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玄妙面色冷凝,并没有责怪陶季,直接看向他拿的两根糖葫芦,算好数量后直接心算起来,片刻后道:“上卦为坎,下卦为巽,水风井,她既主动跑,那就跑不掉,临水,向南,去码头,我们去开封。”“嗯嗯!”陶季狠狠地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玄妙往码头去。
哼,他师妹的梅花易数可是出神入化,想跑,门没有,窗也没有!
陶季双眼冒火,气势腾腾的往码头去。
等到了码头,看到数十只船,而已经开出码头,还有等待进入码头的更是数不胜数,他一时呆住,“这么多船,她躲在哪条船上?”
玄妙蹙眉,发现算不出来更详细的了,倒也干脆,“先找一圈,找不到就径直去开封府。”
潘筠此时就躲在一艘大船上。
潘筠是有钱的,因为她总是生病,不仅她爹爱用钱哄她,她大哥和二哥也喜欢,只是……
基本上是铜板,唯一的一块银子还是因为她好奇,所以她爹给了她一块,不大,五两官制银。
在陶季走向糖葫芦大叔时,她就收了哭声,然后在大家的目光都转向陶季的那一瞬间,她就好像一条鱼一样,呲溜一下滑进了人群中。
她飞快的朝码头跑,吃面的时候她都听到了,小船去开封的,人满就走,大船却是官船,定时的,一个时辰走一趟,不管人和货满不满。
还有不到一刻钟正时。
她抱着猫冲到岸边,正好船工正解开绳索,用力的往外推船……
潘筠闷声不吭,直接冲到前方一跃,稳稳的落在船板上。
“嘿,你这孩子不要命了,船都要开了还往上跳,你家大人呢?”
潘筠急喘气,从袖子里抓出一把铜钱来道:“我家人在开封府等着我呢。”
她交了船费,走到最边上坐定,船开出去不久,她就看到了急匆匆赶到码头的玄妙俩人。
她立刻往后一仰,整个人都躲在阴影处看着他们一艘船一艘船的问过去。
黑猫“喵”了一声,“他们速度这么快,你跑得掉吗?”
潘筠也觉得他们速度快得离谱,除非他们在她丢后很快就找到了她离开的方向,但当时她已经做了遮掩……
潘筠:“他们要找,也会往北找,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先南下去开封,再转身向北,这就岔开了……”
潘筠说到这里一顿,蹙眉,“你说的对,他们速度太快了,很有可能也能猜出我往开封去……”
“小姑娘,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一个看上去很慈祥的老奶奶忧虑的看着她,“你年纪这么小,你爹娘怎么敢让你一个人外出?”
潘筠看了她一眼,目光在船舱中一扫,小小声的道:“我娘死了,我爹……出去经商,我家中是后娘当家,她让我来大名府找舅舅拿钱,我舅舅欠了我家好多钱。”
老奶奶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实诚,愣了一下才问道:“那,那你拿到钱了?”
潘筠摇头,眼眶都红了,哽咽道:“没有,舅舅只给了我一些铜钱就让我回家了,我,我拿不到钱,不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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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比演技
“可怜的孩子,”老奶奶抓住她的小手安慰的拍了拍,怜惜的道:“你爹不在家中,纵有再多委屈也无人替你做主。
你这继母这样狠毒,开封到大名这么远的路竟让你一个人出门,你这样空手回去,岂能得好?”
老奶奶眼神越发慈祥,一脸忧愁的道:“老婆子我没什么见识,但走过的路多,见过的人也多,那等狠毒的继母总爱找借口发卖家中的小女孩……”
潘筠在她手上抖了抖,一脸惊恐的表情,老奶奶就握紧她的手,疼惜的道:“好孩子,你不如缓一缓再回去,等你爹回来了,你再回家,如此你继母有再大的火气,也不敢怎么对你。”
潘筠一脸的心动,片刻后为难的摇头,“可这次要债舅舅家很是生气,一定不会收留我,我,我不知去何处……”
老奶奶当然知道她舅舅家不会收留,但凡有点良心的亲戚,也不能放心把这孩子一个人往外派遣啊。
这不是特意往她手上送人吗?
