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句话星连未曾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闷闷的想了想,虽然他也不知这“闷”源自何处。“我会帮你的。”
末了,他慢慢眨了几下眼,看着言清漓汗湿在耳侧的一缕头发小声道。
仙门山弟子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他下山前,师傅占星卜卦,曾算到帝星闪烁,宁朝天下将要有大变动。
企.鹅qun
7:8:6:0:9:9:8:9:5
可天象却未曾告知这天下会变成什麽样,许是太平盛世,许是更加纷乱。
师傅为弄清其中玄机,耗费心力日日观星卜算,终是算到有一两世之人与这卦象息息相关。
而后师傅便将他召至身边,称师门中唯有他与那两世之人有缘,便派他下山相助那人。
是以,只要是她所求的,他都会帮她去做的。
只是师傅却没告诉他这两世之人乃是名女子。
星连闷闷的想:大抵是他老人家自己也没算到吧!不然也不会特意告知他山下的女人似老虎,叮嘱他一定要遠离了。
“星连,这件事后,你便回师门去吧,其实你早已不欠我任何恩情,自然也不必留在我身边任我驱使。”
他算是知道了,山下的女人虽不是老虎,却比老虎还可怕,一句话便会令人心里难受。
言清漓本是好意,想着日后让星连离她这种恶人遠遠的,回到他的仙门山上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要被世俗污染。
哪料他忽然起身,手臂撑在她肩膀两侧,眉头微蹙,神情坚定又有些苦恼道:“我说了会帮你的。”
为何要因这点事就赶他走?
他不能走,他有使命在身,若无功而返,会被师傅责罚的。
星连还是第一次对她说话语气有些强硬,言清漓不由愣了愣,可下一瞬他又泄气的趴在她身上拱了拱。
“可以再来一回吗?”少年坚挺的性器沾染了多种淫靡的粘液滑腻不堪,蹭到了穴儿口,跃跃欲试的向里顶。
他脸埋在她肩窝,呼出的气息烘烤的她肩头火热,发出的声音也显得十分沉闷。
即便不开心,也仍没忘要征得她的允许。
言清漓心头一软,抽出发麻的手臂摸了摸少年毛躁的头,将他那支险些扎到他的桃木发簪轻轻抽了出来,“嗯”了一声。
话音落下的一瞬,穴儿就被迅速顶开,粗长的性器带着急迫与不满的意味,竟是一捅到底,直接顶到了她的痛处,通幽小径最深处的薄薄屏障狠狠震了震。
宫口被碰到,言清漓又是痛呼出声,眼泪差点流出来,细腰紧跟着就向上拱起,指甲扎向少年绷紧的脊背。
她叫声染了哭腔,刚要推人嘴唇就被咬住,似是生怕她会抗拒,索性先发制人,将她话音儿都给堵住了。
感受着她穴儿中抽搐的兴奋,那似要撑破她身体的肉棒更加兴致勃勃的狠顶起来,下下都撞向她的脆弱,隐有要插进花宫的架势,逼的她再也压抑不住,痛苦又愉悦的泣吟起来。
频频高昂又惨烈的叫声中,她似是模模糊糊的听到身上抽插不断的少年喃喃自语道:“是了,这就对了……”
她不解,不知他到底觉得哪里对了,后来也再无暇抽出意识去想。
……
星连次日便动身前往了平江。
玉竹与青果平日最喜欢这乖巧懂事的少年,二人起了个大早为他准备了许多爱吃的干粮点心,言清漓也叮嘱良多,重复最多的便是一切要以寻找四殿下为重,莫要做些无关紧要的助人之事。
星连走后,她才转身回屋,给穴儿擦药。
昨夜后来星连也不知开了什麽窍,与先前小心翼翼的他判若两人,不仅将她摆弄出许多新奇姿势,动作中还存了几分狠劲,隐有宁天麟腿疾痊愈后在床榻间的“不良作风”。
只是他空有理论,实践起来却仍是不太娴熟,在将她抱起来挂在身上肏干时,肉棒进出的因为太过猛烈,几次戳到了穴儿外面的唇肉,以至她可怜的花唇有轻微撕裂。
若非如此,怕是这第二回定是要持续到天亮了。
言清漓羞于将此事告知玉竹与青果,便关起门来自己偷偷抹药,之后,她左眼皮便开始胡乱跳个不停,捣弄了片刻药材后也未曾缓解,她以为是疲惫所至,便阖眼卧在塌上小憩。
可她才刚睡上一炷香的功夫,玉竹便匆匆掀了帘子进来,将她轻轻叫醒。
“小姐,宫里来人了,传您进宫!”
