑了我来负责!”
命你负责大抵是因为你尚且年幼,没太多污秽心思吧……
言清漓见小小年纪的李虎充满了被将军看重的自豪之色,不忍打击他,与他道了谢后便将人客气的送走了。
一碗菜粥,一碟鹿肉,还有两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与国公府中的珍馐佳肴相比属实简陋,但在军营里,想必这已是很丰盛了,她不信所有人都能吃上这样的饭食。
言清漓并不娇气,舟车劳顿后食的倒也津津有味,她能吃苦,也不怕世俗眼光,对于今后一段时日都要生活在军营也做好了准备,但她唯独有一个难题
——沐浴。
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找了与她同为女子的胡芍儿,问询她可有法子沐浴,胡芍儿对言清漓这位朝廷女史心存敬畏,当即便告知了她。
定州在被叛党攻陷前也算富庶之地,故而这定州军营里是建有汤池的。
“汤池”名字好听,可实际上就是挖了个池子,再将附近的水源用竹筒连接引入进来,外头搭了房子盖住罢了。
入夜后,胡芍儿主动带路将言清漓送到了汤池。
“言女史,平日我都是在这里沐浴,这个时辰将士们早都归营休息了,不会有人来,若你不放心,我帮你在外头守着好了。”
闻言,言清漓感激的向胡芍儿道了谢。
汤池里的水与溪流相通,是流动的,夏日时冰凉清爽,但到了天寒地冻的冬日时,这池水便冷的要冻死个人。
言清漓将衣裳脱了小心的叠好置于木架上,脚尖试探了几次,终是一咬牙扎了进去。
这个时节河流枯水,汤池的水也较浅,虽只堪堪到她的腰际,却也冷的她牙齿不住打颤,起了一身细密的小疙瘩。
大冷的天儿不好叫胡芍儿等太久,她忍着寒意心想若日后都要这样沐浴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次次请人家胡姑娘帮忙守着。
外头,胡芍儿垂头丧气的用绣鞋踢着地,想着祖父劝她不要痴心妄想的事而郁郁寡欢。
忽然她脚尖一顿,猛然想起祖父命她熬得汤药还在炉上放着。
这么久了怕是要熬干了!
胡芍儿急的直跺脚。
可里头言清漓才刚刚进去,约莫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胡芍儿犹豫再三,决定先回去一趟。
她时常于夜里来汤池沐浴,从没在这个时辰碰到过人,想了想,胡芍儿便放心了不少,火急火燎的跑了。
巧的是,今日还真有人大夜里的睡不着,跑出来降火气。
裴凌一走入汤池便听到有哗啦啦的水声传出,起初他以为是哪个违反军规的兵,可上过战场练就出的警惕让他意识到有可能是敵人来犯,于是他立刻放轻了脚步。
他屏息凝神,眯着眼眸一步步走近,水声越来越大,他悄无声息的向内看去——薄薄的木墙板后露出一个莹白如玉又凹凸有致的身影。
这一眼,裴凌只觉脑中“轰隆”一声。
汤池里的女子是侧对着他,满头乌黑长发湿湿的贴在背后,她抬手撩水在身上,一对丰乳挺翘,细腰平坦,臀儿圆润,裹了一身水珠的她看起来如剥了壳的龙眼,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他犹如被人下了定身符,愣愣的站在那意不开眼,待看到那女子欲转过来时,才连忙收身躲于木板后。
珀ˇ文前仍是她裸身于汤池的一幕,与梦中旖旎的春光渐渐合二为一,裴凌顿觉血气疯狂上涌至头顶,鼻子里也跟着一热。
他烦躁的敲了下木板墙,恼恨自己控制不住的身体反应,赶紧仰起头,吸了吸气。
“谁?”