人都到了跟前,她要是不收,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
所以老奶奶轻柔的拍了拍潘筠的手道:“好孩子,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走,到我家去住几日,等打听到你爹回来了,你再家去。”
潘筠眼睛微亮,正要点头,想到了什么又摇头,“不行的,我继母有个族兄在开封码头上做小管事,就是他把我送上船的,我回了开封却不回家,只怕以后都要没脸见人了。
我家是从京城搬来开封的,我那继母在开封认识的人多,我,我一个都不认识……”
老奶奶心中最后那点怀疑全消,她正要问呢,这孩子说家在开封,怎么说着一口京话。
她在内心瞬间补足了潘筠的家世。
亲娘去世,亲爹为了做生意举家搬到了开封,在开封本地续娶,将女儿和家交给继室,他则出去做生意,结果继室容不下先头生下的女儿……
老奶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轻轻地拍了拍潘筠的小手道:“好孩子,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到朱仙镇,就在下头的交漳口下。”
潘筠一脸迷茫,“那是什么地方?”
老奶奶:“那呀是彰德府的一个渡口,离安阳不远,我家在安阳,你跟我回家去住一段,等过段时日你爹回来了,我让我儿子把你送回去,便利得很。”
潘筠:“船还能中途停在交漳口?”
“当然可以,不仅能中途下,也能中途上,一会儿我来和船工说,你只跟着我就行。”
潘筠一脸信任的点头,双眼闪闪发亮的看着她,好人啊~~
老奶奶也一脸发光的看着她,好闺女啊~~
坐了好长一段时间,船开始靠边,前方不远处是个用木头修筑出来的很小很小的渡口,岸上站了五六个人,齐齐的向船招手。
等船一靠近,便有船工向上抛射缆绳,船很快被固定住,船工放上踏板,岸上等待的人立刻把东西扛上船,有的人跟着船走,有的不跟,放下东西就走。
见潘筠看得津津有味,老奶奶就解释道:“都要讨生活,船工的工钱低,只能从这些地方找补,也方便我们我们这些穷苦人。”
潘筠笑而不言,别人是穷苦人,她身边坐着的这位老奶奶可不是。
她目光扫过对面的高大男人,嘴角微勾,抚摸着黑猫的手越发轻柔。
黑猫在她手中抖了抖毛,继续安定的趴在她怀里,琉璃般的眼睛满含同情的扫了老奶奶一眼。
老奶奶也看了黑猫一眼,但没往心里去。
虽然出门带一只猫奇怪,但这小姑娘年纪小,这猫看着与她极熟,对一下她的身世也就不奇怪了。
多半是怕她的宠物留在家中被继母虐待,所以走哪儿带哪儿。
一路上,船工只要遇到有人招手就会稍稍停一下,大部分是可以停靠的渡口,有的,连渡口都没有,直接坐着小摇船过来,将东西和人给渡到大船上。
潘筠看了一路,也琢磨出来了,这种不在官方买船票和初始站交钱的渡客,交的船资就是船工们分了,也许还要打点上面的管事。
这条船是大名府衙门的官船,专门为的大名府的商旅准备,一路上只停靠四个官方渡口,收的船资,也只到这四个渡口。
交漳口不在这四个之中。
一直到第二日的中午,船才到交漳口。
老奶奶提前和船工说话,船到交漳口就拐了进去进入渡口,一靠岸,老奶奶就紧紧拽着潘筠的手上岸,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高体壮的中年人,大约三十来岁。
潘筠一脸迷茫的被老奶奶拽上岸,走出一段才发现有人跟着他们一起的样子,回头看到中年男子眼中掩饰不掉的凶光,有些胆怯的躲在老奶奶身后,“这是……”
老奶奶笑着安抚她道:“这就是我那儿子,你别看他长得凶,其实人很好的。”
中年男子朝她挤出一抹笑来,整张脸显得更凶了。
潘筠却似乎没发现,一脸放心的放松下来,乖巧的叫道:“叔叔好。”
“好好好,我们快走吧,”老奶奶道:“从这去安阳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我们得快些,要不然赶不上晚上住驿站。”
交漳口外是个镇,俩人直接领着潘筠往镇外走,一离开有房屋的地方,人渐渐稀少,大道很快变成阡陌交通,待走了一段,田野渐渐消失,狭小的小路两边只有树木和杂草。