因为担忧宁天麟与星连,言清漓并未睡实,听到玉竹这话猛的睁开眼。
她腰身酸痛,由玉竹扶着坐起身,眼皮又开始跳:“何事进宫?来的什麽人?”
玉竹眉心紧蹙:“说是伶妃娘娘身子不适,想请您去给把把脉。”
她面上露出明显焦虑:“不过……这来传话的并非伶妃宫里的人,而是皇上身边的庞公公。”
—【题外话】—
裴氏叔侄主场要来了!
PS:这几天真的好忙,公司医院两边跑,都没时间摸鱼(T▽T)
第一百二十六章
揣测圣意
威严管立的红色宫墙隔绝了市井中的烟火热闹。铺满琉璃金顶的一座座宫殿在响午的日头下炫目恢弘。
言清漓目不斜视,不疾不徐的跟随在领路宫人们身后,一路经午门,踏上雕刻龙凤图腾的汉白玉台基,又转了弯进入于三大主殿旁的僻静宫道。
明明昨日还下过雪,外头街巷还随处可见半融化半混了泥浆的雪,可宫道上却十分干净,一片雪花都无,想来是早被麻利的宫人们连夜清扫干净了。
“庞公公,难道不是伶妃娘娘召见我吗?”
言清漓注意到此刻他们走的宫道与伶妃的钟萃殿完全相反,便警惕发问。
上一世她时常出入后宫,怕走错路惊扰贵人们为父亲惹来麻烦,早将宫中各殿的分布谨记于心了。
庞公公立刻回身垂首赔了个笑脸:“言三小姐稍安勿躁,咱家也是刚刚得知,伶妃娘娘等您不急,已由太医诊过睡下了,皇上念您进宫不易,为免您白跑一趟,便传您去勤政殿领些赏赐。”
言清漓在心中过了一遭庞公公的话,对他这滴水不漏的应答心中有了数。
怕是伶妃根本未曾传召她,想见她的人本就是昌惠帝,只不过她乃外臣之女,不便直接传召,便拿伶妃做晃。
她拢了拢大氅,未曾显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只点点头道:“那便有劳公公了。”
庞公公连忙答“不敢当”,同时在心里对言清漓这处变不惊的沉穩劲儿生出几分赞赏。
勤政殿乃昌惠帝日常处理朝政的宫殿,不同于御书房,勤政殿分为前后殿,前殿用来接见朝臣,后殿可做起居休憩,昌
「管理帝若留的晚了,偶尔也会宿在勤政殿,此处也算是天子的第二处寝宫。
“臣女言清漓,叩见圣上。”言清漓双手展开,双手交叠于身前叩首于地。
她能明显感觉有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许久后,她才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起来吧。”
她从容起身,规矩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昌惠帝今日未着帝冠,只一身龙袍在身,倒显出些许随意亲和。
他虽年逾半百,但头上却不见多少白发,一张轮廓分明的国字脸,鼻梁挺括,想必年轻时也是位俊朗男子,不然也不会生下的儿子个个都有人中龙凤之姿。
只是他在位三十年,享乐不断,早已被酒肉美色掏空了身子,以至眼窝深陷,眼球浑浊,脸颊松弛的厉害,老态毕现。
相较之下,殿中少女则清灵如晨时朝日,一袭青烟色细丝褶缎裙,外披天蓝织锦镶毛大氅,娇颜白嫩明艳,好似开得正绚烂的芙蓉花。
她双手叠放于小腹前,身姿站的笔直,端庄又无所畏惧的直视着龙座上之人,眸中散发阵阵冷意。
昌惠帝顿时眯起眼。
可再一细看,就见那少女微微垂首,眉目柔和,神色变得十分谦恭,似是她刚刚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只是他老眼昏花下的错觉。
言清漓虽不是第一次见到昌惠帝,但却是第一次单独面圣,可她却并未有任何慌张之色,且礼仪举止如被宫中嬷嬷教导过,怕是连他那一板一眼的皇后活过来都要赞上几分,落落大方的半点不像个被商贾养大的小姐。
这一点倒令昌惠帝对她高看了一眼。
他自然不知,眼前少女上辈子为了不被挑剔的宫妃们寻到错处,耗废了多大心力学这些礼仪规矩,还真被当时还活着的皇后赞许过。
“规矩学的不错。”
昌惠帝打量了她半晌,复又低头翻阅起奏折:“朕听苏贵妃说,武英侯府的小子烫伤后险些殒命,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是你给救回来的?”
