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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檀雪看他一脸苦大仇深,揶揄道:“别一副肾虚的死样子,钱能解决的事就不叫事,这两人迟早妥协,涓涓马上就能清清白白出来了。”

    檀祁给了她一记你懂个屁的眼神,摆摆手让她走。

    “早干嘛去了,你早点收拾张海东,能出这么多事?你就是贱,就是蠢,自己女人在外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天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说白了,你就是粪车掉轮子,只剩一副臭架子。”

    他任由檀雪在耳边聒噪,根本不回嘴。

    苦行僧通过自虐来赎罪,他为了减轻点心里的愧疚,也让檀雪拿话当鞭子,重重鞭笞他。

    不能再拖了,奚涓还在里面受苦受难,即使没饿着冻着,但在他看来,就是眼睁睁看爱人在渣滓洞里被敌军严刑拷打。

    随后他给徐律师打了电话,让徐律准备好申请材料,递交给法院,要求释放奚涓。

    两个月过去了,如果法院还不开庭,且没有明确的法律依据,那就是涉嫌非法羁押。他让徐律师以此为理由,申请取保候审。

    还让徐律带话给奚涓,让她不要急,安心等着好消息,她出来那天,就是张海东进去那天。

    徐律师很快递交材料,并见了奚涓,跟她说起张辰和吴兰,以及成功收购公司的事。

    这段时间,她跟檀祁就是通过徐律师,达成了灵魂和行动上的双重契合。

    他们里应外合,即使她身在拘留所,也给他们提供了很多思路,比如说河豚毒素。

    每当她睡不着时,就在脑子里温习一遍关于慢性毒药的资料,慢慢地,竟让她琢磨出了线索。

    河豚毒素这种高效神经毒素,通过阻断神经细胞中的钠离子通道,阻止神经信号的传递,导致肌肉麻痹,最终导致呼吸衰竭和心脏骤停。

    只需要每天在陈少峰的饮食中掺入少量毒素,就可以在体内逐渐积累。

    也许是剂量极低,陈少峰初期只有轻微的麻木感和疲惫感,所以当时才会在电话里提到自己身体不适,又查不出原因。

    她电击那一下,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重要的是,在慢性低剂量的情况下,常规尸检很难发现异常,只有进行特定的毒理学检测,才能找到河豚毒素的痕迹。而且,河豚毒素在死后很快会被分解,进一步增加了检测难度。

    她不得不佩服张海东的策略,一步步攻城略地,几乎算准了每一步,既有实力也有运气。

    唯一没算准的是她,低看了她的坚持,或者可以说是低看了女性的力量。

    她能走到这一步,何尝不是有赖于他这份“低看”,骄兵必败不无道理。

    她将这个猜想告诉徐律师,让檀祁就这个信息诈一诈张辰。

    确实让她猜中了,张辰一听到他准确说出河豚毒素,立刻变了脸色。

    檀祁便顺杆子往上爬,骗他说已经搜集到毒药的证据,找到了购买渠道,就等着报警了。

    这才让张辰丧失了想与他们对抗的斗志。再加上张海东的所作所为,他更加绝望。

    她相信张辰自首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檀祁收购了公司。

    她对于金钱的力量又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

    才两个多月,张海东的事业就受到严重打击。她既开心又略感沉重,感觉自己以后必须为公司付出数百倍心血,才对得起檀祁的投资。

    欠他太多了,光回馈感情显然是看轻他也看轻自己。她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不是日渐衰老的肉体与容貌,是她的知识,她的抱负,她勇往直前的坚持。

    她从来都目标明确,只是感情上欠下一笔笔糊涂账。

    又问徐律师,修泉的情况如何。

    徐律师说还是老样子,体征良好,就是醒不了。对于脑损伤患者,谁也说不了准话,只能等待,等着他早日醒来。

    她想到修泉就难受,比起她,修泉才是遥遥无期的囚禁。

    徐律师走的时候,安慰她别焦急,安心等着好消息。

    奚涓点点头,心里却觉得他们小看她。她安心着呢,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这一个月的羁押时间往好了说,作息健康不少,往坏了说,饮食睡眠规律后,致使她涨了几斤肉。