见潘筠一直左右张望,老奶奶估计了一下距离,还是决定哄着她自己走,于是解释道:“走小路近,我们落日前就能到安阳外的驿站。”
潘筠小声的应下,见这边树木茂密,杂草丛生,一个人都没有,就凑到老奶奶身边更加小声的道:“奶奶,我,我想方便。”
老奶奶和蔼的笑起来,“好孩子,不必这么拘束,我陪你一块儿去。”
她把包袱丢给中年男子,让他在路边等着,拉着潘筠就钻到林子里去。
潘筠将猫放在肩膀上,满脸通红的看着老奶奶。
老奶奶明白,女孩子都脸皮薄,所以识趣的背过身去。
潘筠表现得太听话,太乖巧了,一路上她说啥就是啥,加上她年纪小的模样,老奶奶根本不设防。
要是换个人,她高低不能把背后暴露给人。
她一转过身,潘筠脸上的笑就消失,一把绣春刀就出现在她手中,刀鞘未拔,她两手握住,朝着老奶奶的后脑勺就狠狠地砸下去……
老奶奶才转身站定,根本反应不过来,整个脑袋一懵,白眼一翻就往旁边倒。
潘筠伸手接了一下,将她轻轻地放到地上,似乎不太放心,扶着她倒下时还给她翻了一个面,然后用手劈了她脖子好几下,黑猫看着都疼。
见她如此心狠手辣,黑猫更老实了,非常乖巧的站在她肩膀上,一动也不动。
潘筠抱着刀轻轻地往外走,悄无声息的走到背对着他们的中年男子身后,举起刀鞘就往下砸。
这一个她就毫无顾忌了,“砰砰砰”的连砸三下,对方连眼白都没翻,直接砰的一声俯身倒了下去。
潘筠踢了踢中年男子,见他毫无反应,又拿起刀鞘朝着他脖子和脑袋砸了好几下,见他昏得不能再昏了,这才把刀收起来,开始搜身。
这俩人,一个看着慈眉善目,却是媚眼如狐,山根有横纹,心思狡诈,算计的眼神都黏在她身上了,还想让她信她?
另一个则是三角眼,印堂发黑,哪怕她不善相面,也看得出来他不是好人,身上血煞之气扑面,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无辜的人命。
潘筠把俩人身上的钱袋子都摸了,可惜俩人身上也没多少钱,就几串铜钱,外加一些碎银子。
她全收了以后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衣裳,嫌弃不已,但还是把俩人拖到一处,然后全剥了,只给他们留下里衣。
用从男子身上搜出来的匕首在他手臂上一划,等血出来了就用他的手指一沾,在老奶奶的里衣后写上“我是人贩子”五个大字。
写完血的出血量就少了,她毫不心疼的又在他手臂上划了一刀,这次抓着老奶奶的手指沾了沾血,在男子的里衣后写上“我杀人了”四个大字。
潘筠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幸亏对方是两个人,这要是一个人,还得她拿自己的手指去沾血,这也太污染她了。
把俩人和一棵树绑到一起,打上死结,她就拿上他们身上剩下的东西拍拍屁股走了。
等走到大路上,潘筠认真的对了对太阳和时间,判断出东西南北后就选了一条朝着北面的路走。
夜色降临,潘筠自己找了些木柴,以灵力聚于指,半空中画了一道火符,这才把木柴点燃。
有了火,不仅可以取暖,还有了安全感。
潘筠呼出一口气,折了不少带着大叶子的树枝铺在地上,盘腿坐上,开始打坐修炼。
黑猫挪了挪身子,乖巧的趴在她的腿边,半仰着头面向月亮,一边吸收月华,一边蹭一蹭被她吸引过来的灵气。
呜呜呜,自从它丢下本体从她的泥丸宫中逃出,从前随意攫取灵力的美好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只能悄咪咪的蹭点灵气了。
好想念它的本体,想念她的脑袋啊。
第12章
交易
陶季却正在船上念叨黑猫,“潘筠对它这么凶,也不知会不会为了逃命丢下它。”
毕竟带着一只黑猫的小女孩,还是挺显眼的,也更好打听,如果是他,他还真可能为了摆脱追兵把黑猫撇下。
陶季只要想到黑猫就此流落人间,受尽饥寒,瘸着一条腿受苦,将来再见可能毛发打结,浑身脏兮兮,故人故猫对面不相识就心痛。
玄妙瞥了他一眼,“三师兄,你不要只专丹道,平时也学一学术数。
潘筠不会把那只猫丢掉的,虽然我不知根由,但他们命运相连,一人一猫之间的缘分比她和她父亲潘洪之间的缘分还要深。”
陶季:“那等到了开封,我们岂不是和人打听一下抱着猫的小女孩就能打听到她?”