言清漓本以为昌惠帝是为了她在宫宴上当着别国使节面丢了宁朝贵女的脸面要被斥责,或是要询问她有关言琛之事。
可昌惠帝这两样都没提,就又不确定了他到底什麽意思了,只能谨慎回复:“是贵妃娘娘谬赞了,臣女只是恰好懂些偏方,又恰好对了小世孙的病症罢了。”
昌惠帝勾勾嘴角:“你倒是谦虚,朕记得慧觉寺中你献的那一策,可是别出心裁,太医们都闻所未闻。”
言清漓正斟酌着要如何回答,昌惠帝又道:“听闻你还于荣臻府中救治过罪妇夏氏,又于西山助了丹阳郡主,”说到此处,昌惠帝在奏折上批划了几下,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当初容阳闹的疫症,也是你解的?”
言清漓着实想到昌惠帝会忽然提及容阳之事,她心里一惊。
“勿怕,此事之恒早已私下秉明过朕,只是朕先前忙于国事,将这事忘了,近日听苏贵妃提起你医术精湛,方才想起。”
昌惠帝放下奏折,目光落到她身上,神情添了几分慈和:“容阳城数以万计百姓得你所救,你也算替朕分了忧,朕重重有赏,可想好要些什麽赏赐了?”
言清漓听昌惠帝语气并未有责怪怀疑之意,便放下心来,同时又对言琛生出些窝心的感激,也顿时想明白他为何要主动将此事秉之昌惠帝了。
将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妹妹过继成国公爷的嫡女,世人定会猜想他为何会对她如此特殊,昌惠帝也定然存过疑虑。
但言琛将她在容阳助他的功劳一挑明,昌惠帝便能理解言琛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了,如此一来,他为她求来个嫡女身份,也顺理成章。
只是事隔了半年之久,昌惠帝突然召见她要给她赏赐,马后炮放的这么晚,这就十分怪异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谨慎应对:“臣女谢陛下记挂,只是此事大都是兄长的功劳,臣女不敢居功。”
顿了顿,她又道:“且父亲与兄长时常教导臣女——圣上为君,臣子为君尽忠分忧乃仁义大道、天经地义之事,臣女所作所为也不过是略尽绵力,万不敢求得陛下赏赐。”
言清漓是微微弓着身子的,看不到昌惠帝此时是何表情,她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昌惠帝开口,便不敢直起身。
直到腰有些微酸了才听他重新翻开奏折,道:“行了,起来吧!难得你这般懂事,今年多大了?”
从今早就开始跳个不停的眼皮又开始微微抖动。
“臣女今年十八了。”
昌惠帝似是被眼前奏折所述之事心烦,蹙了下眉将这本扔到了一旁,拿起了另外一本。
“十八了,倒是也不小了。”
宁朝女子的婚嫁普遍较晚,通常及笄后才开始定亲,至十六七时出嫁,言清漓已满十八,算是晚的了。
可她为何至今未嫁昌惠帝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何故又要提起此事。
言清漓没吭声,昌惠帝便又问:“听闻言公还有两女,是你的庶姐,她们可都许了人家了?”
怎么又问到了言婉如言如?
言清漓一时更加闹不明白昌惠帝的意思,既拿捏不请,便很是被动。
“回陛下,臣女大姐曾定下亲事,却因突患重疾无法成婚而退了亲,如今于乡下庄子上养病,二姐近日正在议亲,应当……已经有了眉目。”
言如正在议亲不假,可言国公想寻一门大户联姻,也好脸上有光,便挑三拣四的至今未定下人选,只是言清漓留了个心眼儿,怕昌惠帝又存了什麽赐婚的心思,便故意将此事说的推进了一些。
哪知昌惠帝只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倒是极为认真的处理起政务,这架势看起来倒真像一位勤政爱民的明君。
昌惠帝没做表态,言清漓便只能站着,许是站了近半个时辰之久,昌惠帝才似突然又发现了她一般,从奏折中抬起头问她:“可有读过书?”
言清漓赶紧将心思回正:“读过一些,只是难登大雅。”
昌惠帝也不在意,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给朕磨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掌医女史(9500珠)
侍笔之事怎能由她一个外臣之女来做?这并不合规矩。
言清漓看了一旁的庞公公一眼,那内侍如入定了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的鞋面。
昌惠帝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忍下心中对那明黄加身之人的满腔怒恨,装作一副怯弱不安的模样,执起墨锭放入砚台中缓缓研磨。
她并未近昌惠帝的身,而是站在书案的一侧,低垂眉眼,看似是在避嫌的不看奏折内容,实则是为了与昌惠帝保持距离。
抬手磨墨的动作令少女露出一截皓白手腕,暗香浮动间,她纤细玲珑的身段也一展无余,胸前是妙曼的曲线,到了腰身却又候然收紧,细的不赢一握。
昌惠帝闻到少女身上散发的阵阵馨香,不禁龙心愉悦,又多看了她几眼。
“既读过书,可听说过贞皇与姬氏的故事?”