言清漓听到了轻微声响,立刻掩住胸,警惕的后退两步,向发出声响的那扇木墙问去:“是谁在外面?胡姑娘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口嫌体正直的裴凌
等了片刻没人回应,言清漓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有胡芍儿在外头守着,应当不会有人进来才对。
但这么一折腾,她也没心思久留了。
迅速洗净后,她便向池边走去,赤裸的玉足踩在光滑的青石底面,一着急就打滑,跟着就扑进了水里。
冰凉的池水霎时没过头顶,耳边传来呼噜噜的水声,她水性不佳,又因紧张而忘了凫水之技,竟是怎么也站不起来。
一墙之隔后的裴凌听到动静,一个箭步窜出,见言清漓沉在水中可怜兮兮的扑腾,赶紧跳下将人捞起。
“蠢死了!这么浅也能淹着!”
“咳……咳咳……”
呛了水的言清漓狼狈的趴在裴凌怀里,恼羞成怒下抬手就是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裴凌哪料到她劫后余生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对他感激涕零,而是恩将仇报的甩巴掌,一时不察,就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好家伙,他长至今时今日就只挨过两巴掌,还都是同一个女人打的。
裴凌本就不是泥人脾气,挨了打后,顿时气的咬牙切齿,打算将这忘恩负义的女人重新扔进水里,让她多喝几口水。
“言!清!漓!你……”
方才急着捞人没注意,此刻那白到惹眼的娇躯直接清清楚楚的撞进眼里,晃的眼都花了。
他搂着人家姑娘的后腰,这腰细的只需一掌便可掌握,掌心之下的肌肤光滑如丝缎,白嫩如剥壳鸡蛋。
盛气凌人的少年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瞧过女子一丝不挂的身体,更遑论抱着。
与男子坚硬伟岸的身躯一比,怀里的人又小又软,脆弱的不像话,恐怕他稍用些力就能将她的腰掐断了。
摸过一回便再也忘不了的白乳此刻也堆在一起,紧紧的夹在她与他之间,一滴滴水珠正拼了命的从她纤细的颈儿向那深不见底的沟壑里奔流而去,暧昧的舔砥着她每一寸细嫩的肌肤。
裴凌顿觉喉咙干涩不已,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挨打后的怒焰瞬间被那白花花的乳儿和那几滴水珠轻易浇灭。
“……你打我做什么?疯子!”
语气冷硬,但气焰却低靡了许多,细听之下好似还含了几分委屈。
言清漓狠狠将人推开,越想越气。
“枉你出身侯府!居然下作到偷看女子沐浴!你的礼教都学哪去了!武英侯府就是这么教养你的吗?”
“……你还看!”见裴凌那一对眼珠子直勾勾的黏在了她胸前,言清漓气竭,脸色通红的赶紧捂住胸,又向他砸来了一捧水。
冷水扑在脸上裴凌回了神,连忙转过身,将木架上的衣裙怒气冲冲的向后一扔。
“谁偷看你了?这池子是给大老爷们用的,我哪知道你会偷溜进来?”
裴凌越想越气,倒不是被冤枉成登徒子生气,而是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敢在满是男子的军营中肆无忌惮的脱衣沐浴,怎能如此胆大!
“你就不怕今夜来的人不是我,而是心存歹念之人?”