玄妙:“她要是把猫藏起来就不好找了,反正仔细一些,主要打听七八岁左右,独自一人的孩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稍稍一打扮就雌雄莫辨,所以连性别都不能锁死。
可他们没想到,到了朱仙镇一打听,根本就没有一个独自七八岁上的孩子到过码头。
有个人被来回问了两次,烦了,不由生气道:“谁家敢让七八岁的孩子从大名府独自坐船来开封?也不怕被水鬼捉去做了替死鬼。”
被吼的陶季一脸无辜的站着,扭头去看玄妙。
玄妙眉头紧皱,转身道:“先吃点东西吧,吃饱了再找。”
找了个摊位坐下,玄妙摸出一把铜钱,从中挑出最干净,最没有差别的三枚,放在手心摇动,一连丢了六次,然后排卦卜算。
陶季小声道:“师妹,你不是说同一件事不好反复卜算吗?”
玄妙:“前面无路,自然要卜算。”
玄妙看着排出来的卦象,眉头紧皱,这卦象也太奇怪了,显示她有危难,卦象却又不坏,想了想,她干脆推倒重来。
玄妙算最简单的,只问卦“潘筠现在她的什么方位”。
卦象出来,玄妙道:“吃过饭我们就往北走,卦象显示潘筠在我们的北边。”
陶季:“难道她已经从开封往北走了?那我们走陆路去追会更快。”
玄妙虽然觉得有哪儿不对,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能点头:“反正往大同方向去是不会有错的,她最终的目的是要去大同找潘洪父子。”
吃过面,玄妙和陶季就去车马行里租马。
没错,为了追人,他们终于大方的租马了。
一人一骑,沿着官道往北方跑去,眼睛略过北方的人,直到傍晚才停下。
火堆边,陶季一边往里添柴,一边不可置信,“这一路上竟都没有她,难道她和他们一样租了车马?我记得她身上没钱吧?或是我们找岔了?”
玄妙在排卦,片刻后收起铜钱,沉声道:“她还在我们的北边。”
陶季欲言又止。
玄妙“哼”了一声道:“我不可能算错,她当时就是走水路南下的。”
那她怎么能那么快跑到他们北边的?
陶季瞪大了眼睛,“莫非是异术?缩地成寸,疾行千里?”
越说陶季越兴奋,“还真有可能,师妹,她可是会隐身于梅树中的,这等异术你都不会。可惜这一路上她都凶得很,不好问这等秘事。”
玄妙沉思,也在考虑这种可能。
但不管怎样,她成功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拳头紧握道:“我一定要抓到她。”
火光摇曳中,潘筠结束了小周天,将灵气压进丹田使其成为自己的力量,收拢不住的气则散于四肢和躯体,温养各处。
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一消而散,她起身动了动胳膊腿,心旷神怡,“八年了,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健康过。”
趴在树叶上的黑猫沉默不语。
潘筠低头看了它一眼,盘腿坐在它对面,选择和它面对面交谈,“从我们正式见面到现在,我们一直没有空间和时间认真的谈一谈,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为了我们的将来,伱不觉得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吗?”