言清漓磨墨的手一顿,脸色骤然煞白。
她终于知道昌惠帝安的什么心思了。
传闻史上曾有一位敬贞皇帝,他恋慕人臣之妻姬氏,可姬氏乃有夫之妇,即便那位臣子后来意外“病”逝,姬氏变成了寡妇,碍于天家颜面,敬贞帝也无法将姬氏明目张胆的纳进后宫。
他只能私下幸着姬氏,对她恩宠不断,直到有一日姬氏怀了身孕。
那姬氏也出身大族,母族势力不容小觑,姬家为了权势便命姬氏定要生下腹中龙子,可姬氏是个“寡妇”,她生下的孩子自然“来历不明”。
为了令敬贞帝能顺利认下姬氏的孩子,姬家便将姬氏的亲侄女送入了后宫,于是姬氏的孩儿便可对外宣称是已经成为后妃的姬氏侄女所出,姬氏之后也可借着探望侄女的名义时常入宫,接受敬贞帝的恩宠。
敬贞帝既能时常与姬氏恩爱,又能名正言顺的养育与心爱之人的孩儿,自然百般认同此计,且他后又因觉得委屈了心爱的姬氏,对其母族多加提携照顾。
至于孩子的生母是大姬氏还是小姬氏根本无所谓,对于姬家来说都是姬家的血脉,固权的目的已达到,姬氏一族最终成为权臣世家,而敬贞帝与姬氏这段情事,后世则被流传成了一段天子痴情的佳话。
昌惠帝这是想效仿敬贞帝啊!
可他绝非是出于什么“痴情”,而是想借由此法将言家牢牢掌控在他手里!
昌惠帝知晓言琛看重她这个妹妹,那么只要她生下了皇子,言家便会尽心忠于昌惠帝与这位小皇子。
有言家的誓死效忠,无论得势的是端王还是宣王,昌惠帝都如多加了一重护身符在身,自然不怕那些个有歹意的皇子们过早惦记上他的皇位了。
言清漓忍不住气的牙齿打颤,她的香囊里藏了毒,恨不得立刻毒死这老东西。
只是她必须要忍住,一着错,满盘皆输。
她已名声尽毁,后宫是入不得了,昌惠帝就算宠幸了她也必然是私底下,不能给她名分。
等她有孕,那她生的孩子也得学着那姬氏一般,由她两位姐姐之一入宫,养在言婉或是言如的名下。
而言家也会如历史上的姬家一般,因此获得帝王的无限荣宠,说不定身上流着言家血脉的小皇子日后还有机会角逐一下那个位置,言家人定会更加忠心效忠昌惠帝,为那小皇子谋出路。
只是盛家已是前车之鉴,若言家聪明,就需得空留华贵爵位,将一部分兵权交回皇帝手中以令帝王安心。
昌惠帝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庞公公已不知什麽时候悄然退下,昌惠帝显然不知言清漓心中的轩然大波,还以为她的惊慌皆因这突如其来的恩旨而不知所措。
毕竟以她此生难嫁的名声,能成为帝王的女人为家族带来荣光,已是格外恩宠。
老二老三对他这皇位虎视眈眈,他遅遅不立太子的原因也是怕一旦太子之位定下,剩下的那个便会怒急跳墙。
太上皇嘉恩帝,也就是昌惠帝的父亲,当初便是诛殺了兄弟,后又逼宫才夺得大统,昌惠帝自然十分忌惮这种事也发生在他身上。
他的皇子中,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的暂且也就那么两个,于是他便一直从中平衡,试图让他们互相争斗。
可直到伶妃有孕,昌惠帝才意识到他仍有其他选择。
他尚有大把年岁可享,完全可再生下更多的皇子来培养,老二老三有了更多竞争,便只能忙于固权、互相争抢。
待到了小皇子们长大之时,他也自然到了该荣归故里的年岁,届时选一个能堪当大任的皇子继位,他便可安安心心做太上皇去了。
昌惠帝浑浊的老眼落到那少女青葱白嫩的手上,,心思动了又动。
“磨墨只需注三分水,且手不可抖,你此法不对,朕来教你。”
言清漓只觉手面一热,她冰凉的手便已被昌惠帝粗皱厚重的手给握住。
昌惠帝只觉掌下柔荑软滑的不行,他本就是贪色之人,原本只有五分的兴致顿时变成了八分。
怪不得那陇江世子宫宴后又私下来请过几次旨,竟是不介意这言家女已非完璧之身,当真是人间尤物。
“习得好了,朕便许你日后留在御书房,给朕做侍笔女官。”
宁朝还从未出现过什麽女官,昌惠帝为了留人在身侧倒是破了例。
他心猿意马的揉了揉言清漓的手,只想立刻将这小美人抱入后殿好好疼宠一翻。