他小叔治军严谨,但定州原本的守军却鱼龙混杂,到现在仍有一些刺儿头表面服从,但心里暗暗对他们这些朝廷来的将领不服。
方才他过来的路上就遇到几个贼眉鼠眼的定州兵正向汤池来,若非他将人都踹了回去,此刻撞见她赤身裸体沐浴的就是那几个大头兵了。
正因如此,他才没出声帮她守着,打算等她洗完再悄无声息离开,谁知道这蠢笨的女人竟会摔个跟头。
言清漓自知理亏,冷静下来后道:“我也不是偷溜,胡姑娘常来,她知道这时辰将士们都休息了,况且她还在……”
说到此处她渐渐没了音儿。
胡芍儿定不在外头了,否则裴凌也不可能不声不响的进来。
“胡姑娘许是临时有事走开片刻。”说到这里,她算是彻底没了气势。
裴凌“嗤”地一笑。
先前他听过一群定州兵私下谈论那胡芍儿,军营里的男人谈论姑娘能谈论什么?无非是些戏谑的污秽言语。
但那些兵看到他便立刻缄口不言,他也嫌听多了耳脏,懒得搭理便未再注意,此刻结合言清漓所言,想来是那胡芍儿是自以为无人发现,实际早被人看了个精光,还被私下拿去打趣调侃了。
身后的人没再吭声,慢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穿好衣裳后,言清漓心虚的跟在裴凌身后出去。
她想为误会他道歉,可见那人一身湿漉漉的劲装在前头大步流星走的飞快,她便又识趣的闭了嘴,只默默打量起他。
若她在裴澈那里进展不顺,最后免不了要从裴凌身上着手。
一边要想方设法勾引裴澈动情于她,一边又要暂时吊住裴凌。
她有些懊悔。
之前裴凌心悦于她,可那时她并未料到有朝一日言家需要“转投”宣王一党迷惑皇帝,且她私心里厌恶所有姓裴的,便对裴凌一再恶语,想绝了他的念想。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也不知如今他还对她剩下几分情意,得想法子探探虚实。
“你腿断了?能不能走快些?”
裴凌虽走得快,但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听到那轻飘飘的脚步越来越遠,他只能停住等她。
听出这明显的不耐烦,言清漓心里叹气,垂眸道:“裴都尉不必送我了,我无碍,自己回去便可。”
之前她一直对他态度疏冷,总不能忽然就转了性,徒惹人生疑。
裴凌再次恼火,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拳攥了又松,松了又握。
那少女立在寒雾之中,裙角飘然,人淡如菊,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只是催她走快些,又没说不送她。
“随你。”
想起她对他毫不掩饰的厌烦,以及她对他小叔若有似无的关切,心高气傲的少年将军拉不下脸去解释,撂下这话后就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
言清漓倒也不急,她见裴凌走遠
了,才咳嗽了几声,弯腰揉了揉右腿。
已经走出一大段路的裴凌耳尖一动,听到身后传来轻微隐忍的咳音,倏地停下。
弱不禁风的,又在冷水中泡了许久,不会是染了风寒吧?
低骂了一句,裴凌转身,却正好看到那少女小心翼翼的撩开裙角,露出一截白皙如藕的小腿仔细查看,虽离得远,可他却眼尖的瞧见她膝盖上一片淤青。
言清漓余光瞧见那高大身影折了回来,也并未急着起身,待他走近了,才作出刚发现他的样子惊讶抬起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见她慌乱的放下裙子,无措的绞着腰间悬挂的香囊,裴凌一张脸比夜色还黑,上前一步将人直接扛到了肩上。
“……你、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言清漓被他宽厚的肩膀硌的小腹不舒服,踢着腿儿挣扎。
果然是匪窝里长大的,抱姑娘都是用抗的。
“你长嘴是做什么用的?摔伤了不知道说吗?麻烦。”
裴凌手一扣便轻易将乱踢乱蹬的两条细腿按住,由着她软绵绵的拳头继续砸在他背上,嫌弃道:“言国公那老东西没有俸禄吗?将你养的这样轻。”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言清漓唇角轻勾,反驳道:“休要对我父亲出言不逊!”
裴凌冷笑。
“私生女就是私生女,做了嫡也不被亲爹待见,若那老东西重视你,怎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被遣送到军营里去?早该求皇上去收回成命了。”
这话倒是没错,没了言琛时时护着,言国公对她这个名声已毁毫无利用价值的女儿,能做到不闻不问养着她便已算良心未泯了。
不过好话怎么听着也这么难听?
言清漓发现她重生一回就算再努力保持沉稳冷静,裴凌这家伙也总有法子将她气成意气用事的小姑娘。
“我是私生女,你还是臭土匪呢!”