黑猫抬起前身,学她一样屁股坐着,只是后腿被树枝固定,只能岔着一条腿,显得它很不威严,但它依旧一脸深沉的喵了一声,“可以,我们谈一谈。”
一把绣春刀突的出现在潘筠手上,黑猫吓得往后一仰,咕噜一声翻了个整个,它愤怒的“喵”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潘筠已经将刀横在自己的膝盖上,道:“你看,不用你,我也能从三玉灵境中取出东西来。”
黑猫的愤怒一滞,没说话。
“也就是说,失去境灵的三玉灵境就和前世在研究所里的一样,已经解开封印的部分可以供人使用,”潘筠道:“而现在,它居于我的泥丸宫中,与我神魂一体,自然,除被封印的部分外,其余的,我想用就可以用。”
所以境灵对她来说,反而是弊大于利,除非它能给她带来足够大的利益,不然它很难说服她留下它。
黑猫这一路上跟着她,也知道再和她论情是说服不了她的,她这人心狠手辣,又记恨它吃了她八年灵气的事,不太可能因为这一路的相扶相助就把它又收回脑子里去。
“太久远的记忆被封印了,我记得的不多,”黑猫开口道:“但我还能记得我被创造的初衷。”
它坐起来,望着天上的月亮追思道:“人的躯体只是一件容器,神魂才是根本,神魂永存,人便能永生。我的创造者要把我打造成一个可以容纳神魂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这些意识生命可以延续和超越,拥有超常的智慧。
在我的世界里,他们可以得到永生!”
潘筠惊讶的挑眉,这个发展方向是她没想到的。
她的手指不由点了点刀鞘,沉思道:“超级AI?不,不对,脱离躯体永生,这是超级AI也做不到的事。”
黑猫鄙夷的看她,“这是炼神!”
潘筠瞥了它一眼问:“你和你的创造者做到了吗?”
黑猫脑袋就一低,“不知道,我被封印了。
但我知道,现在解封的这部分东西不过我的区区一角,什么空间,什么储存卡功能,和我的其他东西比起来不值一提。”
见潘筠没反驳它,黑猫更加真诚的道:“这个世界和前世不一样,这里灵气稀薄,修炼比从前更加困难,而且,这里生产技术落后,上面有可以随便定人生死的皇帝,你想要在这里获取修炼资源会比前世难上加难。
可我,就是你的资源!”
见潘筠沉思,黑猫便骄傲的扬起脑袋道:“你还不知道吧,前世你们修炼的功法一直有问题,修炼出来的气存储率非常低,总是会逸散于身体四周。”
潘筠一脸鄙夷的看着它道:“我知道啊,不仅我知道,全国人民,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黑猫一肚子的豪言壮语瞬间被堵在喉咙处。
潘筠:“不然你以为研究所为什么把那么多资源堆在你身上,想要你解开封印?
在我们的眼里,你就是个储存卡一样的存在,相当于古人的天书,很多专家学者都认定你身上有先辈记录下来的修炼功法。”
潘筠目光冷漠的看着它,“现在看来,你身上还真有,不仅有,你还记得,只是你躲在我泥丸宫中多年,眼看着我用差一等的修炼功法也不提醒,是因为那些灵气往往还没来得及逸散就能被你吸收殆尽吗?”
黑猫沉默。
潘筠:“好,我同意不封印你,我们现在来谈一谈交易吧,不要再说什么我修炼出来的气分你一半的不成熟的话,目前你手中的筹码不足以拿到这个报酬。”
黑猫肩膀一垮,小小的一团显得可怜兮兮的,“那你说给多少?”
潘筠沉默,许久后道:“五十分之一,就当是租用三玉灵境的成本。”
黑猫胸膛起伏,但触及潘筠的目光,它还是认怂了,这点灵气与其说是租用三玉灵境的成本,不如说是和它交易修炼功法的成本。
毕竟,它现在不在本体之中,她同样可以使用三玉灵境。
黑猫同意了,只是忍不住碎碎念,“这么少,我得多久才能解开封印?”
潘筠:“解开封印不能只靠你吸收灵气自解,你等我研究阵法符箓,到时候想想看能不能从外部解开。”
黑猫:“你的老师,比你厉害那么多的专家学者都没办法,你能比他们厉害?”
潘筠:“我天赋好,你没听说过一句古语吗?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就是那后浪。
好了,废话不多说,把功法给我。”
她得赶紧修炼,她心中总有种不安感,就好像她一直没有逃脱安全,还在人的五指山下一样。
黑猫的本体就在她的泥丸宫中,虽然不能察觉到她具体的想法,却还是有种感觉的,就和心有灵犀一般。
说不清道不明。
所以它也有那种感觉。
黑猫道:“我知道的功法是记录在我的第二玉片上的,这些年解封了一点儿,但我又把它封起来了。”
潘筠:“哦,为了防备我察觉是吧?”