    好心态是成功的关键之一。天天怨天尤人,以泪洗面,眼哭瞎了也于事无补,搞坏心理和身体,怎么跟张海东斗。

    她可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58

    好消息,坏消息

    果然没让她久等,一星期后,等来了又坏又好的消息。

    那时刚吃过午饭,她正跟人下棋。

    因为这里不是监狱,她们还没有义务踩缝纫机,下午除了受思想教育,会有两个小时的休闲时间。

    这里的休闲方式太健康,没有扑克牌和麻将,只有象棋,围棋,国际跳棋,各种益智类小游戏。

    她架不住实在太无聊,就凑热闹看别人下棋。大家只会下五指棋,还一点观赏性都没有。她忍不住在旁边提点,后来亲自上桌,教她们如何利用开局优势布局,快速结束战斗。

    五子棋玩腻了,又教她们玩跳棋和围棋。那是她六岁时,父亲为了培养她的专注力与逻辑思维,教她的小游戏。

    那时奶奶常笑他,孩子才六岁,正是玩洋娃娃的时候,怎么教女孩子这些。

    奚仲凯和赵之澜达成共识,孩子的思维和想象力不能被年龄和性别框死。

    奚涓现在想起父母,才知道他们用心良苦。父母从来不因为她是女孩,就在教育上给她设限。

    如果他们还在该多好,可没有如果,只能庆幸他们留给她的总是美好的回忆。

    没多久,她便成为了这里的社交悍匪。

    都拜服于她精湛的棋技下,彻底跟她熟络起来,但始终不敢问她犯了什么事。这就很奇怪,一般进来这里,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欸,你犯什么事进来的?

    有一次上厕所,她在隔间听到外面有两人聊天,正好聊起她。

    一人说:“那奚涓不像会杀人的啊。”

    另一人说:“人不可貌相,食人花也是花啊。”

    “那为啥要杀人?”

    “不知道,女人杀人只有一种可能,情杀。”

    那女人说得煞有介事,另一个人则像松了口气般说:“那说明她不坏,有时候我都想杀了我那口子,懒得要命,失业一年了,不是钓鱼就是打鸟。我不给钱,就自己组装鱼竿和气枪。有这闲工夫,就是不找工作!”

    “离了呗,犯不着为了个男人,搭上自己下半生。”

    女人叹一口气,“为了孩子,只得忍忍。”

    奚涓知道抱怨老公的是谁,犯了经济罪的红姐,帮老板逃税,被拘留审查。

    “情杀”一说变成了口口相传的真相,后来不知谁从哪里听说她是高学历人士,大家对她的怕,就带上了点同情。

    大家都道,读书读傻了。

    红姐自此后对她另眼相看,总爱请教她读书问题,想让她传授点学习经验,让儿子收益。

    红姐跟她诉苦,老公没本事,四十多岁失业,找不到工作,又高不成低不就,从此一蹶不振,在家里躺平了。儿子也不爱读书,马上高考了,还吊儿郎当,不是上网就是跟人在台球厅鬼混。

    她摊上这对父子,不敢丢工作,所以才上了贼船,协助老板逃税洗钱。一开始只是打打擦边球,帮老板做些“财务调整”,后来越陷越深。

    这时她才得知,红姐是陈少峰的会计。陈少峰死了,陈铁志进去了,她也逃不了制裁。

    她只倾听,不在此事上发表任何感想。

    这时女警来了,喊了声奚涓。

    她站起身应了声,在。

    女警说:“准备一下,把东西收拾好,别漏下什么,一会儿家属就到。”

    她懵懵地问:“家属?”

    女警笑了起来,“怎么了,还舍不得这里了?赶紧的,家属等着呢。”

    奚涓心里腾起漫天喜悦,面上还矜持着,淡淡地答应下来。

    几个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恭喜她无罪释放。

    红姐看着比她开心,敞开嗓门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没犯事儿,瞅你面相就是个好人。”

    “红姐,你好好配合他们调查,积极认错,该坦白就坦白,争取缓刑机会。”

    红姐摆摆手,又洒脱又自信,“知道了,等我出来,我带着儿子一起跟你吃饭,让他跟你学习学习。”

    奚涓换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东西,跟着女警去了接待室。

    一进门,幽香扑鼻而来,檀雪今天看上去特别端庄,穿着整套香奈儿套装,珠光宝气站那儿,让寒酸的小房间霎那间蓬荜生辉。

    她上前抱住奚涓,接着好好打量一番,啧啧称奇,“檀祁在外面熬成人干,你在监狱里熬得脸都圆了,过得够岁月静好的啊。”

    奚涓纠正她,“这是看守所,还不算监狱,他呢?”一听说他熬成人干,又见他没来,便兀自担忧起来,怕他生病了。

    “他还有事没处理完,我先来接你。放心吧,一会儿就能见上了,不差这会儿。”

    “你全都知道了?”