言清漓忍下浑身的战栗。
方才那一瞬她真的有想过,若她委身于昌惠帝能为她自己与宁天麟带来什麽好处。
可当昌惠帝握住她的手这一刻,她又顿时涌上一股不可名状的恶心。
她可不想做那将自己卖了还要为仇人数银子的蠢事。
她想也不想便抽出了手,墨汁被打翻,将昌惠帝明黄的袖口与桌上的奏折均染上了墨渍。
言清漓“噗通”一声跪
公.下,双膝撞到坚硬冰冷的地面,传来钻心的痛。
她忍着疼,逼迫自己冷静不要怕。
她已不是当初身份卑微的太医之女了,如今她身后有言家,昌惠帝就算再气,也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
想至此,她稍稍定心,可仍是慌张急迫的磕了个头:“陛下赎罪!臣女乃污秽之身,实是配不上您如此青睐!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昌惠帝想宠幸哪个女子还从未被反抗过,他霎时阴霾了双眼,狠道:“言三,朕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言清漓又重重磕头,直至额头磕的青肿,才道:“陛下圣明,清漓命苦,没有这个福分,且出了那等事本应落发为尼,可臣女尚有一身医术在,想着还能为圣上为百姓尽一份心力。”
她道自己并不擅书墨,无法堪当侍笔女官一职,唯有一身医术能报效朝廷,愿为昌惠帝赴平江救治那些受灾落难的百姓,且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
昌惠帝恼羞成怒,一脚踢翻了炭盆。
不知何时消失的庞公公又突然端着金碟盛着几颗金丹回来了,见状连忙放下碟子,劝慰着昌惠帝莫要动怒,伤了身子,却也挨了昌惠帝一脚。
昌惠帝指着言清漓冷哼道:“好一个悬壶济世,不肯给朕过侍笔女官,却肯不顾女子颜面出去抛头露面,好,朕便如你所愿!封你做个掌医女史!”
言清漓没想到昌惠帝竟同意了,心中一动,想着她是不是可以光明正法的去寻宁天麟了,可昌惠帝却话锋一转。
“平江那些平头百姓哪轮得到朝廷的女史去管,既你这般大义凛然,那便去……去……!”
昌惠帝气的胸脯起伏不定,颤抖着手欲拿庞公公端来的几颗金丹,庞公公忙爬起来伺候,服下金丹后昌惠帝才气色平缓下来。
“……那群逆贼狡兔三窟,我宁朝将士深入毒瘴之地损失惨重,军医都死了不知几个,传朕旨意,就派言女史前往定州!”
跪在地上的言清漓瞳孔一缩。
定州……乃是裴澈与裴凌所在之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军营
定州位于平江以西,地处斜跨于整个中原地带的天山山脉尾端,与天山山脉起始之地的容阳城遥相呼应。
平江大发水患时,沿江数十城百姓跟着遭灾,最终引来不满朝廷的起义军于洛县起义,短短几日便占据了定州城。
可这群自诩“救世军”的洛县叛党们尚未来得及挥军北上,朝廷便及时派军镇压,而这领军的,便是当初收复苍陵十三城的宁朝猛将——武英侯世子裴子阳。
可这些叛党也非普通的乌合之众,他们负隅顽抗,加上定州易守难攻,朝廷的军队花了些时日才破城。
丢了定州后,叛党们一路退守至天山山脉之中,但山中有一处山谷布满毒瘴,将朝廷的人马阻隔在了此处。
定州城外军营
主营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今晨裴澈再次带人进山绕过毒瘴山谷搜寻旁路,期间遭遇叛军,两军交战下,他为救军中仅剩的一名大夫,背上受了一刀,所幸那刀伤不深,并未伤及筋骨,但刀锋却淬了毒。
此刻,他卸了半身军甲,坐于沙盘前一边同几位副将们商议之后的行军路线,一边由着身后那名五旬大夫为他处理伤口。
这名大夫姓胡,只是定州城中一名普通的大夫,后来他听说裴澈军中缺少军医,便自请前来帮忙。
原本裴澈军中是有五名军医的,可为了找寻通过毒瘴谷的方法,这五名军医不是死于毒雾之中,就是死于乱并交接的兵刃之下。