黑猫不搭理这句话,“我现在把它解开,你自己去看。不过在解开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潘筠示意它说。
黑猫一躺,举起它的后腿道:“除了给我灵气作为租金外,你还要保证我的安全,是境灵的安全!”
它强调道:“我守诺,将来一定不会再偷抢你的灵气,而你也要保证,绝对不再想着封印我,也不许别人伤害我。”
潘筠一口应下:“好。”
第13章
严格
这一次,黑猫谨慎了很多,并不是潘筠应下就可以了,它还要契约。
不管是黑猫,还是潘筠,都知道结契的法术。
沟通天地,以自身的灵力和神魂为媒介,将契约写下,违背契约者将会受到天谴。
就跟举手发誓,说违背誓言会如何如何一样,只不过后者未必会应验,而前者一定会。
一人一猫结下契约,从此刻开始,潘筠只要修炼,留在她泥丸宫中的三玉灵境会自动攫取它应得的那份灵气。
潘小黑终于放松下来,摊着手脚翻了半个身,露出肚皮,长长地“喵”了一声,叹气不止。
灵生艰难啊~~这莫非是上天对它的历练?
潘筠在附近又找来一些木柴,将正在烧着的火堆挪到一边,灰烬也都扫到一旁,然后把旁边铺着的树枝树叶都挪到烧过的地上,从灵境空间里抱出自己的被子,躺在被烘得暖呼呼的树枝树叶上,舒服的喟叹一声。
从潘家离开到今天,她终于睡个安稳觉了。
“你守夜。”
潘小黑没拒绝,它本来就不困,它半个身子钻进被子里,脑袋贴着潘筠的脑袋,仰望着星空发呆。
因为结了契约,潘筠肯定境灵不敢,也不能在这时候回归本体,也信任它能守好夜。
作为见多识广的境灵,这点本事还是要有的。
所以她任由自己睡过去,第二天直到阳光洒下,唧唧啾啾的鸟叫声就在耳边响起,她这才睁开眼睛醒来。
潘筠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才把被子收起来塞到灵境空间里,她问道:“你那可以让神魂永存的世界躯体可以进去吗?如果那里自成一个世界,那有吃的喝的吗?还是一切都和数据一样是虚拟的?”
潘小黑回答不上来,它要是知道,还能跟潘筠在这废话吗?
它早解开封印满世界潇洒去了好不好?
看它那一张呆滞脸,潘筠也知道它不知道。
果然一切都是虚妄,只有救她爹和她哥哥们才是真实的。
潘筠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用土把火星子给埋灭,拍拍手起身道:“走吧,我们去大同。”
潘小黑张开手,潘筠把它捞起来抱进怀里,朝着北方就前进。
她有了一点修为,但离辟谷还远着呢,所以走了一上午后她饿得不行。
因为体弱,少了食物的摄入,她立即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泛白,显然是气血不足之症。
远远的,看到不远处的城门,她眼睛一亮,抱着潘小黑加快了脚步。
城门口不远处有个茶摊,用几根树木撑着,茅草搭出来的茶寮,除了卖茶水,烧饼、面条和包子馒头也都不少。
潘筠显然是等不及进城才吃东西,连忙抱着潘小黑过去,在边上找了个桌子就坐下,“店家,来两个包子一碗面。”
“好嘞,”店家轻快的应了一声,飞快的捡了两个包子放进盘子里正要端过来,抬头才发现叫餐的是个小孩,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稍乱,身上的衣服好像在草丛里打过滚一般,背上背着的包袱看上去轻飘飘的,一看就不是能付得起钱的,他动作就微顿。
但停顿了一下,他还是笑着把包子端上去,“小客官慢用,这就去给您下面条,我们这儿有素面,有鸡蛋面,还有肉面。”
潘筠不想委屈自己,但想到此去大同还很远,她身上没什么钱,要加快速度,后头还得搭车或租车,一路上又要吃住,于是忍了忍馋意道:“来碗素面。”
店家应下,去给她下面。
潘筠在包袱里摸了摸,其实是从灵境空间里把自己原来房间里吃药吃茶的碗拿出来一个,把包子掰开,自己吃一半,一半放进碗里给潘小黑。
店家看见她用自己的碗喂猫,张开的嘴巴又闭上,默默地继续下面。
潘小黑就蹲在桌子上吃,手按住包子吃得很仔细,一点也不狼狈和浪费。
潘筠一边吃一边和它道:“你看,我说我很善良吧,我最讨厌的就是偷瞒一类的事,伱以真诚待我,我自回以真诚。只要我有包子吃,必分你一半,面也分你一半。”
潘筠满意的摸了摸它的脑袋。
店家将煮好的面端上来,看到满满的一大碗面,潘筠扫过其他桌,微微扬眉。
这店家还怪好的,竟多给她煮了面。
潘筠说到做到,给潘小黑分了不少面。
一人一猫仔细的吃着,潘筠把最后一口面汤都给喝尽了。
五谷温养身体,潘筠脸上慢慢有了血色,胃和心一样舒服,整个人都快乐起来。
她扫了一眼边上木板挂着的价格单,掏出铜板来付钱,“店家,结账!”