私生女与臭土匪,其实也挺配吧……裴凌忽然在心里冒出这么个想法。
到了言清漓的房门口,裴凌将她放下就走,但言清漓叫住了他。
“胡姑娘说她傍晚看到你时,你的伤仍在流血,进来吧,我给你上药。”
背对着言清漓的裴凌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他极力的压下后,才转过身时面无表情的道:“怎么,良心发现了?”
言清漓瞪了他一眼,打开门示意他进来。
裴凌的伤并未被水浸湿,但一看便是一直没好好处理过,伤口长好了又裂,裂了又长,血凝固在周围糊成一片。
她仔细的清理干净,又拿出自制的独门伤药为他擦上,最后仔仔细细的缠上细布。
期间她身子也伏的很低,靠他极进,可裴凌一点也不排斥,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未多受几处伤。
73-9543-054独.家.整.理
少女身上散发出淡淡幽香混着药香一阵阵向他鼻腔里钻,湿漉漉的发丝也悄悄垂落在他手上几缕,不染脂粉的白净面庞吹弹可破,睫毛长又密,唇饱满而红润。
这张唇他曾亲吻过,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甜丝丝的气息与他揉捏那团绵软时的感觉,那之后,她便频繁入他的梦,在梦里与他抵死缠绵。
不知不觉间,她发梢上坠落的水珠都被他手上的热意烫化了。
“好了,这几日伤口都不可再碰水,明日你再来换一次药。”
一抬眸,言清漓冷不防对上裴凌死死盯着她的目光,像是野兽盯住了弱小的食物,要吃了她。
四目相对,裴凌狼狈的转开视线,他不自然的移动了下早起了反应的下身,别扭的交叠双腿掩饰,冷脸道:“知道了,你动作快些,磨磨蹭蹭的。”
言清漓忍住笑,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比起裴澈那已经风月的成熟男子,裴凌这等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倒是容易挑逗多了。
洛县叛党已穷途末路,只待找出法子涉入毒谷便可将其剿灭,到时裴澈班师回朝她便很难再寻到机会。
再等等吧,若裴澈那里依然毫无进展,她便从裴凌身上下手。
毕竟……挑拨裴家叔侄的关系,从内瓦解掉武英侯府,在关键之时使宣王失去一大臂膀,也不失为一计良策。
—【题外话】—
3400字,本来想留1000字存到下章,但感觉截到这里刚刚好,就都放出来吧哈哈哈!
PS:年前工作忙+身体原因,隔三差五才更,辛苦追文的姐妹们了,爱你萌!!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不介意做小?
次日天尚未大亮,将士们便开始不畏风雪的操练
起来,铁衣目不斜视的穿过一座座营房,匆匆赶
到主营。
“世子爷,盛京传来消息,庄子,上的李阿婆已能
正常忆事,属下的人审问出太子当年中毒,应当
与太子妃有脱不开的关系。
裴澈立即从兵书上抬起头,凝眉道:“太子妃?