铁衣见胡大夫紧张的忙活了半天,裴澈仍脸色泛白,便忍不住开口:“世子爷,叛党受了重创,一时片刻定不敢再露头,不如您先休息休息吧。”
铁衣开了口,其他副将也纷纷劝说。
裴澈抬手制止,神情肃然道:“叛军一日不清,定州及附近的百姓便一日不得安宁,此事拖延不得。”
“可是……”
铁衣仍想再劝,坐在角落处理手臂伤的俊朗少年冷不丁出声:“没错!这群趁乱打劫的狗贼竟还有脸自称‘救世军’,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他咬牙切齿道:“下回小爷定要亲手斩了那朱兆元的狗头。”
裴凌口中这个叫朱兆元的人是叛军首领,原是洛县驻军守将,却不知为何本事不小,且手底下还有些能人异士,不然他们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便拿下定州。
可他们这些群乱党打着救世口号,却在拿下定州后对城中百姓肆意掠夺,大肆奸淫女子,反抗者一概殺无赦,甚至主动归降的定州知府也被砍了脑袋挂在城门示众,手段残忍,与恶徒无异。
裴凌暗暗磨了磨后槽牙,与这些救世军相比,刘刚王甲这些匪寨里出来的弟兄们都显成了大善人。
裴澈在军中铁面无私,哪怕对自己的亲侄子也一视同仁。
裴凌刚入军营时也不过是做了个普通校尉,但他在攻打定州时表现的英勇无比,立了大功,如今已升成了左都尉,算是军中一员小将了。
但他也于那一战中被朱兆元一箭射伤了臂上,今晨的遭遇战中伤口再次裂开,自个囫囵撒了药粉,正咬着细布缠呢。
“裴都尉,药不可这样用,布也不能这样乱缠,伤口会发脓的!还是我来吧……”
他身旁,一个穿粗布花裙的少女揪心的看着他与自虐无异的对待自己的伤,心疼的厉害,跃跃欲试的想去帮他,却又次次被他冷眼瞪开。
这少女名为胡芍儿,是胡大夫的孙女,当初她险些被一个反叛军侮辱,是裴凌救了她,后来她祖父前往军中帮忙,她便嚷求着一块跟来了。
胡芍儿正值花季年华,又生的玉雪可爱,军营无女子,裴澈的军中又从不设军妓营,那些许久未接触过女子,被憋得火急火燎的兵汉子们在胡芍儿到来后纷纷对她多有关照,大献殷勤。
但偏偏裴凌是个例外。
“脏手拿开!滚一边去!”
他凶狠的瞪了胡芍儿一眼,径自解开细布重新缠。
胡大夫已从别的将士那听说了这位裴都尉的脾气,见状连忙对自己那一脸委屈的孙女道:“芍儿,你先出去帮爷爷捡些药材。”
“好……”
胡芍儿看了裴凌一眼,嘴上应了脚却怎么也挪不动。
正在此时,通传兵进来报:“将军,|Q=廷派了一位女史过来!”
裴澈蹙着眉从沙盘中抬起头:“女史?”
正指着沙盘上某座山的戴参将一听,当即气的胡子炸开:“岂有此理!咱们明明向朝廷请派太医前来支援,这皇帝老儿怎么就派个女人过来敷衍!”
戴参将忍不住想骂娘:“什么女史!?老子还没听过朝廷有什么女史!便是派个军妓也得至少一队,来一个顶什么用!”
戴参将常年生活于军中,是个直脾气,且天高皇帝远的说起话来更没什麽顾忌。
胡芍儿被戴参将洪钟似的嗓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向裴凌身旁靠了靠。
营门未关,只垂着一层挡风用的厚重棉帐,戴参将对朝廷心存怨气,连带着对那素未谋面的女史也不满,这番话自然也有说给那女史听的意思。
“此言诧异。”
外头忽然传来一道清甜的声音,随即一只纤纤素手将那厚厚的帘帐挑起,披着狐毛斗篷的美丽少女就这么俏生生的出现在众将眼前,带来一室寒气。
她手上提着个小木箱子,脸颊冻得微红,一双眼尾上翘的圆润杏眼儿含笑看向了戴参将。
“这位将军都未曾见过我的本事,怎就断定我不如宫中的太医?”
戴参将一时没能将这活色生香的少女与那位朝廷派来的女史联系到一块,谁能想到这女史居然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呢!