    檀雪露出骄傲的表情,娇俏地笑道:“那当然,不仅都知道了,我还功不可没。走吧,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她疑惑:“谁?”

    檀雪很无奈地说:“非要跟着过来,说是给你接风洗尘。”

    周兰和孙盈盈也来了,在看守所外面等着。她们得知她被拘留,一直很担心,甚至表示如果她被告,一定出庭作证,跟法官说明她是多好一个姑娘。

    自从陈铁志的案子尘埃落定后,周兰的债务也被法院判定无效,孙盈盈也在她的帮助下读了大学。

    奚涓很支持盈盈继续读书,为了能让她尽快回到学校,借了一年的学费生活费给她们应急。也让周兰不用急着还,先把生活搞好,重回轨道,有了余力再还。

    正因如此,她们视她为救苦救难的菩萨,在她们看来,有菩萨心肠的人,就算杀人也是替天行道。周兰每天都跟檀祁询问一次她的情况。一听说被释放,立马就来了。

    周兰和孙盈盈围住她嘘寒问暖,檀雪抱着胸,在一旁揶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掉,还多长几斤肉。”

    她们笑起来。孙盈盈拿出自己编的转运红绳,上面结了五颗转运珠,牵过她的手仔细戴上。

    周兰说:“这是晦气地方,我们特地去庙里熏了香火气,买了转运珠,就为给你去去霉气。以后啊,顺风顺水,步步高升。”

    她笑着接纳,心底涌起暖流,谁说做好事不能得到回报呢,至少心理层面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母女两要拉着她回家吃饭,檀雪赶紧拦下,“改天呗,家里还有男人等着呢。”

    她们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笑,又叮嘱几句,才跟她道别。

    在车上,檀雪跟她聊起自己如何立了功,如何一步步击垮张海东的心理防线。奚涓听出来了,句句不提檀祁,句句都藏着檀祁的良苦用心。

    最后檀雪稀松平常地补充一句:“对了,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张辰自首了,吴兰也协助调查。你猜怎么着,张辰听从张海东安排,给陈少峰下毒。吴兰也跟警察坦白一件事,陈少峰受张海东指示,找人给修泉的车子动手脚。张海东成了众矢之的,现在修叔叔也起诉张海东,他那一班精英律师可不是吃素的,张海东迟早完蛋。”

    终于听到重点,奚涓问:“张海东已经被捕了?”

    “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张海东跑了。”

    奚涓瞪大眼睛,愕然道:“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

    檀雪耸耸肩,“又不是多大个事,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现在监控这么发达,他又是在逃嫌疑人,警察肯定大力追捕,更不要说还有修叔叔在,现在已经发布悬赏令,跑不掉的,放心。”

    她又说:“而且啊,要不是他跑了,警方也不可能这么快给他定罪。”

    “他怎么跑的?”

    “简直就是老狐狸,狡猾得很。”

    檀雪慢慢跟她讲起来龙去脉。

    张辰自首后,加上有吴兰大义灭亲,警方很快下达逮捕令。

    张海东不知道张辰已经自首,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嫌犯,仍然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往返公司和家里。

    警方想着张海东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知份子,何况上了年纪,更是不足为惧,就派了两个便衣去家里抓捕。

    他们出示完工作证和逮捕证,请他跟他们走一趟。张海东戴上眼镜仔细看了一下文件,未露半分惊慌,递过逮捕证,请求他们给他点时间,换身暖和衣服,吃完降血压的药再走。

    即使是嫌疑犯,警察也必须给足人权,当即允许了他的请求,并陪同他换衣吃药。

    他们忽视了一个因素,一个精通生物化学的人,既会做药,也会制毒。

    张海东走进卧室,径直走向大衣柜。他打开柜门,仿佛在挑选外套,衣架一排排滑动,“唰唰”作响。

    他蹲下身,嘴里念着找双厚袜子,人老了,脚凉。迅速从衣柜底部的暗格里取出一个自制的特殊气体武器。

    与普通的催泪瓦斯不同,里面不仅包含了强烈刺激眼睛和呼吸道的化学成分,还加入了微量的神经毒素,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陷入短暂昏迷。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家里备上这东西,也许恶人夜路走多了,终究是上要求神拜佛,下要靠自己杜绝后患。