铁衣也至今不敢相信这个结果,点点头,将所查;
之事-
--
-回禀
当年太子被毒害后,太子妃是自缢殉情的,而后
近身服侍太子夫妇的宫人们被失责罪处死,次等
宫人也被尽数被赶出宫,后又在宫外被人悄无声
息的灭了口。
而铁衣口中这位李阿婆则是太子妃身边二等宫女
铃兰的乳娘。
经神锋营多方查探,铃兰被赶出宫后并未按规定
返回家乡,而是去寻了自己奶娘,因此逃过灭
口,只不过嫁人后的铃兰仍是被嗜赌成性的夫君
毒打致死。
可神志不清的李阿婆被裴澈请人医好后,却道出
其中内情。
铃兰是嫁了人,可她嫁了个老实的庄稼汉,何来被夫家虐死一说?她其实是被一些刺客给抓住殺了,但不知怎麽的,后来传出的便是铃兰被夫君殴打致死,官府也草草结了案。
李阿婆当时躲在米缸里看到了刺客找来殺掉铃兰的那一幕,吓得不敢出声,那之后便背井离乡的跑了,东躲西藏,所以后来神锋营的人找到她时她才会十分害怕,以为自己也要死了。
经李阿婆回忆,当时铃兰出宫后虽是来寻她讨生活,但实际上更像是在躲着什麽,她似乎早知道自己会命不久矣,整日忧心忡忡。
那时李阿婆时常迷糊不记事,铃兰便有一次忍不住与精神恍惚的她哭诉。
说人人都称太子是被罪妃命太医毒死的,可实际太子被毒害那一日,他身边只有太子妃一人在服侍。
铃兰还说,太子爷死前几日,她曾看到过太子妃偷偷掩面哭泣,极为反常。
裴澈捏了捏眉心,这动作牵扯到背上的伤口一疼,他也不想去管。
太子与太子妃是青梅竹马,两人自小便被指婚,婚后更是十分恩爱,从未红过脸。
太子身子不好,皇上对这
73-9543-054独.家.整.理儿子也并不是很关心,那些年都是太子妃贴身悉心照料,为了太子妃,太子甚至连侧妃妾室都拒绝纳娶,更是令皇上不喜,太子妃又何故要毒害太子?
“太子遇害之前,太子妃可有与谁走得近?”
铁衣早料到裴澈会有此一问,答道:“属下已查,太子妃生前深居简出,甚少与后妃及朝廷命妇来往。”
铁衣一顿,遅疑道:“不过在太子出事前,太子妃倒是与当时的苏嫔品茗过一回,只是那日,苏嫔不仅请太子妃,也请了其他嫔妃与长公主,表面来看,并无不妥之处。”
裴澈却冷笑一声。
必是苏贵妃从中做了手脚。
太子夫妇恩爱,旁人根本不会想到太子妃会下毒,而太子妃殉情自缢后,此事最大的嫌疑便直接落在了一直未太子看诊的楚太医身上。
之后苏贵妃再设计楚太医与盛贵妃有染,那么楚太医毒害太子的行径便也有了缘由。
若说此事是苏贵妃一人所为,裴澈不认为她有这么大本事,身后必然有整个苏家的助力。
苏家铲除了太子,又扳倒了四皇子与盛家,三皇子于朝堂锋芒毕露,而后苏家再拉拢住武英侯府,后宫前朝均站穩脚跟,自此一朝得势。
真是好算计。
裴澈眯起眼,俊朗不凡的五官透出汹涌的恨意。
他的怀疑果然是对的,楚家早就是苏家算计中的牺牲品,清清,是被苏家人害死的!
这个仇,他必然要报!
只是就算有铃兰的乳娘为证,皇上也不可能翻案重审,一切仍只能靠他自己。
如今他尚未承袭侯位,武英侯府仍是他父亲做主,父亲乃是彻头彻尾的宣王党,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既铲除苏家为清清报仇,又能在这种情势下保全裴家,不被苏家牵连?