待反应过来后,他不由被她落落大方的眼神看的黑脸一窘——方才他口出恶语都被人家听去了,难得人家小小年纪不与他计较,还笑盈盈的。
与戴参将的窘迫不同,裴澈与裴凌在看到来人时均愕然不已,裴澈尚算穩重,面上一片平静,裴凌却直接将手里的药粉撒了一地。
裴澈并未当众道出言清漓的身份,而是目露警惕:“言姑娘,怎么是你?”
言清漓在营房内迅速看了一圈,目光在裴凌与他身边挨他极近的少女身上微微顿了顿,随后郑重的向裴澈屈身行礼。
“裴将军,下官如今已是圣上亲封掌医女史,此次特奉旨前来助您。”
裴澈看完言清漓递上来的派遣文书,不由微微勾唇:“掌医女史?倒是新鲜。”
虽不知昌惠帝为何心血来潮破格封一位闺阁女子为女官,但想起言清之前总是有意无意的故意接近他,裴澈心里其实并不喜她进入军营。
况且他那侄子还对此女有意,以武英侯府现今的立场,实在不宜与风头正盛的言家扯上关系。
怕是皇帝故意将她安置来定州,也有试探之意。
不管怎样,人都来了,又是名正言顺来的,裴澈也只好点头接纳:“那今后要劳烦言女史了。”
他命通传兵为舟车劳顿的言清漓安排住处,但言清漓却没急着下去休息,而是将视线落在了裴澈身后满手是血的胡大夫身上,抬步走了过去。
胡大夫连忙给她让开位置。
在看清裴澈的伤时言清漓顿时秀眉微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要算计姓裴的
他背上的衣裳被胡大夫剪开了一块,只堪堪露出伤口,那伤口虽处理干净了,可伤口四周的皮肤仍然乌黑,若再不处理,怕是毒素要侵蚀心脉
了。
他是如何像个没事人似的撑到现在的?还若无其事的探讨军情?
“可有麻沸散?”言清漓转头询问胡大夫。
胡大夫摇摇头。
外头人只道裴将军的军队所向披靡,以迅雷之势镇压了起义军,可却不知这成果都是用血肉换回来的。
麻沸散这昂贵药物通常只有达官显贵才用得起,军中一般都是将洋金花碾碎了使用的,但依旧紧俏,而裴将军爱惜将士,都是以手下的人优先,他自己从未用过。
“女史大人,军中已无任何止痛药材,半月前就用完了。”胡大夫如实答。
不知为何,这位女史虽风尘仆仆,看着也与他孙女差不多大,但身上就是有种清贵之气,令胡大夫自然就生出敬畏。
言清漓叹了口气,温声对裴澈道:“幸亏下官来的及时,这毒需得赶紧清除,还请您忍上一忍。”
裴澈虽不喜言清漓,但也知晓她医术高超,连她都这般说了,便是拖不得。
于是便点了点头,命其他几位参将先回去休息,待他处理好伤势再议。
有两位也受了轻伤的副将退下了,铁衣和没大碍的戴参将,加上另外两名副将则因担心裴澈的伤势而留了下来。
裴澈不在这点小事上计较,可他没想到言清漓竟提出要将他上身的衣裳都剪开。
虽军营中男子们赤膊十分常见,可在场还有两名姑娘,考慮到男女有别,裴澈道:“不如言姑娘将方法告知胡大夫,由他来做吧。”
听出裴澈的言外之意,粗线条的戴参领等人也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他们将军不愧是出身大族的世子,考慮的就是周全,若换了他们,定是毫无顾忌的就光膀子了。
言清漓忍不住想掐眉心,差点想嘲弄裴澈:当初你与我翻云覆雨时推都推不开,那时候怎么不晓得男女有别了?这会儿不过是脱你件衣裳便不愿意了。
“下官是医者,医者眼中没有男女,只有病人,裴将军无需将我当成女子看待。”
说完也管他怎么想,拿起剪刀就将那沾血湿透的衣裳剪开了。
被不亲近的女子触碰到身体,裴澈显然有所不适,可他听到言清漓这番话后却神思一紧,蓦然觉得似曾相识。
当年楚大人时常为穷苦百姓无偿看病,清清便总是跟着他一道。
病人中不乏男子,那时他生出妒意,清清便也是这般同他说的——病人就是病人,哪里有男女之分?子阳哥哥,你可不要如此迂腐狭隘。
上衣褪净后,裴澈紧实的上身便裸露出来,几位参将见到那伤口全貌均倒吸了一口冷气,胡芍儿则连忙红着脸低下头,言清漓也猛然怔住。
铁衣见言清漓变了脸色忙问道:“可是世子爷伤势不妙?”