    他将小罐子藏在袖子里,转身慢慢扣着外套扣子,不动神色观察两人动向。

    他那缓慢动作和轻松表情,成功让两个警察卸下防备,他们互相散烟,正准备点烟时,张海东笑着说:“也给我一支。”

    便衣睨了他一眼,抖了抖烟盒,抖出一截烟,示意他自己拿。

    他走过去接烟,手指稍微颤动了一下。点上烟,深吸一口,便衣看他淡然的神情,似乎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笑着说:“抽完这支就走,别耽误时间。”

    他点头哈腰地应着是,就在这一瞬间,袖子里的罐子瞬间滑落到手掌中。他在捂住口鼻的同时,迅速按下开关。

    气体瞬间喷射到他们脸上,两人没反应过来,眼睛,喉咙,鼻腔遭受猛烈刺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剧烈咳嗽起来。

    神经毒素开始发挥作用,两人动作越来越迟缓,双腿发软,倒在地上,逐渐失去意识。

    张海东接下来所做的事,也是警察根据现场证据和证人推测出来的。

    当时他搜出两位便衣的手机和对讲机,将通讯设备全部关闭。接着拿走了护照、身份证和银行卡,开车离开住所。

    监控显示他一路开到二十公里外的郊区。下了高速后,转进一条没有监控的乡间小路,那条路通向一座野山,名二龙山。自此后,那辆车没有再出来过。

    二龙山不高,往返大概就两个小时。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路,都是当地村民为了采蘑菇野菜,一步步趟出来的山间小径。

    警察随后去了那里,在一片树林茂密的山脚下,发现了车,张海东却不知去向。

    警方就此展开大规模搜索行动,甚至动用了无人机和搜救犬,几乎将二龙山每一寸土地都翻了个遍,仍旧一无所获。

    张海东仿佛凭空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他们不得不怀疑,张海东也许是防患于未然,提前部署过逃亡计划。他对当地的地形和坏境可谓是了如指掌,完全避开监控,甚至不留痕迹,逃跑路线非常谨慎。

    已经发了通缉令,修国凛也动用了人脉资源,力图最快时间捉拿张海东。

    奚涓听完半天没回过神,片刻后喃喃自语道:“这都能让他跑了?”

    檀雪点头,“他可太神了,整座山翻遍了,愣是没找到。”

    “他竟然这么豁得出去,这一逃不就坐实了自己的嫌疑吗?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张辰还抖出了当年张海东和陈少峰合作给你爸爸下毒的事,抓住了就是死刑。他宁愿逃,大部分财产都移出国了,只要能偷渡出去,还能像模像样地活。”

    奚涓眉间紧蹙,咬着指甲不说话,心里漫起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张海东活着一天,就会卷土重来。

    檀雪看她神色抑郁,安慰道:“放心吧,他又不是孙悟空,还能上天入地不成,根本翻不出五指山。”

    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奚涓才想起一路聊事儿,忘了问檀雪去哪儿。

    檀雪勾唇一笑,“能去哪儿,回你男人那儿啊。”

    奚涓脸一红,忽然就娇羞起来了。刚才光想着张海东的事,都忘了一会儿就要看见檀祁了。

    他们两月没见,灵魂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密相连。一想到就要见他了,心没由来地乱了章法,涌起异样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理解为近乡情怯。

    ??59

    她解得开人生困局,却解不开感情难题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熟悉味道,令她一直悬而未决的心终于回归正位。

    她第一次将这里视为家,因为等着她的人是檀祁。

    家里没人,她问檀雪,他去哪儿了?

    檀雪点支烟过瘾,“公司还有事没处理完。今天股东会,几个股东因为张海东的事很不满,他出面抚慰下他们的情绪。”

    她瘫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接着说:“他还真把那小公司当回事了,张海东已经解决了,还不如卖了得了。”

    檀雪抽完烟,看了看表,起身准备走了。

    奚涓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走?一会儿一起走吧,等见了他,我也该回去了。”

    檀雪笑道:“得了吧,少跟我这儿装,这么久没见可不得干柴烈火,我就不耽误你们亲热了。”

    奚涓也不知怎么的,忸怩劲儿一下就上来了,跟着她往门口走,不忘叨叨咕咕,“那我也走,等他空了再来。”

    檀雪笑着拉住她,觉得她这劲儿特别像情窦初开的初中生,就连高中生都做不到这么纯情又别扭。

    于是她像高中生那样,指着奚涓的脸调笑,“哎哟,脸红了脸红了。”