还有,苏贵妃当年又是用了什么手段怂恿太子妃对太子下手?此事也仍需再查。
铁衣见裴澈陷入沉思,本不想打扰,可他仍有急事要呈报,只能轻声打断他:“世子爷,盛京仍有份急报,陈世子于返回陇江的途中遇害身亡了。”
-
言清漓昨夜睡的并不安稳,不知是夜里太冷,还是因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早膳后,她正与胡大夫清点药材,裴澈便遣人过来,说是已命人挖回毒谷中生长的草木,请她去查看。
想着也到了他该换药的时辰,言清漓便提了药箱过去。
“本帅的伤势,无论谁人问起,都请女史回答毒入骨髓,有性命之危。”
裴澈裸着上身坐姿端正,言清正在他背后换药,闻言诧异问道:“为何?有我在,将军的伤势已在好转。”
说完她便立刻反应过来,这许是裴澈的计谋。
叛党被堵在天山之中死守不出,唯二的两条出路也被他派人堵了。
可叛党一日不清,他的人马便得一直守在此处,可此时若他“伤重”,叛党们定会孤注一掷,倾巢出动,届时再将其一网打尽便十分容易。
果然,裴澈道:“障眼法罢了,还请女史保守此秘密。”
悠关整个定州城与附近城池百姓的性命,言清漓不在这种事上含糊,郑重的点了点头。
而后想到他看不到,又温声道:“下官知晓了,请将军放心便是。”
营内安静下来,只闻身后瓶瓶罐罐轻轻碰撞的声音,许久后,言清漓以为他不想再说话了,正要主动说些什麽,便又听他忽然道:“不知言女史在军中住的可还习惯?若有不便之处,尽可提出。”
言清漓淡淡浅笑:“没有不便之处,一切都好。”
这回答令裴澈颇为意外。
既她不主动提,那他便只能直说了。
“听闻言女史昨夜去汤池沐浴被燕召惊扰,若他有莽撞之处,本帅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他今早得知这个消息时,他那侄儿正好过来请罪,恶狠狠的说了几个不守军规私出营房的定州兵姓名,其中也包括他自己,请他一定要严惩,最好打上几十军棍以儆效尤,令底下人再不敢违反军规于夜里去汤池。
还语出惊人的道汤池过于简陋,将士们不宜在寒冬里泡冷水,容易受寒腹痛,不利作战,不厌其烦的劝说他命人去修个能烧水的灶炉。
他就知道这位言三小姐一出现,裴凌便开始犯浑不正常。
“此事是本帅疏忽,今后我会命人每日送水去你房里,言女史不必再为沐浴之事烦忧。”
言清漓并不意外裴澈这么快便知晓此事,她在他身后扯了扯嘴角,剪开一段干净的布条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她站起来一圈圈给他包扎。
她今日穿了一身简洁利落的束袖褶裙,虽衣袖不会垂在他身上,但她围着他绕来绕去的,周围飘满了她身上浅淡的药香。
类似的香气若出自楚清,裴澈只会觉得芳香馥郁,可出自于旁的女子,他便屏息皱起了眉。
言清漓故意绕到裴澈面前,双手忽然从他腋下穿过,将布条从他背后绕到胸前,发梢扫过他赤裸的胸膛时,细痒的令裴澈浑身一僵。
这姿态乍看就像是她扑在了他胸前搂他,一旁肃穆而立的铁衣赶紧移开目光,非礼勿视。
裴澈额角青筋鼓动,一把擒住了言清漓的手腕。
他神色冰冷,目光像在看一个敵人。
“言姑娘,我敬你救过冲儿一命,对你礼待有加,可你三番两次蓄意接近我,到底安了什么心?”
他将言清漓推了一个踉跄,冷声道:“今后本帅换药之事由铁衣来做,言女史只需专心研制毒雾解药即可。”
起初裴澈对言清漓印象尚可,大方心善,不拘小节,虽救了冲儿后她狮子大开口的狠宰了他,但也算理所应当。
可自从她私下里避开苏凝霜若有似无的勾引他,他便心生厌恶。
她不是与苏凝霜姐妹相称吗?她这是做什么?对自己好友的夫君心存绮念?
倒是没想到她们是同一种人,均是表里不一,心怀叵测的女子。
言清漓的确有被裴澈这冰冷凶煞的眼神震慑到。
她从未在他脸上看过如此神情。
她记忆中的裴澈,目光是发光与专注的,是爱恋与怜惜的,是独占与深沉的,哪怕在故意逗她时,也是狡猾与含笑的……
而今,他却用痛恨与厌恶的眼神看她。
没来由的心口一痛,面上却一片平静,她揉着手腕道:“清漓离开盛京时,苏姐姐曾托我带句话给将军——”
“夫戍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还望夫君天冷加衣,保重身子,妾身与冲儿等着你回来。”
她漂亮的眸子里布了一层湿润的雾气,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恨意与嘲弄。
“裴将军与姐姐情深几许,着实令我好生羡慕,试问,这世间有哪个女子不希望得到将军这样一位专情的郎君呢?清漓也不过是俗人罢了。”
铁衣面无表情的脸皮下早已震惊到扭曲。
这言三小姐也忒胆大了,这是在赤裸裸的挖墙脚吗?