言清漓猛然回神,动了动唇:“不……不是……”
她压下翻滚的心绪集中注意力用湿布将裴澈背上残留的血迹擦净,那手却微微有些发抖。
他背上竟没什麽好地方,处处都是伤疤,新伤旧伤纵横交错,有狰狞的箭孔、有长长短短的刀伤、甚至还有一道极深的伤疤,应当是被当胸贯穿而过的,离心口只差毫厘。
言清漓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裴澈虽自小习武,可她见过他的身体,她记得那时他身上没有这些伤痕。
这六年他在苍陵都经历了什麽?
这一刻,她可笑的理解了他当初为什么能那么快便背叛了她,为了武英侯府的荣耀与权势,他连命都豁得出去,女人又算得了什麽?
她眼色复雑,有震惊,有哀怨,有心酸,有恨。
感觉到少女冰凉的手指在他某一处伤痕上轻抚了一下,裴澈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他不悦的侧头道:“言女史?”
言清漓不动声色的掠过那伤痕,垂眸低语:“将军这一身功勋,着实令下官触目惊心。”
她将一个包着软布的木棒递给裴澈:“会有些疼,将军咬着此物吧。”
裴澈看了那东西一眼,脸色仍不太好看:“不必了,直接动手即可。”
其中一位年轻副将听出裴澈语气不善,于心中腹诽:将军啊将军,就算你府中娶了貌若天仙的娇妻,那也得考慮考慮属下们这些光棍啊,别给人娇滴滴的姑娘吓跑了。
于是他好心替裴澈解释:“女史有所不知,我们将军当年受伤刮骨时都是硬挺过来的。”
戴参将一听也想起了往事,恨恨道:“不错,将军当年前往苍陵时只有两万兵马,可那会儿苍陵早被十几万东阳狗占据……”
戴参将义愤填膺,他们这些人都是一路跟着裴澈的军中元老,对昌惠帝当年吝啬派兵之事始终为他抱不平。
言清漓默不作声的听着,在裴澈出言制止几人口无遮拦时用刀子突然划开他的伤口,黑血霎时泂泂流出,胡大夫忙用干净的布擦去。
裴澈果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在她剜去发黑的血肉时背脊僵硬起来。
她立刻将动作放柔,腾出手用帕子给裴澈擦了擦鬓侧的薄汗,引得裴澈又是浑身一僵。
她关切道:“将军可还忍得?”
此次她虽未能如愿前往平江,可来了定州也是意外之喜。
麟王府中宁天麟与谋士们的话始终在她心里萦绕不去,这一趟她是抱着进入武英侯府的目的来的,无论是裴澈还是裴凌,无论是以什麽身份进入,对她与宁天麟来说都是得益的。
于公,言家女成了裴家妇,宣王党顿时权势滔天,以昌惠帝多疑的性子,必得卸了裴家的势。
于私,她本就存了挑拨裴澈与苏凝霜的意图,实在是一举两得。
之前碍于在裴府有苏凝霜盯得紧,可在外头谁还能碍着她的事?
这一趟,万不能无功而返。
胡芍儿痴痴的看着那温声软语的女子,哪怕她袖口上沾了血,亭亭玉立的从容之资仍是令人赏心悦目,比定州城她见过的富家小姐们都美丽的让人意不开眼。
难道朝廷的女官都有如此凤仪吗?
就连那凶巴巴的戴参领都对这位女史和颜悦色,胡芍儿不禁有些自惭形秽,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
若她也能如言女史一般,是不是裴都尉就能多看她几眼了?
想着,胡芍儿便侧头去偷看裴凌,果然,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言女史看呢。
他紧抿着唇,似是咬着牙关,腮颊僵硬,眼神压抑又黯淡,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沉。
“呀!快松手,你伤口渗血了!”
胡芍儿见裴凌用力攥
——【加入Q自己的伤处,那歪歪扭扭刚缠好的白布又染的通红,可他却全然不知。
可将胡芍儿心疼坏了,她也顾不上裴凌会不会斥骂她,连忙要去拉他的手。
这声惊呼成功的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裴凌身上,言清漓也不例外,在与那墨发高束的少年对视时,他立即冷冷的别开头。
自宫宴后裴凌就不再与她说话,甚至故意避着她,言清漓现在的心思不在裴凌伸手,于是她对一旁的胡大夫道:“将军这里有我便好,您过去帮忙吧。”
胡大夫连忙点头,提着药箱就向裴凌那去。
“用不着。”
裴凌讥诮的扯起唇角,看也不看言清漓一眼,而是主动将手臂抬到了胡芍儿面前,对愣住的胡芍儿道:“愣着做什麽?还不帮我重新上药!”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