    两人幼稚地拉拉扯扯,门口传来开锁的响动,门应声打开,檀祁看她两站在门口,显而易见地愣了愣。

    奚涓也愣了一下,怔怔看着他,想着檀雪没乱说,确实瘦了很多,那外套变得过于宽松。

    檀祁的眼神并没什么情绪,很快从她脸上移开,对檀雪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操,你说的是人话嘛,辛辛苦苦把人接来,利用完就蹬是吧。”

    转过脸笑嘻嘻对奚涓说:“他不安好心,跟我走,咱憋死他。”

    檀雪立刻转变初衷,拉着奚涓就走,檀祁展臂挡住门,“行了,四十多了,别那么幼稚,你先走,我有话跟奚涓说。”

    檀雪抬起包,砸向他脑袋,手下一点不见留情,“什么四十,老子永远二十。”

    檀祁身经百战,从小到大没少被她打,抬臂精确无误地挡住。他那充满笑意的眼神,从衣袖间瞥向奚涓,正好被她捕捉到。

    刚才那一点局促与羞涩烟消云散,她跟着笑了起来。

    檀雪走了,奚涓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刚想要好好表达感谢,只听他语带笑意地说:“你胖了。”

    这人简直煞风景,这么好的氛围就被他破坏了。她翻个白眼,转过身要回客厅,忽然他拉住她,将她拉入怀里。

    他轻轻揽着她,仿佛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轻声说:“你回来了。”

    奚涓埋在他颈窝里,闻到浅淡的橙花香味,清甜而温柔的柑橘气味。像他的眼神,拥抱与话语,春风化雨般浸润她的心。

    眼眶蓦地发热,她也轻柔地答:“嗯,我回来了。”

    他们这样相拥着,感受彼此温度。奚涓抬起头问:“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有好好吃饭吗?”

    “吃不下睡不着,天天想着怎么弄死张海东。”

    现在换她安慰他:“他蹦不了几天了。”

    “你能暂时在这里住吗?他一天没被抓,我就一天不放心。”

    她怎么可能不答应,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那她就不能再给他添堵。

    檀祁又跟她交待两件事,第一,休息几天再去公司,周闯和许俏都等着她回团队。

    第二,接受记者的采访,主要针对张海东当年的所作所为,通过媒体揭露他的罪行,还她父亲一个清白。

    奚涓都答应下来,接着说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我想去看修泉,”

    檀祁顿了顿,说:“看不到了。”

    奚涓立刻变了色,骇然道:“怎么了?”

    “前不久,他们将修泉转到了北京的脑科医院,那里有全国最好的医生,我都只能打电话给曾姨问修泉的情况。”

    奚涓松一口气,想这样也对,能得到最好的治疗,醒过来的几率就更大。

    檀祁看她不说话,又宽慰:“放心吧,我听曾姨语气不像之前那么沉重,肯定有希望。”

    她点点头,忽然很郑重地看向他,似乎有话要说。

    檀祁心里咯噔一跳,直觉好事即将降临到他头上,奚涓要开奖了,奖品就是她的整颗心。

    她那毛茸茸又湿漉漉的眼神快要将他融化。

    “谢谢你,檀祁。”

    “跟我客气什么。”他硬生生按下那股得意劲儿,语调清淡,仿佛一切付出不值一提。

    “我知道你的难处,研发药物周期长,目前公司还看不到收益,你一定顶着很多非议和压力收购了公司。”

    “哪有你想得这么严重,我只是跟睿信基金合作,完成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划算的收购。就算我现在出手股份,也是稳赚不赔。”

    奚涓神色间全是感动,又喊了声他的名字。

    他多喜欢听她喊他的名字,也多希望她能换个地方喊。就算连名带姓地喊,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旖旎。

    他应了声:“嗯。”

    “我一定会好好工作回报你。”

    檀祁嘴角抽搐,柔情蜜意僵在脸上,眼中春意盎然的光显而易见地黯淡下来。

    不指望这女人能跟他打情骂俏,互诉衷肠。但也别这样主旋律正能量,毫无情趣可言,真就特别没劲。

    他很没劲地张了张嘴,半天才问:“没别的了?”

    “我......我也会跟周闯一样,当成毕生事业去奋斗。争取用最短时间研发成功,让你大赚特赚。”

    檀祁憋闷至极,真想趁现在反问她,我图的是这个吗?重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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