站在城门口潘筠还要感叹一句,“果然最不可辜负的是美食。”
她喜滋滋,快乐乐的朝城门口走去,随意的扫了一眼城门上的两字,涉县。
城门口有人排队,共有两队,她随意选了一队站定,好奇的往前一看。
就见每个进城的人都会掏出一张纸交给守门的士兵看过后才进去,带的行李多的还要查验行李。
潘筠沉默了,片刻后扭头问身后的人,“这里进县城还要路引?”
她后面的人一懵,下意识的先越过潘筠看向她前面的人,见那人不回头,他拿不定主意她是不是代大人问的,于是道:“我们涉县这段时日一直要啊,你长辈忘记带来了?还是你不是我们涉县的人?”
潘筠没回答他的问题,郁闷的继续问道:“那要是城外的人想进城买点东西,卖点菜蔬什么的,也要路引?”
“带上自己的户籍页便可,本县的人不用路引,出了县城才要。”青年好奇的问道:“外头进出城不要路引吗?”
潘筠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路进出城的情景,出城自然是不要的,他们又不带大宗货品,进城只有两个城池查了一下,但他们三人结伴,守城的士兵也就看一眼陶季的路引,她和玄妙的都不查。
这一路皆如此松弛,她以为能顺利混进混出呢,可往前一看,也有带孩子进城的,年纪稍大一些的,长辈们也都带了户籍出来。
她上哪儿有户籍和路引?
不,也是有的,那两个人贩子的,可……描述不相符啊。
似乎见她太苦恼,青年好意的解释了一下,“近来人贩子猖獗,民间常有采生折耳的事发生,所以我们县城查得极严,不仅入城需要路引户籍,出城也是需要的。
就算是出城务农的人,都要随身带上户籍页。”
好吧,这家县令是个严格的。
潘筠观察了许久,确定自己混不进去后果断的转身离开队伍。
站在他后面的青年张大嘴巴目送她离开,等她走出老远就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兄台,那不是你家孩子吗?”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后道:“什么孩子,我家没有孩子。”
潘筠已经走远,重新回到茶寮。
她在想抄小路,绕过涉县县城往北走的可能性。
她叹息一声,看来今天晚上又得露宿野外了。
潘筠算了算自己和潘小黑的胃口,和店家道:“给我包十个大包子。”
店家已经知道她不是吃不起,只是邋遢而已,高兴的应了一声,拿了两个纸袋给她装了十个大包子,一袋五个。
潘筠接过袋子,付了钱就问道:“店家,从城外往北郊去,是向东走快,还是向西走快?”
店家愣了一下后道:“进城走最快。”
废话,她能不知道吗?
潘筠道:“我不进城,我来投靠我姑姑的,我娘没了,我爹续弦,我后娘容不下我,但我不记得我姑姑住在何处了,只听她说起过,就在城门口往北郊去的半路上,靠近北城门的就是。”
店家:……谁家好人那么指路啊?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姑娘,你姑姑靠谱吗?要不你进城去找县衙,让县衙的衙役领你去找人吧,现在外头人贩子可多了,你可别拍了去。”
潘筠问:“这里人贩子很多吗?”