裴澈冷哼一声,嘲道:“武英侯府已有一位世子妃了,言女史这是不介意与人为小了?”
言清漓的指甲扣进掌心。
若是她心爱的男子娶了她还纳妾她当然介意!
可她的爱早随着楚清一起死了,况且权宜之计又有何不能忍得?只要裴澈肯接纳她,她就有本事将苏凝霜从那位置上弄下来!
她目的只是拆散这对奸夫淫妇,令苏凝霜痛不欲生!
得到再失去,比从未得到过更令人绝望。
只可惜裴澈并未令她如愿。
他嘴角笑意异常冰冷,眼睛却不由自主落在了言清漓药箱中一个塞着藕色帽塞的药瓶上,目光悠遠:“恐怕子阳要辜负言姑娘的一片心意了子阳今生今世只有一妻,断不会再纳任何女子。”
说完,他便又恢复成冷硬富有压迫感的将领,言谈间也用回了官称:“还请言女史检点持重,收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若有下次,本帅绝不再对你客气。”
—【题外话】—
阿漓:哼,有你后悔那天!
PS:感谢仙女姐妹们喂我猪猪!
(*≧▽≦)
(*≧▽≦)
工作日实在没时间写太多,万珠的加更我会放到本周末!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看着呢,可得好好表现
言清漓忘了自己是如何从裴澈那里淡然无谓的走
出来的。
出来后她再撑不住那口气,脸上褪去血色,苍白
的如皑皑白雪,掌心也被指甲扎的尽是深深浅浅
的印子。
她闭着眼缓了许久才将胸腹中难言的苦恨与涩意
消磨掉。
“言女史?您怎么了?”
胡芍儿取了毒谷里的植物正来寻她,见她独自迎
风站着,关切的上前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吗?”
言清漓脸色依旧很白,但眸中已迅速换上了灵动
如常的神色。
“没什么,许是昨夜未睡好吧,无大碍。
她饶有兴致的向胡芍儿抱着的筐篓里看去,里头
花花绿绿的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植物。
她从中捡出一株翠绿大叶的,胡芍儿忙道:“女
史不可!爷爷说这草叶兴许有毒!”
言清漓冲她一笑,笑容明媚生香。
“无妨,这一株叫蛇包谷,的确有毒,但也可入药,用来治蛇毒、灭蝇蛆有奇效。”
她将手中那长得如鸟足似的叶子置于鼻下闻了闻,自语道:“不过这东西可生不出毒雾,且冬季罕见,如此看来,那毒谷里应当比外头暖和……”
言清漓又在胡芍儿的篓里翻了翻,一些她能认得的植物大都生长于温暖之地,于是她便更加确定这一猜测。
她有些奇怪,叛党们能安然无恙穿过毒谷藏匿,定是掌握了不会中毒的法子,可洛县离天山较远,按说他们不该比坐落于天山脚下的定州百姓对这座山更了解才是。
胡芍儿称这篓里的植物都是在毒谷外围摘回来的,内里因雾气太重,士兵们不敢深入。
二人一路谈论着向胡大夫那走去,行至练兵场时,被一阵阵叫喝声打断。
练兵场正中央,一个肤色偏黑的青年男子拦下了裴凌,看着似是在与他对峙什麽,而两人身后的士兵们也都横眉竖目,剑拔弩张。
“糟了,是何都尉!”胡芍儿担忧又紧张的握住了言清漓的胳膊:“他又来寻裴都尉的麻烦了。”
“又?”言清漓对胡芍儿握手臂的亲昵举止稍感不适,但也并未抽回手,而是问道:“怎么回事?”
胡芍儿心焦的说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