“多,安阳那头丢了好几个孩子,听说上个月我们涉县也丢了两个,父母哭死了,”店家见她虽脏,但脸色白嫩,那手也是白白嫩嫩的,显然是家中受宠的。
于是劝道:“你爹定是喜爱你的,或许只是不爱说,依我看,你还是回家去吧,回头大人们找不到你,那得多担心啊?”
“我知道,”潘筠道:“我就是吓吓他们,先在我姑家住几日,等我爹来找我我就回去了。”
潘筠坚持问怎么去北郊最近,店家只能给她指路,“喏,沿着那条路向西,要走好远的,然后再向北,那有一条河,是护城河,你顺着河流走,再看到城门那就是北城门了。
不过村子离护城河都远,我估摸着你是记错地址了。”
潘筠坚持,“没记错,多谢店家了。”
她抱着装了包子的纸袋就走。
刚走到小路边,就遇到官差们从城里轰出来一群人。
她不由驻足观看。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被官差们推搡着往外撵,为首的官兵掐着腰怒骂,“你们再敢混进城来,下次便一并拉到矿山里去挖矿!”
潘筠站在人群中听他们议论,“听说是有京城里来的御史巡察,所以县里不允许有一个要饭的。”
“唉,只是这些人被赶出来,可怎么活啊,那里头还有那么多小孩子呢。”
“走村串户吧,遇到好心的人家给碗米,熬一熬总能活下去的。”
第14章
我带他走
有乞丐聚在周围不愿散去,就有官兵拿了棍棒出来,直接往人身上打,乞丐们这才一哄而散,朝着四野散去。
混在乞丐群中的孩子也跟着大人们跑,脸上盛满被抛下的恐慌。
他们在城里还能活,到了野外,不仅要跟人争夺生存的资源,还要和野兽争。
潘筠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过了许久,等人群散去,乞丐们也跑远了,她这才转身朝西走去。
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乞丐趴在地上,他是被落下的那一个,被人接连撞倒后就没爬起来,好在也没人踩在他身上。
不然这个小身板,一脚就能把人踩归西。
潘筠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从城外走到北面,不知要不要一天,她回头还得找人打听一下去大同的路。
不能进城,都不能去车马行租车和搭车,光靠两条腿,不知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大同,所以还是得想办法进一座城,要是能搞个假路引就好了,不,她太小了,路引太引人注目,假户籍更好……
她想了很多,但眼睛在瞥见他抓了一把土往嘴里塞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
她只停顿了一瞬就转身回去,伸手将地上趴着的小家伙拎起来,拍掉他手上的土,撩起他的破烂衣服一脸嫌弃的擦掉他嘴上的土和石子,拎起来就走。
小孩踢着腿挣扎了一下,但可能是太饿了,不太有力气,不一会儿就不动了。
把人拎着走远,等城门口的那些人看不见了,她才把孩子放到地上,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包子给他。
孩子愣了一下,飞快的接过,张嘴就啃。
潘筠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看他吃,黑猫在她怀里喵喵喵的叫,“你为什么给他包子吃?”
【因为我善良。】潘筠看着这个孩子,等他吃完包子而没有被噎死,她起身就走。
那孩子愣了一下,飞快的拉住她的袖子。
潘筠回头看他,道:“我不能带你走,你去找个大点的村镇乞讨吧,运气好能遇到一个好人家收留伱,那样你就有家了。”
孩子指着城墙道:“我知道怎么进去。”
小家伙说话很清晰,一点儿也不像是三四岁的模样。
潘筠低头看他,对上他大大的眼睛,沉默了一下后问道:“怎么进去?”
潘小黑在她脑子里嘲笑一声:【从城门走进去。】
出乎意料的,小家伙领着他们沿着城墙走,渐渐有灌木和杂草隔开了他们和城墙,离墙面越来越远……
就在潘筠快要不耐烦时,小家伙停下脚步,对比了一下附近的几棵树后选中了两棵,埋头就往草丛里钻。
潘筠:……
小孩愣是用身体爬出了一条道,把杂草压在身下,消失在一片草中。
“在这里!”小孩高兴的声音传来。
潘筠钻进去一看,城墙根下有个洞,不是很大,堪堪可容一个瘦子通过。